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很長,目前的進度只到全部的六分之一左右。作為一個業餘愛好碼字、時速非常渣的醬油黨,寫出一百多萬字的大長文非常考驗毅力,也耗費時間和精力。唯恐堅持不到底,所以打算分成幾個部分來講這個故事,每個部分都有頭有尾,有始有終,單看哪個部分也不會漏拍子。↖(^ω^)↗
幾十萬字的坑我還是有信心填完的。Σ( ° △ °||
感謝追到這一部結局的親們~(づ ̄3 ̄)づ╭?~
這一部男主太弱,太沒有氣場了。下部他會升級為真正的大仙,要啥有啥,十項全能,腹黑悶騷加傲嬌屬性。因為要先存稿,大概半月以後才能發後續故事,新坑地址我會回來發鏈接滴。期待大家新坑再會哦~(づ ̄3 ̄)づ╭?~
“殿下覺得,這一戰結果如何?”
對于燭武之疑問嚴厲的答案很肯定。迦昱若不知那門秘術,還真未必能贏淩柯。毋庸置疑,無論他與淩柯誰輸誰贏,這場萬衆矚目的交鋒都将改變諸界勢力之格局。
冬至這日嚴厲一大早便起身,命燭武帶衆神侍去舍身崖觀戰,長長見識。
燭武不肯去。嚴厲知他有顧慮,瞪眼道:“本殿又不是個廢人,除了淩柯,誰能将我怎樣?”燭武心想也是,開卦蔔算一番這才去了。見虞靖頗為雀躍,嚴厲命她也只管去。
嚴厲其實也極想去看,奈何老禦醫攔着,為了肚裏那個臭小子着想,她只得在別院等消息。燭武的卦象也顯示,今日她宜居家,不易出門。
燭武等人前腳剛走,後腳晧睿仙師來到別院。嚴厲将他請到上座奉茶,沒忍住話,笑着打趣道:“世叔年紀大了,閃這一回腰須養很久。”
“你懂什麽?”晧睿仙師品着茶,不吝透露玄機:“本座早知淩柯在暗處伺機而動,那本道祖筆記是假的。你大婚那日他能潛入無極宮,也正因本座事前有交代,鏡靈才刻意放水。本座順應時勢助他歸位,只是唯恐你渡不過劫數,才讓許多未來之事提前幾十年發生。依你的腦子一時卻定然想不明白本座的苦心籌謀。”
嚴厲在随身冊子上飛快書寫,心說這老東西定是面子上過不去,說這些高深莫測的話唬人呢,嘴上卻笑道:“世叔稍稍費神推演便極有先見之明,能将天地為棋盤人事為棋子,下得一手好棋。”
“不必溜須拍馬。”晧睿仙師坦誠道:“本座來此,是為取走那片逆鱗。”
嚴厲一愣,“世叔……”
晧睿仙師道:“你當知道,本座行事素來不争,一旦謀定卻必須能夠掌控全局,不容有任何纰漏。那枚逆鱗關乎本座苦心安排之棋子的可用程度,放在你手裏只是浪費。”
嚴厲暗自有些郁悶,“世叔智透重玄,慧眼能探人心之幽微,操控世事信手拈來,何須那個東西……”說到這裏見晧睿仙師将臉一沉,她只得止了話,取出那枚逆鱗,恭敬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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晧睿仙師語重心長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侄兒,你這九千多年命數過于平坦順暢,并未真正吃過什麽苦處,有些事情也便很難堪破。而你本性堅韌,正氣凜然,日後遇上何等變數,本座也不擔心你會誤入歧途。只是任何一個開悟的過程都有苦痛,你唯有持身守性,才有望渡過難關。”
“世叔教訓的是。”嚴厲垂首恭謹。
晧睿仙師揚長而去。
嚴厲将記在冊子上的話反複看了幾遍,管一旁侍立的花枝問:“依你看,那老東西說這番話,是幾個意思?”
花枝笑道:“婢子覺得只是些尋常教誨,殿下多心了。”
嚴厲難消狐疑,又無從論起,只得抛開此事。
舍身崖在十八重天,戰書上約的是巳時。巳時一到,二十九重天上都有震顫之感,可見鬥法之激烈。嚴厲在梧桐樹下的軟榻上懶洋洋躺着,自震顫中衡量交戰雙方的強弱。
一個時辰也沒分出高下,竟是半斤八兩的樣子。直到小宮娥端來一碗湯藥,嚴厲這才起身放松了一下身心。自三個多月時她便開始害喜,吃喝的東西多半會吐出來,正醞釀情緒,打算一口氣喝光,燭武回來了。
“怎麽樣?”嚴厲忙問道。
燭武道:“屬下看了一炷香時間,心知殿下挂念,匆忙回來……”
嚴厲打斷道:“說重點。”
燭武笑道:“龍君自開始便壓制對手,淩柯似乎沒有反制的機會。”
“縱是有機會反制,迦昱那厮卻總歸有個出其不意的殺招,失去劈魂刀,淩柯必輸無疑。”嚴厲說完見燭武略略垂首,似在颦眉,遂問他道:“難道你有別的看法?”
燭武道:“屬下只是有個疑惑,淩柯失去劈魂刀之後,龍君會否對他痛下殺手?”
嚴厲不由颦眉:“本殿傳他那門秘術時,倒忘了顧慮此事。細想本殿對他着實了解不深,不知他會否顧念舊交情,只争輸贏,不傷性命。”
燭武道:“殿下不了解他,卻是緣何讓他成了您的劫?”
嚴厲瞪眼道:“本殿若知緣由,豈會不加防備!”
燭武略挑唇角:“殿下希望淩柯死麽?”
嚴厲道:“雖說我仙道亦曾有古訓,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有些矛盾卻遠非殺戮可以解決,世上也并非唯有武力才能讓人臣服。今日晧睿仙師也在,當如何處置淩柯,委實不必我們操心。”
燭武道:“這番話似乎不合殿下的性子,許是驸馬爺常常如此說道,您聽進心裏去了。”
“固然有他耳濡目染之因素。你也不是不知,本殿已經功德盡失,沾染殺戮太多會遭天譴。”嚴厲端起藥碗一口氣飲盡。花枝忙遞上一粒糖。剛把糖含進嘴裏嚴厲便吐了,花枝在她背上輕輕捶打,直到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她這才好過一些。
“臣下命人去再煎一碗。”在一旁監看的老禦醫一聲吩咐,随侍他的小藥童飛快跑走了。
這碗藥能靜心凝神,嚴厲每日怎麽折騰也得喝進去幾口。見她嘔得臉都白了幾分,花枝剛扶她躺下背上便挨了一指。未等花枝軟倒在地,燭武剎那之間越過她身體,在嚴厲身上也戳了幾指。
因為劇烈的嘔吐,明亮這小子被驚醒了,好一通拳打腳踢。嚴厲正在撫着肚子安撫他,虛弱不設防備之時,哪兒曾想到燭武會突然發難。
淩空一指将還沒回過味兒的老禦醫也戳倒在地,燭武幻回真容。
竟是淩柯?!
嚴厲大吃一驚,随即生出駭然,“你,你不是……”
“我在溟河黑水中搜尋許久,總算找到一件當年愛物。”
只這一句嚴厲便明白了,卻簡直難以置信,“你竟用一具傀儡去應戰?”
“幸好如此,不然豈非落入你這賤人的算計?那東西撐幾個時辰綽綽有餘,這次不會有人來壞我們的好事。”淩柯溫和得似一團春風,拿起嚴厲手邊那本厚冊子,從頭粗略翻看,滿意道:“看來我那一掌頗有成效。”
果然這厮彼時是蓄意的?嚴厲力持鎮定,未急得發病,一時卻也想不出自救之法。
看到最近一頁,淩柯面色一變,咬牙贊道:“皓睿那個老狗,果然擅使心機。”說罷收起那本冊子,抱起嚴厲化形便走。
“你,你待如何?”見因陋習而洩密,嚴厲懊悔不跌。她更加憂急的是,淩柯這厮會把對晧睿仙師的怒氣也發作到她身上。
“我待如何你不知道麽?”淩柯含笑反問一句,“獨守空房這麽久,還真是難為你這淫丨婦。還是說,你這五六個月一直在與迦昱那厮偷情?”
由着嚴厲的性子本該罵死這個妖孽,但她心知今時今日他已不是肯與她鬥嘴的性子,罵他只會更加激怒他,而激怒他的後果是她無法承受的,于是忍氣吞聲。
淩柯連下十幾重天,走的正是去妖界的路。他瞬息千裏,很快回到溟河黑水。
溟河黑水兩岸生着許多血紅的花。自半空俯瞰,仿佛河面上的黑氣翻滾得過于劇烈,以至于在邊緣處燒起了火焰。
淩柯落身在開得最繁茂的那片花叢裏。
有道碧影在花叢中間盈盈站定,嚴厲認得她,竟是歌吟?嚴厲的驚喜随即被歌吟的态度澆滅。歌吟仿佛壓根不認得她,款款迎上前來,對淩柯略略垂首做恭敬狀,媚笑不語。
淩柯踩倒一片花枝,将嚴厲放到上面,取下她頂上的鳳尾釵和頸上的鳳凰眼,抖手擲給歌吟。
“陛下安心享用您的獵物,妾身定不辱命。”歌吟盈盈一拜,化形而去。
嚴厲詫然發現,歌吟用的禦風之術竟極不俗,若非是旁人假扮她,便是她之前一直在掩藏修為。
“迦昱那厮自以為抓住了我的弱點,殊不知他的弱點也早被我知道了。你一定想象不到,他當年緣何噬師,在床上的怪癖又始源于何種因由。他也一定想不到,他自以為死透了的人還好生活在世上,懷着對他的怨毒之心,伺機等待許久,今日終于能報仇雪恨了。”
“你說什麽……”嚴厲又驚又疑。
“我說,”淩柯用溫和的語氣說出殘忍之語,“既然他甘願做皓睿老狗的棋子,與我作對,便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今日我不與他争輸贏,只要他死!至于你和你肚裏那塊肉,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慢慢折磨你們。”
聽這麽說,嚴厲亂糟糟的心裏狠狠一震,駭然之下臉都有些白了,“歌吟竟是……無照?!”
“近日她悄然來到溟河黑水,極力證明她就是無照,還給我出了一個主意。我挑不出她的疑點,便當她真是無照。”淩柯說着已然動手。
衣裳被他逐層解開,嚴厲從他眼中看到赤丨裸丨裸的欲念。感受到他手上淫丨邪的力量,她整個人都在簌簌發抖。
單薄的秋衫很快褪盡,淩柯用一個男人的眼光看着面前赤丨裸的女人。顯然,因為經歷過情丨事,或者則是因為懷胎,嚴厲變得豐滿了的身體讓他比當年更有性致了,只是她雙臂上遍布疤痕,隆起的腹部也頗為礙眼。
與迦昱相較,嚴厲更加憂急的是自己的處境。
嚴厲覺得自己只不過在這件事上有潔癖,确然稱不上貞潔烈婦,再覺屈辱也不至咬舌自盡,反還會忍辱偷生,事後報仇雪恨也便是了。
但是倘若只她一個倒也能咬緊牙關忍辱捱着,她肚裏那個小子卻恐怕禁不住折騰。老禦醫不讓她來觀戰正因妖界陰邪氣太重,舍身崖和溟河黑水都是至陰邪之地。她修為受制,神力減弱,又心緒緊張,明亮感應到她的元氣在波動,也跟着在她肚裏躁動起來。
“倘若你肯放開我的手腳,我可以依照你的喜好取悅你,為你做什麽都成,只求你輕一點,別傷害我的孩子。”
嚴厲實在揣摩不出淩柯的心思,只得撇下尊嚴,低聲下氣求他。
“看來你很愛這個孩子。但你越是愛他,我便越要毀了他。”淩柯将手覆在嚴厲微微聳動的腹部。因他用了些力氣,明亮感受到壓迫,越發踢打得厲害。
“主人!”嚴厲駭得臉都青了,眼睛卻紅了,“主人,求你手下留情。跟一個我不愛的人孕育的孩子,我怎麽會愛他?只是他來歷不凡,能助我破劫,我才悉心愛護。”
想是對她的臣服很滿意,淩柯将手拿開,
“迦昱會死,你會成為我忠心耿耿的奴仆和武器。這個孩子和他的父親已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眼下我要你做的也很簡單,享受我施加給你之痛苦。”
淩柯自袖管裏掏出一束幽芒閃爍的長釘。嚴厲一見駭然。
那是邪道用來折磨正道中人專用之物——喪魂釘。此物雖然尋常可見,卻有損毀仙神之體、慢慢消融神魂之功,歹毒而強大。
“首先,我在冥王那裏遭受的痛苦,你也應該嘗嘗。”淩柯拈起一枚喪魂釘,毫不留情地拍進嚴厲肩上一個穴位。
三寸長的邪物入骨即化,嚴厲痛得霎時出了一身冷汗。淩柯沒有因她痛苦而有所遲疑,接連将三十六枚喪魂釘拍進她全身各處。瞬息也不停止的劇痛讓她險些連牙都咬碎了,她卻始終沒吭一聲。
而她被劇痛折磨的身體抖若篩糠,因為汗濕而泛着水光,讓淩柯更加生出淩虐之心。微微發出一聲嘆息,淩柯解開她的禁制,在她匆忙要蜷起身體之前擠進她雙腿間,鉗住她肩膀,沒有任何前奏地挺身進入。
喪魂釘遍布于經絡骨骼,嚴厲身體稍動便是鑽心的劇痛,能勉力擡起雙手,卻根本推拒不了淩柯的侵犯。
淩柯不緊不慢的律動着,卻每一次挺進都粗暴有力。他的刻意折磨影響最大的顯然并非是嚴厲,而是她肚裏那個小子。嚴厲的身心承受着鈍刀子割肉之痛,在進入最初便明白了他惡毒的企圖。
劇烈的交合讓明亮發狂一般扭動,掙紮。與身體別處的痛苦相較,腹部的抽痛幾乎察覺不出。嚴厲越是明白結果會如何,越是必須咬緊牙關忍耐,也必須始終保持鎮定和清醒。
而淩柯并未對她使用邪瞳,顯然也想讓她意識清醒。
清醒卻意味着痛苦。
直到有一大波熾熱的液體自嚴厲下身瀉出,淩柯這才停下動作,将尚未得到餍足的欲丨根退出她的身體,将下身已經浸在鮮血中的她扶起來,輕輕抱進懷裏。
“淩柯,你、你還喜歡我麽?其實我原本很是後悔,當初若是從了你,你我也不至落到如今這副田地。”嚴厲聲如蚊吶,短短幾句話,說得卻很艱難。
她軟綿綿顫巍巍的手捂在淩柯心房那裏,仿佛是想感受一下,做出這等滅絕人寰之事,他的心脈可有絲毫紊亂。
“曾經我有多愛你,如今便有多恨你。雖然一切不全是你的錯,但我就是想要發洩在你身上。”淩柯很是溫柔體貼地将她鬓邊濕發攏到耳後。
似乎對自己的矛盾感到迷惑,淩柯有一瞬失神。一瞬卻足以發生變故。等他感覺到心口處的劇痛,前一剎那還孱弱欲死的女人已逃出很遠。
“看來是我低估了你。”淩柯并沒有急惱,從容自心口處攝出一縷赤紅的氣。
遭受着常人無法忍受之折磨的同時,竟還能凝集法力,化氣為刃,精準無誤地挑出良機反制對手,果然是個不俗之人。但這改變不了她的困境,倉促間凝集的法力幾乎被一擊耗盡,餘下那一絲絲,可不足以讓她逃出很遠。
淩柯施施然跟上那道跌跌撞撞的赤芒。
嚴厲以最快速度逃往舍身崖的同時,以順手攝走的衣物草草蔽體。離溟河黑水不遠、被她寄予希望的舍身崖上卻空無一人,唯餘大戰之後的狼藉。
“顯然你走了一條死路。做我的禁脔其實沒什麽可怕,你又何必多做掙紮?”
淩柯落下身形,緩步走向應該絕望無助卻竟甚是從容不迫的女人,“從今往後你有一個新名字,叫血奴。我還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沒有人能翻出你的過去。”
希望落空,進退無門,嚴厲倒沒覺得心若死灰,頭腦反而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清醒靈光。
她料想不出舍身崖上發生了什麽,此刻也無暇去想旁的,亟需她做的是保住她悉心孕育快六個月的孩子,以及讓她自己茍且偷生,且不要成為淩柯揮兵仙界的利刃。
罷了!嚴厲微微發出一聲嘆息,搖搖欲倒,踉跄後退。
“過來血奴,到主人這裏來。”淩柯笑着張開手臂,仿佛他真是個召喚寵物回歸的溫柔主人。
“你這賤人真是讓我不恨都不成,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嚴厲沒等說完便迅速往後一翻。淩柯一愣,随即面色一變,追着她極速墜落的的身影,縱身躍下舍身崖。
縱然是淩柯,進入舍身崖下面那片邪異之境也須謹慎。
淩柯穿過那道無形之屏障時嚴厲已經失去蹤影,但是他很快察覺她的去向。禁在邪異之境裏的兇獸惡靈被上古神之血引誘,戾嘯着,瘋了一般自四面聚攏向一個地方。
淩柯極速掠過去的同時狂魔鐮下斬殺無數邪物,衆邪靈兇獸懾于他的強大,卻因上古神之血能叫它們擺脫化境之力禁锢,得以去到外面的世界,故此即使畏懼也不肯避讓。
待淩柯瞬息之間趕到,有只修煉出腿的鲛人已當先靠近,正用指甲尖利的雙手扒開嚴厲的肚腹,垂首海飲汩汩冒出她身體的鮮血。而她似被利刃剖開的肚腹裏面空洞洞的,那個注定要夭折的孩子已經不見了,血淋淋的臍帶纏在那只鲛人手腕上。
“孽畜,滾開!”淩柯厲喝一聲,狂魔鐮絕不留情。
那鲛人堪堪避過,卻被勁氣震得滾出幾丈遠。
鲛人滿臉是血,身上也沾着斑斑點點的血漬。見它龇牙咧嘴地露出兇相,似乎還想靠近,淩柯再揮兵刃。鲛人險被劈下半邊身子,駭然捂着肩上的傷退到遠處。
淩柯将狂魔鐮往地上一鎮,衆邪靈兇獸密密層層地四面環伺,卻再無一個敢進一步。
淩柯忙将嚴厲抱進懷裏,探手一試還有鼻息,他顯然籲了口氣,往她腦神處灌入一道靈氣,爾後匆匆幫她止血,化出針線草草縫起她那猙獰的傷口。等他耗費法力将那三十六根喪魂釘逐一攝出,她眉心的印記驀地化作一團金光消散,繼而渾身骨骼劈啪作響,仿佛一寸一寸俱被敲碎了一般。
淩柯不知何故,大驚無措。
眼見被他抱緊的身體迅速縮小,最終停留在八丨九歲的樣貌,他正驚疑不定,她忽然緩緩睜開眼睛,迷茫的看了他半晌,有氣無力地颦眉問道:“你是誰?我又是誰?這裏是哪裏?”
淩柯眼波沉沉,默然無語。想要掙脫他懷抱的小女孩一動扯到小腹上的傷口,慘叫一聲厥倒了。
淩柯并不急着探究她的古怪,化件披風裹住她的小身體,抱着便走。衆邪靈妖獸俱數跟在他後面,唯有那只鲛人仿佛靈智已開,不觊觎難得之物,而是撲到遺留在塵埃的血泊之上,連沙帶泥、不管不顧地匆匆将其吸食殆盡。
淩柯悄然回到溟河黑水下的水府時,無照正等在那裏。
見淩柯懷抱的小女孩面容頗熟,無照訝然道:“她為了不被陛下利用,竟舍去天選之神者的加持之力,以童身禁锢修為和記憶。此禁不會影響她的身體繼續發育,但會約束她提升修為的速度。若沒有另一個大神幫她解禁,她縱是修煉千年萬載,也與廢人無異。”
淩柯往日只曾聽聞不曾親見,之前才會大驚無措,現下業已想通這個緣由,微微笑道:“你年紀雖輕,倒是見多識廣。”
無照也笑道:“妾身之所以扮誰都像,是因這些年化身甚多,接觸過各色人物。縱是皓睿那老東西,妾身也曾與他有過幾日相處,想扮亦是容易。”
“女人就是廢話多。”淩柯忽然面色一冷。無照悚然一驚,忙收斂顏色,禀告正事。
無照的确擅僞作,此番扮的正是嚴厲。嚴厲在玄清山上待了許久,無照有心,暗暗觀察她言行舉止,扮起來竟有八丨九分像。
迦昱與那具傀儡鬥了一個時辰,乘隙使出那門秘術,見竟毫無效力,不由暗生疑窦。
那具傀儡既是以淩柯之愛物所化,能當他修為之七八分。迦昱絕技進出,将其打回原形,這才恍悟中了算計。正邪兩道觀戰者衆,所有人見狀皆大吃一驚,就連晧睿仙師似乎也訝然一愣。
心知淩柯以傀儡應戰,真身必定要去打嚴厲的主意,迦昱當先趕到別院,“嚴厲”正懶卧于軟榻上。迦昱本該不防此“嚴厲”乃無照所扮,無照又是與他虛與委蛇幾句才猝然使出殺招,他卻仍能堪堪避過,只被鳳尾鞭的鞭梢搗中氣海,雖一時氣力不振,也瞬間攝走鳳尾鞭和鳳凰眼,還反手劈出幾掌。眼見燭武等人也匆匆趕到,無照心知成事無望,只得借迦昱掌力匆匆遁走。
道完始末,無照垂首歉然道:“初次為陛下做事便失敗了,妾身委實無顏再來見陛下。只是覺得陛下或許還有用到妾身之處,這才厚顏來聽候吩咐。”
無照面色慘白,顯然傷得不輕。淩柯的不悅也很明顯,“本尊不喜見無用之人,若非顧念當年與你父親的情分,不會給你這個親手報仇雪恨的機會。而你事敗還敢前來,本尊其實該了結你。”
無照駭然拜倒:“懇請陛下見諒。妾身下回絕不再誤您的事。”
“罷了。”淩柯緩和面色道:“本尊确然有事要用你,而你要先吃點苦頭。”
無照幽幽嘆息道:“妾身這一生已什麽苦都吃過了。”
“三十六枚喪魂釘,”淩柯笑問道:“你自認可捱得住?”
無照顫了一下,咬牙應道:“妾身捱得住。”
“好在也不是很久。”淩柯體貼道,一指戳在無照身上。
淩柯原本打算,迦昱一死,嚴厲則反戈,晧睿仙師無人可用,妖、魔、蛇三族一舉殺到大羅天輕而易舉,不料無照失手誤事。淩柯心知如此要暫緩平天之事,與其費心給嚴厲僞造身份,不如偷梁換柱,讓無照替她回天。無照欲殺之人亦是他心頭大患,日後他揮兵仙界,她也正好可以為他傳遞消息,與他裏應外合。
半刻鐘後,迦昱當先進入水府的時候,一眼便瞧見黑石床上躺着個赤丨裸的女人,女人胸前壓着厚厚一本旋風裝的金冊。迦昱幾乎是瞬間便閃過去,先使了一個破解變身之術,見她容顏未改,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女人面白如紙,氣若游絲,遍布周身的傷痕昭示着她遭受過淩虐和侵犯,而她本該隆起的肚子變得扁平,夭折的孩子已不見蹤影,只餘下觸目驚心的血污。趕在晧睿仙師進來之前,迦昱化出衣裳裹住她的身體,喂給她一粒藥,然後耗費法力,一根一根攝出她周身各處的喪魂釘。
晧睿仙師将那本跌落床下的金冊攝起,然後負手看着迦昱救治,面上波瀾不驚。
迦昱做完抱着人匆匆便走,晧睿仙師施施然跟在後面。伏在迦昱肩上的女人恍惚睜眼,見晧睿仙師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她微微彎了彎唇角,還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
然而她面色灰敗,跳脫的表情看來便有些慘然。
晧睿仙師甚無奈地笑了笑,傳話道:“又害你受苦了,無照。我都想不出該如何補償你了。”
無照沒有力氣傳話,笑容漸深,看來卻越發慘然。
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淩柯目送迦昱和晧睿仙師出了水府,這才垂眸看向懷裏兀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呵!眼前亟需他做的是養好她的傷,再舍棄一點修為,以重塑肉身之法改變她的容貌。
在那之後無論前程如何,她便是專屬他一人的禁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