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孟小娘子所料不錯,公子他不想這件事情知曉的人太多,意思是小娘子您既然已經治了,那邊索性治到公子餘毒清了。”福成笑着的說。

婵衣揉揉額頭,問:“你家公子現在在何處?”

此趟非去不可,她便沒有問太多,盡快針灸結束後,她還要繼續為她大兄的事情煩憂。若是知曉今日這麽麻煩,早知道當初她就當自己沒有認出來那毒。也省得,如今被人纏上。

“小娘子請上馬車,我家公子在等着您。”福成躬下腰,請婵衣上車。

“你們先回去,我去去就回。”婵衣一腳已經踏上車緣,這才回頭對紅裳和時風等人說到。

兩人忐忑的應下後,便目送婵衣上馬車。待婵衣坐好後,福成也跳上馬車,牽着缰繩駕車令馬車緩緩走動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穿過吵鬧的鬧市,耳邊聲音重新歸于安靜,福成的聲音在外面道:“小娘子我們到了,請下馬車。”

婵衣沉默地下了馬車,見馬車停在一個角門處,周圍一片安靜。很快便收回目光跟着福成進了屋。

“小娘子,公子就在屋裏候着您,我就不進去了,您請吧!”來到一個清雅的院子裏,福成彎着腰,眉目從容。

院子裏載了許多翠竹風吹過時沙沙作響,兩旁天井處還各放了一個齊腰高的大水缸,水缸裏靜靜浮着兩株粉色荷花。

婵衣點點頭,看了一眼禁閉着門的屋子,拾階而上,白嫩光滑的手推開了房門,一股淡雅的竹香便飄了出來。

透過門口的屏風可以隐隐綽綽看到後面的矮玑處,坐了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側影令人驚豔,尤其是當他附身取棋子時,一舉一動更是行雲流水,宛如一副渾然天成的畫卷。

這,想必就是那日在破廟遇到的少年了。

“進來。”蕭澤的聲音清越疏離,一下子涼透人的心底。

婵衣猛地回神,看向蕭澤的方向,見他仍舊閑适肆意,抿抿唇慢慢走了進去。

“小女見過公子。”婵衣行完禮,也不去看他,而是說:“小女這就淨手,為公子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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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次沒有帶自己的藥箱,不過來的路上,福成說東西已經備好,只要婵衣人去了就可以。

“為何現在才來?”婵衣轉身的動作一滞,蕭澤問的随意,可不代表她能随意回答。

于是她一面走向淨手的地方淨手,一面低着頭,聲音有些低:“小女出去辦一些事。”

“何事?”蕭澤左手和右手下着棋,頭也不擡的問到。

“私事!”少年逼迫的緊,婵衣有些氣惱,一甩手裏的水珠,便猛地驚起一陣嘩啦聲。

婵衣一下子愣到那裏去了,原本她只是想發洩一下,卻沒有會發出如此大的聲響。眼下空氣忽然凝滞,她變的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怎麽,剛才膽子不是很大嗎?”蕭澤擱下一枚棋子,餘光瞥了一眼婵衣。

“小女沒有,公子勿要多想。”婵衣梗着脖子說,索性破罐子破摔,今日一日已經夠令人煩躁了,再添一樁得罪人的事也沒什麽。

“膽子跟老鼠一樣,還敢跟我發脾氣。”忽然,蕭澤冷哼了一聲。

婵衣渾身一寒,背對着蕭澤半天沒有動作。

“去孟府便去了,還與我撒謊?”

“公子怎知道,小女今日去做了什麽?”婵衣轉過身來,擡頭盯着蕭澤,忽然問:“難不成,您派人跟蹤我?”

“呵。”蕭澤一聲輕嗤,令婵衣紅了臉蛋。

“為我針灸。”

就在婵衣想要圓場時,蕭澤的話,又讓她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是。”她無奈的屈膝行了個禮,在一旁早就準備好的醫箱裏拿出銀針。

“請公子……将衣衫褪下。”她低着頭沒有看蕭澤。

随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聲,當蕭澤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婵衣連忙擡起頭,盯着他精瘦白皙的背部,尋找穴位。

待她冰涼的指尖觸及到他的胸膛時,他沒有什麽事兒反倒是自己手抖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淡淡的青竹香更加明顯,男子獨有的氣息充斥在身邊,婵衣一瞬間有些目眩。

“專心!”婵衣額頭一痛,便見蕭澤手裏拿着一卷棋譜,扭過頭冷冷的看着自己。

她連忙低下頭,慌忙着,拿着手裏的針就紮了下去。

“嗯。”蕭澤悶哼了一聲。

“公子,抱……抱歉……”婵衣有些手足無措,她剛才慌忙間,竟然将銀針紮錯了地方。

“拔.出來。”蕭澤聲音一冷,婵衣吓得手一抖,險些又将手裏的銀針送進去幾分。

婵衣深吸一口氣,将銀針拔下來,這次聚精會神的下針。當集中了精神,她的手上動作便變的飛快,猶如繡娘穿針引線,她針灸的時候動作也領人賞心悅目。

當在背部施針完後,婵衣低着頭說:“公子,接下來小女要在您胸膛施針,請恕小女冒犯。”

蕭澤低頭看着她頭頂的發髻,烏黑柔順的發絲中,傳來淡淡的花香,并不嗆人。他很快收回目光,看着窗外道:“施針吧!”

婵衣點點頭,連忙去找穴位。

忽然,她的手一頓。

蕭澤察覺到這細微的不同,便淡淡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這一眼,便讓他狠狠的蹙了眉:“呆子,看什麽!”

少見的,他有些羞惱。

婵衣連忙移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

可是蕭澤卻知道,她在看什麽。女童紅唇微張,看着他身上的朱紅,一臉的怔怔之色,繞是少年淡定如斯,也受不了此等沖擊。

“再看,便挖了眼睛!”蕭澤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冷哼一聲,閉上眼睛。

年紀小小,便學會做好色之徒了!

婵衣埋着腦袋,悶不做聲,只做沒有聽見他的話,飛快地給他施針完。便從軟墊上爬了起來,低着頭吶吶道:“今日已經施針完,小女先告辭了。”

“等等。”

婵衣身子一僵,實在不敢回頭,自己剛才竟然如此龌龊,現在她實在是無顏面對這少年了。

“回去抄十份清心咒,交于我過目。”蕭澤已經平複下來,耳根後的暗紅也已經消退。

婵衣理虧,此刻腦袋跟個漿糊一樣,呆呆的點點頭:“是!”

“出去吧!”

“是。”婵衣應下,準備轉身就走。

“把銀針放下!”蕭澤瞥了她一眼,淡淡到。

“……”婵衣這才低下頭,看到自己慌忙之下,竟然手裏拿着銀針就要離開。還好少年提醒,否則若是不注意,鐵定要将自己紮到。

婵衣:QAQ

感覺今日出門,忘記帶腦子。

“還有,若不信我,便不要托我辦事。”蕭澤抿抿唇,又說到。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在說,自己今日去孟府的事情?

婵衣張張嘴,想要問他,卻見他已經起身往內室走去了,同時有幾個腳步輕盈沒有聲音的仆人,擡了桶黑色湯浴進來。

藥味有些沖鼻,她揉着鼻子,打了一個噴嚏,回想着蕭澤的話,一面往外走去。

很快,擡完浴桶的仆人追上來,“孟小娘子,公子讓奴才提醒您,不要忘了拿十遍清心咒。三日後,再次為公子針灸,請将它一并帶來。”

“……”清心咒!

婵衣回神,站在庭院裏,使勁的錘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呆子。”蕭澤站在窗前,看着那抹淡綠色的身影,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蕭澤:小色狼 →_→

☆、008

008

晚上回去,婵衣本在憂心孟朗的事情。

也不知道舞陽郡主,有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息事寧人。

婵衣就是一個紙老虎,除了上門說一番威脅的話,還真不能将舞陽郡主,和懷王府如何。除非……真的去告禦狀。

睡覺前,她想着這些事情,本以為會睡不着。哪知道很快她便熟睡,甚至還夢到了少年。

夢裏,少年衣服松松垮垮挂着,躺在軟榻上,眼眸柔情似水,似是在勾引她上前。

婵衣下意識抿了抿唇,癡癡的走上去,伸手去撫摸他的胸膛。

“呵。”他的笑聲令人臉紅,婵衣呆呆的看着他,便見她他的俊臉越放越大……

忽然,她頭一低,看到他胸前挂了兩顆紅豔豔的大櫻桃!更讓人血脈噴張的是,他竟然還溫柔的問她吃不吃!

咚!婵衣從床上滾下來,摔的她悶哼一聲。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為什麽會做那樣一個夢?

那樣羞恥,令人不敢回想的夢?

婵衣穿着白色中衣,白嫩嫩的臉蛋皺成一團,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天還沒有亮,她準備上床再睡一會兒。

忽然,她動作一僵,感覺腿間有些濕潤。

不是吧……她,她竟然做春夢,然後可恥的有了反應?婵衣的手不停的顫抖,顯然有些難以接受。

懷着這樣的忐忑罪惡,婵衣爬起來去了淨房,準備換一套貼身小衣。當亵褲褪下來的那一刻,婵衣忽然看到了一抹紅,瞬間松了一口氣。

她也快十三歲了,卻個是個小矮子,臉又生的嫩,跟個小孩子一樣。本以為如此月事來的也遲,誰知道年初月事便來了。

不過,既然來了月事,那個子和身形也會很快張開的。她前世便是如此,等來了月事大半年就瘋長起來,顯露出少女身形來。

也幸好是來了月事,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否則她便真的無言再見那少年了。

發現事情真相的婵衣,很快便平複下來,端着燭臺回到內室,找出月事帶回到淨房綁上換了衣服,然後回屋繼續躺下。

因為做夢夢到少年,她腦海又想起了白日他說的那句話。

既然不信我,便不要托我做事!

聽這語氣,他似乎對大兄之事胸有成竹,并不似自己擔心的那樣,礙于懷王權勢而不敢幫她。

婵衣忽然就又有了希望,少年絕不可能是随意說這句話的,既然他說了,便說明他不懼懷王府!

懷着對少年給予的希望,她靜靜入眠,心裏有了片刻的輕松。

然而,第二日卻又再次心中抑郁起來,這次是更加的憤怒與無奈。

清早起來,國子監來了人,說是讓婵衣去将孟朗的東西收拾帶走。

“大人,小女大兄一案還未定下,可否等案情水落石出後,再說此事也不急?”婵衣明白,國子監的人,心裏怕是篤定孟朗就是殺人兇手,所以不等京兆尹定罪,他們就先急不可耐要開除孟朗。

“孟朗殺人一案,國子監上下無人不知,孟朗如今還是學舍的一員已經引起其餘學子的不滿,故而祭酒下令,将孟朗逐出國子監。今日你若不去取回他的東西,學舍便會自行處置。”來人一臉鄙夷,看着婵衣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髒污之物。

殺人兇手的妹妹,能是什麽好東西?

婵衣拳頭緊握,試圖再與他商量:“可否寬限兩日,我會盡快證明我大兄的清白的。”

“無需再等,孟朗殺人已是不争的事實,此等品德底下,污穢不堪的人,已經不配留在國子監!”

“你現在立即去将他的東西取走,否則便不要怪學舍不近人情了!”

婵衣的雙手垂下,低着頭看着地上的一株雜草,低聲說到:“小女知曉了。”

真的什麽也改變不了了嗎?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大兄是殺人兇手?

送走國子監的來人後,婵衣将今日欲要去酒肆的行程放下,讓時風将馬車駕出來,出發去了國子監。

此時,正值中午下學,國子監門前人來人往,不止是青衣男性學子,更有許多女子做同色衣服打扮,只不過與男子衣裳款式略有不同,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學舍的衣服。

婵衣知曉,這是國子監對面的女學裏的人。

大梁風氣開放,對于女子很是寬容,女子上女學,當街騎馬出城游樂皆可,并不會遭人诟病,甚至一些女子還以此為榮。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睛,帶着時風往國子監大門走去。

“時風,你還來國子監做什麽,孟朗都已經被逐出國子監,你也不要再來此,我們不屑與爾等為伍!”忽然,國子監門口的臺階上,站着幾個學子,其中一人面紅耳赤,正大義凜然的對時風說。

“我家公子是冤枉的!”時風看着男子,向前一步大聲辯駁,整個人都在憤怒的顫抖。

“當日在酒肆,可是許多同窗都看見的,你還在狡辯,況且難不成府尹陳大人就冤枉你家公子?你速度離開,不要再踏進國子監半步!”

“快些離開,快些離開!”

“趕緊走,國子監以這種人為恥!”耳旁聲音紛雜,但卻都是趕他們的聲音。

“孟朗品行敗壞,竟然因為小小的口角,便将人殺害,你乃孟朗書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不能入學舍半步!”

随着最初那名學子的指責,其餘學子紛紛駐步,圍在一起指指點點,大聲呵斥時風盡快離去。不屑聲,厭惡聲,驅趕聲,各種聲音鑽入婵衣的耳中,婵衣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她站在時風身後,并未有人注意到,因她是個女童,即便有學子注意到,也因為聖人教誨,不會為難女子。她用力的握拳,直到掌心傳來疼痛,才深吸一口氣,在在場衆人面上一一掃視而過。

“方明淮一案,府尹也還未定案,諸位卻先在這裏下了決斷,難道諸位才是陛下親封的,長安城府尹?若不是,還請諸位不要越俎代庖。”國子監門前的學子們只見,當他們正憤怒大聲的驅趕時風時,一個青衣女童忽然從背後站了出來,杏眸瞪得大大的看着他們,一字一句到。

這些學子們,被這雙澄澈黑亮的眼睛看的幾乎臉上挂不住。

婵衣将渾身顫抖,牙關緊咬的時風拉至身後,目光在他們面上掃過,繼續說到:“諸位并無府尹之責,加之案情尚未有決斷,僅憑着臆測辱罵我大兄,實非君子所為。諸位讀了十多年的聖賢書,難道學的就是長舌婦,以及心胸狹窄不容人的道理?小女不求諸位能雪中送炭,但卻想不到飽讀聖賢書的諸位,也和小人無異,是落井下石之輩!此等行為……”

她冷笑一聲,一字一句道:“真是連我這個小女子,也不恥!”

此話一落,許多學子臉上都火辣辣的,這女童說得不錯,府尹尚未定案,他們此番行徑的确令人唾棄。更可怕的是,他們剛才還言辭激烈,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小女并不贊同孟小娘子所言。”忽而,一道清麗的女聲說到。

婵衣扭過頭去,抿抿唇看着說話之人。

“方公子忽然喪命,這些學子們都是他的同窗,悲痛欲絕之下,斥責殺人兇手并無過錯。至于你說的府尹尚未定案,不可胡亂臆測。可據我所知,沈公子曾是親眼目睹方公子被孟朗所殺,人證已有,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只等過幾日府尹宣布此案了結。至于驅趕幾位,不過是因為……”

“殺人兇手的親妹,與仆從,我們信不過!”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穿着素色衣袍,傲然屹立,目光帶着厭惡與不屑一股。

婵衣眸如點漆,深沉的看着少女,和她旁邊的孟明珠。同樣,孟明珠眼裏透着淡淡的疏離與不悅,似乎是因為她在這裏給她丢人現眼了。

“那不知諸位可知,秦五公子也可作證,同樣是親眼所見。”她嗤笑到。

“到底是誰在說謊,總有一日會真相大白的,既然兩人各執一詞,姑娘作為知書識禮之人,怎可胡下判論?小女還是那句話,連府尹也還未定案,姑娘沒有資格為他人定罪。”

少女嗤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等孟朗被定罪後,看你還如何尖牙利嘴的狡辯。當真是鄉野長大的,一點規矩也不懂,竟然敢跑到國子監和女學面前來撒野。”

“你且等着,看看最後是誰輸誰贏。”

婵衣擡頭到:“那姑娘可願與小女一賭?”

少女挑挑眉,似乎是未曾想到她竟然還有心思與自己賭一把,牽着孟明珠的手,嘴角一揚到:“你先說說賭什麽?”

“就賭……若我大兄無罪,則我贏。若我大兄有罪,則姑娘贏。”婵衣抿着唇,盯緊少女,“不知姑娘可敢一賭?”

“敢,有何不敢?”少女擡着下巴道:“若你輸了,你便來女學給我做三個月的侍墨婢女,如何?”

婵衣垂眸到:“好。”

“不過姑娘也要答應,若姑娘輸了,需得在國子監衆人面前,當衆與我大兄道歉!”

少女有一瞬間的猶疑,但還是應下:“好,我答應你。”

“那在場的諸位,請與小女作證!”婵衣挺着背,目光傲然的掃視一圈。

在場許多學子,對孟朗雖然還未改觀,但是見到婵衣如此剛烈,大義凜然,一副堅貞不屈的傲骨模樣,都有些心生敬畏。這女童看起來不過才九歲左右,竟然有如此魄力,當真是令他們自愧不如!

只不過,卻是殺人兇手之妹,可惜了!

更不論,有些本來就與孟朗交好的學子,原本都認為以孟朗的品行不可能殺人,現在經婵衣如此一說,當再有人說起孟朗殺人時,可以當衆反駁!

婵衣知曉,哪怕希望渺茫,她也堅決不能認輸,她要為大兄撐起場子來,不能任由人诋毀大兄,将他的面子往地上踩。

否則,等日後大兄若真的無罪,也會被這些流言蜚語傷及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 乛0乛)> 可把我厲害壞了,叉會兒腰。

解釋一下,女主是十二歲,不過有些人屬于發育慢,看起來像小孩,等十三四歲就開始瘋長,半年一個樣,女主就是這樣的啊!文中提過的,女主十二歲

另外,我昨天剛開通了作者微博,有興趣的可以來玩兒,或許開車就放那裏了。沒辦法,太懶,編編讓我開一個,配合晉江古言年中盤點,我的舊文寵妻書也上榜了。

☆、009

009

婵衣與人在國子監門口的一番争辯,不過一個下午,便傳遍整個國子監和女學。可是,此時婵衣已經帶着孟朗慣用的筆墨紙硯,以及一些常用的東西離開了國子監。

回到康樂坊,将東西卸下後,婵衣快步進了書房,命紅裳研墨,提起筆便開始在宣紙上寫了起來。

很快,婵衣将信寫完裝進信封裏,出了書房在天井處給了匆忙進來的時風,“速将此信送到平康坊,鐵帽胡同的宋宅,就說是我有事要找他們公子,他們自會明白。”

平康坊鐵帽胡同的宋宅,正是昨日她為少年施針時,去的宅子。想必那宅子,應該是少年的私宅。

時點點頭,接過信塞進懷裏,彎腰行了一禮,便小跑着出了宅子。

婵衣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氣。

給少年針灸是三日一次,昨日已經針灸,下一次便是後日,婵衣想到了自己還有十遍清心咒沒有抄寫,便又連忙去書房抄清心咒了。

平康坊離康樂坊不遠,時風一來一回,一個時辰便回來了。婵衣剛好抄完三份清心咒,便從東屋出來,詢問此行是否順利。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起初還很兇煞,但當聽到小娘子的名號後,便态度大變,信很快就送進去了,沒一會兒便出來,讓小人先回來,說是晚上他們公子再給小娘子回複。”時風将去平康坊的經歷一一說來。

“我知曉了,幸苦你了,去讓紅裳晚上炖只雞給你。”婵衣見過時風,便又回了東屋。

因為心裏一直記挂着少年的回複,婵衣便讓紅裳先睡下了,自己卻還在燈下抄那清心咒。或許是清心咒的緣故 ,她越抄心裏也越平靜,白日的煩躁不安漸漸淡去。

燭火偶爾跳動着,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整個孟宅就婵衣的東屋燈還亮着。她纖細的身影投在窗戶上,随着燭光閃動而跟着跳躍。

夜間光線昏暗,她臉上一片朦胧的暖色,眉目間帶着淡淡的哀愁,雖說年紀尚幼,但是也應了那句燈下看美人,美人溫如玉。

“篤篤篤……”窗柩被敲響,婵衣起身快步過去打開了窗戶。

是一只白色的大鳥,大約有臉盆那麽大,身子圓嘟嘟的,臉蛋眼睛都是圓的,見婵衣忽然把窗戶打開,竟然脖子一縮,張着嘴巴愣到那裏不動彈了。

“你怎麽了?”婵衣想了想,用手指戳了戳它。

“啾!”大鳥忽然叫了一聲,圓圓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幾下,試探着伸出一只腿。

婵衣低頭,看到一根裝有信的竹筒,一面取下來,一面用手指點點它的腦袋,将它點的只往後倒,才笑盈盈說:“想不到,你還是個大長腿?”

大鳥原本身子胖乎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圓的,可是當它伸出腿時,才顯露出它一雙長長的鳥腿。

“啾!”大鳥又叫了一聲。

婵衣打開信說:“你是什麽鳥呢?我怎麽沒見過?”

她天生有吸引動物喜歡的能力,否則也不會養了一只小白虎在後山,加上家裏的貍花貓,她已經有兩只寵物了。

“汝大兄之事,将替汝解決,無需擔憂。”信展開來,是簡簡單單的十來個字,卻令婵衣徹底放下了心。

“你的主人真了不起,竟然連懷王也不懼怕,他到底是什麽人啊!”婵衣怎麽想,也想不到少年的身份會是那樣尊貴。

“想必他辦成此事很艱難吧!懷王那麽有權勢的人,你家主人肯定吃虧了。我該寫一封信,表示我的感謝。”婵衣看完,手指在臉上來回輕點,想了想又提了筆寫到:“多謝公子相助,原本小女以為有懷王府插手,公子會不再插手此事,卻未想公子竟依舊履行承諾,小女喜出望外,驚喜交加,竟然一時詞窮。公子不僅生的龍章鳳姿,令人遙望,更是為人風光霁月,有着君子的高潔,小女感激不盡,日後針灸必會親力親為,随叫随到。”

婵衣提起筆,看到自己寫的一大堆,想了想歪着腦袋,在末尾落款處加上了一個笑臉,便成了:孟家小娘子O(∩_∩)O

婵衣寫完信,又将信放到大鳥腿上的竹筒裏,然後摸摸它的腦袋道:“好了,今日謝謝你幫我送信,快些回去吧!”

“啾!”大鳥歪着頭,不滿的叫了一聲。

婵衣不明其意,疑惑的看着大鳥:“你在說什麽?”

大鳥的圓眼睛看了婵衣半響,忽然伸頭擠開婵衣,撲棱着翅膀,落到了桌子上,對着碟子裏的點心,然後扭頭看婵衣。

“原來你是想吃東西啊!”婵衣恍然大悟,連忙将糕點拿出來喂給他,見它很快吃完,又擡頭看着自己,便披着披風去了廚房,找出剩餘的雞給了大鳥。

這次,大鳥一面吃,一面發出了愉悅的叫聲。

“啾!”

“啾啾!”

大鳥進食很快,連那只雞也吃完了。婵衣正擔心着它還沒有吃飽,便見着它小碎步走了幾步,然後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啾了一聲便撲棱着飛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婵衣被砸門聲驚醒,她睜眼一看,發現天才蒙蒙亮,心想着誰這麽早的來尋自己,一面掀開被子下床穿衣服,喚紅裳去開門。

“小丫頭,快出來。”秦五在院子裏喊到,婵衣匆忙穿了衣服,頭發一團糟的開門。

“五公子,您這一大早找小女,有何要事?”她眼巴巴的看着秦五,心想着難不成是少年已經行動了?

秦五見到東屋門被打開,一個矮矮的女童站在那裏,頭發亂糟糟的,但眼睛卻已經清明。他眼睛一亮,将折扇在左手上使勁一拍,快步過去道:“小丫頭,快告訴我,你是如何讓那牆頭草态度大變的?不光改口說你大兄不可能是殺人兇手,還說已經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婵衣聽明白了,看來大兄的事情發生大轉變,而且是少年讓人做的。

“秦五公子,可否勞煩您将事情從頭說一遍?”

秦五說:“昨日夜裏那牆頭草不知為何,專門将我請去重新錄了口供,說你大兄一案疑點重重,現在已經有了新線索,能證明你大兄不是殺人兇手!”秦五狐疑到,“不對啊,你怎麽會有那麽大能耐?”

“你和孟朗到底什麽來頭,先是得罪了懷王府,現在又是得了更厲害的人相助?我可是聽說,那牆頭草對幫你大兄的人,諱莫如深!”

婵衣嘴角一揚,忙問到:“那我大兄是不是就沒事了,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秦五搖搖折扇:“基本上算是沒事了,只要牆頭草不壓,你大兄很快便會無罪釋放!”

“太好了,我大兄終于無事了!”婵衣抿着嘴笑起來,心裏頭壓了數日的陰霾,終于漸漸消散。

秦五觑了她一眼,見她不願意透露,便扭了頭嫌棄到:“天啊,怎麽有你這樣的女子,竟然蓬頭垢面的出現在我面前。不行,我得趕緊去看一些漂亮的小娘子,洗洗眼睛!”

說完,也不看婵衣,只用折扇遮着眼睛,飛快地離開了。

對于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秦五這幅模樣,婵衣有些懊惱的抓抓自己的頭發,連忙進屋去梳洗去了。

白羽回去的時候,蕭澤正在批閱奏折。

它探頭探腦的在門外張望,一只鳥頭縮在門外,看起來十分猥瑣。

蕭澤頭也不擡,漫不經心到:“進來。”

“啾!”大鳥讨好的叫了一聲,小碎步走到蕭澤面前,伸出大長腿用鳥頭啄下腿上的信,然後跳上案桌,把竹筒放到桌子上,用爪子輕輕的往前推了推。

蕭澤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伸出修長的雙手将信拿了起來,并且展開。

龍章鳳姿,令人遙望?

針灸之事,親力親為,随傳随到?

還畫了一個傻乎乎的笑臉,和她一模一樣的呆。

蕭澤狠狠的皺眉,心裏想着這女童心思不正,小小年紀就是個好色之徒,當真要好好教訓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婵衣:我是最慘的女主,一直被人當色狼╭(╯^╰)╮

解釋一下,有些讀者沒有看修過的上一章,女主十二歲了,馬上十三歲了,她屬于那種剛開始發育超級慢,看起來像小孩,但十三四歲開始就瘋長,很快就像大姑娘了。

忘記說,我微博是晉江一棵綠樹,早上太傻,忘記放微博名了

☆、010

秦五此人,的确有不凡之處,竟然這麽快便從京兆尹那裏打聽到消息。

當他離開後,孟府便來人相請婵衣,也是為了孟朗一事。可卻不是因為解決了孟朗一事,而是訓斥婵衣。由此可知,孟扶風是不知曉京兆尹的人态度大變的。

來請婵衣的仆從态度并不好,想來是受了其主人的影響,婵衣心裏有數,加上心裏大石頭落地,便有心思去看看渣爹和舞陽郡主的嘴臉。

随着仆人穿過庭院,得了禀告被請進去後,婵衣一進門便看到孟扶風一臉鐵青的看着自己,旁邊坐的是舞陽郡主,臉上帶着焦慮,但仔細看眼裏卻帶着笑。

“逆女!你給我跪下!”孟扶風在桌子上重重一拍,聲音大的吓人。

婵衣卻并未搭理,慢條斯理的說:“不知孟大人叫我來所為何事,又為何發這麽大的火?”

“你昨日在國子監門口,做了什麽醜事,還要我說?你身為孟家女兒,竟然和人打賭去做人的婢女?你丢的起這個人,孟家丢不起!若不是你長姐回來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幹了如此糊塗事!”孟扶風厲聲到。

“哦?原來是孟明珠回來告訴你的。那她有沒有說,我是為何與人打賭的?”婵衣似笑非笑。

她接着說:“我打賭是因為,他們在方明淮一案還未查清楚之前,便對我大兄随意侮辱,甚至驅趕我大兄的小厮,說我孟家家風不正。我不與他們争論,便任由他們侮辱我大兄嗎?”

“孟明珠願意被人質疑孟家家風,做個縮頭烏龜,不敢承認與我大兄同出一脈,可我卻不會!”

孟扶風皺眉到:“我昨日未派人去告訴你,你大兄的事情,京兆尹陳大人已經與我說清楚,你大兄的事情證據确鑿,郡主并未插手,你以後便不要再針對郡主了!”提到嫡長子,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語氣忽然軟和下來。

“孟大人的意思,是不會再管我大兄死活?”婵衣聽出其中意思,冷笑起來:“我早知道不該來找你,可我怎麽還是來找你了?你的眼睛沒有瞎,倒是心瞎了。”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乃你阿父,你怎麽能對你阿父出言不遜?”孟扶風勃然大怒,猛地站起來。

“阿父?我沒有你這樣的阿父。”婵衣冷冷到。

孟扶風臉色變了又變,卻還是忍了下來:“你大兄做下此等錯事,為父十分痛心,是為父沒有好好教養你大兄。此事,為父也沒有法子。”

“是沒有辦法,還是不想幫?郡主雖然有權勢,但是太後娘娘想必是不怕的。您不願意救您親兒子,就不要找借口!”婵衣看着舞陽郡主,嗤笑。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事證據确鑿,你要我去以權勢壓人嗎?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女兒,陳氏真是令我失望!把你們兄妹教養成這樣!”

婵衣面色一冷:“您要裝瞎,沒人能叫醒您。您願意堵塞耳目,聽信您的好夫人,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們兄妹教養的事情,誰都可以評價,可就是您不可以。生而不養,養而不教,這些不是在說您嗎?”

“本來我大兄的事情就沒指望您,也慶幸沒指望您。還好我早有準備,否則有您這樣的父親,我大兄當真是坐着等死。”婵衣說完,看了一眼一只沒有說話的舞陽郡主到:“郡主也別開心太早,我大兄……定會逢兇化吉,好好報答您的大恩的!”

舞陽郡主臉色一變,這野丫頭今日氣勢洶洶,似乎已經胸有成竹,難不成她真有辦法救孟朗那個野種?她難道,小瞧了她?

“如果您今日喚我來,就是為了訓斥我,告訴我您已經放棄我大兄,那麽我已經知曉了,小女告辭!”婵衣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等等!”孟扶風喝住她,皺眉到:“你與王家娘子打賭一事,還是就此作罷!你長姐與王家娘子交好,你随她去給王家娘子賠個罪,此事就此揭過!”

“您是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嗎?”婵衣回頭,一字一句道:“我大兄,沒有殺人!”

“我不會去道歉,您告訴孟明珠一聲,我等着王靜姝給我大兄當衆道歉呢!讓她做好心裏準備,我可不是好說話的,私下裏賠個罪就可以揭過!”

說完,婵衣揚長而去。

孟扶風臉色難看,看着她的背影,許久之後對舞陽郡主說:“郡主,這逆女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朗兒真是冤枉的,她還已經找到了證據,能救朗兒出來?”

舞陽郡主眼神有一瞬間的陰沉,見孟扶風問她,連忙笑到:“此事妾身也不清楚,明明證據已經确鑿,連您也無力回天,可二娘子卻信誓旦旦說能救出大公子,二娘子……可真是有本事呢!”

證據?先前有那麽多證據,還不是被她父王給毀了,讓京兆尹屁也不敢放一個,現在她怎麽就如此篤定,能救出孟朗那個野種?

舞陽郡主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婵衣認識哪位有權勢的人家。

“這逆女,到底在做什麽?”孟扶風一拍桌子,皺着眉頭道。

舞陽郡主笑到:“說不定,只是二娘子逞一時口舌之快呢!她那麽小,能認識什麽人,做的了什麽?”

“郡主說的是,她就是胡鬧!”

“哎!過幾日……朗兒的罪名定下,還是要明珠去給王家娘子說個情,不要計較婵衣的不懂事,否則真去給王家娘子做三個月婢女,我孟家的臉可真是丢盡了。”孟扶風搖着頭。

“至于朗兒……我這幾日去牢裏看看他,算是盡了我這父親的最後一點情誼。”

舞陽郡主安慰他:“夫君放心,明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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