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來之際(1)

章首:當你離開一個環境很久又沒有與之适時的聯系時,那和這個環境脫節是很正常的現象。這時你所做的不是埋怨這個曾經自己存在、現在自己又陌生的環境,而是要以陌生人的态度重新認識并融入這個環境。道理很簡單:你并不是這個環境中的唯一。

兩年前,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在毀了好朋友一場精心準備的派對之後曾說;“世界上很多驚世駭俗都源自百無聊賴。”這句話後來被一些追逐時尚的名媛淑女奉為圭臬。

顯然我們的驚世駭俗的故事也是開始于一個百無聊賴的早晨,而說這句話的女孩正穿着香奈兒早春高定白鬥篷,挎着黑色範思哲春季手袋,百無聊賴的将手中拿着的盒裝冰激淩攪得油膩膩,讓人看了一點食欲也沒有,她也并不打算再吃了。此時她所乘的飛機還有二十分鐘着陸。她就是季陵初。

現在坐在她旁邊位置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亞裔老人,在戴高樂機場就看見他笨手笨腳的拿着自己兩個箱子,旁邊有個黑頭發的拉丁美女相伴,在依依不舍的告別,那老頭兒的手還一直摸着拉丁美女的翹臀,顯然那女人不是他這個胖男人的女兒。那個老頭兒行為舉止都有股巴黎人的做派,大概是在巴黎的華人。

季陵初原本是在看時尚雜志的,在歐洲這兩年她過得暢然自在,身邊沒有美女媽媽裝模作樣的名媛架子,也沒有自己的纨绔友人們背後放冷箭。她承認,在巴黎過得悠閑到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而現在,身旁大腹便便的老頭兒打開了平板電腦看新聞。季陵初本不想看的,天知道她只想看看雜志,攪膩冰激淩,熬過這令人疲憊的十多小時飛行的最後時光,可旁邊的老頭兒顯然精力充沛得很。

他在看新聞,沒有注意這個頭等艙裏還有三個人,不過季陵初看見另外兩個男人似乎并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情,季陵初估計這老人大概是有點地位,因為看那兩個男人的表情,似乎對他有點仰慕有點畏懼。

這個老頭兒正在看機場裏記者現場直播陳家嫡系獨子陳在洲回國,上面是一個戴墨鏡穿一身阿瑪尼的男人皺着眉阻止着記者拍攝,季陵初對這種手段太熟悉了,一看便知那男的對此并不在意只是佯裝讨厭拍攝。随後切到幾個臺灣腔的評論家叽叽喳喳的分析陳家要更新換代、陳在洲先接手恒順還有Y&B等子公司才能有接班陳氏的可能還有陳家老太依舊是陳家最有權威的人雲雲。

但季陵初有些對着老頭兒不爽,他把新聞聲音開的太大,叽叽喳喳的臺灣腔、普通話還有粵語切換的讓她很不舒服。可以肯定是的,這個華裔老頭兒中文還沒丢,看樣子他聽的懂。

“信不信,這小孩肯定不是為了接班才回家的。”旁邊的老頭突然開口,大概是因為在國際航班中老頭兒不曉得她說什麽話,就用了英文來問,操一口倫敦腔,兀自搖着頭,“他爸爸那樣子肯定不會讓他那麽容易就接班。”

“啊?”顯然季陵初沒想到這個老頭兒會跟她搭腔,只好悻悻的張口說英語,“我不太了解。”其實季陵初英式英文不是很好,害怕勉強又顯得口音怪異,只好硬着頭皮說美語。

“哈哈,”那老頭兒笑的眼睛眯起來,似乎突然對手中的新聞不感興趣,笑着問道,“你在哪裏上學?”

“HEC.”

“那裏成績要求很高啊”那老頭兒用法語問道,原本季陵初就覺得他很像巴黎人,後來看他一開始毫不介意用純正的倫敦腔搭話還以為他是倫敦人,現在這老頭又用南部法語在這兒似笑非笑的和她說話,真是把她搞糊塗了,季陵初自認在歐洲鬼混很久,很少有人讓她看不出是哪裏的人。

季陵初一皺眉,該死,他這麽說好像知道自己學習不好的樣子,但季陵初卻沒有辦法,只好說:“只是借讀兩年。”

“哦。”那老頭兒似乎很滿意,又笑的眯起眼來。他似乎看出季陵初沒有說實話,但季陵初又能說什麽,她總不能實話實說道自己能去HEC是因為季家有人在校董會吧。

所幸的是那個法國老頭兒再也沒說什麽話了,當然現在季陵初也看不出這個老頭到底是哪裏人了,倫敦?法國南部?巴黎?季陵初揉揉太陽穴,她不打算再想這個問題了,現在還有十幾分鐘飛機就到機場了。

“今天的報紙也會報道那個孩子回國,可能登一張這孩子以前的照片,因為現在登他的機場照片時間實在是太緊張了,不過大概明天的報紙肯定會有這機場的照片了。即便是評論如何鋪天蓋地,他們家也不會讓他輕易接班的。”臨走前,這個老頭兒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像是自言自語,季陵初用了很長時間才聽明白他說了什麽,因為這次這老頭說的是粵語。

簡從瑜從女仆阿雅手中的盤子裏夾了一塊包着柑橘和鳕魚的春卷,這是簡從瑜家新來的廚師做的。

其實,實話實說簡從瑜還是更喜歡以前的廚師做的早餐,但以前的廚師被高薪聘走,去了廣州,簡從瑜對此卻無能為力,并且将此視為奇恥大辱。當然,當她面對無法挽回的事情,總會先想方設法盡力挽回自己的面子。所以家裏的仆人阿雅和簡從瑜兒子季景初便經常聽見簡從瑜自我安慰似的誇獎現任廚師。

簡從瑜拿起香槟酒杯輕啜了一口,作為本城最著名的社交名流,她即使早餐也是喝香槟的,簡女士露出名媛都具備的标準笑容,對面前的陸氏父子說:“今天好像陵初該從巴黎回來,說起來這孩子去巴黎兩年了,這兩年連個臉也沒露,真的是很久沒見了,讓人傷心呢。”

簡從瑜這次說的都是真心話,她并沒有說謊,她是真的很想念女兒了。季陵初十九歲獨自去了巴黎,等到簡從瑜發現女兒有好幾天沒回家,季陵初已經憑着自己季家人的身份,和巴黎的大學聯系好了。

現在兩年過去了,季陵初幾乎沒有和家裏主動聯系過,見面通話次數寥寥,甚至前年簡從瑜結婚作為女兒的季陵初都沒有出現。

當然簡女士在去年已經離了婚,所以今年打算和正在和她用餐的承軒連鎖酒店總裁陸遠結婚,當然這就是另一檔事兒了。

總之簡女士雖然表面雲淡風輕,依舊社交光鮮亮麗,但到底還是思念女兒的。

自己這兩年也多次想讓女兒回國,起碼這麽青春年少的,要在這個圈子站穩腳跟不是光有身份才能辦到的,就算是多有錢有身份的人也要一直在圈子裏走動走動,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

簡從瑜自己是個富二代,溫州人,現在簡家的沐浴品企業是由簡從瑜的哥哥簡從彬打理,自己便自在的做個閑人,拿着簡氏的23%的股份,在公司一點職務也沒有,時常缺席公司的董事會,也樂個自在。

簡從瑜自己和第一任丈夫離婚時就已經和季家鬧翻了,當年這場離婚可是大家整整三年茶餘飯後的聊資。簡從瑜倒也不在意這些,緋聞她也不少,永遠的話題女王;和季家鬧翻她也沒多在意,畢竟季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在各個行業存在感都薄弱,季氏銀行只剩個空架子,季家就剩那幾個叽叽喳喳的女人和游手好閑的公子哥還在擺足架子,到處找存在感。

不過季家的人還是認識季陵初季景初的,就是把他們倆當外人,雖說信托一份也不少,但季家的企業還是不許季陵初季景初碰。不過這也無所謂了,簡從瑜認為季家的企業包括季氏銀行,都是燙手山芋,兒子女兒不碰最好!

陸遠聽見簡女士說的關于她女兒季陵初回國的話,卻并不接茬。他正在看報紙,這在看的這頁報紙的标題是《陳在洲回國——分析稱疑為繼承家業做準備》,上面還沒有爆出今早剛回國的陳在洲的機場照片,只貼了一張陳在洲以前的照片和他父親陳世恒的照片。陸遠掃了一眼,把這頁報紙翻了過去,而現在正看的那一頁寫着V-gamai公司破産。

顯然陸遠并不對V-gamai公司破産這一消息感興趣,事實上兩天前就有內部人員告訴過他這一消息。這個消息看來已經封鎖兩天了,但陸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誰從中受益。他現在的思維還停在剛剛翻過去的那一頁報紙上,關于陳在洲回國的。

報紙稱陳在洲可能是要為繼承家業做準備,但陸遠并不這樣認為。陸遠聽說過陳世恒的兒子陳在洲是個浪蕩子,和自己整天花天酒地的兒子是一個德行。

他和陳在洲的父親陳世恒打過幾次交道,他知道陳世恒是不可能讓現在這個放蕩不羁的陳在洲接班的。從這種角度上來說,陸遠又有點可憐陳世恒,陸遠自己的兒子陸道森盡管也很愛玩,但還是害怕自己的,陳在洲這個敗家子大概沒有人能管的了了,而偏偏陳世恒只有他有個兒子,這更讓他無從選擇!

陸遠想到這兒,忽然想起一件事,打了一個激靈。這沈家的公子以前也是這樣一個不成器的東西,和陳在洲鬼混慣了,後來他爸領出一個私生子,這沈公子立馬打回原形,老老實實的在公司底層實習兩年,後調回高層也把心收回來了,正正經經的接了班。

陸遠在想,這陳世恒不是傻子,不能放着自己兒子這樣荒唐還不管管,真保不準他在背後留了一手。

陳在洲比陸道森大兩歲,但現在陳家老太太執意讓他回國,陸遠不得不考慮一下陳在洲近幾年接班的可能性,主要是為了同樣浪蕩的自己的兒子打算。

陸遠懶懶的掃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兒子陸道森,陸道森正對着簡從瑜女士家的橡果南瓜蛋奶酥愣的出神,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陸道森在想着這樣無聊又尴尬的早餐究竟什麽時候才停,但他很快又想到等爸爸和簡從瑜結婚後恐怕以後永遠都是這樣的早餐了,頓時有種受夠了的感覺。

陸遠看着兒子陸道森這個樣子,扭過了頭去不想去看他,也不想在把他和陳在洲比較了,說到底還是陳在洲更放蕩一些,陸遠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陸道森混到像陳在洲一樣臭名昭著,不希望陸道森一直玩下去。

現在陳家都有讓陳在洲接班的意圖了,而自己何嘗不想讓兒子穩定下來呢?

陸遠對他未來的妻子簡從瑜說:“那該是讓道森去機場接陵初啊,道森和陵初以前認識啊。”

“是啊,陵初出國前和道森玩的也很好啊。”簡從瑜努力做出慈母的表情,看着她未來的繼子,卻流露出試探的眼神。要知道,陸道森像他爸爸一樣都不是輕易能駕馭的,但她既然能俘獲承軒連鎖酒店總裁陸遠的心,想和陸道森搞好關系也不是什麽難事,起碼她對此很有信心。

陸道森本打算吃放在他盤子裏的三文魚的,但聽說故人回歸很是高興,他一直想着畢竟這裏已經無聊很久了,是時候讓那個女人打破這裏令人頭痛的無聊了。

陸道森原本便想去機場,聽了面前這對男女——一個是承軒連鎖酒店總裁的老爸,一個是他老爸未來的妻子,本城著名的社交名媛,聽了兩個人說的話,便仿佛賭氣般的重新拿起叉子更加慢條斯理的享受起自己的早餐來,佯裝對盤子裏的三文魚很感興趣的樣子。

“你阿姨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陸遠已經看完早報,把報紙收拾好了,他壓低聲音提醒他不知禮節的兒子,他朝他兒子掃了一眼,任陸道森平時多麽放蕩不羁也是怕他老爸的。

“哦,是啊,我還真是想念陵初的身體了,我這就去機場。”陸道森也終于忍不住了,放下叉子,不顧他爸爸和季陵初媽媽難看的臉色出了門。

陸道森暗暗笑着,機場裏即将到來的東西可比三文魚有趣的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前面可能情節稍微少一點,主要是為給大家介紹人物關系和人物性格。

希望大家不會看不清人物關系,我大體說一兩句:

簡從瑜是季陵初(姐姐)和季景初(弟弟)的母親~

陸遠是陸道森的父親~

然後簡從瑜和陸遠打算結婚~~

後面如果人物關系大家不明白,我會再說的~~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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