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廖宇翔透露給關陸,“他也沒讓人好過,就拖着,《實業》那記者追着他跑。”

給戳破心思,陳耀也不惱,還是笑嘻嘻的,這回竟顯得十分狡猾。

關陸尋思了下,反而跟廖宇翔站一邊,說那幫記者,沒吃素的,跟他們過不去你何必。

他說完,廖宇翔放下茶杯望過來,陳耀也甚是意外。陳耀大概清楚關陸和莊慈那段破事,莊慈固然包藏禍心,關陸看似得過且過,大而化之,能在最情濃處及時止損,順手補上一刀,足夠讓他這渾水摸魚的旁觀得利者忌憚了。當下見關陸處事的态度與舊時印象不同,不由略感唏噓,男女關系也好,男男關系也罷,涉及性、愛、利益,就只有當事人有資格評斷。或許自己過于以己度人,将關陸想得太狹隘。

陳耀沒把《實業》的記者當回事,見狀就感慨道,“算他時運高,既然你們這麽說了,我還能不賣他面子嗎?”

三人各自說了近況,仔細算來,與公事合作完全無關的聚會還是第一遭。等到菜和酒水陸續上齊,彼此都有改觀。

關陸想到回去魏南在,沒怎麽喝酒。陳耀倒是興致很足,連喝了幾杯,喜氣洋洋的。沉默了一陣的廖宇翔忽然轉過頭,問關陸,“我記得你是七九年的?”

關陸确實比他們小幾歲。他不懂廖宇翔怎麽有心論資排輩了,就坦然說,“對,剛好‘一九七九年,那是一個春天’。”

廖宇翔表情很凝重。

陳耀喝酒上臉,這時已經紅光滿面。他算了算,轉頭跟廖宇翔說,“三十三。”

陳耀原本小看了關陸的氣量,現在又高估了關陸的情懷。陳耀說,“知道TKK那事,我就和老廖說,等你來宣臺,一定要請你吃飯。”

關陸至此才明白過來。之前陳耀覺得關陸偏激,不敢深交;關陸也覺得陳耀市儈,只值得做酒肉朋友。等到再無利益關系,倒發現交情可以再進一步。

他們沒留服務小姐在旁,廖宇翔默不做聲地喝了杯酒,說,“九幾年的時候我們第一次受邀去歐洲展會,一共三天,賣了兩臺5噸裝載機。最後一天有個俄國人來我們展位參觀,他那個眼神我怎麽都忘不了。歐洲人根本不相信我們能造出自己的大型設備。”他笑了笑,又倒滿酒杯,“不說了,這杯我敬你。”

關陸暫時把魏南放一邊,也舉起酒杯,難得正色道,“該我敬你們。”

那天吃完飯,陳耀提議去“放松一下”。關陸愛湊熱鬧,也不怕陳耀被媳婦秋後算賬。雙方一拍即合,廖宇翔近日面如棺材板,擺明生人勿近,陳耀和關陸更不能放過他。

這種休閑娛樂的地方,入夜才逐漸熱鬧。他們打了個時間差,去的時候是六、七點,俱樂部裏人氣不高。舞臺上,彩光在藍紅之間幾番轉變,色調偏暗,光斑遍地,閃來閃去。一個穿小禮服的女孩子扶着話筒,舒展雙臂,搖晃身體,投入地唱舞曲版《我們将再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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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喝了兩杯,說話沒那麽注意,暧昧地問關陸,“你信不信,今天在這坐到12點,有精彩節目。”

廖宇翔一臉不敢茍同,關陸來了興趣,配合地打聽。陳耀就愉快地知無不言,這裏九點後有鋼管舞表演,後半夜熱舞女郎還會邀請一位男士登臺。

陳耀嘿嘿笑着瞟了眼舞臺,跟關陸說,“你可能不熟,這是劉榮在,就是蘇女士那表親,的地方。唱歌跳舞的小妞眼界都不低,我看剛才那個挺喜歡你,說不定待會就坐你懷裏跳舞。”這話說完,又無限唏噓地望了眼關陸,意思大概是年輕真好,未婚真好。

關陸看他這麽心裏不平衡,就樂了,說比不上你老兄家庭鬥争經驗豐富,這時候來大大降低了撞上嫂夫人熟人的幾率。但是為了大家後院平安,我們還是早點撤吧。

陳耀不關注關陸的私事,被關陸有意無意一提點醒:關陸這也是已經有人管着了。達成了這種共識,話題中心又回到“辛苦拼搏十五年,離婚回到發跡前”的廖宇翔身上。

要說廖宇翔是個不合時宜的人,人家考大學,他也考大學;人家下海,他也下海;人家掙錢,他也掙錢,他掙錢後不想着給資産翻翻倍,倒出國留學讀書去了。讀下MBA,不要外資企業的聘書,回了民營企業。好不容易奮鬥到中層,又鐵下心離婚,這幾年買的車、房全歸前妻,反欠下每年一筆贍養費。眼下他要做個投資,陳耀估計他抽不出那麽些資金,怕是要拿父母留的舊房抵押。想幫一把,廖宇翔偏不肯向朋友開口。陳耀沒辦法,借聚會這時機試圖軟化他,哪知道人家是硬漢,不吃這一套,看出苗頭居然提前告辭了。

陳耀面色不佳,廖宇翔視若不見,走前堅持要為他們把酒帳結掉,場面一時又有些緊張。

關陸直接按住廖宇翔的手腕,說,“別跟我搶,今晚酒帳算我的。”

廖宇翔這才退步,點頭道,“既然是朋友,我就不多說了。”

關陸放開手,拍了拍他肩膀,說你把我們當朋友,我們也把你當朋友。別忘了,朋友有通財之義。

陳耀是難得助人人不要,之後在罵廖宇翔不識好人心,死要面子,活該。關陸看他憤懑,多叫了酒,倒到方杯裏,慢慢陪他喝。

雖然喝得慢,伴着滿耳靡靡之音,關陸慢半拍的覺得周圍人聲逐漸高了。喝到最後,再看舞臺,只見燈影憧憧,看不清人,便明白是半醉了。

陳耀比他狀況堪憂,陳耀平日是喝酒摻水的那號人,這會兒實在過量,趴在桌上絮叨,“看你現在,原本我不想提,反正現在你也無所謂了……嘿嘿……那個莊慈要結婚了。”

莊慈這個名字像一粒小石子,扔進心湖,水花一閃,沒激起什麽大波瀾。關陸想,有可能酒精麻痹了部分神經。他“啊”一聲,順理成章地往下接,“和鐘家二小姐嘛。鐘家找人算過了,鐘婉宜屬龍,年初三是吉日。”

陳耀幾乎有些驚嘆,随即想到,莊慈聯系過關陸。他勉強做出一個困惑的表情,徹底醉倒了。

關陸坐着醒了會兒酒,招手結賬,安頓好醉醺醺的陳耀,找代駕回蘇家。西山庭沿山而建,盤旋的路面平滑,視野開闊。這個季節六點就好似九點,夜裏駕車跑這段路,車輪像壓在淡淡的銀色月光上,車內的音樂也是合襯情境的舒緩懷舊,放在電影裏,該是男女主角久別重逢,相顧時情潮似海卻欲語無言,只在微微山風中依靠并立。

可惜比起劇本,生活更像賬單。費盡心機,千方百計的應付,壓上全部感情,也不知對方買不買單。

那個對方或者是魏南,而他和莊慈,就是典型的一本爛帳。誰欠誰說不清,一筆勾銷不甘心,要清零就純屬自欺欺人。

關陸進門,一樓的裝飾座鐘上時針指到八點,蘇櫻的繪畫課進入尾聲,沒空來纏他。蘇嘉媛夫婦則是從不幹涉已成年的晚輩。他就這麽一路無人問津的走,唯有臨上樓前,Celine問他是否有興趣吃宵夜,今天的甜點是蜂蜜香草帕什卡,關陸謝絕。

他不知為何,走到魏南房門外,不認真地敲了敲門,就推門往裏走。

客房只有一層,沒大到放眼找不到人的地步。魏南站在離卧室近一些的地方,外套挂起來了,穿着襯衣,較往日放松。于是關陸大腦裏某些繃着拉扯的線也松下來了,這種感覺,像一個口渴的人被難以言喻的焦躁驅使前行,撥開灌木,忽然天清雲淡,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水面。

魏南的袖扣被取下,放在茶幾上。他有幾對大馬士革金屬織錦的袖扣,關陸走過去,拿起來辨認上面的花紋。這幾對袖扣長得太像,關陸辨認不清,放回桌上,堂而皇之地占據了離魏南最近的沙發。

關陸說,“你那公司不是在皇後長期有房嗎,我讓司機把陳耀扔那了,讓他呆一晚。”

魏南對此沒有意見,只問他,“怎麽想起送酒店了?”

陳耀和妻子都在宣臺,他家裏管得緊,不回家麻煩。哪怕陳耀醉得不省人事,按關陸的處事習慣,應該把他送回家,或是叫人來接。

關陸舔了舔嘴唇,“沒辦法,幾杯酒下肚就話多,翻來覆去說忘不了當年出差亞非拉得了急性什麽炎,家庭旅館那臺灣老板娘照顧好的……後來老板娘離婚了,為什麽他沒去找?因為發過誓要功成名就再回去。”他總結,“給他老婆聽到,又得鬧離婚。”

說完覺得哪不對,再看魏南,腦筋總算理清楚了,哪出了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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