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回去就住下的?讓人家笑話
了火。旁邊看熱鬧看熱鬧的孩子跳着喊:“哦哦,着喽,着喽。”一個個手腳并用的爬進了車廂裏。
二憨把搖把子放在了座子底下,邁步上了拖拉機,正了正衣服,穩穩的坐了,這才輕踩了油門,拖拉機“突突”的在村裏走了起來,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剛才沒上去的孩子就爬上了車,在車廂裏大嚷大叫,二憨開的更加小心,緊閉了嘴生怕樂出了牙。
二憨開了一圈,一拉剎車,停了下來,跳下車。敏瑜笑着說:“二哥,你這還真有那麽點氣勢。”
二憨抓着煙杆就要裝煙,說:“有點不好意思呢。”
敏瑜看他裝的慢騰騰的樣就知道,他一緊張就靠裝煙來壓制,笑着說:“真是啥?”
“那話咋說來着?哦,有點讓人矚目的感覺。”
“哈哈哈哈”敏瑜笑了起來。
第二天,二憨裝了一車柴火下街,順便送敏瑜,也去街上看看拉啥合适。
敏瑜的意思是他在家開着練一段再下山,街裏人多,他的手還不熟,怕有啥事。二憨也是這意思,賣完了柴火,敏瑜看着他買了一堆給人捎的東西回去,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家。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到了春節,這是四丫在下邊過的第一個年,前前後後的張羅,掃房擦窗,幹的起勁,高興的什麽似的,可看着孩子一個個的回了齊家溝,她的心不得勁起來。這過年,都回家去了,孩子們走了,家裏空蕩蕩的。她也想回去,可是敏瑜回不去,他初一有團拜。四丫看着昔日熱鬧的屋子就剩下三個人,嘆了一口氣“都走了,回吧,回吧,我也清靜清靜。”
她這也不過是自個安慰自個吧,人老了就圖着兒女滿堂鬥毆圍着自個轉。四丫其實還有一樁心事,就是子筠自打領了證,也沒回來過,更別說過年了,她想讓子筠回來過年,她跟敏瑜說了,敏瑜沒吱聲。這事,他做不得主,子筠也做不得主,做主的是子筠的媽,她不讓,說孩子小,離不開娘。
四丫的心裏一直在懊悔,自個的兒子要模樣有模樣,要人品有人品,娶個啥樣的不行?非要娶那個梅子筠,現在倒好,孫子沒影了,孫女的面也見不着,兒媳婦更是打走了一回沒來過,這是個啥日子呦,心裏不禁埋怨起來!
她一個人貼着窗花,想起往年有孩子吵吵着,那熱鬧勁,可現在,唉!石頭是個安靜的孩子,好像不熱衷這些,沒有幫她,也沒在她身邊打轉,這會,應該是去找小罴了。
她抹着眼淚,一個人貼完了,那大塊的玻璃讓她擦的纖塵不染,窗戶框新刷的蛋黃色的漆,貼上紅彤彤的窗花多了幾分喜氣,可是這院子卻越發的冷清,只有她一個人。
石頭在外頭進來,就見四丫在抹淚,忙問:“奶奶這是咋啦?”
四丫擡眼看見他:“你不是找你小哥去了?”
“我沒去,我要走了家裏就剩您一個人了,我陪您。”
“哎,好,你陪奶奶。”四丫笑着摸着石頭的腦袋,這孩子一向乖巧。
敏瑜請了假去看子筠母女了,要趕在年前回來,數着日子也該回來了,四丫坐了晚飯,祖孫兩個吃的寡淡無味。到了晚上八點多,聽着火車進站的聲音,石頭說:“我爸今個回來吧。”
四丫點頭,她盼着敏瑜能把子筠娘兩個帶回來,就怕那邊說孩子小,不放。
兩人在門口望了十來回,敏瑜夾帶着一股寒氣進了門,四丫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身後,嘆了一口氣,那娘兒倆沒來,這年過着沒勁頭。
石頭卻見到敏瑜很興奮,追着問子筠娘兒倆的事。
“子筠媽媽好嗎?妹妹好嗎?胖不胖?什麽時候來?”
四丫關注的也是這些,聽了石頭問,忙豎着耳朵聽,敏瑜看着她那別扭的樣子,笑着說:“子筠媽媽很好,妹妹也很好,過了年子筠媽媽就來了,等着吧。”
石頭笑的差點蹦起來,高興的叫着:“好啊好啊。”敏瑜回來背上背着個東西,放在了炕上。四丫只顧着生氣,也忘了看,這會聽說了那娘兒兩個的事,這才注意那方形的箱子,摸着問:“這是啥?”
敏瑜笑着說:“這個可是好東西,開開讓你們看看。”他一邊說,一邊要開。石頭好奇的說:“到底是啥東西?快開開我看看。”
四丫忙攔着他說:“先等會,你爸還沒吃飯,在鍋裏熱着呢,先吃完了再說。”
敏瑜說:“好,您先給我拿出來,我一會兒就吃。”
四丫沉了臉:“大冷的天,拿出來就涼了,你先吃完了再說,去洗手,我端飯快。”
敏瑜無奈的看了一眼是石頭,石頭吐了舌頭說:“爸先吃飯,一會兒咱們再看。”
敏瑜摸着他的頭說:“石頭乖。”
吃過了飯,敏瑜打開了那箱子,搬出了一個四方的東西。
四丫奇怪的問:“這是啥?”
石頭驚喜的叫了起來:“電視機?”
敏瑜伸手摸了摸石頭的頭說:“喜歡嗎?”
石頭這回高興的跳了起來說:“喜歡,很喜歡。”
“啥?電視機?就是能看人的那個匣子?”四丫摸索着電視問在“這在哪看人呀?”
“是電視機,能看人,給你們開開看看。”他說着,搬了電視放在了四丫屋裏的小高桌上,找了個插座,接上電打開。裏面一片雪花伴着沙沙聲,他轉着頻道,先找個信號好的臺,鼓搗半天,又轉臺又轉電視上的天線,只看見一道道扭曲的黑白紋路,無奈的攤手:“沒辦法,咱們這信號不行,明天我找人立上根天線杆子,就能看了。”
石頭有些失望,但是也沒辦法。四丫到是沒啥反應,這個東西對她的吸引力遠沒有子筠母女的吸引力大,有些興致缺缺,可是也不想攪了兒子的興頭,一直在看着,見他也沒鼓搗出個子醜卯酉來,就說:“那就明天吧,坐了一天的車了,洗洗睡吧,明個還要上班。”
敏瑜擡手看看表,快十點了,攆着石頭去洗漱,自己去看看爐子,也洗洗躺下了。想着子筠走時候囑咐的話:“別跟我媽一般見識了,她就這樣了,用孩子換回咱們的安靜吧,我也懶得跟她鬧,再說那邊的條件畢竟不如這邊好。還有就是家裏的條件,媽一個人怕也看不了那麽多孩子,我看就讓少雯在這邊好了。”
敏瑜的女兒取名少雯,跟着石頭排的,石頭大名叫齊少石。
敏瑜最後點頭,讓孩子留在梅家,雖然孩子不在身邊長大讓他遺憾,可是想到子筠的立場,他也無可奈何。
又看家裏,是沒有那邊的條件好,以後多跑幾趟吧,沒辦法,誰讓他攤上那麽個丈母娘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吃餃子 和敏瑜過三十
四丫的心思敏瑜也猜出了幾分,可是臘月底他更忙,沒時間給她解釋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囑咐又囑咐石頭:“白天勸着點你奶奶,她心情不好,不要惹她生氣。”
石頭緊聽他的囑咐,白天跟在四丫的身後,偶爾的說句笑話,四丫轉身看着他,笑笑。
敏瑜真讓找人來了,在院子裏立根天線杆子,給他們調好了臺才走。
四丫看着電視機上說話的人影,說:“還真能看人哈?”
石頭喜笑顏開:“真能,奶奶你看,好看不?”
四丫摸着他的頭說:“好看。”她想着要是能在裏頭看見敏瑜就好了。就順嘴說了出來:“這要是能在裏頭看見你爸就好了。”
石頭嘿嘿樂了:“嘿嘿,奶奶,我爸不用在電視裏看,您直接去單位好了。”
四丫聽了眼睛一亮:“石頭,你說咱們晚上煮了餃子給你爸送去,咱們三個在他單位一起吃行不?”
石頭好看的眼睛立刻彎了起來,點頭說:“行,我咋沒想到呢,奶奶你的腦子可真好使。”
到了三十這天,敏瑜值班,家裏就剩下了四丫和石頭,敏瑜走的時候帶着歉意:“這麽多年沒能跟媽一塊過年,今年想着一起過的,可是排班的時候輪到了我,對不起了媽,明年陪你。”
四丫揮手:“去吧去吧,公事要緊,誰讓你幹的是這個工作來着。”她怕敏瑜再說啥,她就要把晚上去的事說出來,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說出來,也一個勁的囑咐石頭,這是她和石頭的秘密,想着這事,心裏有些小興奮,幹活也有勁了。
四丫想着晚上要去給敏瑜送餃子,也不看石頭鼓搗那個電視了,轉身高興的剁餃子餡去了,她要上兒子的單位去過年。
她當當的剁餃子餡,剁的聲音大,石頭看着電視,外頭起了風,一會兒的功夫,電視上的人影就一點點的被雪花淹沒了,石頭懊惱的看了一會兒,又看看外頭說:“奶奶,是不是刮風了?”
四丫頭也不回的說:“是呢,這晚上咋刮這大的風,沒準要冷啊。”
石頭說:“天線杆子準讓風吹歪了,電視信號又沒了。”
四丫忙上屋看:“哎呦,可不是,咋這樣了呢?”
石頭嘟着個嘴:“風刮的。”
“那,那可咋辦?”
“我先看看吧。”
石頭左轉右轉的轉了一會臺,還是沒辦法,人影就像是妖怪一樣扭來變去的,一會兒有一會兒沒,影影綽綽的在一片雪花中說着什麽,聽不清楚,電視裏發出奇怪的聲音。
四丫剁了一會兒,停了手,聽見那聲音問他:“石頭,那是啥聲?”
石頭悶頭說:“電視。”
四丫伸頭進來瞅了一眼:“不是說能唱歌?咋跟個老鸹叫似的。”電視裏人說話斷斷續續伴着沙沙的雪花聲,還真是難聽。
“信號不好。”石頭頹喪。
“啥叫信號?”
“就是給節目傳過來的那個東西。”
“哦,那就讓他們傳好點,我孫子等着看聯歡會呢。”
石頭樂了:“奶奶,這個不是說好就好的,咱們家這個天線讓風吹歪了 ,要是能轉轉就好了。”
“轉轉?咋轉?奶奶給你轉去。”四丫說着就要出去。
“那行,你看着我轉去。”石頭高興的說
四丫擦着手說:“我不會看,我去轉。”
石頭跟着四丫出去,告訴她怎樣轉,自己回屋盯着電視。還好他家立的杆子不是很粗也不是很高,要不然真轉不動。
四丫抱着杆子微微的動了一下,石頭說:“對對,就這麽轉,再轉,再轉。”她又轉了轉,石頭高興的喊:“對對,就這麽轉,好多了,再轉,再轉。”
一會兒,屏幕上就出現了清晰的人物,石頭大聲叫着:“奶奶好了,好了,快來看看。”
四丫進屋一看,電視裏的人正播着新聞聯播,她笑呵呵的摸着屏幕:“這電視可真怪,轉轉就好,你說這人是咋進去的呢?”
石頭噗嗤笑了:“奶奶,這是錄好了放的。”
“錄好了?”
“對,就像是放電影,都是錄好的。”
“哦哦,這樣啊。”她摸着電視邊上的四個扭,兩個大的個控制頻道和圖像,兩個小的控制聲音,她摸到的是控制聲音的,手一動,聲音忽的放大,吓了她一跳,忙撒手:“呀!這咋回事?”
石頭趕緊過去把聲音調小:“這是調聲的,有大有小,上邊那個是調臺的。”
四丫吓的心跳了老半天,擺着手說:“你自個玩吧,我去包餃子,這玩意我也弄不了它,呼啦一下,吓死個人。”
四丫包了三個人的餃子,看着時候也不早了,緊着囑咐石頭穿好了衣裳。找了飯盒把各樣的涼菜裝了一飯盒,把餃子下鍋煮了一半,撈出來裝了一飯盒。兩個飯盒左一層右一層的的找毛巾包裹好了,還不放心,又找了件孩子不穿的小棉襖包在外頭,兩人一起出門去了敏瑜的單位。好在是家屬院,離單位不遠,祖孫兩個頂着風走了七八分鐘就到了。
公安局是一個大院,院裏是一溜五間瓦房,門口建了個小房,聽說新蓋了樓房,還沒竣工,這裏的門口有門衛守着。大門口挂着的白色牌子被風刮的來回悠蕩,不時的撞在後面的牆上,發出當當的聲音。
門衛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穿的黃大衣,站在門口看着遠遠過來的二人,見他們要往裏走,趕緊攔住了問:“你們這是要幹啥?”
四丫吓了一跳,忙說:“我來找我兒子。”
石頭卻認得這看門的小夥,笑着叫了聲:“王叔叔。”
那人仔細看了,才看出這捂的嚴嚴實實的祖孫兩個是誰,忙招呼着進去:“石頭啊,這是大娘吧,快進屋呆一會,這天忒冷,你們不在家看電視咋跑出來了呢?”
四丫說:“不進去了。”她也才看出,這個穿着制服大衣的小夥子是那天幫着安天線杆子的人,笑着說:“你看我這眼睛,都沒認出你來,你叫小王是不?那天給我家安天線杆子的人就是你。”
那小夥摘下帽子說:“是我大娘,你咋上這來了呢?”
“咳,我這不是給敏瑜送點餃子來麽?他值班回不去,我來看他,你也一塊來啊,我拿了好多,夠吃。”
“齊局長在辦公室,我帶你們過去,我就不吃了,今晚上我值班。”熱情的小王把四丫和石頭送到了敏瑜的辦公室門口,趕緊去看他的大門了,過年了怕有啥事,四丫擺手跟他道謝,又讓他來吃餃子,小王笑着搖手跑走了。
敏瑜看見四丫和石頭吃了一驚,忙接過她手裏包裹的嚴實的飯盒,扶着她的胳膊讓在坐在了爐子跟前:“這大冷的天你們不在家看晚會,咋上這來了呢?”
四丫打量着兒子的辦公室,靠着窗戶兩張寫字臺對在一起放着,上面有個黑色的電話,她看了半天那電話,直到石頭說:“那個是電話,我大姑常說打電話就是用那個。”她這才點頭。她坐着的對面放着兩個書櫃,書櫃這面放了兩個皮革的沙發,再沒了其他的東西。她好奇的問:“這屋裏都誰在?”
敏瑜聽出她的意思,笑着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說:“我跟鄭局長兩個,屋子挺簡陋的,過年就搬家了,搬到新房子去,那房子有暖氣了,不用再生爐子了。”
四丫哦了一聲,低頭喝水,再沒問話,她怕敏瑜不願意讓她來,心裏有些忐忑。
敏瑜看了他一眼,坐在她邊上問:“咋不在家呆着,上這幹啥來了?”
四丫張張嘴沒說話。
石頭笑呵呵的說:“我奶奶說來跟你一塊過年,爸,你可不能攆我們走啊。”
敏瑜怔住,随即想起自己這七八年來就跟着她過了一個年,眼底有些晦暗,上去擁了四丫一下,笑着說:“好,既然來了,就讓我看看你們帶來了啥好吃,我打開看看,是不是餃子。”
敏瑜一層層打開包的嚴實的飯盒,眼裏有了濕意,這是當媽的心吶,唉……。
熱乎乎的鋁制飯盒還有些發燙,敏瑜的心裏發熱,拿起包裹在一起的筷子說:“我嘗嘗,好幾年三十沒吃媽包的餃子了。”四丫盯着他夾起一個包的小巧的餃子放進了嘴裏,緊張的問他:“咋樣?”
敏瑜微微閉眼,慢慢咀嚼,這是媽媽的味道,在哪裏也吃不到。他的眼角微紅,夾了一個遞到四丫嘴邊:“您也嘗嘗,好吃着呢,白菜豬肉的是不是?”
四丫忙推他說:“我回家吃去,你快趁熱吃,一會涼……”,
一個餃子堵住了她的話,她咬着餃子看着敏瑜笑了。石頭伸手抓了一個放進了嘴裏說:“我還沒嘗呢,奶奶煮完就趕緊裝上了,我得吃一個。”
四丫看着他也笑了,盯着敏瑜吃完了一飯盒的餃子,又吃了些涼菜,這才說:“石頭,咱們都吃了,就算吃完年夜飯了,回去吧,現在演春節聯歡晚會呢,回去看吧,別耽誤你爸工作了。”
石頭看着敏瑜有些不舍,可還是說:“嗯,餃子也吃了,就算是一起過年了,讓爸爸值班,我跟奶奶回去了。”
敏瑜忙說:“等等,待會再走吧,還沒暖和過來呢。”他吃撐了,胃不大舒服,那麽大一飯盒的餃子就這麽下去了,不撐才怪。
四丫擺着手說:“不了,哪就那麽冷的,沒那麽嬌氣,我回了。”
敏瑜送他們往外走,小王看見了趕緊過來說:“大娘咋不待着了,回家去也沒啥事呀?”
“回去了,你們上班呢,回家去看那個春節聯歡,你們忙着啊,你們忙,我走了,不用送了,快回去吧,冷着呢。”
敏瑜站在門口看着她們祖孫遠去,呼呼的北風刮在人臉上生疼,天上開始飄起了雪花,他想着今年的春節好像也不是那麽冷。
作者有話要說: 我記得小時候看電視,那時候的信號不好,總是要去轉那個天線杆子,我哥哥就在屋裏喊,這麽轉,那麽轉,我轉了一身的汗,就是紋絲不動,這樣就會挨訓:笨,白吃那麽多的飯,轉個杆子都轉不動。現在想來,還是那會的童年好,現在的孩子已經不會玩了。
☆、年夜飯 祖孫三人聯歡
四丫帶着石頭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家門口站着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身影拉出了老長。石頭吓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看出來,連忙跑過去,招呼着:“小哥,你咋來了?”
四丫緊走了幾步,掏出鑰匙趕緊開了大門說:“快進去,這大三十的,不在家幹啥來了?有事咋的?”
小罴頭上帶着個大棉帽子,身上穿個軍大衣,紮了條大毛圍脖,捂的嚴嚴實實,笑嘻嘻的說:“沒事,我才來一會兒,姥姥你倆幹啥去了?”
四丫在前頭開了屋門,拉他進了門,趕緊捅開了爐子,添上幾塊木柴說:“去給你小舅送餃子去了,今個他值班,我怕他吃不上餃子。”
“我知道他值班,就是為這我才來的,跟你一塊過年,你們家人少,好吃的沒人搶,嘻嘻。”
“咳,今年是你爺爺奶奶來的頭一年,你不跟着他們呆着,上我這來他們該挑理了,呆一會就回去吧啊。”
“沒事,我爺爺聽說我小舅值班,一個勁的攆我,我媽還說接你們去我家過年來着,又怕你不去。”
“嗯,不接就對了,接也不去。”四丫忙着添了木塊,屋裏的很快就熱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不去,本來我媽晚上要過來來着,今天白天他她值班,有個生孩子大出血的,她也是才進家沒多大會兒,就讓我過來了。”小罴一邊說一邊脫了大衣。
“唉,你們呀,不用惦記我,這大臘月家的一天到晚的忙,我沒事,家裏這不是還有石頭在,再說昨個你媽他們不是還來過了嗎?”
四丫掏出家裏過年點花生瓜子,捧上一大把糖,拿到炕上的方桌上,把暖壺裏放茶葉拿到了炕邊,灌了一壺熱水,這才爬上炕。拉着小罴說:“上炕來,咱們看電視,現在那個啥晚會演上了吧?”
小罴開了電視,調好了臺,脫了鞋上炕,盤腿坐在了四丫邊上說:“演上了,我在家出來就開始了,有電影明星劉曉慶,還有相聲演員馬季、姜昆,還有那個您喜歡的候寶林,還有猜謎,石頭拿紙筆來,現在也演了一會兒了,不知道到哪裏了,快看吧。”
石頭趕緊找來紙筆利索的上了炕,靠着小罴坐了下來,盯着電視說:“真好看,你看那拉花,真漂亮,明個我也買點紙,拉一個,前面沒看見,真是……。”他嘟着嘴盯着電視,“這要是彩色的該有多好,小哥,你結婚的時候得買彩色電視機吧。”
小罴剝了個花生塞進石頭的嘴裏說:“買彩電跟結婚不犯沖突,就是這個黑白的才買了,我媽估計不買彩電了,再說今年我家才蓋了房子,緊張了。”
正說着話,四丫說:“這個媳婦真好看。”
小罴看着電視說:“你咋說人家是媳婦?這是電影明星劉曉慶,石頭,快記下來,要說謎語了。”
石頭趕緊拿起筆,電視上已經開始念了:“年終算總賬打一句古言的唐詩。”石頭念着記了下來說:“這話怎麽那麽別扭啊?”
小罴說:“別扭?哦,古言就是了,還加了個唐詩,所以你覺得別扭,你猜到了是哪句了麽?”
石頭咬着筆杆子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花落……知多少?”
小罴已經在看王景愚表演的吃雞了,跟四丫兩個笑的前仰後合的,根本沒注意他在說什麽,石頭也放下筆,看起了電視。四丫樂的眼淚要出來了:“哎呦,咋這招笑啊,他那手是真沒拿東西呀?”
小罴也笑着一把拉過了石頭說:“石頭,你看他手裏拿東西沒?”
石頭說:“沒有,那不是在演戲嗎?哈哈哈哈,我怕他摔着了。”
“哎呀,哎呀,咳咳,咳咳。”四丫樂的不知道說啥好了,覺得嗓子發幹,趕緊倒了杯水喝了,這才緩了下來。
看着吃雞演完了,開始了唱戲,四丫的緊盯着聽起了戲,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樣子。
石頭不愛聽這咿咿呀呀的東西,跟小罴讨論他的謎語,兩人說的熱鬧:“這個一年下來就是要算算剩下多少錢,你說我說的對不?所以是花落知多少,明個咱們買個信封貼上郵票寄出去吧,也沒看開頭,開始的謎語是啥你記住了嗎?不知道獎品是啥?”石頭微微的懊惱。
“嗯,我看了,那個是筆記本和筆啥的,頭一個謎語是:從上至下廣為團結打一字,你想想是啥,都猜出來才能算數,猜完了明個咱們就郵去。”
石頭想了一會兒說:“從上至下,廣為團結,這個廣字的裏頭應該是啥字?”
小罴拿着筆劃拉了一會兒說:“這個是個座位的座。”
石頭盯着那個“座”字,忽然笑了,:“可不就是嘛!奶奶奶奶,你看……”
兩人轉過看四丫,就見她盯着電視看着,石頭奇怪的看着她,怎麽看着看着沒了動靜?再看電視,說相聲呢,關于計劃生育的。再看四丫的臉色,明顯的不好,石頭看了一眼小罴,兩人低頭吃瓜子,悄聲的聽着。
石頭突然大聲說:“奶奶,我小哥過完年是不是該說媳婦了?”
四丫的眼睛在電視上移開,臉色緩了過來,喝了一口水,笑着說:“可不是咋的?咱們的小罴也要說媳婦了,不知道要說個啥樣的呢?我看就跟那個閨女那樣就行,雙眼地皮地,咋瞅咋俊。”
小罴看了一眼石頭,使勁瞪了一眼,小聲說:“就是找話題也別在我身上找啊。”
石頭扭頭看電視去了,小罴笑嘻嘻的跟四丫說:“姥姥,你沒聽見那相聲剛才說要晚婚晚育嗎,我一定響應國家號召,做個新時代的好市民。”
四丫笑着看他,眼裏透着不符年紀的狡黠:“你要是能讓你媽他們同意,我可是管不着的。”她轉眼頭電視去了,她知道這兩孩子是想安慰她。其實已經想明白了,石頭也挺好,是不是親生的已經不那麽重要了,再說自己身邊還有這麽多的外孫,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操那麽多心做什麽,自己還能活幾年?眼目前就是看着敏瑜的孩子長大,小罴娶媳婦,敏荃的孩子上大學,然後等石頭長大娶媳婦,要是能看見隔輩人那就更好了。
石頭看了小罴一眼,笑着說:“娶媳婦多好?有人給你做飯吃,看看我爸,天天出來進去的就一個人,再看看我大姑,啥時候都是跟我大姑父同進同出的,你也趕緊的吧。”
小罴揮着拳頭吓唬他說:“那就先給你說一個管着你,看你還美不?”
石頭叭叭的磕着瓜子,搖頭說:“現在說我還早,至少要等我大學畢業了吧,你就先操心自己吧,我奶奶說的對,要是我大姑他們不逼着你娶媳婦,大概你就能多玩幾年,可是,你确定你爺爺和奶奶不逼你娶媳婦?”
小罴看着石頭笑的得意,恨不得打他一拳,伸手擰着他白嫩的臉蛋說:“你等着吧。”
石頭哎哎的叫着,兩人鬧了起來。看着聯歡會接近尾聲,四丫下地捅旺了爐子,坐上洋鍋子,加了水,等着燒開煮餃子。
臘月底,二憨在家裏殺了頭肥豬,煮了豬頭,壓好豬頭肉,拿下來一半,灌的血腸也送來一多半,豬蹄一共四個拿下來三個,給敏荷一只,餘下兩只都給了四丫,都是煮好了的。炸好的丸子、燒了紅肉、煮了白肉,自己家裏只留了很少的一份,其餘的都送了下來。
殺了四只大公雞,給了敏荷兩只,四丫兩只,自己沒留。秋天的鹹黃瓜,杏板,夏天腌的蕨菜,曬的菜幹,蘑菇。山上抓來到野雞,兔子各兩只,還有一條別人給的獾子肉,林林總總的加上柴火,專門送來一趟。敏瑜只買了些炮竹,花生瓜子和蘋果是單位發的,他們家這個年倒是沒花啥錢。
四丫把鹹黃瓜切了細絲,又切了些裏脊肉,炒好了放着,吃的時候撥點就行,這個菜家家過年都要備的,只圖個方便。扒了皮的野雞,剁成渣,加上剁碎的鹹菜一起炒了,出鍋的時候點那麽一點香油,也放着,吃的時候用勺子挖點,喝酒下飯,北方人常吃的東西。
四丫找了碟抄了一勺子的杏板,二憨送來的是純杏板,四丫焯了點胡蘿蔔塊,放點芹菜梗進去,看着新鮮。
一碟的野雞渣,一碟炒鹹黃瓜,拌了一盤白菜心粉條,一碟鹵雞塊,一碟拆骨肉,砸好了的蒜泥放了醋都端上了桌。
做完這些水也開了,餃子下了鍋,三遍水過,一個個白胖的餃子出了鍋。
石頭早下了地,跟着小罴出去放了一挂鞭,回來的時候凍的小臉通紅,跺着腳捂着耳朵說:“下雪了,可大了。”
四丫一邊忙着撈餃子,一遍邊說:“下雪好啊,明年的年成好,快洗洗手,吃餃子了。”
石頭洗了手,看着餃子出了鍋,忙幫着拿了筷子,擺着三個小蝶,倒了一碗臘八醋,撥出來幾瓣臘八蒜,幫着把餃子端上了桌。
三個人坐在坑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小罴看着滿桌子的菜瞪眼睛:“姥姥,明年我還來這過年,你做的啥都比我媽做的好吃,你看這鹵雞,我媽做不出這味來。這炒鹹黃瓜,也是您的好吃,就是這個野雞渣,都是您做的最地道,我奶奶做的那個也不如您。”
四丫笑着說:“好吃就多吃點,別拿我跟你奶奶比,這樣說她不愛聽。”
石頭咽下去一口餃子說:“奶奶,你別聽我小哥說,那天在他們家我都聽見了,他說二奶奶做的飯最好吃……。”
小罴伸手給了石頭一個腦崩,瞪眼說:“你這叛徒……”
四丫撥着餃子呵呵笑着:“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小哥的嘴呀,死人能說活了,打小看他長大地,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幹啥,能不知道他?”
石頭得意的看了小罴一眼說“看吧,我不說我奶奶也知道你啥樣。”
小罴嘁了一聲,埋頭苦吃起來,電視上的人在一一拜年,四丫看着眼前的孩子,看着電視,外頭的鞭炮聲響的越發的大了,她的心裏一陣的感嘆,要是三哥活着該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子筠來 遲來的洞房夜
初一一大早,稀稀拉拉的炮竹聲吵醒了熟睡的石頭,他一骨碌爬起來,臉也沒洗,叫醒了小罴,兩人跑出去噼裏啪啦的放了一挂鞭,大紅的炮竹碎屑在雪地裏分外的顯眼,也更添了節日的氛圍。四丫煮熟了餃子,三人還沒吃完,拜年的孩子就一個個的來了,小罴和石頭也趕緊扒完餃子,跟着一群孩子在胡同裏挨着門拜了年,回來的時候兜裏裝滿了糖果,樂嘻嘻的跟小罴顯擺。
“小哥,你說長大了有啥好,拜年人家也不給你糖吃。”
小罴彈了他一個腦崩:“過了年就虛十四了吧,咋的也是大孩子了,還跟着人家一群小孩搶糖吃,也不害臊。”
石頭赧然,讪讪的剝了一顆糖放進了小罴的嘴裏,小罴吧嗒着嘴說:“還挺甜。”
石頭盯着他說:“假正經。”
小罴帶着石頭回了家,給敏荷和李二兩口子拜了年,得了兩份壓歲錢,給的都不少,一共十塊。石頭樂的嘴都合不上了,小罴笑着說:“小財迷。”
看着小罴找來信封,石頭趕緊把謎語答案裝進去,倆人笑呵呵的找個郵筒投了進去,只等着回信。
過了些日子,石頭正在寫作業,小罴拿着個筆記本進了屋,笑嘻嘻的給石頭看:“石頭,看這是什麽?”
石頭一蹦三尺高:“是不是晚會猜謎的獎品?”
小罴笑的得意:“是,快看看,喜歡不?”
石頭拿過筆記本,愛不釋手:“喜歡。”這是自己猜謎得來的,是意外之喜,跟學習得來的不同,石頭小心的把它放進了寫字臺的抽屜裏,這要珍藏起來。
四丫看着哥兩個的高興樣,也高興起來,笑呵呵的說:“猜謎得獎了?我大孫子就是聰明,誰也比不了。”
石頭看着四丫呵呵的笑着,他感覺奶奶對他的态度比以往親昵了許多,孩子的心總是那麽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