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傅城沒皮沒臉地耍了一通賴,還真把自己給賴出來了。
士兵把他的門鎖解開,告訴傅城他可以走了。
傅城:“秦上校呢?”
士兵沒說話,只是将二人引進了上午車裏,傅城和陳宸坐在最後座,兩邊各坐着一個保镖。
陳宸小聲問道:“哥……我們去哪?”
傅城轉頭問道:“兄弟,我們去哪?”
保镖不說話,兢兢業業地演着一個冷面木頭。
傅城一聳肩,也不說話了。他似乎從前面的車窗外看到一群舉着牌子的游街的群衆,目光在他們的橫幅上留意了一會兒,只看到了移民法三個字,車外的景色便呼嘯而過了。
不知過了多久,車才停下,二人就被保镖毫不溫柔地推搡了下去。
傅城抱怨了一下他們對待傷號的态度,之後一落地,遮了一下刺眼的陽光,眼前的事物逐漸聚焦清晰了起來。
陳宸先嘆了一聲:“哇。”
入眼簾的是一座哥特式建築,如教堂般的房屋前是一片花園,莊重而靜谧,仿佛是戲說中的西方神明的住所。
傅城感嘆之餘,心想在巨型飛行器上建這麽一個東西,主人要麽就是藝術細菌病入膏肓,要麽就是錢多的沒處燒。
保镖摁着耳麥,聽另一邊囑咐了些什麽,點了點頭,對傅城道:“在這裏等着。”
傅城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乖乖等着了。
陳宸疑惑道:“他們帶我們來這裏幹嘛?祈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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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搓了一下他腦袋,道:“這裏是住人的地方。”
陳宸嘴張的老大:“這個……這是人住的地方?這也太……鋪張浪費了吧。”
還沒等傅城跟他解釋,遠處駛來一輛黑色摩托。
士兵立即站正,目迎着這位停車。
傅城幾乎能以腿辨人——這位一落地,他先下意識地滾了一下喉結。
時舟摘下頭盔,遞給迎上來的士兵,道:“退下吧。”
士兵喊了聲是之後,自覺的将他的摩托推到邊上安放。
青空城規定只有隸屬聯盟人員才能乘飛行器出行,其餘人等一律陸行。但是時舟的情況有點特殊,不暈車不暈船,暈飛行器。
陳宸拉了一下傅城的衣袖,仍然是一頭霧水,道:“哥,你為什麽要見他。”
傅城小聲道:“你待會一句話也別說,好好待着,算哥求你好不好?”
陳宸:“?”
時舟刷開了鐵門,頭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進來”。
傅城咳了一聲,跟着走進去了,找話題道:“這是你家啊?”
時舟不答,在前面走着,穿過花園之後,來到門前用房卡刷開。門一開,整個空蕩的房間裏都響起了回聲。
裏面除了華麗的吊燈和和玻璃畫看起來比較玄學之外,其他陳設擺得好歹像人住的地方。
三人甫一落腳,就聽到一聲貓叫。
傅城奇怪,循着叫聲,看到一只白貓從吊燈上熟練地跳了下來,踱步到時舟面前。
時舟在地毯上換了拖鞋走進屋子。傅城看着腳下不知道多少錢的地毯呆了一下,目光尋到鞋櫃的幾雙一樣款式的男士拖鞋上,說:“我不客氣了啊?”
時舟還是一句話也沒吭,就像平常居家一樣,腳邊跟着一只貓,走到飲水機前打了兩紙杯的熱水。
傅城全當他默認了,随便拱了雙拖鞋就走了進去,陳宸跟着他一起。
時舟對陳宸道:“樓上左轉第二個房間空着的,去收拾收拾住着吧。”
陳宸一直沒有搞清楚今天的狀況,一頭霧水地“啊”了一聲。傅城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先聽話,陳宸便稀裏糊塗地上樓找房間了。
待他在舊金色栅欄圍着的外樓道裏徘徊了一陣,不知道從哪邊數才是“第二個”,于是找到個沒鎖的門,開門進去了。
關門聲清脆,又在沉默的空氣裏蕩起了一圈回聲,隔音很好,但傅城還是聽到了陳宸一聲驚嘆的“哇”,不知道那家夥又看到了什麽東西。
周遭靜了下來。
這個地方太大了,總感覺冷清着沒什麽人氣。
時舟坐到沙發上,将紙杯的水往對面一杵,那白貓跳到他大腿上趴着。時舟直截了當道:“你有什麽話想說。”
“嗯……”傅城還沒編出來。
他磨了一下牙,走到時舟對面坐着,和那白貓面面相觑。
他道:“你還養貓?”
時舟掀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扯開話題。
傅城總能沒話找話的嘴皮子難得沉寂了一會兒,好久才緩緩吐出:“你……過得還好嗎?”
話一出傅城就覺得自己傻爆了,自己這語氣是演哪門子的青春連續劇。
時舟盯着他看了一會,說:“你找我就是想問這個。”
傅城脫口道:“不是。”
他道:“其實我有點事想拜托你。”
白貓叫了一聲,順着沙發跳到時舟的肩上,一貓一人的目光一齊盯在傅城身上。
傅城笑道:“其實是因為這個小孩……就是剛才上樓的那個,我弟,他想進研究院,我想問問你有啥方法沒……”
傅城補充道:“你別這麽看着我,我不是想走後門,就是問問有啥途徑……這孩子可厲害了,肯定能憑本事進去。”
時舟冷笑了一聲,道:“沒途徑。能進研究院的,都是上邊選的。”
傅城一頓,從善如流道:“那你通融一下?”
時舟提醒他上句話說的內容:“你不想走後門?”
傅城不要臉道:“這哪能叫走後門,咱倆這關系還分誰和誰嗎?”
時舟似乎被刺了一下,嗤笑一聲打斷他,反問:“我們?我們什麽關系?”
傅城:“……”
見他沉默,時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将紙杯放下,眼神在傅城身上刮了一下道:“你最好別得寸進尺。”
“我哪敢啊,大人。”傅城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煩我,但是咱好歹相識一場是吧。”他拿自己的傷手在時舟面前晃了晃,“別太絕情嘛。”
時舟賞了傅城那只吊着繃帶的胳膊一眼,靜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後天給他安排一場面試,選不選得上看他自己——就當你胳膊換的。”
傅城松了一下氣,笑道:“看來我身上這幾斤幾兩還是有點價值的。”
傅城覺得自己現在就好像是那種趨炎附勢的渣男小白臉的結合體,還順其自然地自我接受了這個形象,可憐道:“大人,我知道你不舍得讓這幾斤幾兩流落街頭居無定所……我的房間在哪呀?”
時舟:“……”
其實傅城知道,時舟剛才給陳宸安排住處,其實就是默認了他也可以在這裏住,他心中喜悅十分,但就是忍不住想鬥膽逗一下他。
時舟:“你可以收拾收拾滾了。”
傅城:“別啊美人我錯了。”
聽到這個闊別已久的稱呼的時舟:“滾蛋!”
……
傅城滾到花園裏遛了一圈,到飯點又滾回去了。
陳宸興奮地說他已經把傅城的房間一起收拾好了。
傅城就納悶了這個小子之前不還義憤填膺地說讨厭這個助理,怎麽突然就既來之則安之了,到陳宸那個房間一看,發現裏面幾行書櫃,排滿了各種語言各種類型的書。
傅城驚訝之餘,翻開一本來看,發現上面皆是密密麻麻地标注。
字體清秀俊逸,他見過,時舟親筆寫的。
傅城“抗教”,小時候不愛讀書,也總共就沒看過幾本書,對讀書多的人會油然而生幾分敬意。
……
時舟的房子平常不留人,平常幾個傭人到點才來,清掃衛生或是做飯。
傅城第一次享受這種大少爺的奢靡生活,突然明白為什麽越有錢就越貪圖安樂和紙迷金醉了。
飯後,傅城在被陳宸收拾出來的屋子裏歇着,時舟只與他有一牆之隔。
他親了一下自己綁着繃帶的傷手,心想,以後就要靠你扒着人家了。
想着,地上投下的陽光忽然被一道黑影截斷,傅城警惕地一轉頭。
只見窗外站着一只黑色的鴿子,正幽幽地看着他,咕咕地叫了一聲。
傅城的心髒一滞,然後跌回了現實。
這是自由者通信用的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