第3章 (2)

來“上屋吧,你大嫂才起。”

“大哥我對不住大嫂,”秋華抱着升進了屋。“大嫂,你沒事吧,都賴我,天天讓你看孩子,害你挨了打,我看看,我二嫂下手咋這狠?瞅瞅,都青了。”昨晚挨打的地方都青了,季蘭香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個眼角是紫的嘴也腫了,慘不忍睹。

“大嫂,這事不怨你,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秋華看着這臉又羞又惱又心疼。“都是鐵蛋和石頭那兩個兔崽子,你看看,昨晚你們打完仗我婆婆給我端過去的,說他們兩個這幾天就往家拿榛子,一天拿點一天拿點,讓我婆婆攢着。昨晚你們打仗,我婆婆聽了才知道在咱家拿的,讓我端過來說清楚,大嫂都是我沒管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沒事,他們才多大 ,不懂事吶,你別往心裏去。”季蘭香臉上沒啥表情,“大嫂,我去找二嫂說清楚,這事不是你幹的。”說完又風風火火的端着升去了東廂房。

齊桦林進屋伸手摟住季蘭香“你受委屈了,我讓老二媳婦給你賠不是。”季蘭香紅了眼圈“你知道就好。”

吃飯的時候,老大把老二叫出來不知說的啥。老二回屋不知道咋說的柳玉蓮,開始還聽到柳玉蓮争辯的聲音,後來就沒了動靜,過很久才聽見噼裏啪啦的聲音,土根的哭聲,然後是很大的關門聲,再就是柳玉蓮的嚎啕大哭充斥了整個院子。

黍子還沒找完,老三和老四前些日子趕馱子走了,算算也快回來了。老大帶着老二去壓場院,四丫和老五一起找黍子,柳玉蓮沒來,四丫覺得今天特別長。

晚上柳玉蓮鼻青臉腫的去給季蘭香賠禮,話說的光棍大致就是我打人我不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她一般見識,老二也打她了。季蘭香撇撇嘴,活該挨打,這事沒完。

黍子找完頭遍,再找一遍,捆好的黍頭一個個的擺在壓的溜光的場院邊上擺了一圈,太陽好的時候散開攤平曬着。男人們忙着曬黍子拔黍稭,女人開始找谷穗,老五也在女人之列。

四丫擡頭看了一眼長長的壟條,唉,谷子四五天才能找完吧。找完谷子也該扒棒子了,翻地。山裏來凍早,這些活要在上凍之前忙完。

四丫緩過神的時候已經上凍了,忙了這兩個來月,看着自家小山一樣的棒子,竈屋裏兩個倉子裏滿滿的谷子,黍子還有黃豆綠豆小豆芝麻荞麥,四丫覺得很圓滿,還有更圓滿的:她懷上了,快兩個月了。明年五月份的月子,陰歷四月份,正是好時候。

知道四丫懷上了,老三高興壞了,還特意從縣城給她扯回來二尺半小花布,說是做小被子。

讓柳玉蓮笑了還幾天,說他可有當爹樣。這幾天家裏的男人們都在砍樹準備燒炭預備過冬的東西。老五平時不出門,沒事就砍柴,牆外垛着的柴足夠幾家燒一冬的。男人們勤快,沒事把柴都剁的尺半長,山似的一堆,燒的時候方便,山裏人家看柴堆就知道這家人勤快不勤快,有的要做親的家也會偷偷看人家的柴堆的大小,來評判這家人能不能過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不定時更新,敬請期待

☆、過大年熱熱鬧鬧,得雙子各懷心事

秋天的時候,老三專門套車買了一趟缸,拉回來兩只二缸一口大缸,兩個小缸腿,又用騾子馱回十只壇子六個大的四個小的,四丫說大的腌菜,小的裝油裝鹽。

四丫他們在上凍之前把園子裏的嫩豆角,茄包子,小辣椒,青柿子都摘了回來,刨了些個地環和鬼子姜都腌成鹹菜,三家分了。

北方的冬天漫長寒冷,就靠鹹菜酸菜和大白菜土豆過冬。立秋後家家也都曬點幹菜,比鮮菜好儲存。

菜畦裏的芹菜連根挖下來,找了個破筐收拾好了把芹菜栽進去,放炕頭上可以長出來,過年能炒一盤。又弄個瓦盆栽了一盆蔥。看着四丫挺忙裏忙外的,老三說四丫就像一只倉鼠,一點點的搬吃食,四丫說誰家不這樣,都是倉老鼠?

老吳家早早的開了局,做了聚家子,招人在家耍錢,誰贏了他抽錢。這一冬天下來也是筆不小的收入。男人們也去上山打狍子,掏獾子,下套子。老四天天往山上跑看兔子套,也套了十來只兔子。

進了臘月,農村就有過年的氣氛,掃房,蒸豆包殺豬,燒肉炸丸子,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過年進入高潮,過完二月二年就算過完了。

這是四丫嫁過來的第一個新年,充滿了期待。柳玉蓮找她商量淘米蒸豆包的事,四丫在老姨家只是打下手,讓她幹心裏還真是沒底。“要不二嫂你先蒸,蒸完我再蒸,我先看,沒做過我這心裏沒底”四丫斟酌着說。

蒸豆包,從淘米,推碾子到包包上鍋蒸都不是一個人的活,而且幾斤黃米兌幾斤糜子也是有數的,這些四丫都不懂。

“那我先,你看看,我蒸出來你心裏也就有底了。”頭天說好了,第二天四丫老姨來了,說給她蒸豆包來了,四丫高興壞了,剛打瞌睡就遞過來個枕頭。

老姨的幫忙讓四丫松口氣,山裏人熱情,誰家蒸豆包趕上了都讓嘗幾個,四丫家就嘗出去一鍋有餘。

“老姨你住幾天再走,快殺豬了,你等兩天。”農村殺豬是大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叫過來吃上一頓殺豬飯。齊家溝人口少,誰家殺豬都要請一條溝的人來吃,殺豬那天白肉管夠,小米幹飯盡量吃,一般家裏豬個小的都不敢先殺。

齊家男人商量着殺豬,年年都是齊家先殺,年年都殺兩頭豬。

請一條溝的人吃飯加上送親戚的半扇豬肉就沒了,就是這樣他們還是年年先殺豬。

殺豬那天比過年還熱鬧,一早院子裏就站滿了人,四丫有點傻,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幾個五大憨粗的漢子進豬圈抓豬,豬凄慘的嗥叫,被抓住的豬捆了個四蹄攢扣,一根粗木棍子從四個蹄子中間穿過去,兩個人擡出來放在院子裏準備好的大案子上側躺着,殺豬的過來拿着明晃晃的尖刀一刀捅在豬脖子上,豬使勁掙紮嗥叫,刀子抽出一股血就竄了出來,地下放一個大木盆接豬血。好手是一刀斃命,生手有的殺完了燙毛解開繩子也有跑了的。院子裏臨時搭的大竈,架上大劈柴柈子,把豬擡過來放到滾燙的開水裏褪毛,這邊一條白花花的白條豬出來,那邊的第二頭豬也殺好了,來四個人一人拎着一條豬腿把豬拎到外面案子上開膛破肚。一邊一個人拉着豬腿,從兩條前腿中間一刀用力的劃開,白花花的肚皮列向兩旁······

殺豬那天大廚做飯,都是家常菜,一斤半左右的白肉方子大鍋煮熟切片裝盤,大蒜砸碎倒上醋澆到上面,拆骨肉裝盤。水油剁碎加蒜末豬血荞麥面灌腸,煮熟的豬肝切片裝盤旁邊放一碗放了醋的蒜泥,酸菜豬血白肉粉條炖成的殺豬菜裝盆裏端上,白菜心拌粉條,杏板,菜不多實惠。大盆的小米飯端上來,米湯在桶裏,誰吃誰盛。

三間正房開了四桌坐的是上了歲數有點頭面的人物,六間廂房裏開了八桌,做不開就站着,孩子大人說話打鬧出來進去劃拳喝酒,熱鬧了一整天。

豬殺完烙作,炸丸子,燒紅肉,炸豆泡,炸果子忙完了年也來了。

臘月二十三擺了糖瓜祭竈,送竈王爺升天祈禱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

臘月二十九,老五寫了對聯領着土根到處貼,雞窩還貼了個金雞報曉,豬圈貼了個肥豬拱門,門口的楊樹上貼了個出門見喜,又糊了兩個大個燈籠挂大門口。

年三十,季蘭香蒸了饅頭帶着柳玉蓮和四丫擺貢,男人們給祖宗磕頭絮叨這一年的事,老大說今年沒啥事,老三娶媳婦了,求祖宗保佑兩口子好好過日子

。老二說他老婆要生了,求祖宗保佑養個閨女。

老三說他娶媳婦了,他媳婦有了身子,讓老娘保佑他媳婦順利生子。

老四說我沒事。

老五說我想娘了。

吃完年夜飯哥五個坐炕上推牌九,季蘭香也壓幾把,四丫笑呵呵的看着,柳玉蓮帶土根回去睡了。

民國二十六年,農歷丁醜年(牛年),也是1937年,是中國人民充滿恥辱悲傷的一年,奮起反抗的一年,這一年四丫二十四歲了。

大年初一,四丫剛起來小土根就來了“好三叔,好三嬸”小手抱拳做了個揖,然後跪下又磕了個頭。

“哎呀快起來,看我們土根今天可真俊,這個給你買糖吃。”四丫抱過土根給了她幾個大錢兒,走我們給你大娘拜年去”。

昨晚四丫熬不過先睡了,老三都沒睡。在老大屋裏又見老二兩口子一起都拜了,季蘭香和柳玉蓮一人給了一個荷包,四丫捏捏是季蘭香給的是大洋,柳玉蓮是塊碎銀子。

早早的煮了餃子吃,老三帶四丫出去拜年,轉了一圈回來手裏多了一把大錢兒,四丫笑眯眯,她是新媳婦吶。

正月初九,一大早柳玉蓮一手撐着腰一手抱着肚子來回溜達,劉嬸子是前溝的接生婆,老四才接過來的,在老大屋裏喝水吃瓜子。

四丫挺着比較小的肚子忙着燒水。柳玉蓮的肚子比別人大了一倍,李二把脈說是雙棒,老二有點着急。

老大齊桦林在屋裏踱步,他已經把話說給老二了,那兩口子也不知道咋想的。佛祖保佑柳玉蓮順利生下孩子。

季蘭香看着老大來回踱步直皺眉:“別轉了,轉的我眼花。”老大坐下,一會兒又站起來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聽梆梆的剁柴聲。

柳玉蓮身體好,平時又不閑着,加上是二胎,雖然是對雙棒,也沒折騰多大會兒。順利的養了兩個小子。

劉嬸子抱着孩子“啧啧,快看看,挺好倆小子,知道疼人,沒折騰他媽。”她把孩子放柳玉蓮跟前,“看看吧多好啊!”

柳玉蓮有點發愁,仨小子說媳婦蓋房子這得多少錢啊。

老二給劉嬸子扒了幾個煮好的雞蛋,又給柳玉蓮扒了個一點點的掰着喂給她吃了,又盛了一大碗的小米粥,和點芝麻鹽讓她吃了。

劉嬸子吃完雞蛋又拿了喜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孩子滿月後柳玉蓮和老二商量:“把老三過房給大哥吧,大哥沒孩子,老了以後連一個摔盆打幡的人都沒有,多可憐。”

“你說啥?”老二驚愕,

“咳咳,我說把老三過房給大哥他們,大嫂不是不能生嗎,你看呀,大嫂挺喜歡孩子的,看石頭哥兩個就知道。再說孩子就在跟前,有大嫂管着咱們也少操一份心。”柳玉蓮怕老二不答應,盡量說好話。

老二這幾天就在尋思找個啥理由讓她把孩子給老大一個,聽她這樣說很意外,又怕是她知道大哥要孩子故意試探他,就板着臉說:“這行嗎?不知道大哥有沒有抱孩子的打算,得先問問大嫂管不管看孩子,要是大哥想要,大嫂因為之前的事不想要咱家孩子咋辦、”

“為啥不要咱家的,別人家的是姓齊的種嗎?羊肉貼不到狗肉身上,那外邊抱來的孩子能養熟?”

“是這個理,那我先去大哥那通個氣,看看他啥意思。”“去吧去吧,快去快回。”柳玉蓮攆他出去。

老二去了老大那裏,說了柳玉蓮的意思,季蘭香哼的一聲“她倒打得好算盤”老二漲紅了臉沒說話。

“抱過來吧,我頭前兒都說要了,不會坐回去的。”季蘭香不陰不陽的說,老二回去和柳玉蓮說了。

老二走了老大問季蘭香:“不是你說要的?怎麽送來了又不痛快?”

季蘭香哼的一聲,沒言聲。算計和被算計是兩回事,心情自然不同,季蘭香算計老二家孩子懷着一股恨意,可是讓柳玉蓮算計她就不高興了。還有一句話:上趕着的不是買賣。

不管願意不願意陰歷二月十九這天,柳玉蓮把孩子抱了過來,季蘭英接過孩子:“這孩子以後就是我季蘭英的兒子,叫你們叔叔嬸子你們願意?”

柳玉蓮當然不願意,可是這是自個選的“嫂子說哪的話,我兒子就是你兒子,你兒子就是我兒子,大嫂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不是,我兒子就是我兒子,你兒子就是你兒子,你要不願意就抱回去。”季蘭香硬梆梆的把柳玉蓮撅了回去。

“嫂子看你說的,我哪不願意了,這一個院子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不叫媽又死不了,不叫就不叫。”柳玉蓮有點惱,白送個孩子還要受氣,哪說理去?

“哼,”季蘭香低頭逗孩子,那孩子正睜眼往上看,四十天的孩子能怎樣,可季蘭香就是覺得這孩子就是對她笑。“你奶水好不”

“挺好的,往後我天天來奶他。”柳玉蓮趕緊說。

“嗯,這樣挺好,多吃些日子孩子好養活。我們叫啥名哪,嗯,叫敏之好不好?齊敏之,我們叫齊敏之”季蘭香逗弄着孩子再不和柳玉蓮說話,這名字是老五給季蘭香的兒子起的名。

柳玉蓮不知道“這名字好,我回去告訴老二去,咱小三也有名了。”柳玉蓮掀簾子走了,季蘭香眯着眼看一會兒嘴角勾起個似有若無的笑:“你兒子,哼,我就讓你看看到底是誰兒子。”說的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 網友說過年寫的不熱鬧,嗯,重新改過,等于兩章合一了

☆、喬四丫喜得千金

山裏上凍早化凍晚,山外綠意盎然的時候,山上的映山紅開的正熱鬧,遠遠看過去大片的白色杏花中間鋪着大片的紅,襯着黑峻的山峰,俨然是一副水墨畫。

四丫分了四只母雞,開春有一只抱窩了,四丫換了二十個種蛋裝上,孵出十六只小雞,老母雞正領着在地上刨食兒。

四丫給雞槽子裏加了點水就慢悠悠的拿個小麻袋出門了,路過豬圈扒頭看看,小花豬看見她哼哼的跑過來。

順着河塘慢慢的找些別人落下的,采回來焯了曬幹,冬天包菜包吃。“沒賣的還沒吃的嗎”四丫這樣想着,“猴腿和野雞膀子剛剛鑽出土的狗狗最好,燙了腌上炒着吃很香”

人們都上山了,河塘少有人采,一會兒工夫小麻袋就滿了。

老四下山的時候就看見四丫背着個口袋往家走,遠遠看着就像個球在滾動,他緊走幾步接了過來“三嫂,我三哥不是說不讓你上山嗎?咋還來?”老四背着自己那大口袋,手裏拎着四丫的小口袋,

“呵呵,沒事我閑着也是閑着,沒上山,順着河塘找點,包頓菜包,你沒少采啊。”

“嗯,我跑的遠。”老四人高馬大拿兩個袋子玩似的走在前頭,一會兒就把四丫抛得遠遠的。

四丫慢慢的走在後頭,心裏直嘀咕,一樣的父母生的,為啥人家就長得那麽壯實?齊家哥五個老大老二老四都是人高馬大的,老三和老五不僅身高不行體質也不行,長得也是不一樣,那哥仨一樣的濃眉大眼,古銅色的皮膚,這哥兩怎麽曬都不黑,還長眉細眼的,和他們三個比根本不像一家人。要是春華和秋華在的話倒是還能看出這是一家人。

春華皮膚白皙長眉毛大眼睛,身材高挑,綜合了父母所有的優點。秋華和春華很像,就是黑點。

四丫到家的時候,老四把菜放她門口了。老四和老五作伴住在正房西屋,跟着也就在老大屋裏吃,給點糧食,掙錢讓季蘭香攢着。這些日子找媒人給說親哪。

晚上老三回來了,他這次去的時間長,想着在四丫生之前多幹點,這樣四丫生了以後就能在家多呆些日子,就是自家兄弟也不好多占便宜。

四丫蒸了菜包,新鮮的野菜焯水洗淨剁碎了,過年殺了兩口大豬沒賣,都分了,除了過年吃的,剩下的四丫全腌成臘肉了,切塊肥膘剁碎了煉成油,加調料,放很多的蔥末進去,最後把剁好的菜餡放進去炒香就好了。過年的時候買了五斤白面,初一十五吃了兩頓餃子剩下點,舀了一小瓢摻了一半的荞麥面進去,熱水燙面,包出來上鍋蒸,燒幾個幹辣椒,剁碎了揉點幹香菜進去,少倒上點醬湯滴幾滴香油,拌好,吃的時候再蘸點醋,用老三的話說:吃了忘生日。

吃過飯老三去了老大屋裏說話“我這次出去看見赤峰的駝隊過來了,還看見翟毅大哥,他說這兩年不太平,夠吃就別往外跑了。”

“嗯,這次過來的駝隊多少人?”老大問。

“八溝客棧掌櫃的說有二十四人,二十八匹駱駝,他們後天走”。

“這支人不少啊?。”

“聽說去年臘月他們在老爺嶺折了兩個镖師,傷了五六個人,丢了五駝貨,賠大了,今年兩家合着過來的。”

“聽說老爺嶺的馬賊厲害着吶,馬騎的跟飛似得,追不上啊,官府也管不了,破財免災吧。翟毅大哥啥樣了,從京城回來我還沒見過他哪。”

“他挺好,還問大哥來着,聽說大嫂抱了敏之還說把他家老丫頭給他做媳婦哪,呵呵。”“孩子多大了?”老大有點動心。

“一生日多了,屬鼠的,比敏之大一歲”老三說。

“好”老大一拍大腿“女大一抱金雞找個日子下去一趟,看看那丫頭,定下來。”季蘭香抱着小敏之手指點着他說:“敏之有媳婦了,樂不樂意?樂意就樂一個,哎呦哎呦樂了。”哈哈哈哈一屋人都樂了。

五月二十一 ,陰歷四月二十一,小滿,天氣晴好,折騰一天的四丫有氣無力的躺在草鋪上,

季蘭香端着個羊皮碗拿個木頭勺子喂四丫吃粥“大嫂,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柳玉蓮你把她扶起來”季蘭香很強勢,她這樣子再拖下去對大人孩子都不好。柳玉蓮扶起四丫讓她靠自個身上,季蘭香一勺一勺的往她嘴裏填,四丫來不及嘗就咽下去了,一會兒功夫,一碗粥見了底,柳玉蓮讓四丫慢慢躺下。

四丫覺得力氣一點點在恢複。掌燈時分,四丫添了一個七斤重的丫頭,老三說今個小滿,就叫小滿好了。

劉嬸子說:“會養兒先養女,會做鞋先做底。”

老三說:“不管丫頭小子,來了都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男兒自當保家衛國

1937年抗日戰争全面爆發,八月京津兩地相繼失陷,九月的惠州城一片蕭殺。

四丫坐在炕上哄孩子睡覺,豆大的燈光忽明忽暗的搖曳着,“老三和老四走了七天了,算日子前天就該回來了,李二他爹說日本人殺人狠着哪,懷抱的孩子都不放過,比八國聯軍還厲害,見人就殺。又說梁後的誰誰誰家哥兩個進城賣米都讓小鬼子抓走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想着想着四丫就坐不住了,把孩子放炕上,下地穿鞋就去了院裏,老大屋裏亮着燈,四丫站窗戶外喊一聲:“大嫂,睡了嗎?”

“還沒,有事啊他三嬸。”

“我想問問大哥,老三都走了六七天了還沒回來,我不放心。’

“進屋說”季蘭香叫她。

“不了,小滿自個在屋不放心,大嫂你說他們哥兩咋還不回?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不落停。”

“沒事,有事該有信兒過來了,興隆商號的掌櫃來過咱家,有事會打發人過來,放心吧,最晚明個他們也該回來了。”老大出來和四丫說。

“這是咋啦,有啥事呀?”老二也出來了

“這趟老三他們回來的有點晚,不知道啥事耽擱了。”老大說

“是啊,我也着急,外面兵荒馬亂的,別出啥事。”

“能出啥事?呸呸呸,臭嘴竟說胡話,老三和老五吉人自有天相。”柳玉蓮罵老二回過頭來哄四丫“他三嬸你別聽你二哥胡說,他們不會有事,明個就回來”

“哥開門,我們回來了。”外面是老四的大嗓門。

“哎呀,你們可回來了,真是要急死人了,再不回來就該進城找你們了。”

“ 大哥快來幫我把這個簍子搬下來,慢點,輕點,二哥你也來。”老四招呼着搬一個大圓簍子上面蓋的嚴嚴實實的草。

“這裏是啥東西?”老大問他,“把大門關上,先擡我屋裏去。”老四說,“進屋再說”

仨人把簍子擡進去一點點的扒開裏面的草,聞着一大股血腥味,裏頭半坐着個人,面白如紙。老四把人扶出來坐炕上。“二嫂你舀點水來,三嫂你給我們做點飯,我和三哥都一天沒吃飯了,燒西屋炕啊,老五,你去把李二哥找來,讓他把家夥什兒都帶來他就知道了,小心點,別讓別人知道。”

四丫和柳玉蓮出去了,老四把那人的褂子慢慢的解開,脫了下來,那褂子全是濕的,“你咋樣,還能行不?”

“還行。”那人說話聲音低沉沙啞“有燒酒嗎?”

老大說“有,我給你拿去。”一會兒的功夫老大拿來一卷子白布,一瓶燒酒,還有一包藥。“這是止血藥,你大嫂頭破那會兒剩的。”

那人轉過身把後背讓給了老四,老大這才看清,那人左後肩上包紮着的布條都讓血浸透了。老大把燒酒倒碗裏遞給那人,那人接過喝一口氣都喝了。

他們從城裏走的時候興隆商號的老掌櫃給了幾片參片,又讓帶點酒,說忍不住了就喝幾口,這人一路上就靠着酒支撐着。也多虧帶了酒,出城的時候灑在簍子裏才沒讓鬼子聞出血味。

老五帶着李二過來了,李二把一個包放炕上,洗了手問”咋傷的?”

“槍傷”老四說。

李二再沒說話,把那人身上包着的布條一圈圈拿下來,手指頭摁了摁,把燒酒澆到口子上,老大把白布條子卷一個卷,遞到那人嘴邊,那人說“謝了”張嘴咬住。

“大哥端燈”,

“沒有藥,你忍着點”李二打開小包,一整套的外科手術工具,據說是他祖上傳下來的。

別看李二平時黏黏糊糊的,這取子彈還真是利落,手起刀落一會兒功夫就把一個子彈頭剔了出來,血順着肩頭流了下來,老四拿布一點點沾血,李二穿針引線的縫上,把止血藥撒上去包紮

“打在了骨頭上,沒有碎的,你運氣挺好,再往下一點就險了。”李二一邊說一邊麻利的包着“晚上會高燒,疼的厲害了就吃一點大煙,不能多吃,不能沾水,我拿過來的藥讓老五熬上了,一會兒喝了。”

那人說:“嗯,謝謝了。”

老大看着那人:真是個漢子,愣是沒吭過一聲。

“□子的小鬼子再往下點這條命就交代了。”那人臉色蒼白的斜靠在牆上帶着笑說“多虧了齊家兄弟,還有這位大哥手藝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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