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會有期
“你不是淩行師尊門下的弟子麽？”
“是啊，怎麽啦？”
“……既然是淩行師尊門下弟子，怎的你如此不守規矩，盡做些壞規矩的事情？”
“呃……”白清迩有些心虛一時難以接話，沉默了片刻，小主意一閃而過。白清迩忽然用目光開始上下打量了一下衛無恙，随即臉上露出了一點嫌棄。“若是這樣那你也沒資格說我，你看你，你若也是師尊門下的弟子，怎的就這麽像個流氓痞子？”
衛無恙眉頭輕跳了跳。
“……總比你好。”
什麽叫“總比你好”！？
“我這叫返樸歸真，懂不懂！不懂欣賞！”
白清迩沒皮沒臉地說道，害得衛無恙險些沒被自個兒的口水給嗆到。
沉默了片刻，白清迩忽地輕聲咕哝道：“我們門下規矩永遠要比其他師叔門下規矩嚴得厲害。我本就不是個修道的料，什麽虛靜定心我可是做不來。像我這樣對修道沒興趣的人還偏偏要受這樣的苦頭，當真是不值得。”
白清迩撇了撇嘴皮子，像是個小孩子似地嘟起了嘴輕搖了搖頭。
“既然無意修道，何必入門。”
“這如何讓我選。我自打出事之後便由師尊收養，歸入到幽雲山莊裏。雖無意修道，又無半點天賦能力，可隐約間又覺得……我似是在尋一個人，只要我在仙道世家裏頭混着，就定能夠找到那人。”
那一句話，熟悉得可怕，衛無恙眉頭一陣輕跳。
“尋人？尋誰！？”
白清迩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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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尋人，可究竟是要尋誰，為何要尋他，我至今不知。”
淺笑着說罷，白清迩嘴角斂眉，垂眸瞧着手上的雞，眼中盡是迷離。
興許，那不過是心中的一個魔障而已，不可當真。白清迩心中如此說道，卻不想他這簡單的一二句話竟不小心觸動了衛無恙的心弦，讓衛無恙認定了白清迩的身份。
搖了搖頭，白清迩看那火生了好一陣子，再嗅着烤雞傳來的陣陣香氣，知道這雞能吃了的白清迩連忙舔了舔嘴唇，好些日子沒有沾過葷腥的胃早已等不及了。
瞧這雞，烤得多美！金燦燦的雞皮，光亮的油皮，焦度适中！還有這味兒，聞着就那樣香，味道自然也不會差。要是哪日不幹修道，下山去做買賣，賣賣烤雞想來定能發家致富！
沒去顧及手上要沾上油，白清迩伸手一把拽下了一只肥嫩的大雞腿，随即遞給了那靜靜地坐在自個兒身後瞧着腿，單手撐着臉看向自個兒這裏久不曾離去的衛無恙：“喏，分你一條腿。”
突如其來的饋贈實在猝不及防，衛無恙面上掩不住一絲訝異。瞧着那泛着油光的肥嫩雞腿，衛無恙再看向白清迩，只見白清迩一臉疑惑。
“怎麽了？你不吃雞？”
對了，衛無恙既然說他修為早已到了金丹，那應該是能夠辟谷了，那麽吃食什麽的也是沒必要的了……
“不。”微斂眼簾，衛無恙接過了那一只雞腿，輕咬了一口，嘴裏頭是一陣熟悉的味道。“只是覺得奇怪，你适才還怕我怕得快要尿褲子，怎麽，現在又不怕了？”
“我、我才沒尿褲子！”白清迩紅着臉嚷道。
雖說差一點了，可是差一點和尿了那真的差很多好嘛！
“要說怕不怕……倒是有一點吧。畢竟聽說的有關于你的傳言也實在是太可怕了些，就算是現在我自個兒都不敢相信我在跟那個傳說中的大魔頭共吃一只雞，可我看你似乎又不像是要害我。”
雖說那時候真的是被吓得不輕就是了。
“要不然幹嘛要好心提醒我不要用□□上的召喚術呢？”白清迩心想道。
用力地拽下了雞身上的另一條大腿，白清迩吃相極差地啃起了那只雞腿，教人不敢相信這樣的吃相竟然會是那個以門規森嚴而出名的幽雲山莊所□□出來的人。
“像我這樣的小角色，若是你打算對我不利，我一早就沒命了，又哪來那麽多時間烤好一只雞呢！感覺你也就是在逗人玩兒似的，想你一個大魔頭，八成身邊也沒人跟你嬉鬧鬥嘴的吧？要是讓我來過這樣的日子，那可真是要悶死了。”
說着，白清迩投以衛無恙一記同情的目光，本以為衛無恙要反擊的，卻不想衛無恙沒有回話，而是低下了頭，舉止端正地靜靜吃起了那一條雞腿。
那是端正極了的吃飯樣子，雖說白清迩總覺得那樣斯文的吃飯方式着實沒有多少男子漢氣概，可偏偏那又是山莊裏頭所推崇的“細嚼慢咽”式，瞧着衛無恙這樣子，白清迩着實是難以想象适才那給人印象如此玩世不恭的人竟還能有這樣斯文的吃相。
見衛無恙沒有擡頭，只是專心地吃着眼前的東西，這倒是方便起了白清迩來好好觀察一下這傳說中的魔頭。
細瞧之下，白清迩忽然注意到衛無恙的眼睫毛以男子來說實在是有些長，那睫毛在眨眼時輕顫的樣子瞧着教人心髒一顫一顫的好像會勾引人似的，好似莫明間有種吸引力，一時之間白清迩看着衛無恙看得有些失了神。
回過神時，白清迩對上了衛無恙那一雙帶着一點玩味的黑眸，一時驚訝後，白清迩連忙低頭，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地慌張着，任那心髒撲通撲通地一個勁兒地亂跳了起來。
“我有那麽好看？竟讓你看得呆住了？”
要臉不要臉，怎麽說話的呢！
“才、才沒看你！你想多了想多了！”
白清迩連連搖頭，愣是不敢擡頭，唯恐衛無恙再說些什麽有的沒的。
幾乎是三兩下地啃完了剩餘的那一只雞，白清迩一點兒也不作收斂地打了個響嗝，再看衛無恙那邊，也真是斯文，人家才剛剛吃完那一只雞腿。
白清迩總共偷了兩只雞，吃了一只，還剩一只。雖說他有心想要吃光，然而肚子不争氣，本就不怎麽餓的肚子哪裏還塞得下另外兩只，何況還得再拔雞毛剖肚子的。
尋思着就這麽将雞扔在那邊也實在是對不住辛辛苦苦養大了它們的主子，白清迩摳了摳自個兒的牙縫，大方無比地對着衛無恙說道：“這剩餘的一只雞就當是我孝敬你老人家的，你收去吧，可不能浪費了。”
“……”
衛無恙沒話好說了。
哪兒來的小孩這麽不懂事，居然把自個兒弄來的贓物就這麽推給別人的？還這麽沒皮沒臉的？就為了畫個召喚的陣就去偷了別人家三只雞！？這年頭的幽雲山莊難不成窮得這麽克扣自家弟子們的零用錢！？
說話間，白清迩瞧着外頭燦爛的陽光，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啊，都這時候了！完了，都錯過早課了！”一邊說着，白清迩一邊拿出了絹帕用力抹了抹嘴皮子抹去了那一嘴的油腥。
白清迩腦子裏已經可以想象出師尊那怒氣沖天的樣子了。
“我得趕緊回去了！老爺！晚輩就此告辭，此去一別後會無期！”
将虛泉背上身，白清迩朝着衛無恙抱拳作揖，也沒去注意衛無恙因他那番言辭眼皮跳得有多麽厲害，他徑自道別，随即一路小跑往着山上去了，獨留無語的衛無恙在那空曠的古廟裏頭與一只死雞和一堆雞骨頭相伴。
“後會無期麽……恐怕……不能如你所願呢。”
淡笑着說道，衛無恙伸手看着自個兒掌心那一只玉葫蘆，眼中盡是一片柔光。
偷偷摸摸地上了山，白清迩還沒來得及回自個兒的屋子裏去包紮一番，就立馬給他的同門叫住了。
“喂！清迩，你今早上又上哪兒去晃悠了啊？你怎麽這打扮？怎麽了？下山偷情被抓，沒來得及穿褲子就跑出來了不成？”
一聽這聲音是平日裏常給自個兒打圓場的師兄仇翊然的，白清迩立馬收拾了他那做賊心虛的樣兒，撐着腰轉過了身，連忙給仇翊然翻了個白眼。
“就你嗓門兒大。聲音小點兒，生怕別的師兄弟不知道我偷偷下山去了似的。還有什麽偷情不偷情的！師兄你又看什麽奇怪的春宮戲了吧！誰喜歡□□呢！我可是喜歡水靈靈嬌嫩嫩的小姑娘的！”
對白清迩的後半句嗤之以鼻，仇翊然也還以白清迩一個白眼：“呵！你今日還想掩着呢？師尊今日早課上想找你，結果沒見你來都氣死了。一下課大夥兒便滿山莊的找你，可愣是找你找不着，還有誰不知道你是偷溜下山去了！”
聞言，白清迩臉色一青，适才那一張略帶點嚣張的模樣登時變成了那一副沒啥出息的弱樣兒。
“真的？”
白清迩顫了顫嗓子。
“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說假的？”仇翊然一臉無語，“還不快點去換一下衣服了去見師尊，師尊早生氣了。”
仇翊然提醒道，白清迩連忙應了兩聲，再不敢磨蹭，也顧不得山莊裏頭不得疾行的破規定，拔腿就朝着自個兒寝室跑去，快手快腳地換好了校服便連忙朝着師尊那邊兒跑去了。
一路小跑，白清迩喘着粗氣，好不容易待氣息平息了些後，白清迩挺直了腰板，輕輕地敲了兩下門，随即一聲極其威嚴的聲音便自房裏傳了出來。
“進來。”
顫着小心肝兒地緩步推門而入，只見榻上一名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榻上面色不佳地打着坐。白清迩心中暗暗想着不好，小心地帶上了門，不敢弄出什麽聲音地走至聞雲鶴跟前，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聞雲鶴未曾睜眼，他厲聲哼道：“你倒是識相。”
白清迩不敢回話，偷偷摸摸地吐了吐舌頭，一副完蛋了的模樣。
“你可知我今日為何事找你？”
“……清迩不知。”
難道說是偷書的事兒暴露了？
還是說偷雞的事兒這麽快就被捅出來了？
又或者說是偷吃雞的事情被知道了！？
該不會是師尊法眼如炬，看出來自個兒跟那個魔頭有接觸！？
白清迩的腦袋不停地轉呀轉，轉了老半天，好吧，反正他是沒想出來自個兒有做過什麽好事兒就是了。
聞雲鶴緩緩地睜開了眼，掃了一眼那一臉心虛的白清迩而後輕嘆了一口氣：“伏妖會即将到來，你尚未召出什麽東西，你可有何打算？”
聽到聞雲鶴提到的原來是這個事兒，白清迩多少舒了一口氣。雖說也是值得煩惱的事兒，可總比壞事被師尊知道了然後被一頓訓再受罰的好。
白清迩就是這樣樂觀沒遠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沒太大變動就改了點語序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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