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結章

程子書在車上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那倆人傻傻地站着，連句話都不說，他驚訝地發現一向淡然的宋池背在身後的手竟然在抖。

他深吸一口氣，從車窗探出去，喊道：“宋池！”

“你先走，賠償回頭再找你要。”宋池這才想起來他的存在，頭也沒回就喊了回去。

程子書巴不得早點回去，他還得到他爹那裏負荊請罪，立馬打了個響指開車跑了。

宋池深吸一口氣，上前走了兩步，聲音都帶着顫音：“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行李給撞出來了，剛剛收拾了一會兒。”

“你怎麽來了？一個人？”

喬河絞了絞手指，再擡頭時輕輕地笑了：“很想見你。”

他沒有用任何修飾詞語，沒有一點婉轉，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直擊宋池心裏那塊柔軟的地方。

宋池上前一步，把喬河抱進了懷裏，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溫柔得像是早春的風：“我也是。”

喬河的耳根攀上一抹紅，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自己的領口，手腕卻在途中被宋池給握住了。

宋池心想喬河特意跑到這裏了，還說出了那樣的話，心意是什麽早已不言而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着喬河就往自己家跑。因為他在前頭跑得快，喬河好幾次都差點滑到，被及時扶住了。

哪怕只是宋池的一時興起——喬河覺得，不管怎樣，他既然只身來到這裏，就已經不顧一切了。

“喬喬，對不起。”一進屋，宋池連燈都沒來得及開，直接扭頭看向喬河，眼裏閃爍着灼熱的光。“我以為我爸他……對不起。”

喬河輕輕搖了搖頭，微垂的眉眼讓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一片陰影。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宋池突然就有了一種心悸的感覺。這些天他一直埋在心裏，借着學習來麻痹自己，不斷地逃避的問題随着這種感覺的誕生，被掀下了表面的布。

“沒關系。”喬河說，“我知道，你只是害怕那裏充斥的回憶。”

Advertisement

也害怕我那天沒說出口的話。

至少在宋池的記憶裏，喬河在五年級之後就很少會哭了，哪怕真的覺得難受，也會拼命忍住眼淚，因而當在黑暗中，宋池聽到喬河明顯帶着鼻音的聲音，還有他忽然亂起來的呼吸時，一瞬間就什麽都懂了。

他心疼地摟緊了喬河的肩膀，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為克制而微微發着抖。宋池伸出手，在他的臉頰上摸到一片濕涼。

腦子裏像是炸開了一片片的蘑菇雲，煙霧升騰，幾乎要迷了他的眼。宋池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失去了思考能力，侵入了喬河的最後一點安全距離，又是什麽時候憑借着本能俯下身，去吻住喬河的嘴唇的。

喬河的下唇很薄，輕輕一吸就感覺要破了皮。他像是被宋池的動作給吓到了，渾身僵住半天沒動，等宋池撬開牙齒探了進去，舌尖從上颚滑過時，喬河才猛地一個激靈，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往頭上沖，沖得他幾乎要站不穩。

因為缺氧，喬河沒忍住，從唇齒間流洩出一聲膩人的鼻音。聽到那聲音的同時，他的臉瞬間就紅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開了宋池，後腰磕在櫃子上，一下就被疼痛拽回了讓宋池掠走的心魄。

他喘着氣，手足無措地說了兩句根本連不起來的話，又費力地擺了擺手，像是想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的。不管是哪樣他都沒能解釋清楚，反倒是把宋池給逗笑了。

“你笑什麽？”

“你可愛啊。”

宋池說這話時自然而然得像是在說今天吃了什麽，嘴角彎了起來，帶着暖意的指尖從喬河的嘴唇上擦過。

“喬喬。”他低下頭，額頭和喬河的抵在一起，“以前你偷親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害羞？”

喬河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臉更紅了，低着頭不說話，宋池悶聲大笑，手從他的後頸處擦過，帶起一小股酥麻的感覺，啪嗒一下打開了電燈。

随着電燈的打開，他們也終于看清了彼此的表情。宋池雖然在笑，眼裏的情意卻沒有帶着玩笑意味，是真真切切的。

“喬喬。”宋池抱緊了他，像是抓住了一個珍世的寶物，“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錯過的那一個生日，沒有送出的那個禮物，都會在我們以後一起度過的生日中被補償回來。

我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丢下，不會讓你獨自承受撕心裂肺的悲傷痛苦。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喬河揪住了宋池衣服上的扣子，湊過去，在他的唇邊落下一吻。

“好。”

願我們如河池，相生相依，相互包容。生生不息，即使是在泥濘的路上，也能奮勇前行。

彼時夏花正開，夏雨未至。一片蓬勃生機。這便是光陰醞釀的酒，如同江川河池，清澈寧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