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4
“大姑, 你要是真明白我話裏的意思，就應該清楚不是我瞧不去你，而是你自己在瞧不起自己。”
“我爸也是從從農村出來的，我們從來不會忘記這一點，只是提醒自己別過了幾天好日子, 就忘記自己的根在哪裏, 你如果覺得自己在這裏受氣了, 願意走我也不想攔着。”靳陽道。
靳春琴臉色很不好看，但是他說的話, 偏偏還不知道怎麽反駁，她平時最怕的就是這個大外甥, 主要他從來都不跟你吵架, 而是有理有據說得你啞口無言。
她受氣了也只能跟她弟弟告狀，但是靳陽顯然也不怕他爸。
鬧歸鬧, 她又不可能真的走了，自己一家還要靠他們呢！
“靳陽，你大姑她不是瞧不起你女朋友從農村來的意思, 只是怕她心思不純，也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杜斌又打了個圓場。
靳春琴輕哼了一聲, 順着丈夫給的臺階下了，“我還不是怕你被人騙了。”
——
廚房內, 靳旭聽到外面的聲音，翻了個白眼，“又來, 每年都來這一招，她都不嫌累。”
“這種人煩死人了。”靳晴也忍不住出聲抱怨道。
于胧則看了眼外面，“靳陽一個人在外面，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沒事的，我哥對付他們可有一手了，不用擔心他。”靳晴嘻嘻笑了起來。
于胧點了下頭沒在說什麽。
“小茉莉，要是待會在飯桌上，那一家子說什麽難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們平時也都不理他們的。”靳晴道。
“對，當他們說話是放屁就好。”靳旭也附和着點頭。
靳司令回來的比較晚，天都已經黑了他才從外面回來，外面一直在下雪，他進屋後抖了下身上的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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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你回來了。”杜慧率先站起來喊人。
“慧慧又變好看了。”靳司令笑道。
“靳陽，靳旭和靳晴人呢？家裏有客人，這兩個怎麽還躲起來了”，靳司令道。
“媽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們去廚房幫忙了。”靳陽到。
“他們能幫什麽忙，還不是添亂。”他笑罵了一聲，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進了廚房。
靳司令一開始是炊事班出身的，廚藝很好，家裏做大菜都是他親自下廚，柳如蘭炒幾個家常小菜還行，讓她做大席她也做不成樣。
靳司令進了廚房後，就把幾個小的給趕了出去，直到酒菜上桌後，于胧坐在了靳陽的旁邊，另一邊則是靳晴。
“小茉莉，我爸燒的紅燒肉最好吃了，你試試。”靳晴湊在于胧耳邊小聲道。
“好。”于胧點頭道。
“靳晴，我家慧慧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她說肯定能考上北大的，你才初中學歷，不太行啊！這不考個大學，以後說出去，多丢你爸的面子。”靳春琴道。
靳晴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讀書，她就喜歡唱歌，本來初中畢業之後，她死活不肯繼續讀高中，這才進了文工團。
“爸，我給你丢臉了嗎？”靳晴鼓了下臉，有些氣憤地道。
“不丢面。不過你大姑說的有道理，學歷高一點對你将來發展也是好事。”
看到杜慧一臉的炫耀，她戳了一下飯碗，氣得她多吃了兩塊肉。
“靳陽女朋友叫什麽來着？”靳春琴又問道。
“我叫于胧。”她擡了一下頭，道。
“哦，我聽你是從農村來的是吧！應該也沒怎麽讀過書吧！”
于胧壓了一下靳陽的手，臉上笑容更盛，“确實沒讀過多少書，比你家慧慧差遠了。”
“我家慧慧那是沒幾個人比得上的，前段時間還得了作文比賽市一等獎呢！”
“題目是不是叫我的司令舅舅。”
“噗……”靳旭一口飯噴了出來，沒忍住直接笑了起來。
靳晴也捂着嘴笑，在桌子底下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你可真是個小天才。
靳春琴一家一開始還沒回過味來，等反應過來後，忍不住黑了臉。
“你亂說什麽？我作文題目才不是這個”，杜慧忍不住罵道。
“那不好意思，我隐約記得，征文比賽有一篇獲獎作文的題目就是這個，可能是我記錯了。”于胧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我就說你得獎，靠得肯定是自己的實力。”
“征明，你不是也談了個女朋友嗎？怎麽沒把女朋友帶過來。”柳如蘭岔開了話題。
“說起征明這女朋友……”
靳春琴又天花亂墜地吹起起來。
于胧腳背輕蹭了一下靳陽的小腿，靳陽低頭看了她一眼，她則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靳陽不由失笑。
一頓飯吃完後，靳春琴一家又要留下來住一晚。
“靳陽他女朋友還是別留了吧！又還沒結婚，在家裏過夜不像話”，靳春琴又指揮道。
“小茉莉是我朋友，我留我朋友住自己家裏，怎麽不像話了，”靳晴不滿道，“我今天晚上就要跟小茉莉一起睡，反正我不跟杜慧睡。”
“靳晴，怎麽說話的，慧慧是你姐”，靳司令瞪了她一眼。
靳晴跺了一下腳，不滿道：“那你別讓她偷我東西啊！”
杜慧一聽這話，頓時哭了起來，“媽，我們回家算了。”
靳司令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在他發火前，靳陽道：“晴晴，你帶于胧去你們宿舍住一晚。靳旭，你也去住宿舍。”
“大過年的住什麽宿舍？”靳司令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爸，不讓他們住宿舍，家裏住不下這麽多人”，靳陽回道。
“我去住宿舍”，靳旭撇了撇嘴。
“我也去住宿舍”，靳晴也翻了個白眼。
“我待會送你們過去。”靳陽道。
柳如蘭也沒管。
出了門後，靳陽道：“靳旭，你帶晴晴先走。”
他則帶着于胧走後面，“胧胧，今天讓你受委屈了，我大姑一家說的那些話，你不用理會。”
于胧輕笑了一聲，晃着他的手臂嬌聲道：“那我不想走路，你背我。”
靳陽蹲下身，把小姑娘給背了起來，姑娘就像空中飄的雪花一般，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
于胧擁住了靳陽的脖子，在他耳側輕聲道：“說你愛我。”
溫暖的氣息在他耳朵裏流淌，靳陽只覺得渾身像是觸電了一般，忍不住身體一顫。
“我愛你。”他目光變沉了幾分。
于胧笑了起來，在他側臉上連親了好幾下，“我也愛你。”
靳陽停下了腳步，回了下頭，“胧胧，再說一遍。”
于胧直接吻上了他的唇，靳陽的唇有點涼涼的，帶着點涼風的清爽，于胧眉眼間帶了幾分狡黠。
她伸出舌頭舔了下靳陽的唇縫，然後又縮了回來。
靳陽想要加深這個吻，于胧卻主動撤開，往後倒去，還笑了起來，“不給你親。”
靳陽眼角抽了兩下，然後邁開長腿向前走去。
于胧憤憤咬了他耳垂一下，她說不給親，他就真不親了啊。
不過她很快發現靳陽去的方向偏了，直接拐進了兩棟房屋間的一個小巷子，小巷子黝黑的，月光照在雪上面，反射出了幾分熒光。
靳陽把于胧放下來，把她抵在牆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輕聲道：“胧胧，給不給親。”
于胧雙腳忍不住有些發軟，她偏過頭，“不給。”
靳陽又把她下巴捏正了回來，俯身在她唇上蹭了兩下。
兩人唇的溫度都在急劇上升，急促的呼吸聲被風聲給吞沒。良久，于胧迷離了雙眼，水光潋滟的紅唇間一條紅蛇攪動着。
“你頂到我了”，于胧推了他一下，咬住了下唇，臉紅得仿佛能滴血。
靳陽身體怔住了，一動也不敢動，他極力平複着身體的躁動。
于胧眼底閃耀着水光，唇瓣輕輕開合，“大色狼。”
靳陽一只手撐在牆面上，忍不住苦笑，男人面對垂涎已久的心上人，能忍住不起生理反應，那才叫不正常。
于胧看他窘迫，笑出了聲，這個男人怎麽那麽可愛。
“我們快走吧！不然晴晴她們該等久了。”
“讓我再緩一會。”他低聲道。
和靳晴彙合後，于胧和她上了樓，她直接拿出鑰匙開了門，宿舍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王勝男被處罰後，宿舍裏就只剩下了三個人，靳晴又不經常住宿舍，就只剩下張秀兒和金燦。
今年恰好是金燦在文工團的第二年，她有三十天的假期，早就回家過年了。
至于張秀兒，估計去其他宿舍了。
靳陽送于胧她們去宿舍後，這才回到家裏，家裏的氣氛有些緊張，柳如蘭坐在沙發上拉着一張臉沒說話。
“靳陽，我就說要你好好看人，你偏不信，你這女朋友就是個挑事精，你看平時沒她的時候，家裏什麽事都沒有，她一來，家裏就烏央烏央的。晴晴平時多乖的一個孩子，都被她撺掇得像什麽樣了，哪有她那麽跟長輩說話的。”靳春琴大着嗓子不滿道。
“你也是，讓她去住什麽宿舍，跟慧慧道個歉不就行了。”
“哥，我真的沒偷晴晴東西，我以為那些都是她不要的，我只是覺得那麽好的東西不能浪費。”
“棟梁，你是靳陽他爸，你一定得要勸着點他，這家裏要是進來個作精，以後絕對家宅不寧。”靳春琴又把話題轉向了靳司令。
靳陽眉頭一挑，在柳如蘭旁邊坐了下來。
“大姑，你也知道我家現在烏煙瘴氣的，那你知道是誰造成的嗎？我們一直不說，你們心裏确實是沒什麽數？”靳陽嘴角上揚，看着是在笑，但卻讓人覺得冷。
“靳陽！”靳司令皺了一下眉，似警告地喊了他一聲。
“靳棟梁，你別說話”，柳如蘭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心裏早就有火了，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這日子我也不跟你過了。”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我也直接了斷跟你們說清楚，你們願意來，我們家不是不歡迎，不過也麻煩你們掂量清楚自己什麽位置，別真把這裏當你們自己家了。吃我家的，拿我家的，你們真當我不說，就以為自己幹得漂亮是吧！其實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
柳如蘭憋了一口氣，把這麽多年的怨氣直接一口氣給吐了出來。
靳陽在一旁冷眼旁觀。
“靳棟梁你還管不管了，你媳婦都蹬鼻子上臉罵我了，當初要不是我讨飯給你吃，你能有今天這麽威風的時候，現在你發跡了，就開始不認人了是吧！你個沒良心的。”
靳春琴又哭又鬧起來，杜慧也開始哭。
“舅母，我沒想到你是這麽想我們的，你以前還說喜歡我的，大不了我以後不來就是了。”
“柳如蘭，你能不能少說幾句！”靳司令怒罵了一聲。
“我少說幾句，你怎麽不讓你的好姐姐少說幾句，靳棟梁我也跟你坦白說了，今天你要是還護着他們一家，我就跟你離婚。”
“媽，你先回房裏休息，剩下的事交給我”，靳陽把柳如蘭給勸回了房裏，怕她在氣頭上又說出太傷感情的話。
靳陽看了眼還在哭鬧的靳春琴，以及還在生悶氣的靳棟梁。
“爸，你跟我出來一會，我跟你說兩句話。”靳陽道。
兩父子出去後，屋子裏就只剩下了靳春琴一家，因為沒人在，靳春琴沒了觀衆，就停下來嚎哭。
“征明，你去門邊聽聽他們說什麽了？”靳春琴招呼了一聲。
屋外頭，兩父子迎着寒風，靳陽道：“爸，你該好好想想，我媽平時脾氣那麽好的一個人，今天為什麽會這麽生氣，還說出了離婚這麽重的話。”
“我知道大姑養大你，你對她感情很深，想要補償他們，這是人之常情，我們其實都理解，但你不應該不分是非對錯，處處偏心大姑一家，什麽事都站在他們那邊。”
“就是因為你的縱容，才讓她們把我們家搞得一團糟，你平常不在家，所以不清楚他們有多過分，我媽為了你也忍得夠久的。”
“我們也不是不讓你幫持他們一家，只是希望你在兩家的事情上，把這碗水端平一點。”靳陽道。
“我只是覺得你大姑一家畢竟是客人，他們又不常來，讓着他們點也沒什麽？”靳棟梁皺了一下眉頭。
“隔三差五過來打秋風也叫不常來嗎？他們可沒把自己當客人，比主人還主動呢！”靳陽輕嗤了一聲。
“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你才是一家之主，這個家心齊不齊，還是你說得算。還有我感情的事，我希望你能把主動權交到我自己手裏，你兒子沒你想的那麽傻。”
說完後，靳陽推開了家裏的門，靳春琴又幹嚎了起來。
“大姑，哭累了還能歇會再哭呢！”靳陽笑道，“你慢慢哭，我先上去睡了。”
靳司令進來後，靳春琴立馬扯住了他，“剛剛靳陽這臭小子跟你說什麽了？是不是他說我壞話了。”
“姐，你消停一會行不行，也別守什麽歲了，都去睡吧！”靳司令有些頭疼地擺了擺手。
他又走到房門前，敲了敲門，“如蘭，你開開門，給大家安排下睡的地方，家裏沒你還是不行啊！”
——
于胧她們洗漱後，也上了床，因為宿舍的床鋪比較小，兩個女生躺在一起有些擠，靳晴像只八爪魚一樣，纏住了于胧。
“小茉莉，你身上好香啊！”靳晴在她脖子裏狠狠嗅了兩下。
于胧身上有股淡淡的草木香，這種香味十分清新怡人，讓人覺得舒服，想要在靠近她一點。
還有她的身體真的好柔軟，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又香又軟，讓人忍不住想吧唧咬上兩口。
“小茉莉，你上次還沒告訴我，你和我哥到底親沒親”，靳晴戳了一下她的臉。
“親了。”于胧悶在被子裏，笑道。
“真親了？”靳晴把被子一掀，瞪圓眼睛道，“你跟我說說是什麽感覺。”
于胧瞥了她一眼，然後趁她不注意親了她一下，“就是這感覺。”
靳晴有些當機，反應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女的給親了，她瞪大眼睛，然後壓上去掐住了于胧的脖子，“啊啊啊！你這臭女人，竟然親我，你賠我初吻。”
“那我讓你親回來”，于胧撅了一下嘴。
“誰要親你”，她白了她一眼。
兩個小姐妹說了好一會話，才停止了交流，于胧翻了個身，面對着牆壁，想起了剛剛那個吻，她忍不住捂住了燒得通紅的臉。
靳陽躺在床上，同樣的難眠，聽着外面的煙火聲，他下床坐到窗邊，看着窗外不時被點亮的夜空。
他想起了前世醉酒的那次，把她縛在懷裏，咬破了她的唇，那是他曾經想回憶又恥于回憶的一段過往。
他至今還記得他的姑娘一臉驚恐的模樣，那是他曾經定格住的關于她最後的記憶。
最後姑娘驚恐的模樣，漸漸被她含羞帶怯眉眼覆蓋，往後一仰，他抑制不住大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