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正文完】

殷筝蹙眉, 不太喜歡瑞嘉這樣評價聞澤,并從這句話中, 窺探出了些許瑞嘉對聞澤的不滿。

她放下茶杯,對瑞嘉說道:“我說了這麽多, 該輪到你了。你同祁少真是怎麽回事?”

瑞嘉歪頭想了想, 似是不解:“這還需要來問我嗎?”

祁少真兩歲喪父, 那會兒還是先帝當政,先帝雖将玄武營的軍權給了衛十硯,但也只是權宜之計,作為一位疑心重肚量小的帝王, 為了防止衛十硯戀棧權位,他特地命人将祁少真送入雍都, 一方面是要控制并保護祁少真, 另一方面也是為日後拿回玄武營軍權做準備,畢竟這世上再沒有比祁少真更加名正言順的玄武營統帥了。

後來先帝逝世, 皇帝怕祁少真年紀太小,就放他在雍都又養了幾年才讓他回去。

這段過往并非什麽秘密,找人一問就能知道,從中推測出祁少真和瑞嘉在那時相遇相識也不難,何必特地來問?

殷筝屈起指節,輕叩椅子扶手:“我沒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我是問,你們是怎麽回事?”

要說他們是同盟,從兩次刺殺就能看出來, 他們之間并未好好策劃協商過,可要說他們不是同盟,瑞嘉又處心積慮地替祁少真鏟除了衛十硯,祁少真也是想盡了辦法,要殺和他并無利益沖突的聞澤,并在誤以為聞澤死後第一時間寫了信給瑞嘉,這怎麽看都像是在為對方謀劃。

瑞嘉愣了愣,随後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笑着低下了頭,道:“我們只是知道對方想要什麽而已。”

所以瑞嘉替祁少真奪得了兵權,祁少真也想為她将聞澤的性命留在黔北。

原來如此。

殷筝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起身便要離開。

瑞嘉看她要走,開口叫住她:“你不問我為什麽想要皇兄的死嗎?”

殷筝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為何要問?”

瑞嘉對上殷筝的眼眸,一時啞然,過了片刻才吶吶道:“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而我……我不曾遭受過什麽苦難,過得也比其他兄弟姐妹要自在,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要和他争奪,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殷筝轉過身,對着她道:“有什麽好奇怪的。過得不好的人希望自己能過得好,過得好的人希望自己過得更好,看不見自己有的,去追尋自己沒有的,永遠不知道知足,這不就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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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殷筝背對着門,光從她身後照射而來,模糊了她的臉龐:“那可是皇位,你和聞澤都是嫡出,論身份,你自然是最有資格和他競争的人,會想除掉他,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歷史上皇子們為奪皇位血流成河的可不少,難道他們都是因為受盡了苦難才想和自己兄弟搶奪皇位嗎?不見得吧,貴為皇子,便是再苦又如何苦得過朝不保夕的流民,不過是因為離那個位置太近,不甘錯過“更好”罷了。

殷筝能理解這樣的“上進心”。

“不是的!”

被殷筝誤會了自己的目的,瑞嘉站起身,隔着遙遙的距離對殷筝道:“我不是想要那個位子。”

若是想要皇位,她就不會在最後遲疑。

“我只是、我只是……”瑞嘉紅了眼眶,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了拳頭,輕聲道:“嫉妒而已。”

說出那個詞,瑞嘉反而放松了下來:“我皇兄出生那會險些就死了,後來沒死,但也和死了沒差,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做什麽都要人伺候。父皇母後也因此格外疼惜他,怕他心裏不好受,還不許我去看他。

“可我好奇啊,我偷偷去了他住的地方,溜進去看他,我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柔弱的哥哥,結果和我想的不一樣……”

瑞嘉永遠忘不了那天,她趁着沒人跑去看聞澤,當時聞澤已經九歲了,可光看外貌似乎比瑞嘉還小些,聽到動靜也不出聲,還閉上了眼睛。直到瑞嘉靠近了探頭細看,聞澤才忽然睜開眼,用黑黢黢的雙眸盯着她,臉上還揚起了帶着惡意的笑,看起來格外瘆人。

瑞嘉當時被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并驚動了伺候的宮人,被連忙帶了出去。

瑞嘉說:“我當時就想,他怕不是已經被自己那副無用的身軀折磨瘋了,所以父皇母後偏心他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和一個瘋子計較什麽。可後來他漸漸好了,不僅能下地,能跑能跳,還學了一身好武藝,比我這半瞎不知道舒坦多少。可父皇母後還是偏心他,任由他為所欲為,哪怕是惹了朝臣衆怒,父皇也會為他收拾爛攤子。”

瑞嘉笑了笑:“母後時常會和我說起過去,我猜想父皇大約就是喜歡母後的天真,便也學着母後的樣子,想讓父皇也多在意在意我……可我終究是越不過他去。

“上輩子我與少真密謀,也如現下這般被你們識破了,不同的是上輩子父皇并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你們也沒留我的性命,所以重來一世,我無論如何都想再試試。”

瑞嘉又坐了回去,頹然道:“可我沒想到,這一世,父皇母後竟因為知道我會‘病逝’,變得格外疼惜我。”

所以最後,她遲疑了。

從頭到尾,她想要和聞澤争奪的都不是皇位,僅僅只是父母的寵愛而已。

殷筝聽她說完,也沒和她掰扯什麽對與錯,直接轉身走了。

殷筝原還想回趟殷府見見老夫人,好叫老人家安心,如今卻是換了地方,去了東宮。

聞澤不在,殷筝就在東宮等着,順帶寫了封信,叫人送去給老夫人,說是明日再去殷府看她,然後就在東宮等到了聞澤回來。

聞澤聽說殷筝在他這兒,腳下輕快,一見到她就問:“你去見瑞嘉了?”

殷筝沒有回答他,只對他道:“過來。”

聞澤走到殷筝面前:“做什麽?”

殷筝伸出雙手,道:“抱一下。”

還能有這種好事兒?

聞澤想也不想就俯下身,将殷筝打橫抱了起來。

因瑞嘉提及聞澤年幼時候的遭遇,感到心痛而過來見聞澤的殷筝:“……”

“放我下來。”殷筝冷靜道。

聞澤抱着殷筝朝內殿走去:“不是你叫我抱你的嗎?”

殷筝深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悔不該同情心泛濫,對聞澤道:“那我現在叫你放我下來,你倒是放啊。”

聞澤還真就放了,不過是将她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聞澤的床殷筝曾經睡過,然而此一時彼一時,殷筝才一碰到就如被火灼了一般,要往床下跑,結果被站在床邊的聞澤截住,一把抱入懷中不說,還咬住了唇,好一番厮磨。

末了,聞澤還将殷筝的手搭到自己腰間,讓她抓着自己的革帶,對她道:“剛從外面回來,衣服都沒換,你替我換了吧。”

一邊說着,他還一邊去扯殷筝裙上的系帶。

殷筝輕喘着,惡狠狠剜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不是不愛和別人坦誠相對嗎?”

說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瑞嘉先前所言,說聞澤幼時做什麽都要人伺候,莫名就覺得聞澤後來不願成親,甚至不喜歡有人赤條條站在自己面前,多半也是因為那段活着不如死了的日子。

剛剛才壓下去的心疼又冒了頭,聞澤察覺到什麽,卻半點沒有不乘人之危的君子之風,反而借着殷筝難得動搖的機會,将殷筝抱回了床上。

“你怎麽會是別人?”親昵的話語還未傳出,就被落下的帷帳所遮擋,連帶着兩人的身影也被一同遮去。

這兩位頭一回親吻便是被賈圓打斷的,這次賈圓學聰明了,趕緊把礙事的都轟了出去,自己在內殿門前守着,方便随時聽候吩咐。

他這一守就守了一個下午,期間有東宮吏來求見太子殿下,也都被他一一攔了下。

待到月上中天,賈圓聽見裏頭叫了水要梳洗,連忙讓人擡了熱水進去。

進去的宮人一個個都低着頭不敢多看,偏有個年紀小的宮女,端着發梳銅鏡進來時忍不住朝床上看了一眼,就在那微敞的床帳細縫中看到了一抹柔膩的白皙。

随後不等她看清,便有一只手從裏面将細縫攏上了。

随着這個動作,床上隐約傳來一聲難耐的輕哼。

小宮女驚慌低頭,放置好東西後又跟着退了出去。

內殿大門再次緊閉,聞澤抱着殷筝,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怕你頭疼,洗了就睡?”

殷筝沒好氣道:“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微微亮,渾身酸軟的殷筝又被聞澤擾醒。

食髓知味的聞澤半點沒有要節制的意思,殷筝拿他沒轍,只能迷迷糊糊地求了聲饒,被折騰到沙啞的聲音裏滿是無奈:“你好歹給我留條命。”

“不胡說。”聞澤輕咬她豔紅的唇瓣,一面溫柔輕哄,一面又逼得殷筝險些死過去,連累殷筝之後連床都下不了,不得不再一次改了約見殷老夫人的時間。

清朗不過幾日的天空又下起了雪,屋頂積雪不好蹲,江易早早就聽了二十七的話去偏殿待着,不僅吹不到風,還有熱騰騰的羊肉湯喝。

蒸騰的水氣夾雜着辛香撲面而來,屋外大雪紛飛,屋內溫暖舒适。

江易吃飽肚子終于想起殷筝,要去看看,結果二十七将他攔下,又給他摸出了一包陳皮山楂,說他吃的太多了,再吃些這個消消食。

江易猶豫了一下,最後覺得消食不算吃,就拿着那一包陳皮山楂,又在偏殿消磨了一個上午。

東宮主殿,聞澤雖然放過了殷筝,卻煩人的不行,在殷筝耳邊呢喃了好些羞人的話語。

殷筝煩不勝煩,終于等到他安靜了,正準備睡過去,就聽見聞澤說了句:“好在遇見你了。”

聞澤這話和前頭那些聽着有些不太一樣,像是看她睡着了才說的。殷筝腦子放空,半響才輕輕地應了句——

“嗯。”

好在,遇見了你。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避免被鎖,大家評論一定要低調(掏出這一章 的封口費)

之後就是番外啦~

1.《老夫人視角的安武和殷筝》裏面會有比較多的安武和國師戲份

2.《上輩子走腎不走心的蒲佳媛夢到這輩子的蒲佳媛的生活,一邊嘲笑那個沒用的自己,一邊瘋狂尋找那個娶了自己的濟世堂大夫》标題很長看起來很有意思,但其實會有點虐,原因你們知道的,蒲佳媛喜歡的假趙學是長夜軍啊。

3.《日常糖》聽說有人想要看包子,我試試吧,我很少寫包子,主要是不擅長。

以上大家可以挑喜歡的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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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水月久安的兩個地雷!愛你!!(抱起來少女式轉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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