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一巴掌打的太重,連帶着沈時闌都駭了一下,沒料到他反應如此激烈。

沈沅更是撲過來扶住險些被甩在地上的皇後,低聲啜泣:“父皇……父皇息怒……”

皇帝死死瞪着她:“方才你跟朕說什麽,現如今還有臉求情!”

“父皇,阿沅并非故意那樣說的。”她的目光瞥向皇後,像是暗示都乃皇後之意,“都是阿沅的錯,阿沅記恨映晚生的一副好樣貌,怕她搶走父皇的寵愛,才……父皇生氣的話就責罰阿沅吧,與母後無關!”

這話聽起來認了錯,又求着懲罰,十分誠心,可偏生要加一句“與母後無關。”,未免有欲蓋彌彰之嫌。

皇帝冷冰冰的目光從她身上轉到皇後身上,問道:“你為何要害陳家丫頭?”

有沈沅的話打底,皇後急匆匆道:“臣妾并沒想過害陳家姑娘。”

“你還嘴硬?”

“不是……”皇後捂着嘴背對着皇帝咳嗽,“臣妾是想教訓教訓那嘉陵郡主……”

“自她入宮這幾日,先是污蔑臣妾害她,又對阿沅愛答不理的,連玉如都被她諷刺過,實在是嚣張至極,臣妾氣不過才……才出此下策的。”皇後說着,眼淚順勢而落,“臣妾真的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沒有別的意思,陛下明鑒啊。”

沈時桓亦道:“父皇,母後慈悲心腸,怎會真的傷害郡主,兒臣相信母後一定準備好人救她了。”

這話一出口,皇帝怒火似乎消退了幾分,皇後亦連忙道:“陛下,妾身的确是派人守着的,除卻給郡主一點兒教訓,一根手指都不會令她傷着。”

沈時闌冷冷淡淡地看着他們。

瞧着他這幅神情,皇後尚未言語,沈時桓先笑起來,溫聲問道:“皇長兄素來不管這些事兒的,怎麽今兒主動給父皇講了?”

溫文爾雅的模樣,看似好意的詢問,跟沈沅一般無二。

不等沈時闌說話,就見皇帝揮了揮手,冷冷道:“你不必問阿闌,他是儲君,願意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容不得旁人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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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桓被堵地說不出來話,只能道:“是兒臣僭越。”

這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敢怒不敢言的悲憤。

根本就沒人理會他,皇帝的眼神又落在皇後身上,冷飕飕地,“前幾日你在绛芙軒鬧事,朕要罰你,是阿沅給你求情才免了,結果你卻死性不改,在安王府行兇……”

“臣妾沒有。”皇後花容失色,連忙叩首,“臣妾沒想要傷害郡主,陛下明鑒!”

皇帝無意聽她争辯,只淡淡吩咐一旁的宮人:“帶皇後回清寧宮抄經祈福半個月,算是給先皇後供奉了。”

“陛下……”

“父皇,母後身子弱,若天天被困在宮中,心思郁結,恐怕身子吃不消。”沈時桓連忙勸起來,生怕皇後真的被責罰,“父皇若生氣,兒臣願以子代母,替母後受罰。”

他大義凜然跪在地上,直愣愣道:“求父皇饒了母後。”

這頭表忠心,沈沅更不是個吃素的,亦跪在地上哭泣,眼淚啪嗒啪嗒地掉,“父皇,都是女兒的錯,母後是無辜的,求父皇饒了母後吧。”

母子三人一起跪在地上哭的凄慘,皇帝冷冰冰的臉色緩和了些,畢竟是親生的兒女跪在地上求自己,任誰都不能真的鐵石心腸。

何況不是什麽大事兒,映晚這孩子脾氣好,想來不會計較。

皇帝當即就想松口。

看這副情景,沈時闌淡聲道:“父皇處置吧,兒臣告退。”

他連眼神都不給這幾個人,轉頭就走。

皇帝頓了頓,喊道:“阿闌……”

沈時闌回頭,定定看着自己的父親。

“……”皇帝沉默片刻,“沒事兒了,你回去吧。”

沈時闌卻不走了,低聲問他:“父皇,你還叫兒臣娶蘇家女嗎?”

一句話說出來就讓皇帝愣了愣,看着他俊秀冷漠的臉,嘴唇微微顫動,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幾人,怒極反笑。

“原是這樣,原是這樣!”皇帝劈手砸了手邊的茶盞,“難怪呢,太後喜歡陳家丫頭,你們就害了陳家丫頭?難怪阿闌這般年紀都不肯娶妻,想是你們背着朕做了不少惡事吧?”

“人家姑娘但凡有點兒意思就被你們害了,誰還敢跟東宮有所牽扯?”皇帝怒火中燒,“是不是不給他娶蘇玉如,你們就讓他一輩子娶不到妻子?”

“一邊害人家姑娘,一邊跟朕講阿闌挑剔,不肯娶妻,讓朕也對阿闌不滿,真是好手段!”皇帝瞪着皇後,十分生氣,氣到指着皇後說不出話來。

沈時闌淡淡道:“不全是因此。”

皇帝卻聽不進去他的話,氣的眼都紅了,指着皇後好半天才道:“給朕滾……”

沈沅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哭聲越來越弱,趁人不備,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的太突然,皇帝和皇後都愣了,皇後摟住她的身體,“阿沅,阿沅,陛下,你救救阿沅,阿沅怎麽了?”

哭的撕心裂肺,眼中卻沒多少情緒波動,還沒有方才被皇帝責罰的時候波動大。

沈時闌面色淡然,朝着一邊的太監道:“叫個太醫來。”

皇帝閉上眼,搖了搖手,“你們回去吧,皇後回清寧宮待着,先不用出來了,阿沅既然身子弱,那就回去養着。”

這就是松口不責罰了,皇後心中欣喜,又不敢表達出來,只能低着頭道:“臣妾遵旨。”

皇帝不理會她,回頭看沈時闌,喊他:“阿闌……”

手心手背都是肉,阿闌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可阿桓和阿沅也不能全放下不管,兩個孩子跪着哭求,哭到暈過去,他這個做父親的亦不得不心軟。

只怕阿闌因此怨恨自己。

沈時闌如墨的眼睛裏冷冷清清的,道:“父皇,兒臣告退。”

皇帝嘆息道:“阿闌,你怨朕嗎?”

“父皇。”沈時闌定定看着他,“兒臣非受害之人,何來怨恨。”

“那你今兒為何特意來說這一句?”

“母後冥誕将至。”提起母親,他連聲音都放輕了些許,“郡主昨日受了那樣大的委屈,還特意抄寫了經書給我,為報恩義,兒臣才走這一趟。”

她已經那般難過了,還要給他仙逝的母親抄寫經書,送來告訴他只是一點心意吧,不求絲毫回報,也不覺得是情義。

在這座深宮裏,從沒有這樣的人。

“……這樣啊……”皇帝頓了頓,“那丫頭有心了。”

“是皇後不對,讓她受了委屈。”皇帝嘆息一聲,“朕自會安撫她,阿闌放心就是。”

沈時闌道:“不必。”

他對着父親的時候,話總是比旁人多一些的,“郡主心胸疏朗,并不在意這些,既然皇後娘娘之事并未為人所知,父皇就不必多提。”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嘆息一聲:“你還是怨朕沒處罰皇後!”

“你是不是在為她打抱不平?”

眼瞅着自己兒子一直不說話,皇帝輕輕嘆口氣,“阿闌,你心思清正,大公無私,可朕與你不同。”

他望着窗外:“皇後當年懷着雙胎,千辛萬苦才生下阿桓和阿沅兩個孩子,命險些丢掉半條,以至于現在身子還不好,朕着實不忍心……”

“你也看見了,他們跪在這兒求朕,阿沅這丫頭都哭的暈倒了,朕若執意處罰,1那兩個孩子該如何自處?”

“父皇。”沈時闌打斷他的長篇大論,沉靜道,“年幼時,父皇教導兒臣讀書,曰無他,與民同樂也,兒臣欲為聖人之道,父皇呢?”

父皇呢?

這三個字帶給皇帝道沖擊力可謂是極大的。

小時候他握着這個孩子的手教導他為君之道,教他為政以德,可如今自己卻做不到。

“更何況郡主并非普通百姓。”沈時闌看着皇帝,神色安然,“嘉陵郡主,事關嘉陵一地,縱然是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就能被人肆意欺淩嗎?”

皇帝一直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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