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去就住下的?讓人家笑話

高興:“這個孩子,不張羅這說個媳婦,天天跟着石頭屁股後頭跑,這一去好些天才回來吧,也不說等着小五放假,一塊帶着去。”

子筠笑着不說話,四丫看着她也別扭:“妞妞也五六歲了,我一回都沒見着,也不帶回來讓我瞧瞧。”

敏荃聽着她的話音不善,忙岔開話說:“子彤要回來了,還說抱着孩子回來,這回您可是見着重外孫了。”

四丫撇嘴,子彤前年嫁了個北京人,跟着去了北京,去年生了個胖小子,敏荷高興的合不攏嘴,不知道四丫為啥就是不喜歡。

子彤抱着孩子過來看四丫,那孩子白白胖胖,可愛的緊,子筠抱着不撒手,四丫瞥了一眼說:“北京人,沒一個好人。”

子彤吃驚的看着子筠,子筠這才知道,是四丫不喜歡自己,也帶累了子彤和孩子。她不在意,只顧逗着孩子,給孩子買吃的穿的,還送了一副銀镯子。

四丫生氣:“啥東西,還送這送那的,也是白眼狼,咋沒見她送東西給小四和小五。”

子筠聽了這話氣的哆嗦,她這幾年的工資都是喂了狗了嗎?

晚上子筠摟着敏瑜的脖子跟他說這些事,敏瑜睡的半夢半醒:“她老了,脾氣也變的古怪,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我知道你的好就行了。”

子筠不再計較,跟着石頭考學的事卻出了岔子,石頭的分數在年級組第一,在縣城是前三,他估的分數也很接近,填志願的時候就填了小罴上過的醫學院,可是他卻落榜了,而他們班一個平時學習不好的孩子卻接到了石頭報考學校的通知書。

敏瑜知道這事,在學校查了分數,又在教委托了人看了卷子,各方面都查了了,最後得出結論:石頭讓人頂了。

敏瑜惱了,不說自己的是個公安局長,就是一個平頭百姓,苦學了十來年就等着這一躍龍門的機會,讓人頂替這樣的事,他絕對不允許。家裏的人他沒有露出一點風聲,直接報了案,讓人來查。

子筠在石頭考試後就張羅着給石頭做了套新行李,又買了毛線,張羅着給石頭織毛衣毛褲,托了人買了六斤毛線,想要給他織兩件毛衣,一條毛褲。

子筠天天忙着織衣裳,白天帶單位去織,晚上回家來織,害怕織不完,又給了敏荷些個線,讓她幫着。

四丫看見了毛線,就想着要給小四和小五也織,還有在北京上學的立新。她轉彎抹角的問:“這毛線多少錢一斤?”

子筠忙着織衣裳,沒想過她在想啥,順口說:“這是好毛線,三十塊錢一斤,這一斤線去了我小半個月的工資。”

四丫哦了一聲說:“你二姐家立新上學的時候也沒織上一身新毛衣毛褲,我這心裏難受,你二姐也不會,你看看這事?”

子筠笑着說:“明個我二姐買點線,我抽空幫她織,他們家孩子多,要是一個人織還真是要累個好歹的。”

四丫聽了不願意了:“你二姐也沒空,你要是有空了就給她們孩子織吧,我看你買的線多,石頭有一件就夠穿了,剩下的線給立新織一件吧。”

子筠驚訝的看了一眼四丫,也沒多想說:“石頭也要換洗,這一件可不夠,要是我二姐買了,我幫着織,這件不能給他們孩子。”

四丫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石頭一件還不夠穿?你二姐他們家立新一件也沒有,跟誰說來着?”

子筠聽了不樂意了:“媽你這樣說可不對,我二姐的孩子有我二姐管着,有沒有跟我也說不着啊。”

四丫看着子筠,越看越覺的心裏不舒服,石頭要一件還不夠,自己的外甥一件沒有咋來着?她的心裏一陣陣的火氣,不管不顧的大聲叫了起來:“你花我兒子的錢給別人的孩子織衣裳行,為啥不能給我外甥織一件?”

子筠臉上的驚訝變成了不可置信,她張了張嘴,卻沒說話,抱着毛線和織了一半的衣裳走了,她不想跟她吵架。

四丫卻不想就這麽讓她走,非要叫出個真章來,攔着說:“我問你,到底給不給你二姐家的孩子織衣裳。”

人就是這麽奇怪,自願和被迫是兩種心情,子筠不願被人脅迫着答應,她看了一眼四丫說:“媽,你要是說要件毛衣,我二話不說就給你織一件,我二姐要是說讓我給孩子織一件我也二話不說的答應,可是我不喜歡被人強迫。在這個家,我自認為我是問心無愧的,這幾年我的工資全花在這個家裏,誰也不能說出別的來,我為的不過是我喜歡敏瑜,可是這個喜歡不是說我就是個軟柿子,我哄着家裏的人是因為我把你們當做自己的家人,您這樣對我,覺得公平嗎?”

四丫怔了一下,子筠來了以後沒跟任何人說過重話,就是孩子鬧騰的厲害,她也是笑着去說他們,從未因為這些鬧過。

今天她居然反駁了她,四丫的火騰騰的就起來了,兒子是自己的,掙的錢應該也是自己的,他的媳婦掙的錢也就應該是自己的。此時她已經忘了自己過日子時的境況,她一心覺得子筠的錢就是敏瑜的,而敏瑜的就是自己的。

兩人正在對峙,小四和小五先後進了門,小四張手要錢:“姥姥,學校要交錢,學費,卷子錢,校服錢,一共二十。”

小五也張手要:“姥姥,我跟三哥一樣。”小四蹲級,小五上了初中,如今他們在一個學校。

四丫看着孩子張手要錢,張了張嘴,去開箱子,拿出來一數,不夠,擡頭看着往外走的子筠,想着是不是要點錢來。

子筠搬着個凳子坐在窗下,沒理會屋裏的祖孫三人的互動。

四丫看着手裏的錢,扯了扯衣襟,出來跟子筠說:“子筠,小四和小五要交錢,你有嗎?我這差點。”

子筠看了一眼小四,小四看着別處沒理她,她又看了一眼小五,問:“小五,前天你跟你媽媽說要交錢,你媽給你二十,怎麽今天還要?”

小五嘎巴幹脆的說:“那天的錢讓我三哥要走了,我沒交上,今天老師說最後一天了。”

小四斜背着書包,書包癟癟的,子筠看着裏頭就不像有書的樣,看見子筠看他,他一梗脖子,不看她。

子筠輕輕的轉了頭過去說:“你們先寫作業去了,明天我去學校給你們交錢。”

小四一聽,立刻叫了起來:“憑啥去學校?你又不是我媽,要給就給,不給拉到。”

四丫聽着子筠的話好像記得這兩個孩子要過錢,心裏正化魂,小四說不給拉到的話,心裏就起了疑,覺得是子筠故意難為孩子,臉就黑了。

四丫說:“你不給就算了,咋還要去學校交錢?”

子筠好氣又好笑,這個老太太如今怎麽變得這麽不講道理起來,她笑着解釋:“前幾天我聽見他們跟我二姐要錢來着,不知道拿着錢幹啥了,今天又來要了,要去學校看看,要是真沒交就交了,要是錢花在別處了,就要管了。”

小四大嚷大叫:“姥姥你看,說半天就是不給錢,我花的是我舅舅的,又不是她的,她攔着不給啥?”

子筠生氣了,當着四丫的面啥也沒說,臉色陰沉的回了屋。四丫在外頭叫着:“不給拉倒,待會我跟你舅舅要。”

子筠心想,這個家也要說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家事 四丫難明事理

敏瑜出差七天,剛進門四丫就迎了上去,接過手裏的公文包,問寒問暖。敏瑜進屋沒見子筠問:“媽,子筠去哪了?”

四丫假裝沉了臉:“進門就問你媳婦,你媽這麽圍着你轉也沒見你問問好不好?”

敏瑜摟着四丫的肩膀,打趣說:“媽,你好不好?吃的飽不飽?”

四丫板着臉說:“不好,吃的也不飽。”

敏瑜笑着問:“誰敢不給我媽飽飯吃?看我不收拾他。”

四丫坐在炕邊說:“還不是子筠。”

敏瑜笑着問:“子筠怎麽了?給您氣受了?”

四丫起來給敏瑜倒了一杯水說:“子筠呀,咳,那天她給石頭織毛衣,我就說給你二姐家的孩子織一件,她說啥也不樂意。你說說,立新走的時候,一件新衣裳也沒買,我這幾天就看她給石頭買衣裳,買一身那啥運動服,還做的新行李,裏外三新的,還罩了個叫被罩的東西。我說小四和小五也長大了,原來的被褥都不能蓋了,讓她給一人做一套,要不行彈彈,添些新棉花也行……”

敏瑜張張嘴,沒說話,想着等她說完吧。

四丫接着說:“還有她給石頭織毛衣買了六斤線,我說這六斤線給立新織一件,她也不答應。”

敏瑜喝完了杯裏的水,笑着看四丫:“就這些事?”

四丫點頭:“還有,就是小四和小五要錢,她不給就罷是地了,還要上孩子學校去,你說這……”她一臉的不忿

敏瑜輕輕的放下杯子問:“小四和小五是誰的孩子?”

四丫驚異的看着敏瑜:“你二姐的孩子呀?”

“我二姐在哪?”

“在咱們家住呀?”

“這不就對了,咱們住在一起,子筠給石頭做衣裳做被子這都是當媽的要做的,因為石頭就要出去上學了,要自立了,子筠把東西準備全了,這是當媽的應該做的。小四和小五就在跟前,我二姐也在跟前,做被褥不是應該我二姐給孩子做嗎?怎麽不跟孩子的媽說,要跟孩子的舅媽說。再有,我二姐跟咱們住在一起,孩子要錢不跟自己的媽媽要,為啥要跟姥姥要,你想過為啥嗎?”

看着四丫不做聲,敏瑜拍了拍她的手說:“子筠做的沒錯,錢他們要過一回了,花了,才來跟您要的,子筠打電話給我說了。以後孩子的事,您就不要跟子筠較勁了,她來了這幾年對孩子,對您對這個家都無愧于心。再有就是,您這教育孩子的方式也不對,我看還是讓我二姐他們兩口子管孩子最好,您也別跟着摻合了,孩子都讓您慣壞了,還有,要是您想要給立新織毛衣,等子筠有時間我讓她給立新織一件,這不是什麽大事,您也不值當生氣。”

四丫愣愣的聽着敏瑜說完,她不明白,怎麽敏瑜說自己不對?她看着敏瑜在屋裏走進走出,心裏說不出的煩悶,穿好了衣裳去了敏荷家。

敏荷上班還沒回來,李二兩口子在院子裏弄着菜園子,看見她進了門,趕緊往屋裏讓。

“哎呀,啥風把你吹來了呢?今早晨我就聽見喜鵲叫的歡實,就知道有好事,你看你就來了。”

四丫拉着李二媳婦的手說:“唉,你不知道啊二嫂子,我這心裏悶的慌,出來跟你說說話。”說着就要抹淚。

李二媳婦看着她那樣,知道在家沒準跟誰生氣來着,忙到了杯水給她說:“喝口水,消消氣,慢慢說。”

四丫接過她的水,慢慢的啜着,好半天才找到要說的話:“我家敏瑜呀,說我做的不對,你給我評評理,我咋就不對了。”四丫絮絮叨叨的跟李二媳婦學了敏瑜的話,又把跟子筠的話也學了一遍,說:“你說,我咋就不對了。”

李二媳婦奇怪的看着四丫,眼裏是不可置信,說:“三妹子,不是我說你,在老家的時候我覺着你是全村最開明講理的一個人了,現在我咋覺着你變了呢?”

四丫奇怪的看着李二媳婦:“我咋變了,二嫂子你快說說。”

李二媳婦說:“你看對孩子,我聽玉霖說,孩子要嚴管才行,不能慣着,我聽敏荷說了,我覺着你就是忒慣孩子。還有跟兒媳婦相處,你沒跟婆婆處過,可是你跟大伯嫂處過呀,不知道該咋做?”

四丫想着自己跟季蘭香一起過的日子,一陣陣的心悸,那日子,不想也罷。

四丫想着那時候的日子是咋過的,問李二媳婦:“你們在下邊過的可還好?”

李二媳婦樂的見嘴不見眼:“咋不好?敏荷兩口子上班,家裏就剩我們老兩口子,你二哥天天侍弄這點菜,我跟着打個下手,有時候兩人出去轉轉。你看外頭那快菜地,人家等着用錢,賣給我們了,前個才種上菜。你二哥的眼睛也好多了,這沒事不生氣,身體也好,腿腳不大方便就慢慢走,日子就得這樣過不是?”

四丫點頭:“我家敏荷的脾氣好,沒這個那個的,玉霖懂事,你們是有福的人。”

李二媳婦笑了:“要說有福,整個齊家溝誰比得過你去?雖說年輕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可話又說回來,那年月,誰沒吃過苦啊。你家敏瑜争氣,閨女找的主也好,都羨慕你啊。”

四丫點頭,兒子争氣,閨女嫁的好,可是這媳婦,她想說,這媳婦不好,可是不好在哪,她又說不出。子筠掙的錢全擱家裏日常用了,敏荃的孩子都是子筠兩口子供着,她沒說過啥,自己有啥不滿意的呢?四丫慢慢的往回走,心裏想着自己有啥不滿意的。

敏荷下班回來,正看見四丫低頭慢慢的走着,嘴裏還嘀咕着。她好奇的叫了一聲:“媽。”四丫沒聽見,只顧想着自己是哪裏不滿意,敏荷又叫了一聲,四丫這才驚覺。擡頭看了敏荷一眼,嗔怪說:“你吓了我一跳。”

敏荷推着自行車說:“您這是想啥呢?叫了兩聲才聽見?”

四丫把着自行車的車把說:“你跟我走走,聽我說說話。”

敏荷看了一眼,轉過了車把,一邊走一邊問:“您這是上哪去來着?”

“我上你們家去了,跟你婆婆說了會話,我問你,你發了工資夠幹啥了?”

敏荷笑着說:“留下過日子的,剩下的存起來,問這幹啥?沒錢花了?我給您點。”

四丫忙擺手:“不是,我有錢,我就問問,你說,子筠一個月掙多少錢?”

敏荷說:“我們兩個基本工資差不多,她沒有加班啥的,比我少點,一個月也有七八十吧。”

四丫說:“真就這麽多啊?”

敏荷點頭:“可不就這麽多麽?”

“那你給你婆婆不?”

“我給她做什麽呀,糧食按月買了,啥東西都是有數的,到時候我就買回來了,她沒事要我的錢做啥?”

四丫默默的想着,子筠每月的工資雖然說不給自己,放在哪她也是知道的,還囑咐她要花就拿去。家裏的米面也是她買回來,家裏的吃穿都是她一手操持的,敏瑜的錢都給了自己存着,這兩年家裏花的都是她的工資,沒見她說個不字。自個有啥不滿意的?

敏荷見她不說話,也沒催她,默默的陪着她到了家,見她進了院,看着子筠在院裏招手讓她過來,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

子筠做完飯,四丫還在想着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這一睡就沒起來,病了好幾天才好。

敏荷把敏荃找來,想跟她說說敏瑜家裏的事。

敏荃說:“大姐,你想說啥我都知道,家裏這樣我也想搬出去,看着咱媽鬧,我又不忍心,家裏欠了外頭這麽多錢我也着急,想着早點還上,咳,現在還不是敏瑜兩口子養着我們一家,我也該搬出去了,等媽好了,我就搬,不管她鬧不鬧了。”

敏荷說:“我是贊成你們搬出去,可是看着媽那樣鬧,我也心疼她。現在不同以前,都沒成家,媽一個人說了算,現在是子筠和敏瑜掙錢,養着家,你們一家子等于也是他們養着。不知道你想過沒有,這兩年,子筠的工資都拿來養家了,敏瑜的工資有一半給了咱媽,咱媽都攢着,我聽她說要給力生娶媳婦用。你想想,這要是擱誰身上誰願意?”

敏荃點頭,眼睛裏有了淚:“我也不願意這樣,媽這人看着挺溫和,這是一鬧起來,就是一條道走到黑,我都是順着她的意思。力生馬上就要娶媳婦了,家裏要啥沒啥,就一個破拖拉機,錢都是借的敏瑜的。指望今年掙點錢,再回去給力生娶個媳婦,那天我問力生,他不願意回去,你說,這可咋辦?我跟二憨都是奔五十的人了,想着多給他們掙下點。”

“五十咋啦?那個拖拉機就是個錢母子,二憨肯下力,沒事,日子是人過的,又沒人逼着你們還錢。再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這麽幹為啥?我看了,我家旁邊那家的房子要賣,房子不好,聽說還是五幾年蓋的,可賣的便宜,院子大,你們買過來。我們家蓋房子時剩下的磚瓦還在,你們拉過去,再回去砍點木頭,修修,總在敏瑜那住不是個事。二憨沒回來是一回事,回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媽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也就是子筠懂事,要是換個人,早就不願意了。”

敏荃點頭說:“那我聽你的,你去問問那房子多少錢,我回去湊湊。”

敏荷說:“那房子我問了,才要五百,他們家人都沒了,只是遠房親戚,前幾天才把外頭那園子賣了,讓小罴他爺買了。這房子聽說吊死過人,他們家也沒住,所以才這麽便宜,你家人人多,陽氣重,別在乎那些。”

敏荷點頭,第二天拿了錢跟敏荷去買了那房子,那房子的院子真挺大,也不是敏荷說的五幾年蓋的,房子用的是青磚小瓦,用工用料都很講究。

作者有話要說:

☆、塵埃定 石頭赴京求學

二憨起早貪黑的收拾着房子,半畝地大的前後兩進的院子,前院五間房子,已經塌了兩間,剩下的三間也不同程度的漏雨。後院的房子就剩了一個房框子,一地的破磚碎瓦,有用的檩木已經不見了。

聽說這房主在文革時在前院的房子裏吊死了,他媳婦帶着孩子不知道去哪了,這房子也就空了下來。後來政策下來給他平反了,可家裏沒人了,他有個遠房兄弟,領了這房子,覺得不吉利,就便宜的賣了。

二憨收拾出那三間,勉強能住人,他也不想總在敏瑜家裏麻煩着,一家不一家,兩家不兩家的。

四丫含着眼淚看着二憨一家搬走,絮絮叨叨的囑咐敏荃這個那個的,兒女再大,在父母面前永遠是孩子。

她張張嘴,想讓他們給她留一間屋子住,可看着那樣的三間房子,又閉了嘴。

二憨家搬走後,四丫好幾天也不高興,看着院門口發呆。子筠勸着她:“我二姐兩口子天天在站上幹活,孩子放學沒人管,還是要來咱家吃飯的,您好好的,等着孩子開學吧。”

四丫看着轉眼看了子筠,心裏泛酸,這個媳婦不是不好,沒結婚的時候喜歡的不得了,結了婚咋就不喜歡了呢?她嘆了一口氣,自己出去侍弄園子了。心裏哀嘆,人老了,脾氣秉性就變了,喜歡熱鬧,總想着兒女都在身邊圍着才好,明知道都在一塊不好,可也舍不得讓他們走。

敏瑜回來見四丫這樣,心裏明白,笑着說:“媽是不是想小四和小五?”

四丫嘆了一口氣說:“那兩個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從來沒離開過我,這一去,心裏空落落的,我這心裏難受。”

敏瑜笑着說:“離的這麽近,轉眼就到了,要是您不放心,就過去住幾天。”

四丫看着敏瑜笑了:“我也想去,可是如今兒子在,我咋好去姑娘家住?”

敏瑜笑着說:“您就是去小住,又不是常在哪,今天去明天回的,有啥說的?”

四丫看着院門,發了一會兒呆,往耳朵後掖了掖頭發:“還是不去了。”

敏瑜沒辦法,又怕她憂慮出病來,特意請了一天假,帶她去敏荃家呆了一天,這才讓她有了笑模樣。他自己一直在忙着查石頭的事,心急如焚。

敏瑜在敏荃家回來才覺得,自己好像好幾天沒見石頭了,轉臉問子筠:“石頭這些天在做什麽?我怎麽沒見着他?”

子筠一愣:“我也好幾天沒見着他了,不是跟着小罴玩呢?”

“小罴說他也好幾天沒見着他了。”

兩口子這才發覺,自己對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大意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石頭帶着一身的疲憊回來了,敏瑜站在門口,看着他問:“你這是跑哪野去了,誰也找不着你。”

石頭笑着說:“我跟同學玩去了,過幾天上學走不知道啥時候能再見呢。”

子筠打來一盆水說:“趕緊洗洗臉,看你一臉的黑。”

石頭笑着洗了臉,回屋換了衣裳,自己找了飯,狼吞虎咽的扒着飯。

第二天,敏瑜上班,力生看見他打招呼:“小舅。”

敏瑜笑着拍他的肩膀:“咋樣?在派出所裏适應嗎?”力生轉了合同制後就去了鎮裏的派出所,如今也是個警察了。

看着敏瑜問他,他笑呵呵的說:“适應,咋能不适應?挺好。”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問:“小舅,石頭在火車站撿煤核你知道不?”

敏瑜皺眉:“啥?”

“我聽小四說的,石頭在火車站撿煤核,一天能掙個塊把角的,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小四咋說的?”

“小四和小五還有石頭在一塊,三人撿一天,賣了平分。”

敏瑜哦了一聲:“知道了,你去忙吧,有空去看看你姥姥,她想你們。”

立生答應着,去辦自己的事了。敏瑜一上午在想石頭,快到中午的時候,他騎着自行車去了火車站,透過欄杆看着裏頭蹲在火車道裏撿煤焦子的人,看了一會兒,找到了石頭,他跟小四和小五在一塊,手裏拎着個鐵絲做的小耙子,在軌道邊勾着裏頭的東西,找出來就撿了放進身邊的筐裏。

敏瑜的眼睛微紅,貨車在西邊拉回煤炭,卸下後落在道軌裏頭的沒人管,附近的孩子和大人就去撿,有的是拿回去燒,更多的是賣給了附近的煤站,好的一天能賣個兩三塊錢,倒也是個收入。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沒考上,補習要花錢?心裏這麽想着,越發的想把這件事查清楚了。

石頭是帶着小四和小五來的,這裏撿煤常常就打起來,也有搶年紀小的孩子的,去年就有一起因為撿煤打起來而傷人的案件。

敏瑜看了一會兒,想把石頭招呼回去,想了一下,自己騎車子走了。

晚上石頭回去的時候家裏還沒吃飯,敏瑜在門口坐着,看着石頭進了門,招呼他:“洗洗吃飯了。”

石頭驚訝的看了一眼敏瑜,高興的答應一聲去洗漱了。七月的天氣,熱的很,石頭脫的就剩一條內褲,在院子裏稀裏嘩啦的洗了個澡,一身清爽的坐在飯桌前,四丫看了他一眼說:“你這些天跑啥呢?也看不見你的人影。”

石頭飛快的喝了一碗粥,手裏拿着個饅頭說:“沒跑啥,跟小四和小五玩呢。”他有些心虛,頭也不擡的吃完了飯,去小屋睡覺去了。敏瑜微笑看着他走遠,這個孩子長大了。

敏瑜還在查石頭給頂了的事,已經查了個七八分了,是教委的一個主任的接了石頭的通知書,換成了自己的孩子,他其實是不知道石頭家裏的情況,只覺得石頭這個學校适合他的孩子。可是這回他是在太歲頭上動了土。當初為了孩子上學方便,石頭的戶口就安在了敏荷家,父母自然也是敏荷和玉霖,那人事先沒有打聽好。

敏瑜一怒之下,在檢察院那頭打了招呼,自己又把那個主任所有的事都查了,局裏有跟那人相熟的,就悄悄的打了招呼,那人聽了就害怕了,托人送來了通知書,又找人說和,想要請敏瑜吃飯,把這事給圓了。

敏瑜笑吟吟的說:“這事關乎我兒子的前途,今天是撞在我身上了,要是別人就吃了個啞巴虧,哼,我查過了,去年他也辦過一件這樣的事,檢察院那邊已經立案了,就讓他等着吧。”

石頭在忐忑中終于等來了通知書,他知道這後面有多少波折,先是看見同學一個個的拿了通知書,他不知道有多着急,強忍着去撿煤核,只為了不讓自己那麽難過,也好攢點錢補習。看着手裏的通知書,這個孩子終于掉了眼淚,他不是沒考上,是有人頂替了他。

敏瑜查的結果很讓人震驚,那個主任換過五個人的通知書,在這個沒有身份的年代,換了通知書是那麽的容易,可是他沒想過,這麽艱難的供出來一個學生是多麽的不容易,他的伏法是多麽的大快人心。

順着這條線也查出了很多意外的事,教委那幫人貪污受賄,涉及到了政府的某位不大不小的官,雖然給敏瑜打了招呼,可敏瑜一臉微笑:“這事不歸我管。”

石頭哭的眼睛紅腫,小罴笑話他是個娘們兒,刮着他的鼻子說:“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石頭埋頭在被子裏,悶聲說:“誰說長大了就不能哭了,哭也不是孩子的專利?”

小罴拉他起來說:“今個不去撿煤核了?”

石頭瞪着哭的發紅的眼睛說:“你咋知道?”

“小四那大嘴巴,啥話能存住?”

石頭抹着眼睛,也不哭了:“你別跟我爸說啊?”

“為啥?怕你爸說你?一個公安局長的兒子居然去撿煤核,是有點丢人。”

石頭瞪着好看的眼睛看着小罴:“有啥丢人的,□□還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呢,我這叫勤工儉學,我就怕我爸不讓我去,我都攢二十多塊錢了,在撿些日子夠我上學零花錢了。”

小罴屈指彈了他一個腦崩說:“你還怕沒錢花?哥上班了,供着你,別去了,弄的渾身漆黑,掉進煤堆裏都找不着人。”

石頭低頭說:“不用了,你就別告訴我爸就行了,還有一個月開學,我争取攢一百塊錢。”

小罴笑着:“好,不告訴。”其實知道敏瑜早就知道了,不說罷了。

一個月後,石頭踏上了進京的列車,同行的還有敏瑜兩口子和小罴。四丫在車站看着石頭上車,使勁的揮着手臂,這個孩子一直是她不喜歡的,也是一直在讨她的歡喜,他長大了,離開家了。四丫心裏感慨,抹着眼淚看着火車離開,她其實挺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的,人老了,心變的嬌氣了,也更加放不下身邊的每一個人,更加敏感。

半年後,敏瑜家石頭被頂的案子圓滿結束,敏瑜因為這事被調到了市裏,做了主管常務的副局長,明着好像是升了,可是有人覺得敏瑜是得罪了人,這是變相的降了,在一縣那就是個地頭蛇,可是這去了市裏,哪有在本地來的自在,而且他是刑偵出名,讓他去主持別的,還真不好說。敏瑜二話沒說,直接收拾了行李去了市裏。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第28章,這章可能看不明白,只要回去看一眼就好了,這個往事寫的沒有了起伏,很平淡,所以想要個高潮來着,可改了那章也沒能改出高潮來,我想着也許我不适合寫這個,唉,湊合看吧。

☆、去前嫌 子筠的好日子

敏瑜去了市裏,四丫每天看着子筠進進出出的心裏有疙瘩,收拾了東西去了敏荃家,敏荷知道了趕緊過來,勸了她一回:“敏瑜不在家,她一個人在家對孤單,你咋不跟她作伴呢?”

四丫緊閉着嘴不說話,敏荷沒辦法,要說這人老了脾氣咋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呢?她也沒時間跟她耗着,說了幾句就回去了,李二老兩口子等着她伺候,小罴的不結婚讓她頭疼,她都給立生介紹個護士了,小罴連對象也不找。

敏荷跟敏荃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四丫在屋裏坐了一會兒,還是拎着她的小包袱回去了。

子筠回來還沒吃飯,聽見院子裏夠叫,出去看四丫回來了,趕緊扶着她的胳膊讓她進了屋:“就知道您一準怕我自己害怕,準回來,我還沒吃飯,等着您一起吃呢。”

四丫張張嘴,又合上,讷讷的說說了句:“吃飯去吧。”

子筠高興的答應一聲:“哎。”

兩人坐着吃飯,子筠給她盛了碗稀飯,四丫看着面前的碗,忽然問:“子筠,你不生我的氣?”

“生啥氣呀,您這麽大歲數了,俗話說的好:家有一老,好有一寶,再者,我奶奶常說,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似的,得哄着。”子筠笑盈盈的說着。

四丫放下碗,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為啥,看見敏瑜和子筠在一塊就不順眼,現在兒子走了,她看着子筠倒順眼了。

子筠多少知道她的心思,也不跟她計較,敏荃的孩子走了,敏瑜走了,家裏就剩這兩人了,年紀又大了,有啥好生氣的。

子筠笑盈盈的給她打了水看着她洗了腳,潑了水回來,抱着自己的被褥笑着說:“我好些年沒跟媽一屋睡了,這回敏瑜走了,咱們兩個一屋睡吧。”

四丫驚訝的看着子筠,子筠歪頭笑着:“不讓?不讓我也來”她自顧自的說着,爬上炕鋪好了被褥,又下地關好門,封好了爐子,這才重新上炕脫衣服鑽進了被窩。

四丫的心就像是在火裏烙了一遍,看着子筠利落的鑽進被窩,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這才脫了衣裳躺下。偷眼看子筠,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個,她的心更難受了,覺得自己對她是過分了。她是讓現在的生活讓自己的兒女們慣壞了嗎?忘了自己以前的日子,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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