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州城最負盛名的青樓院裏莺歌燕舞,今夜花魁撫琴,前來賞樂的人絡繹不絕,三五成伴的說笑,或是臂彎上挽着妙曼可人,只有駕馬趕來的陶澄臉面上黑的吓人,門口接待的小厮哪裏敢怠慢,一邊忙着将人往裏請,一邊擺手傳話,“陶家大少爺來了,快好生招待着!”

陶家是蘇州城裏富甲一方的商賈大戶,當年陶老爺娶親可謂大手筆,誰人不羨慕那位備受寵愛的夫人,可惜夫人産子時不幸過世,傳聞連那剛出生的孩子也夭折在襁褓中。

只是傳聞,陶澄早在好幾年前就意外知道原來他還有一個哥哥,原來他并不是陶家的大少爺,可既然是陶家人人閉口的秘密,那他就全當不知,繼續過他大少爺的日子,讀書習武,授課于私塾學府,時不時與胞弟陶澈一起受教于父親的生意之道,也算潇灑自在。

但眼下,陶澄只想盡快找到那個被陶家當成棄子、被他娘當成貨品而賣到青樓院裏的兄長,周圍盡是喧鬧的笑語聲,吵的陶澄頭疼的要命,還有人沒點眼力見兒的湊上來讨巧,又被他兇惡的眼神吓走,陶澄捉住侍奉小厮的衣襟,大聲吼,“去把你們管事兒的人叫來!”

管事的人一路小跑過來,見陶澄一臉不耐,忙問,“大公子何事?”

陶澄問,“今日,大約日落前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輕陌的男人被賣進來?”

管事的為難道,“今日确是新進了好十幾個可人兒,不知大公子具體...”

陶澄搶白道,“年紀與我相仿,穿一身粗麻布料,面嫩,骨架纖細,喜好刺繡,右邊眼角有一顆淡色的淚痣。”

管事的一琢磨,心想,“你及弱冠,咱們青樓哪裏會要年紀這麽大的小倌?”到底不敢說,只猶豫道,“這...個個可人兒都生的好看,我也沒大仔細看哪個有淚痣...”

“頸子上有一道兩寸長的傷疤。”陶澄的語氣已然不善。

管事的一捶手心,“有了!”他今日驗貨時,還特意為這道傷疤跟賣家争了半晌,省了二十個金元寶,印象頗深,可他“有”完就心涼了半截,這這這,這難道是買到了陶大少爺的人?

管事的小心翼翼道,“公子尋他何事?可是要贖人?”

自然是要贖人,可贖了之後呢?帶回陶府?藏進別院?若是被他娘知道,那就不止是連番的說教,一哭二鬧拿命威脅也未必不可能。

陶澄煩躁至極,在心裏念着輕陌的名字,罵了好幾句也不解氣,催到,“勞煩先帶我去看看他。”

管事的別無他法,只求陶澄是找錯了地方,又暗暗揣測,平日裏也不是沒見過來贖人的,哪一個不是歡天喜地的?這個倒是好,兇神惡煞活像是來尋仇的。

兩人一道往青樓旁院走去,七拐八繞的快到地方時,遇見了剛剛洗完身子的可人們,管事攔住他們,瞧了一圈沒瞧見輕陌,有些奇怪,問領頭的侍女,“怎麽還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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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回道,“那人長得漂亮乖巧,誰知道脾氣頗倔,這不是惹嬷嬷生氣了麽,還在澡堂裏被訓誡呢。”

管事的臉色大變,暗道不妙,果然一轉腦袋就看見陶大少爺要砍人的表情,“別急別急,說是訓誡,也就嘴上訓訓,不會懲戒的!”

陶澄哪還管他怎麽說,立刻就朝着不遠處的小院奔去,管事緊追在後面,等氣喘籲籲的跑進澡堂裏一看,差點兒要跪下求爺爺告奶奶。

只見輕陌赤身裸體的趴伏在地上,長發披散,被嬷嬷一手抓着,被迫仰起潮紅的一張臉蛋,嘴唇死死咬住,似乎強忍着呻吟不肯屈服,果真一副頗倔的模樣。

和陶澄一起開口,管事的大嚷,“你在做什麽!”

嬷嬷也被突然闖入的兩人駭了一跳,她還半蹲在地上,莫名道,“這個可人不聽話,喂了幾口媚藥調教調教。”

管事兒的一臉慘不忍睹,還不知道要怎麽倒黴,“還不快放開他!”

青樓院裏最不缺的就是媚藥,形形色色的比花市裏賣的花種類還多,而專管調教的嬷嬷更是随身攜帶,調教不服,來一點媚藥,要人求饒不能。

陶澄氣到無言,一面大步走去,一面脫了外衫,嬷嬷這才瞧見來人是陶家大少爺,頓時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趕忙松手起身,連連後退。

輕陌沒摔到地上去,摔進了陶澄的懷抱裏,他眼角緋紅,一雙眼睛蓄滿了淚水,模模糊糊的看清抱住他的人後,眼淚就爬了滿臉,顫着血跡斑斑的唇喃喃的喚,“少爺,少爺...”

管事的急得團團轉,一巴掌呼在嬷嬷身上,“解藥呢,趕緊給小公子解了!”

嬷嬷着急忙慌,“對,對,解藥,有解藥...”說着在身上到處摸,摸出來好些香囊瓶罐,手一抖,全掉在地上摔了個精光,嬷嬷抓着管事的求救,“碎了,怎麽辦,沒、沒有解藥了。”

陶澄用外衫把人胡亂裹好,手心下的身體熱燙的像要燒着,他怒罵了一聲,抱起輕陌,沖着管事的不給一點兒好臉色,“還不快去給我騰間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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