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男三越獄
嚴厲平素什麽大膽豪放的話都敢說,到了床上卻幾乎不發只言片語。
今次她定力盡毀,言行全然不知顧忌。琨瑤消受着她似水一樣的柔媚之态,卻不得不克制自己少發散欲念,免得連他也失控了恐出岔子。
顯然南無唯恐撂不倒嚴厲,那口丹田氣使得極端深重。嚴厲也過于體力充沛,折騰到第三天上才精疲力竭地厥了。
睜眼見是在玄清山的竹屋裏,窗外豔陽高照,嚴厲趴了良久也沒能攢出點力氣起身,索性幹躺着等。不多時虞靖悄然進來,見她窩在床上動也不動,當她還未醒,便又悄然退了出去。
嚴厲越想越覺不爽,打算待會兒見了某人,定要好好理論理論。誰知左右也等不來他,她倒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
醒來已入夜,嚴厲有了些力氣,方擡起半邊身子便聽有熟悉的腳步聲走近,忙又趴了回去。
琨瑤進屋在床邊站了少頃,這才坐到床上,掀開被子。亵褲被他冰涼的手輕輕褪到臀下,臀上和下丨身被他仔細抹了藥膏,又酸又痛之感減輕了不少,嚴厲心裏倒覺得越發別扭了。
琨瑤幫她整好衣裳,掩上被子,徑自說道:“紫陽少君的事情已經搞定了。”
琨瑤這是剛從冥府回來。
聽說南無平靜之後也有些後悔,不敢張揚他做那件混賬事,只是少不得賠了冥王點東西。
燭武滞留冥府是為與冥王談談嚴厲的壽元,那老鬼卻一心只顧着南無。因急着要那塊水晶棺材蓋,劈魂刀一修複冥王便給南無剔魂。琨瑤去冥府本是為了給南無解玄冰訣之苦,碰了個巧,便跟燭武一起見證了整個剔魂的過程。
剔魂很成功,結果卻叫琨瑤、燭武以及鶴軒真君都甚為驚疑。
那日嚴厲險些受辱,琨瑤便瞧着南無形容詭異。事後鶴軒真君和燭武費了些功夫才叫南無冷靜下來。剔魂之後的南無跟東華帝君一樣,不但生了張棺材臉,還少言寡語,悶又無趣。反倒是淩柯之魂,縱然邪戾懾人也談吐生動,與之前的南無竟有七八分相似。
重點是,他也擁有南無所有的記憶。
對于琨瑤三人之疑問,冥王的答案很肯定,“顯然你們皆被皓睿那小鬼騙了。依這個情形看來,南無被渡魂甚深,只餘下的一魂一魄根本無力幹擾淩柯之魂力。故此以功法壓制的說法純屬放屁!分明是以南無之軀造個牢籠,壓制淩柯的邪戾之心而已。”
換言之,南無即是淩柯,淩柯即是南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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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聽到這裏嚴厲不淡定了。
沒等她坐起來,琨瑤輕輕壓住她的肩膀,逼她又趴了回去,“無妨。冥王已将淩柯之魂妥善處置,他絕無機會逃出冥府。”
冥王喜歡收集魂魄,淩柯之魂的魂力奇異,勝過他以往收集的任何一只,遂不舍得毀去,而是将其封印在特殊的拘魂袋裏,挂在腰間,以便時時研究。
琨瑤特意提醒道:“唯恐蛇君和龍君還要搞鬼,如此果然萬無一失麽?”冥王因此險些惱了,道是若然有失全算在他頭上。琨瑤再無疑慮。
嚴厲便也籲了口氣。
大事已了該談小事了。琨瑤問:“燭武和虞靖已帶人去了淩陽山,你打算把那株桃樹養到哪裏?”
“你說哪裏好?”嚴厲雖命燭武去挖樹,倒未想過樹挖出來還是要埋起來的。
琨瑤道:“我問過燭武,他道是瑤池那裏有塊福地十分肥沃,埋在那裏定不怕難養活。”
嚴厲覺得甚好,支着頭轉了轉心思,嚴肅道:“那厮道是待我們大婚時要來搶親。若真來了怎麽辦?”
“燭武跟我說過那個咒的功用。故此他若真來,搶得成抑或搶不成,關鍵在你這裏。”
琨瑤不緊不慢的回答讓嚴厲以為他是要說破什麽了,正自思量如何應付,他又解釋道:“我是說,我這點修為可萬萬攔不住他,他若果真來搶親,動起手來,自然唯有你能擺平。”
嚴厲暗暗嘆了口氣,睨他道:“你不是很會思考和計劃麽?”
“思考和計劃再精密,也須有人力可用才能施行。”琨瑤莞爾道:“我在大羅天上什麽都不熟悉,能放心倚靠的唯有你一個人。”
嚴厲覺得這話中聽,卻繃住臉,哼道:“你瞧我這個樣子還能用麽?”
“你不是總說你皮糙肉厚耐折騰,讓我不必憐香惜玉?且我覺得,彼時你分明挺受用的。”
琨瑤的反駁讓嚴厲甚是無語,叫道:“我再受用你也不用比我老爹打的都狠罷!”她可是記得清楚,徹底沉淪欲海之前,臀上明明沒被打這麽嚴重。
琨瑤聽過她不少糗事,知她幼時格外頑皮搗蛋,還真沒少挨揍。
嚴厲記憶深刻的是四五歲的時候,因她嫌鳳皇的胡子總是紮得她面上又疼又癢,趁鳳皇沒留神放了把火,将鳳皇極為寶貝的胡子燒掉半邊,且在一旁拍手大笑。爾後她被鳳皇信手逮住,摁到腿上劈手打了一頓巴掌。咳,彼時臀上也是這麽腫痛難當,養了好幾日才敢下床。
倘若被屬下們知道,她被她的準驸馬打傷了這等羞人之處,不得不卧床休養幾日,哪裏還有面子可談!琨瑤知她在糾結這事,少不得賠她一通好話。她也自覺有些心虛,聽完順着臺階便下了。
其實琨瑤也不想這樣,主要是她意亂情迷之下屢屢喚錯了人,不打幾下不知改口,一來二去便打成了傷。這緣由倒是不好跟她說明。而她因神志不清使不得和合之術,此番縱欲忒耗精元,的确需要好生将養一下才行。
“床板太硬,這幾日須拿你當個肉墊子。”
聽嚴厲這麽說,琨瑤脫靴上床,讓她整個人都趴到他身上。
嚴厲扭來扭去的似乎想在琨瑤懷裏找個更舒适的姿勢。琨瑤制住她的腰,阻止她亂動。她卻偏偏要亂動,甚或還動上手了,顯然沒懷好意想趁機作弄人。自從開了葷,琨瑤在她手下一貫沒多少定力,很快受不住撩撥,但再動情也須顧忌她的身體,恨得陰測測道:“你想在床上多待幾日便繼續。”她這才心滿意足地老實安分了。
嚴厲已經睡飽了,琨瑤知她窩在床上無趣,給她帶來幾樣能解悶的物事。
“似乎還缺點什麽……”吃着竹米,聽着笑話,嚴厲尚不知足。知她在饞什麽,琨瑤睨她道:“等你将養好了我陪你喝個痛快。現下你若是口渴,只能喝茶。”
“你?陪我喝?”嚴厲還當自己聽差了。
“我陪你喝。”琨瑤哂然道:“若是我喝醉了言行無狀,你不許取笑。”
嚴厲咯咯笑了,“你只管醉一回給我看看,我絕不取笑你。”
翻完笑話,琨瑤将竹馫新制的曲子吹給嚴厲聽。聽完她一時心血來潮,想學着弄簫。于是一個教一個學,一個正經嚴肅,一個嬉皮笑臉,很快便将那層誰都不想說破但确确存在的隔閡抛之腦後了。
燭武和虞靖夜半回來,聽見屋裏有說有笑的十分融洽,暗自也都放了心。
迦昱并未阻攔挖樹,道是唯恐挖斷了根須,須連泥土一并掘出來。由他親自在一旁監看着,燭武帶的十幾名力士忙了半夜才搞定。一來礙于禮數,二來燭武想讓迦昱識趣,聽他直言探問,燭武便将嚴厲下那個咒的功用對他略說了說。
鳳族咒術分正邪兩脈。為私心私利而起咒為邪,為萬物蒼生而起咒為正。邪咒反噬重,正則反噬輕。嚴厲之前用在南無和迦昱身上的幾個咒皆為私心私利,所以才會害人也害己。
這次嚴厲用在迦昱身上的咒,是個與蛇族的系命術有些相似的秘咒,也是個邪咒。因她上次回天便做足了準備,故此反噬之力雖大,但被她以滿身功德俱數抵消了。
嚴厲以迦昱之血為引,以那片逆鱗為中心,劃出一個小小的界限。在此界限之內,她可以憑念力幹擾他的神魂。若是嚴厲抗拒他的靠近,他會頭痛欲裂,渾身都劇痛難當。若他心志不堅,嚴厲甚或能憑此咒操控他的言行。逆鱗受損,他會受傷,逆鱗若被毀,他會立時殒命。後面兩點極為要緊,燭武絕未對他透露分毫。聽完他很悵然的樣子,沉默良久才苦笑道:“既然你家殿下如此絕情,不惜以邪術與我劃清界限,我也不是個死纏爛打的性子,只得放手了。”
聽燭武在門外禀到這裏,嚴厲已不想聽後話了。
燭武告退後,嚴厲見琨瑤若有所思地樣子,問他道:“依你看,那厮對我可是真心的?”
琨瑤默然無語,只是将環住她的手臂緊了緊。
別人對嚴厲如何琨瑤不想妄加評論,他只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的。也相信,他若足夠用心,總有一日會讓她改變。
關于嚴厲壽元無多這事,琨瑤與南無長談那次便已知曉,此行冥府也特意管冥王探問清楚,冥府果然只有讓人短命之方,并無給人添壽之法。那麽嚴厲想要破除死劫,唯有殺了迦昱。既有那個咒存在,日後倒也好辦。嚴厲既下了咒便是清楚厲害,琨瑤便也從不提及此事。
拖着琨瑤一起在床上窩了兩天,嚴厲的傷養好了。但她畢竟精元受損甚大,須有良藥補益。
玄清山上倒是生了不少藥草,卻都是凡品,起效太慢,燭武和虞靖本想去姒檀那裏搜刮,被嚴厲一口否決了。倘若被姒檀知道,她竟被南無那等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算計了,豈不要笑死!
挖回那棵桃樹總不能幹晾在山中,婚期也在即,燭武和虞靖請嚴厲攜準驸馬回天去。嚴厲卻命燭武和虞靖先回,她則打算等歌吟誕下孩兒再領琨瑤上天。
見嚴厲有心耽擱,琨瑤再急于跟她完婚,也只能由着她拖延。
燭武和虞靖都不在了,煎藥這事落在琨瑤身上。日日煙熏火燎地只為那一碗湯藥,琨瑤倒是心甘情願,只是嚴厲的身體将養得太慢,琨瑤與她日日一起練功,夜夜同床共枕,加之她常常刻意引丨誘,着實讓他抓心撓肺地苦不堪言。
琨瑤的心思細膩又繁複,想的越多,越唯恐嚴厲在下界耽擱是有些搖擺不定。事已至此,她縱是有心反悔,他也絕不會容她退卻分毫。故此他面上波瀾不驚,暗自倒心事頗重。
兩個月後衛惜來到山中。
自從迦昱榮升大神,四大龍王對他更加擁護。迦昱聽取他們勸谏,選中北海龍王之女冊封為後。衛惜來玄清山正為送請柬。嚴厲收了請柬,卻道自己也忙于婚事,無暇去觀禮,賀禮日後再補。
一來須送賀禮,二來須補回禮,兩件禮物都不可随意。衛惜走後嚴厲跟琨瑤商量送什麽為好,琨瑤道是眼界窄,讓嚴厲自己拿主意便是。嚴厲思來想去甚是頭疼,遂不想了,打算回天讓燭武去辦。
嚴厲每日皆命耳目們去搜集消息。
迦昱的婚訊雖然轟動天下,他卻除了蒙臣、桑寒和嚴厲,并未請旁的外族去觀禮。這些年來,關于他和嚴厲的流言蜚語始終不斷,他既娶了王後,嚴厲也嫁人在即,本該消停了,不想謠言竟越發傳得沸沸揚揚,也越發離譜了。世人不知真相,才會以訛傳訛。嚴厲頗無所謂,只是收到的謠言一律不跟琨瑤說,他也從不探問。
且月裏炎熱。一連悶了幾日,山中雲水氣越發深重了。
這日午間忽然起了一陣風。琨瑤瞧着似要來一場連陰雨,忙往竹林裏多采些藥草備用。嚴厲則打着扇子懶洋洋卧在床上。敞開的門窗讓屋裏涼爽許多,她正支着頭假寐,驀地睜眼,見窗外靜靜站着個男子。
赤紅的發,赤紅的眼,赤紅的衣裳,男子挾着一身無人能及的邪戾之氣,通體如遭血染,竟是地邪!嚴厲躺着沒動,颦眉細打量他。他則面無表情地略歪着頭,定定看向嚴厲的目光幽深難測。
嚴厲注意到地邪穿着衣服。她頗有興致地起身下床,走到窗前,垂眸看了看。唔?數月不見,這厮總算管得住下丨身那根物事了。
“你不是被冥王封印在十七層地獄麽?怎會來我這裏?”
聽嚴厲問得驚奇,地邪面上仿佛生出一絲笑意。嚴厲卻瞧着他笑得有些詭異懾人,不打算繼續跟他溝通什麽,極是和藹地緩緩探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
柔軟、細膩又熾熱的觸感讓嚴厲越發驚奇。怎麽冥王造的傀儡竟真切得如同血肉之軀?
嚴厲正自疑惑,聽有人急道:“小鬼快拿住他!”
嚴厲聽出是冥王的語聲,方暗自驚疑冥王竟親自出來捉拿地邪,地邪已轉身便走。嚴厲本當輕易便能拿住這厮,這才沒急着動手。見他要逃,嚴厲反應極快,如影随形。
“絕不可讓他走脫!”冥王應聲攔在地邪前面,與他一并出手阻攔的還有黑白雙判。
這時琨瑤也極速飛掠過來。為防有不軌之人潛入山中作惡,琨瑤在山外設了個小結界。方才察覺結界接連有數次波動,他忙趕回來查看。
琨瑤見過冥王給地邪造的傀儡,分明不是眼前這個模樣。這不是地邪!
莫非……琨瑤忽然有個不好的預感,屏息凝神,站在一旁觀戰。
天當正午,陽氣最盛。縱是冥王這等老鬼修為也大打折扣,何況黑白雙判。嚴厲也元氣未複,身體尚虛。但他們總歸是當今世上屈指可數之人。地邪遭四大高手夾擊竟不現慌亂,拼着背上挨了嚴厲一掌,将黑白雙判劈翻在地,爾後似一尾滑魚瞬間脫出圍困。琨瑤捏訣一指,地邪渾身一震,似一道赤紅電光瞬間遁走。
眼見追之不及,冥王不由跺腳道:“這下不妙了!”
“怎麽回事?”嚴厲看着手掌上的血,心道地邪背上竟是有傷麽?方才她也是大意了,本當數人聯手輕易便可拿住地邪,不料數月未見,他竟修成如此高明的功法。
冥王有些沉重道:“那不是地邪,是淩柯!”
嚴厲和琨瑤皆大吃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