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支

蘇妙言聽話地留院觀察。

中途, 季堯進來待了一會兒,兩人聊得話題很單調平常。可潘八卦還是嗅出了一絲非比尋常, 等人一走就叽裏呱啦問了一堆有的沒的。

“你真是閑的難受。”蘇妙言露出禮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都這個點兒了, 你快回家洗洗睡吧。”

潘小寶哼了聲, 不過他也确實該回去了。

“那你享受人上人的生活吧。”他說, “我去叫護工進來。”

一提“護工”, 蘇妙言問:“今天他怎麽來的?就是他怎麽知道我住院了。”

潘小寶挑眉, 明知故問:“哪個他啊?”

死亡凝視發射。

“你眼大你牛。”潘小寶舉手投降, “還能是怎麽知道的?他給你打電話, 我着急忙慌地以為是我手機就給接了, 然後就說了呗。”

他說完視線不太自然地下移, 撈起沙發上的背包走人。

病房裏再無聒噪。

蘇妙言刷着微博, 刷了半天卻不知道自己在刷什麽。

她扭頭看向床頭櫃上的保溫桶,裏面裝着營養美味的雞肉燕麥粥,是他吩咐人特意多預備出來的,防止她晚上餓了沒的吃。

他對自己真的不錯。

這份“不錯”裏要是沒有孟阮的加成該多好啊, 哪怕她現在還一無所有, 她最起碼有個盼頭。

蘇妙言伸手摸摸保溫桶,又緩慢不舍地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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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這時推送新消息——

#小提琴女神岑珊的世界巡回演奏會即将在B市拉開帷幕#

***

傅贏川這邊結束的有些晚。

張董交權退位在即,人要飛去墨爾本,心卻還在大本營。談及過去的輝煌不免激憤,最後千叮咛萬囑咐傅贏川要對他家那個不成器的新當家多加關照。

終于,張董許董兩位前輩紛紛上車。

康泉作陪也算圓滿結束, 他想着叫上言湛那個小孤僻,帶着傅贏川這個中孤僻,和他這個老頑童去1906喝兩杯。

可瞧瞧某嬌花眼中的欲說還休,他果斷閃人。

岑珊走到傅贏川身邊。

她醞釀着開口,但對方似乎根本不想給她時間,連句話都未說便要離開。

“贏川!”岑珊顧不得矜持去攔住他,“你等下。”

傅贏川與她拉開些距離,冷漠的臉上寫着四個大字——有話快說。

可岑珊還是含笑道:“馬上就是我的演奏會了,我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你來聽好不好?”她眼裏全是懇切的請求,好像她的演奏會就是為他一個人而開的一樣。

傅贏川低眸,回答:“不了。”

拒絕得幹淨利落。

岑珊的笑容瞬間垮掉,她控制了又控制,又說:“你何必這麽絕情呢?我只是單純希望你能去聽……”

“你誤會了。”他整理下袖扣,“我只是單純認為沒必要浪費時間。”

說完,繞開人徑直往前走去。

岑珊咬咬牙,扭過頭忍不住質問:“這世界上除了工作,還有你願意付出時間的人嗎?”

男人腳步未停,上車。

車內播放着舒緩的輕音樂。

邵南幾次偷偷打量自家boss,看到都只是他一臉無波地坐在後面閉目養神。

傅贏川知道自己冷情,情不情的在他看來,沒什麽意義。

但是在聽到岑珊剛剛的質問時,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

“傅總,關于明早的會議您還有要加的內容嗎?”邵南詢問,這是每天結束工作前的必要環節。

傅贏川睜開眼,擡手掐掐眉心,低聲道:“和張董的合作重新評估。”

“……”

果然是老狐貍。

飯桌上和張董喝得一醉方休,旁人看了只會認為這後輩懂事,知道賣前輩面子。可轉過臉,沒有精準數據做為分析支撐,喝下去的酒就是白開水。

索然無味。

邵南點頭,應和:“我這就吩咐下去。另外,護工剛才發消息說,蘇小姐已經睡了,恢複得不錯。”

傅贏川眼風掠過,目光涼涼。

邵南背脊一僵,想找補又不知道該怎麽找補,就在他為自己铤而走險耍的小聰明苦惱時,又聽——

“有消息随時告訴我。還有那件事。”

“我明白,傅總。”

傅贏川重新閉上眼,腦海裏登時蹦出來那丫頭昏迷中哭着喊媽媽的樣子。

***

轉天,潘小寶開着蘇妙言的小Polo接她出院。

季堯很忙,沒來送她,但兩人互留了新微信,約好等空閑下來好好聚聚。

蘇妙言一上車就問潘小寶自己什麽時候回組?

潘小寶看看手機,說:“我剛問倩姐了,估計這會兒忙沒回。你這身體沒事哈?不用再休息一下?”

“你說呢?”她單手擰開瓶蓋。

“……”

你勁兒大你牛。

車子往名典小區開去。

今兒不是周末,時間也不是早晚高峰的點兒,但他們很不幸遇上一場事故,在橋上堵了将近二十分鐘。

“出門不利啊。”潘小寶調大空調,“這倆車怎麽追尾的?我真想聽聽他們的故事,腳失禁了嗎?”

蘇妙言白他一眼,莫名其妙。

叮咚——

手機響起,潘小寶掏出來丢給蘇妙言,沒好氣道:“你看你看。肯定是倩姐。”

蘇妙言接過去。

确實是倩姐的消息,而消息的內容……

“怎麽了?”他瞧着她臉色不太對勁兒,“倩姐叫你多歇歇?”

蘇妙言沒言語,将手機鎖屏後攥在手裏,囑咐他好好開車,別腳失禁。

“……”

下了橋,潘小寶抓住等紅燈的空隙查看手機。

倩姐:[回什麽劇組?你當你是一線大咖還是大滿貫影後,人家原地等你?你前腳走,人後腳就能找一百個頂替的!]

潘小寶愣了愣,張張嘴卻沒說話,快速看了蘇妙言一眼,陷入沉默。

娛樂圈的現實就是這麽直白。

滴——

綠燈亮起,後面的人催促他們離開。

車子停在名典小區門口。

潘小寶準備了一肚子的心靈雞湯和毒雞湯,打算交叉傳播,不信迷惑不了蘇妙言的單細胞大腦。

可話沒出口,她先說:“你上次不是和副導演搭上話了嗎?我想去找人家求求情。萬一我那點兒戲份一直沒拍呢。”

潘小寶看得出她的堅持和渴望,點點頭。

***

這件事說辦就得快。

潘小寶聯系副導演,嘴皮子快磨破了,副導演說自己不記得蘇妙言,最後勉為其難答應明天中午抽出點兒時間見面談。

商場咖啡館。

蘇妙言提前十分鐘到的,她問潘小寶到哪兒了?潘小寶一直沒回複信息。

十五分鐘過去,副導演先到了。

副導演姓鄭,是個大便偏偏的中年男人,不說話時還好,雖然胖但看着也挺萌。可蘇妙言不怎麽喜歡他沖自己笑,看着不舒服。

“原來是病了。”鄭導點點頭,“當時有和劇組請假嗎?”

蘇妙言忙說:“有!請假了!鄭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您看……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您扣我錢都行。”

鄭導笑笑沒說話,低頭喝咖啡。

蘇妙言摸不清對方是什麽意思,不好沒完沒了地求情。潘小寶這時給她回了微信,說是店裏來了個傻叉,非說他家賣的方便面是假的。他剛處理好這事,馬上就到。

有潘小寶在,或許能說動導演。

她暗自松口氣,笑道:“鄭導,這家的提拉米蘇不錯。您嘗嘗?”她作勢叫服務員過來。

“不了。”鄭導放下杯子,轉而拿起桌上的手機,“劇組還一堆事等着我。至于你的事吧……再看吧。要是還能用,我給你打電話。”

“……”

蘇妙言坐在咖啡館裏沉默着喝完咖啡。

窗外車水馬龍,匆匆掠過的車影仿佛在說着時間不等人,也只有小孩子可以悠閑地停下腳步買棉花糖。

潘小寶發微信說又遇上了堵車,叫她千萬穩住鄭導。她本想回複“來嘛來,洗洗睡”,但想着兩人見面也得商量以後,于是結了賬去地下車庫取車。

車庫裏的車三三兩兩,儲存的陰冷空快趕得上商場裏的空調。

蘇妙言走到車旁拉車門,手機叮咚又響了。

她一邊上車,一邊接通電話,聽到:“小蘇,在哪兒了啊?”

是鄭導!

“在、在地下停車場!”她激動道,“鄭導您是……”

鄭導說:“位置發給我,我過去和你說吧。”

這是又有戲了嗎?

蘇妙言手指飛快地給潘小寶回消息,下車迎接鄭導。

不一會兒,鄭導出現在電梯口。

他比剛才多戴了一頂鴨舌帽,走路左顧右盼像是在提防什麽,難不成副導演也害怕狗仔?

蘇妙言隐隐覺得不對。

“你怎麽選這裏?”鄭導不悅道,“行了,趕緊上車吧。找個最近的就行。”

她沒動彈,更沒給車解鎖,問:“鄭導,您要去最近的哪兒?”

鄭導一臉“你說去哪兒”的表情,笑了笑,手已經伸過來,徹底明示:“放心,房錢我付。你好好表現就行,小妖精。”

蘇妙言被他這句“小妖精”惡心得要吐,妖精你大爺!

“您想多了。”她拍開豬蹄子,一臉冰冷,“這戲您要是再給我個機會,我感激不盡。但如果本來就停滞沒拍的一點小小戲份還需要這麽大的犧牲,您看誰樂意上誰上。我先走了。”

她過去開車,沒想鄭導忽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還把她往自己這邊扯。

“我之前有聽過你,還真是挺能裝。”鄭導也沒了之前的假和氣,“就憑你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怎麽上的謝淮深的戲?哦,覺得那是導演,我們不配是嗎?可結果呢?你在謝淮深的電影裏也就露個臉!你今兒要是乖乖聽我話,我讓編劇給你加兩場戲,這可比什麽都來的實際。”

蘇妙言見他這張肥臉就反胃,掙了半天手腕也沒掙開,冷笑道:“您既然聽過我,那就該知道沒戲拍我就回村兒種地去,也不會……”

鄭導跳起來往她臉上親。

蘇妙言是真沒料到這肥豬加土撥鼠能有這魄力,懵了一下,立刻拳打腳踢反擊。

“死變态!你瘋了是不是?快來人啊,來人!這兒有……”

“額!”

鄭導肥肥忽然軟成一灘肉泥,蘇妙言趕緊撤,生怕他撲自己身上,結果肥肥竟然是橫着移動,他閃開,傅贏川的臉出現在他身後。

這兩張臉還真是一天一地啊,叫人有點兒切換不過來。

鄭導捂着裆在旁邊蹦跶,蘇妙言回過神,問:“你怎麽在這兒?”

傅贏川臉冷得結冰,濃烈的戾氣在周身翻滾。

他打量了下這丫頭,倒是沒有受傷的痕跡,只是從他剛才的角度看去,那個男人趴在她身上扭來扭去……他眼裏閃過殺氣。

蘇妙言其實也沒被親到,肥肥哪怕是跳起來也離她有段距離,但兩人剛才挨那麽近,确實惡心。

“你怎麽不說話?”她又問,“你怎麽在這兒啊?”

不遠處響起喇叭聲,潘小寶跳下車喊着“我來了”。

這兩人是怎麽遇上的?

蘇妙言迎過去,正要說話,剛還蹦跶着挺歡的鄭導不知道從哪裏撿了塊兒證明他不弱的磚頭,指着傅贏川大罵:“你他媽的算什麽玩意兒?我今兒就讓你躺這兒!”

“小心!”她跑回去護在傅贏川身前。

傅贏川是跆拳道黑道七段,他有充足的時間和一百種方法可以制服肥肥,但他卻平靜地選擇欣賞懷裏女孩對他的在意和緊張。

一個華麗麗的轉身,他摟着她替她擋住外界,磚頭從他身側唰一下擦過。

蘇妙言吓到大腦一片空白,連最能鎮定她心緒的冷香都沒用了,她死命拉着傅贏川往後撤,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角。

傅贏川嘴角在不經意間揚起。

随後,司機制服肥肥。

肥肥在地上撲騰,說自己不僅叱咤劇組,在社會上有臉有面兒的人,今兒這梁子結下了沒完,他非得……邵南踢了下肥肥剛拿手裏的磚頭,肥肥安靜如雞。

就這還叱咤?是很能吃又很渣渣吧。

邵南回到傅贏川身邊,視線一掃,發現板磚上有血。

“傅總!”他趕緊跑過去,“這磚頭上插着一小塊斷在裏面的鐵片,您……”

蘇妙言心下一緊,傅贏川慢慢擡起手,讓某人清楚看到他手背上劃開的口子,淡淡道:“沒事。”

“沒事什麽沒事!”蘇妙言小心翼翼地拉過他的手檢查,血還在往外流,她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得打破傷風,快,我們去醫院。”

傅贏川另一只手牽住她的手,無聲輕笑,說:“好。”

***

一行人來到醫院。

蘇妙言也顧不得問潘小寶怎麽會和傅贏川一起出現,傅贏川手上的傷口不處理好,她這顆心就懸着。

“傷口不深,養兩天就行。”醫生說,“不過這幾天別沾水,打完破傷風也別飲酒,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沒事啊。”

邵南接過單子去開藥,跟了傅贏川這麽多年,這是他頭一次見自家boss這麽親民,會親自到公立醫院看病。

真是活見久。

蘇妙言追出去找邵南,留下傅贏川在診室等候。

男人從容自若地坐在凳子上,硬是坐出王者氣魄,好像屁股底下的是龍椅。

“小夥子有福氣啊。”醫生笑道,“有這麽漂亮年輕的小女朋友,還這麽在乎你。”

傅贏川有點兒被取悅,可稍稍一想,什麽叫漂亮年輕小女朋友?他倆看起來年齡懸殊很大嗎?他驀地想起以前勵昊總是叫他大叔。

忽然有些郁悶,他不想在診室裏等着,剛起身,診室內進來一個男人。

“張主任,我這兒有個病人之前在別家醫院的外傷縫合做的不行,您受累過來……這位?這位……不好意思,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何止見過?

傅贏川向來記憶力超群,說是過目不忘都不誇張,更何況對方是這個“年輕”男人。

蘇妙言執意要支付傅贏川的醫藥費。

邵南不敢像之前那樣說“傅總不會計較這些錢”,冥冥之中指引着他必須對蘇妙言多加恭敬禮數,于是他以自己也是打工的,不能違背老板指示為由拒絕蘇妙言花錢。

兩人往診室走。

潘小寶剛去自動販賣機那裏買了四瓶水,見他們過來颠兒颠兒跑過去。

蘇妙言瞟他一眼,大有“現在不問你,待會兒你自己交代幹淨”的意味,潘小寶沒言語。

“傅贏川。”傅贏川說,“蘇妙言的朋友。”

季堯恍然。

幾年前,他在蘇妙言家見過這個男人,當時男人的成熟冷傲就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您好,季堯。”他禮貌伸出手,“我也是妙言的朋友。”

也是?妙言?

挑釁嗎?

傅贏川掃了眼對方的手,遲遲沒有回握,這時,診室再度進來人。

“學長?”蘇妙言幾分驚異幾分意外,“你怎麽……不是在消化科輪轉嗎?”

季堯笑笑,很自然地把手收回去,回答:“沒變,就是過來拜托一下主任。結果……遇到了傅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另一本書《人間頌你》也在專欄開放啦,和小天使們求預收。

文案:

1.

蒙讓和段聞蕭結婚第三天,段聞蕭在去見白月光的路上出車禍陷入昏迷,一睡睡了三個月。

蒙讓每天拿着婆家給的巨額零花錢扮演深情不悔的妻子,良心早就丢在各種趴裏。

可就在她在人生巅峰樂不思蜀時,她老公醒了……

2.

蒙讓本着買賣不成仁義在的精神,想和段聞蕭好聚好散。

段聞蕭看着她遞來的離婚協議書,翻了兩頁,淡淡道:“贍養費後面加個零,一年後再離婚。”

蒙讓:你有錢,你說了算!

3.

結果不到半年,蒙讓是私生女的新聞被媒體曝光。

蒙讓愧對段聞蕭支付的高額工資,主動辭去他和白月光擋箭牌的工作。

段聞蕭這次看都沒看離婚協議,當着她的面将協議扔進碎紙機,“沒完成條款,你得賠我雙倍違約金。”

蒙讓光腳不怕穿鞋的,“我沒錢!”

“那就改協議。”男人緊盯着她,“財産歸你,你歸我。”

—我撥開人間紛擾,只願詠頌愛你的篇章。

★落魄千金vs白切黑大boss

★食用指南:

雙潔,1V1,男主的白月光是假,本質工具人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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