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想清楚,是晚了點。但是我想清楚了,魏南,安全感和保障本來就不是別人給的,這是我自己的事。”

關陸連續兩天睡眠少,這天下午,和魏南說完話,就止不住犯困。魏南見他夢游大半天了,問他要不要睡一下。關陸執迷不悟,說這有什麽,抽根煙就精神了。

他跑出去抽煙,湊巧又看見那個小沙彌,這回在搬一盆年桔。

關陸見他吃力,叼着煙過去幫他搬了,上手才發覺不輕,主要是那個青紅的大陶花盆壓斤兩。

小沙彌跟在他後面,一路道謝。關陸起心逗他,“怎麽謝,要不摘幾個金桔給我吃?”

人家紅了紅,說我不能摘,師兄要留着曬幹泡茶的。

關陸想,得,搬盆不見人,分桔子早預定好了。他叫小沙彌,“在這等着。”

懷昌金桔出名,關陸買了三件,放車後座。反正給蘇櫻也吃不完,便拎出一件,扔給小沙彌,提前說,“新年快樂。”

陳耀對那支中平簽念念不忘,剛找大師指點回來,撞上這一幕。陳耀嘿嘿地感嘆,“你還真是,好人啊。”

難得有人誇他厚道,為此,關陸特地把打火機還給陳耀。他深沉地說,讓雷鋒同志的精神照亮我前進的道路。

關陸跟陳耀接着開玩笑,無非是氣管炎的同病相憐。陳耀搖搖頭,忽然問,“你……對,你去見過那個姚韶庭嗎?”

陳耀這麽鄭重其事地說話,自己也不習慣。關陸下意識咬了下煙蒂,然後換手指夾着煙,笑說老陳,我都沒想到你會跟我提這個。

陳耀見他那樣,也懂了,說你心裏有底就好,我本也沒想過提的。

他們在懷昌又住了一晚,次日中午後回的宣臺。蘇櫻不在,據說是跟她的表舅劉榮在去地中海玩玩,再三天才回來。蘇嘉媛有意讓女兒與一些靠得住的親屬多來往,畢竟她得女晚,擔心幾十年後自己老了去了,蘇櫻結婚生子卻無所依靠。

蘇家只有吳懷莘在。他看關陸回來,先問他吃過飯沒有。關陸從他面前的盤子裏撿了兩塊小曲奇,嘴裏說,“我不餓,這不是不耽誤,一回來就找您‘談心’嗎。”

吳懷莘失笑,說你坐一坐,我喝完這杯茶。

Advertisement

花廳是蘇家比較公共的地方,吳懷莘領關陸去了他的書房。關陸進門,環顧那些高度誇張的書架,問,“這是您的意思,還是我幹媽的意思?”

吳懷莘照實答,“你幹媽這兩天還在忙。”

關陸就樂了,說哦,那是說等她不忙了還得再審我一輪,我能不能越過中審上訴最高人民法院?

吳懷莘這回沒有笑,他微微沉吟,含蓄地跟關陸說,“我最開始,以為你和魏南是類似于精神伴侶的狀态。”

這時候,魏南身上的吻痕還沒消全。關陸想了想,告訴吳懷莘,“我和他都不完美。我們不是柏拉圖,我也不信柏拉圖那一套。”

吳懷莘看他堅決,換了個話題,問,“小陸,他同你談過姚韶庭嗎?”

關陸當然知道姚韶庭,說吳叔叔,這屬于歷史遺留性問題,我也不少。只差一點,你就成了第一個跟我提這個的人。

楚女士的現任丈夫姓姚,姚韶庭是她的繼女。概括而言四個字:貴圈真亂。

魏南和姚韶庭有過一段,他們交往時,姚小姐被綁架,失蹤了兩天。姚家勢大,宣臺的報紙不敢報,但是知情者不少,都見證了她如何身心受創,夜裏枕槍才能入眠。魏南向她求婚,可她精神狀态到了那種地步,怕想愛也無力為繼,和平分手是上上選。

畢竟事關她的私隐,那件事被抹掉了。她和魏南的事,大多數人也絕口不提。只知道如今這兩人,還是以朋友身份相處。

吳懷莘仍是凝重,關陸正經起來,交代,“不用他講,我知道。連前妻都不是,只是訂婚對象。後來不是女方主動取消婚約了嗎。”

吳懷莘看着他。吳懷莘說,“你還是不懂,我并不是想對魏南的過去下什麽評斷,不過小陸,你真的了解他嗎。”

關陸冷靜下來,問,“您究竟想講什麽?”

吳懷莘道,聰明、好勝、認同強者、追尋刺激,魏南吸引的好像都是這樣的人。上一個人,取消婚約以後,要用十年來恢複。而你呢,吳懷莘問,“你是不是也感覺累了?或者因為得到太難,所以不甘放手。那麽五年呢,十年呢?有一天,你真的累到無法繼續只能放手,又要花多少時間來恢複?”

這一箭來得又準又狠。關陸有點後悔急着找吳懷莘談這個問題。他維持鎮定,吳懷莘心軟了,說,“小陸,你可以慢慢考慮。我不是勸分。”

他話剛說完,就看見關陸擡頭。吳懷莘不由心中一跳。

關陸道,這些話您不該現在跟我說,說了也沒用。有些事,真是命裏定下的。該我的,我擔着,逃不掉。到窮途末路也沒怨天尤人的資格。

“至于累不累,”關陸盯着他笑,“這個家裏您是最不該問的人。和我幹媽這麽多年下來,您又累不累?”

那場談話,關陸最終扳回一城,可越想越掃興。他回房後,開了電腦,在幾個針鋒相對的時事博客與萬花筒似的網絡相冊間游走。

評論完江師姐的博文,已近十點。關陸收拾包時翻出那本科幻小說,才記得拿去找魏南。

魏南像是剛忙完,衣服還沒換。關陸把書遞給他,問你看不看。那書敘事太跳躍,魏南當然沒要。關陸理所當然地往他沙發上坐,說,“幫你拿的,你不看就幫我還呗。”

這是明擺着不打算挪窩了。魏南問,“什麽事?”

關陸有點文不對題,他說,“我是不是有點窩裏橫啊?”

魏南看出他是不願這時去多找吳懷莘,想來今天下午談得不甚愉快。如今是讓魏南去做好人。

在耍橫這件事上,關陸是少見的對內對外如一。魏南皺了皺眉,拿着書去了。

書房裏亮着燈,魏南敲門,還書。吳懷莘見是他,有些意外。魏南掃了眼室內,見書桌上有一本攤開的相冊,相冊邊還有眼鏡,便補了一句,“打擾了。”

吳懷莘卻道,“我一個人也是空坐,你要願意,不如陪我下盤棋。”

魏南尚在沉吟,吳懷莘笑道,“不是西洋棋,你更擅長圍棋吧?”

情勢如此,魏南也就從命了。

吳懷莘從書櫃底拿出常年不用的棋盤、棋子,因為他是長輩,不必猜子,由他執黑。

下了幾手,魏南看出來了,吳懷莘西洋棋下得好,圍棋馬馬虎虎。棋力與關陸相當,卻不似關陸兇險難纏。大抵是棋品如人品,他不是争強好勝的人。

吳懷莘看得出魏南有意讓他,下到一半,笑起來,說,“我記得小陸不喜歡圍棋。”

魏南放下棋子,“他喜歡贏,喜歡熱鬧。”

吳懷莘微笑,道,“我還記得,小陸剛來家裏那兩年,對我很抵觸。”

魏南手上的動作遲了一下,吳懷莘道,“沒想到嗎?現在是看不出來了。那時候,他覺得嘉媛是被強迫跟我結婚的,為她不平。叫我一聲‘吳叔叔’,也是看在他幹媽份上。”

魏南道,“他也把您視為長輩。”

吳懷莘落了顆棋子,說現在是。畢竟他……太獨了,一怕人幹涉,二怕人對他好。為他着想到幹涉他的地步,他不舒服,也要讓別人不舒服。這一點其實很像他幹媽。我已經習慣。

魏南想,關陸性格之所以這麽多問題,确實受成長環境的影響。

吳懷莘又道,我想你也看出來了,他看起來樂天知命,性格還是悲觀。甚至我懷疑他有輕微的自毀傾向。七、八歲時病過一場,居然自己寫了遺書……吳懷莘搖頭笑笑,他幹媽讀故事給他聽,發現遺書壓在他枕頭底下。說來也是,嘉媛只給他讀過一次故事,連對櫻櫻亦不曾如此。

他們都沒有放多少心思在棋盤上。吳懷莘道,“我勸過他幹媽,不要管。到底不是親母子,管又有什麽用。”

他嘆息一聲,不過,我希望你能體諒她。畢竟,她可能是這世上,和小陸最彼此重視的親人了。

魏南說,“請您放心。”在點算目數後,又提了個問題,關陸為什麽會去景安?

用任良的話說,大學四年,關陸掉錢眼裏了,擠出時間學習只為獎學金。他割斷了與蘇家的聯系。魏南原以為,關陸與蘇嘉媛不親,成年後不願過多牽扯,是以遠走景安。現在看來,恰恰相反。

吳懷莘将棋盤和棋子分開收好,說有一個原因,還算有趣。

他坐下道,“小陸讀高中的時候,有個女孩子很喜歡他。每天課間給他送水果,放學跟他回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