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像是上輩子的事。她自認為沒有過錯,只有錯過。還記得稚子及膝呢,一錯過,就插不上手了。如今想轉圜,見了面,倒是忘了已經插不上手,循序漸進也抛到腦後了。

她調适了一下心情,換個話題,問,“我還沒有問過,那個年輕人,關陸,你和他,保持這種關系多久了?”

魏南道,“兩年。”

“比我想象得要短,”楚女士微微皺眉,又道,“不過,我想我能理解為什麽你願意和他相處。關陸确實,很有趣。”她看了看佩戴的珍珠胸針,又笑道,“品位也不算差。”

楚女士關注魏南的近況,卻從不查探他的私人生活。她不喜歡孩子,沒有做祖母的志願,更不關心魏家的血脈能否得到傳承,因此,無論魏南選擇女人還是男人,她都可以欣然接受。

魏南和關陸在一起……她無意過問自己的兒子,卧室內的問題。性上如何都好,在情之一字上,魏南已立于不敗之地。

這是她第一次和魏南談起關陸的存在。看她的态度話語,仿佛仍有未盡之言。

魏南放下茶杯,問,“您是認為,這段關系,不夠穩固?”

楚女士展顏一笑,“哦,不,當然不是。”

她的眼角已經有魚尾似的細紋,這一笑,像是覺得魏南的誤解很有趣一般。她坦言道,“怎麽說,我從不認為有什麽關系,本身就是穩固的。夫妻也好,血緣親屬也罷,穩固在于維持。可惜維持,對我們而言,似乎是個難題。和外人,滿足形式就好。偏偏是越親密的人,相對投入了心力,沒有敷衍,他反而會覺得你在敷衍。”

魏南沒說話。

楚女士看他沉默,才想到,或許魏南和關陸的現狀正是如此,被她意外言中。

她倒是不擔心。見過關陸一面,她足夠放心了。關陸那種人,誰如果單方面愛他,他是人家命裏注定的災星。反之,若是他去愛誰,真能嘔心瀝血,把一顆心掏出來。在一起時他會哄人開心,排遣寂寞;有朝一日想和他分開了,關陸那樣的性格,也斷斷做不出不依不饒的事。

楚女士說,“我并不想暗示什麽。”

魏南回過神,為她斟了杯茶,說,“我知道。只是難以想象,今時今日,誰能讓您生出這樣的感慨。”

他的目光掃過楚女士無名指上的婚戒,楚女士瞬間笑了。她笑道,“不,不是他。相信我,如果在這世上,我必須愛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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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茶舍是下午三點,走之前經理特意來寒暄。見到魏南,經理很是驚詫。從前從沒聽過姚太有個兒子。一見之下,又覺得他們确實,只可能是骨肉至親。

這時雨還未停,只是轉小,晨光從雲縫裏透出。照進玻璃窗,就像給窗內的人打了一層柔光。經理恭維魏南,楚女士卻難得地笑得開心。被送到門口,她沒有拿服務生送上的雨傘,而是自然而然地挽起魏南的手臂。

看背影,他們是一對親昵的母子。短短的路徑,走到茶舍外,雙方司機已在等候,她卻不知為何,不願輕易道別。

“和你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快一點。”在魏南的傘下,楚女士若有所失,又笑了笑,柔聲說,“林太的兒子陪她做一次頭發,足夠她高興半年。不知你今天,可抽得出時間,讓我也得人羨慕一回?”

幾個小時,魏南當然是有的。既然楚女士提出,他也不會拒絕。

感情放一旁不提,有些事是為人子的義務。楚女士讓她的司機回家,順理成章地上了魏南的車。

這一天,魏南陪楚女士,他的秘書放假。孫倩如在自己的客房內整理文件,這是她每天要做的功課,太專心,不知不覺便已過午。

她頭暈,翻出藥盒,吃了兩片,才想起一天未進食。她決定活動一下,重又打理一番,下樓随意吃點。在粵餐廳那一層,正看見關陸和人作別,對方赫然是……王福生。

孫倩如皺着眉頭,定在當場。關陸的餘光掃到孫小姐,待王福生走了,他近前,大方伸手道,“真巧。”

孫小姐沒穿職業套裝,在這遇見關陸,就像匆忙上戰場而沒穿盔甲,把未武裝過的自己暴露在人前。她有些游離地握住關陸的手,“是很巧,關先生怎麽來這裏了?”

關陸明知她看見了,也不隐瞞,故意說和人約在這談點事,哦,你也認識,王福生王老板。孫小姐臉色稍微變化,他才大笑,“來吃飯?這裏菜不好。走吧,我請你喝咖啡。”

孫倩如沒心思權衡,點點頭随他去。

關陸帶她到皇後酒店頂層的旋轉西餐廳喝咖啡, 正好是午茶時分,俯視窗外,細雨如煙幕,宣臺街景不再纖毫畢現,像遠觀一幅色調柔和的油畫。

點了開胃菜,孫倩如卻沒什麽食欲。

她不喜歡關陸,說“不喜歡”或許太泛泛,那種具體的感覺,她沒時間去認真思考,然後下定義。總之,最開始接觸,她就發現,關陸不像蘇優表述的那麽……豪爽可靠。至少在她面前他不是。關陸很危險,自負,狡猾,粗暴,甚至時不時玩弄人心取樂。比如現下,孫倩如覺得他像一條在笑的鯊魚。看她食不知味,似乎能滿足他的某種趣味。

孫倩如問,“您和王先生……”

關陸笑,“合作關系。‘讓生意歸生意,感情歸感情’,他和魏南怎麽樣,不妨礙我找他發展一下副業。”

孫倩如沒想到他這麽直接。他敢約在皇後酒店,毫不避忌,魏南十有□□知情。她仍以為不妥。這些天裏,孫倩如把自己權限能及的,公司的近期資料大概看了一半,那些文件占據了她所有的休息空檔。魏南和王福生見真章,無非是時間問題。關陸既然和魏南有那種關系,再牽扯王福生,未免太冒險。

她還沒想好該不該開口,關陸先問,“你覺得,你們老板和王福生,真要對上,是多久以後?”

孫倩如想想,道,“三、四年?”

“四年,”關陸又笑,“美國總統都換屆了。”

孫倩如怔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沒人能預測四年後什麽樣,他們鬥個你死我活?”關陸說起題外話,“有個學歷史的說過,派出去剿匪的、戍邊的,真把敵人殺光,自己就離被收拾不遠了。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關陸端起咖啡,“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我猜的。誰知道你們老板怎麽想。”

孫倩如從來沒朝這個方向想過。這時她心思煩亂,等到沉下心,理清頭緒,不得不承認有這種可能:

——魏南和王福生,近些年來都在擠壓、吞并其他同行的生存空間。人們預測,他們搶占資源,是為最後的針鋒相對。但是這攤生意,他們都是更上層的代理人,雙方存在本就是為互相制衡,以免出現一家壟斷的局勢。人皆以為他們針鋒相對是圖壟斷,反過來看,有沒有可能,其實他們根本不會對上,做出針鋒相對的假象,僅為合理地搶占資源?

關陸喝了口咖啡,此時在不滿意地評價,又說咖啡還是北直路俱樂部裏,那家叫久笙的最好。

孫倩如用餐巾印了下嘴角,問,“您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關陸打量了她一會兒。

平心而論,他是在關注孫小姐。她本質不那麽純良,也自知并非無害,卻總在誤導他人把她當小白兔對待。有什麽好處,什麽必要?

孫小姐還在等他回複,關陸說,當你有個猜想的時候,總是希望找人分享,順便驗證的。

而且吧,聰明,野心勃勃,年輕漂亮,換了他是魏南,孫小姐毛遂自薦,他也會用她。

關陸笑了一下,最後答,“你是魏南選的,我為什麽要懷疑他的眼光?”

請孫小姐喝完咖啡,關陸開車回蘇家。

回去時,剛進門,蘇櫻騰騰騰地跑出來,不由分說,扯住他的手就往書房拖。

書房窗簾開着,滿桌陽光。吳懷莘和賈思敏都在。蘇櫻放開手,站到吳懷莘對面。關陸站直了,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遞過去個征詢眼神。吳懷莘說,“小陸,櫻櫻不懂什麽是Elasticity。”

關陸沒聽清,又确認了一回。他不由得不想,合着這小丫頭興師動衆把人都集中在書房,是為了個價格彈性問題。問題是她才幾歲啊,你跟她解釋,她聽得懂嗎?關陸把蘇櫻抱起來,再一看,吳懷莘和賈思敏臉色都略有尴尬,可能是盡力解釋了,但是蘇櫻就是堅持,聽不懂。

可能小孩子都這樣,明明不可能懂的問題,偏要纏着大人一遍遍講到口幹舌燥。關陸推人及己,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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