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願望、傷口和解決
如果你要問的話,于羨最後還是睡着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蓋着被子,躺在舒服的床上。
于羨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花板,手還按在柔軟的被子上面。
房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然後走到于羨的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該起床了。”
于羨擡眼,看到柳霁塵站在他的旁邊。
柳霁塵看着他,問,“你還想要睡到什麽時候?”
于羨立刻驚醒,他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
柳霁塵笑他,“睡覺也不換衣服,趕緊洗漱,然後出來。”說完,他就出去了。
于羨愣愣地看着柳霁塵的背影。
是誰送他回來的?巫羅?
于羨摸了摸脖子,想起昨晚那一副突然靠近自己的面具,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洗漱完畢,于羨立刻出門。
“少爺,這邊。”有下人專門來引路。
于羨跟着下人走。
上官雅樂跟柳霁塵早就坐好了,于羨一落座,下人就給他上了早餐。
“昨晚情況如何?”上官雅樂問柳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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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霁塵面無表情,“沒有收獲,我本來算準了他們養的鹘應該在昨晚成形,我應該在那些妖徒帶着最後一批靈魂回來的時候截獲他們的。但是我昨晚潛伏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是沒有回來。眼看飼養鹘的時間過去了,我就先回來了。”
上官雅樂打開扇子,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不應該呀,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于羨心虛地低頭喝粥。
柳霁塵睨了他一眼。
“幹……幹嘛看着我?”于羨結巴了。
柳霁塵伸出手,抹了一下他的嘴角,“慢慢吃,不要吃得滿嘴都是。”
“奇也怪也。”上官雅樂還在感慨。“那你準備如何?”
柳霁塵喝了一口茶,正在思考。
當他和上官雅樂不說話的時候,整個空間裏就只有于羨吃的東西的聲音。
“我再想想吧,不過今天需要出去看看情況。”柳霁塵撚着手指,“昨晚他們确實收割了魂魄,應該是因為遇到了什麽事情,所以那些魂魄才沒有送到。我現在擔心,那些魂魄離開人體之後,不知道城鎮外面會變成什麽樣。”
“那就辛苦你了。”上官雅樂搖搖扇子,“我會按照你的囑咐,繼續乖乖待在屋子裏,直到你解決了事情。”
柳霁塵點頭,然後猛地轉頭,盯着于羨。
于羨頂着他的眼神,覺得頗有壓力,“師尊,你是想要我跟你一起出去嗎?”他問。
“走吧,不然我帶你過來,讓你吃飯睡覺嗎?”柳霁塵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自覺到處搞破壞的于羨不敢反駁他,難得聽話得就像是小媳婦一樣。
兩人走出了上官府邸,這一次,于羨發現,當他們走出來的時候,似乎有人盯着他們。柳霁塵見怪不怪,攬着于羨的肩膀,繼續帶着他走。
“怎麽回事?”于羨小聲問柳霁塵。
“看來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別人在。那個‘別人’被發現了,所以在最近進來鎮子的我們就被懷疑了。”他用力按住于羨的肩頭。
街上的人明顯比平常少。
商販看到于羨跟柳霁塵,也沒有主動招呼。
兩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人盯着。
柳霁塵更加用力抓住于羨,兩人轉彎,走進巷子裏。
他們走進狹小又黑暗的通道,旁人以為他們就這樣疏忽大意,全部擠在通道口,用赤/裸裸的陰森眼光看着他們。
柳霁塵跟于羨走出了小巷。
當他們走出去的時候,漫天的紙錢紛飛。
于羨愣愣地擡頭,看着飛舞的紙條,然後他的視線順着一張飄舞的紙錢,落到了地板上。穿着紅白兩色衣服的男女佩戴着動物的面具,他們戴着的面有的是狐貍,有的是山羊,有的是貓咪。戴着面具,翩翩起舞。
這是,祭祀舞蹈,他們是專門為神獻上貢品和頌歌的巫。
黃衣黃冠的巫負責奏樂唱歌,他們的嘴巴裏念着“嗳噫嗚”讓人聽不懂的話,敲鼓吹唢吶。
巫們翩翩起舞,腳步輕盈。
到了某一步舞蹈,他們用詭異的姿勢定格住,然後手像是木偶一樣,拿下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下面都是容姿秀麗的人。
“六月至。”巫搖了一下鈴铛。
“六月至。”跳舞的巫們跟着齊喊。
“芒種到。”巫說一段話就搖一下鈴铛。
“芒種到。”
“萬物生。”
“螳螂生,候鵬始鳴,反舌無聲。”
舞蹈與話語都詭異之極。
今天是芒種,螳螂剛好會在今天因感受到陰氣而破卵而出,伯勞鳥也會感受到陰氣而在枝頭鳴叫。反舌鳥是一種習慣學習其他鳥類鳴叫的小鳥,但是在今天,卻閉口不語,因為芒種陰氣重重。
有巫跳舞到了柳霁塵跟于羨的面前,微微笑着,然後遞給他們兩個面具,于羨拿到了狐貍,柳霁塵拿到了老虎的面具。
于羨拿到了面具,下意識就戴上了。
巫們跳完舞,自動立于兩旁,黃衣的巫敲了一下鼓。“今天開廟,有祈求者,帶着羽毛來吧。”
他說完,他們面前的廟門打開。
當門開的一瞬間,濃厚的妖氣湧了出來。
本來站在一旁圍觀的群衆突然群情激昂,沖向了廟宇。人太多了,門太小了,為了擠進去,人們開始互相推搡。
站在于羨他們背後的人也沖了過去。
于羨被沖撞,差點被攜帶着進去。
柳霁塵眼疾手快,連忙伸出手,把于羨抓了回來。
“謝謝師尊。”于羨笑着擡頭看他,但是當他看到柳霁塵的臉的那一刻,整張臉都呆滞了。
柳霁塵也戴上了剛剛巫給他的面具,他戴着面具,棕色的瞳孔透過面具的眼孔透出來,冰冷刺骨。
柳霁塵發現于羨呆滞了的臉,連忙擡起面具,然後将面具歪在右邊的頭發上,拉着于羨,靠到牆角。
于羨在柳霁塵的懷裏抖了一下。
草!
于羨在柳霁塵的懷裏抖了兩下。
“怎麽了?”柳霁塵溫柔地問他。
今天從起床開始,于羨就發現柳霁塵的心情很不好。他甚至可以不客氣地說,他能感覺到,今天柳霁塵沒有揍他,已經是他很忍耐自己的表現了。但是他為什麽,要在這一瞬間,變得那麽和藹?
于羨不敢說自己在看到戴面具的柳霁塵的時候,想到了某一個人。于是乎,他選擇撒謊,“我是覺得,那些人很可怕。”
“走進去看看。”柳霁塵說,“把面具戴上吧。”
于羨聞言,連忙把面具戴上。
柳霁塵也戴上了面具,按住于羨的肩膀,“走,進去。”
于羨想要回頭看他,柳霁塵察覺到了以後,立刻按住他的頭,“好好走路,不要東張西望。”
他不這麽做還好,他一這樣不許他看自己,于羨就察覺到有一點欲蓋彌彰的味道了。
柳霁塵扶着他的肩膀,讓他進去。
兩人進去,擠在人群之中,柳霁塵圈者于羨,好不讓那些人撞到他。他們走進去以後,才發現廟宇裏面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
廟宇的正中央一般是放神像,但是這一座廟宇,放了一只龐大鳥。
只有骨頭的巨大鳥,它縮成一團,靜靜地閉上眼睛,躺在絲綢鋪就的毯子上。
無數的人捧着羽毛,代替香燭。每一個人許願完畢,羽毛就會從他們的手中脫落,飄回巨鳥的身上。
巫是代替神發言的人。
他的手沾上清水,然後點了點人的肩膀。“鹘神決定為你實現願望,回家去等着吧。”
聽到了巫的這句話,人會欣喜若狂,踉踉跄跄地站起來,然後狂奔回家。
但是,有一些得到的回答則不一樣。
“鹘神說,你貪心不足,付出的代價不夠,現在收回你的羽毛。”
聽到了這樣回答的人則會傷心地倒坐在地板上。
什麽話都是鹘神的使者在說。
而他們奉為神的鹘鳥,靜靜地睡着,不言不語。
于羨皺眉,腳步漸漸加快,走到了鹘鳥的面前。
只此一眼,他就皺眉了。
雖然他早就猜出被供奉在這裏的不可能是什麽神,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一只所謂的鹘神,他是認識的。
骨鳥。
上一輩子,他的狗腿之一從外面拖回來的瞎眼睛小鳥。它全身都是骨頭,來到魔靈域的時候沒有了眼睛,而且它剛出生不久,沒有鳥媽媽教它說話,所以一開口就是叽叽喳喳的讓人聽不懂的語言。
性格比較好的妖魔有時候會牽着它去散步。
于羨沒有想到,原來它的眼睛是在這時候沒有的。
骨鳥是上古妖獸,數量稀少,生下就是這個樣子,而且現在還是稚鳥的模樣。要等過幼年期,才會睜開眼睛。
什麽鹘鳥成年以後眼睛可以看見未來啊,于羨估計這只骨鳥只不過是等于凡人的十二歲左右而已。
于羨就很煩,他們妖魔只是長得比較巨大,但是大多數都很幼小。而且妖魔的成長根本就不是靠時間,而是靠力量。
如果他的力量充足了,他也可以一下子長大,不僅可以變成十八歲,還可以變成二十來歲,接着保持在壯年的模樣。然後在力量退卻的時候,才會衰老。
來拜祭骨鳥的凡人,有十幾歲,有二十幾歲,年齡段一直往上攀爬,最老的看起來都有七十多歲了。
年輕人想要錢,想要權,想要美人,想要一勞永逸,老了的想要健康,想要歲月,當然,也有的依舊想要追求年輕時候追求的東西。
比起那些虛無缥缈的願望,錢實在是太簡單了。
有一些人,甚至是想要許願自己的妻子、丈夫死去。
祭祀點了點他們的肩膀,說,這個沒有問題。
到了第二天,夫妻的家裏突然失火,兩人一起死去。鄰居好心,将他們合葬在一起,願他們死了也可以在一起。
于是,這一對生前互相許願要對方死掉的夫妻,死後在棺材裏面抱着,永遠不能分開離去。
當你想要用非自然的力量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要想起一個成語,天意弄人。
于羨深呼吸。
“怎麽了?緊張嗎?”柳霁塵一直關注着于羨。
于羨搖頭。
他是聞到了異物的味道,除了骨鳥以外,這裏還有別的妖魔。
“叮叮。”黃衣黃冠的巫在搖鈴铛。
于羨直直地盯着他。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是一只狐貍精?
随着時間的過去,人越來越多,柳霁塵臉上的面具帶子有點松,他想要調整一下面具,于是就放開了扶在于羨肩膀上的手。就那麽一瞬間,于羨就被擠走了。他被擠到了祭祀臺到最前面,骨鳥就在他的面前。
人們在一心一意地許願。
于羨伸出手,悄悄地摸了一下骨鳥的腦袋。
呼呼。
骨鳥還在睡。
“少年,不許碰。”黃衣巫師突然飄到了于羨的旁邊。
于羨自然地收回手,然後擲地有聲道:“我沒有碰。”
巫師看了他一眼,然後突然拿出了一根羽毛,遞到他的面前,“你有願望嗎?”
于羨說:“有。”世界和平吧。
雖然他很想回家,或者讓柳霁塵早點找點真命天女,但是如果真的要讓他許願的話,他就許世界和平吧。
也不是那麽想世界和平,就是想看看神的能力上限在哪。
“這個給你。”巫師将羽毛遞到他的面前,然後對着于羨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聞到了你的身上有隐藏着的巨大力量,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實現了不起的願望。”
于羨笑笑,然後不在意地接下。
柳霁塵在人群中前進,撥開了信徒,然後終于找到了于羨。
于羨看着一個戴面具的穿白色衣服的人朝自己走來,莫名開始心悸,他對這個形象有創傷後遺症。
柳霁塵找到了于羨,将他拉了出去。
于羨挺想要問一些事情的。
就在他想要開口的時候,那一批從他們走出上官府邸就一直盯着他們的人又出現了,他們藏在牆壁的後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一顆頭顱。
柳霁塵攬着于羨的肩膀,掀開面具,加快步伐離開這個地方。
“怎麽回事?”于羨問。
“看來有凡人想要替神做事,監視我們。”柳霁塵的腳步越來越快。
于羨被柳霁塵帶着,腳步也越來越快。
柳霁塵做判斷,看來要快點結束這件事情了。就在他那麽想着的時候,他的手背突然被割開,一道血噴了出來。柳霁塵皺眉,然後捂住自己的手。
于羨也看到了,他擔心地看着柳霁塵,“你最近還好嗎?”
柳霁塵強顏歡笑,他說實話,“看來是不太好。”一旦他開始身體出現問題,必定有一個全面爆發期。“看來我要盡快解決這裏的問題了。”
于羨還沒有問過,“你想要怎麽解決?”
柳霁塵捂着自己的手,毫不猶豫,“毀掉鹘神。”他不知道鹘神教背後是誰在操控,但是只要鹘神一死,那一些來自鹘神身上的羽毛就會沒有用了。之後的事情,就交給鳴尋峰去探查。
于羨眨了一下眼睛。
那只鳥在人們的眼中是鹘神,在柳霁塵的眼中是鹘鳥,但是在他這裏,那只是一只骨鳥。可以當寵物溜的那一種。
他們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泣聲音。
“請救救我的娘親。”一個小孩嘶吼着,然後拖住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于羨也被拖住了衣角。
他痛哭流涕,于羨認出了他,這不是那天拿了他幾個銅錢,然後賣情報的小鬼嗎?
“你的娘親怎麽了?”于羨問。
“我的娘親暈倒了!”潘炎着急地指着自己的家。
柳霁塵跟于羨對視一眼,然後走了進去。
他們進到潘炎的客廳,被裏面場景吓了一跳。
裏面猶如靈堂,幹瘦如柴的女人倒在了棺材的前面,紙錢在飄飄。
柳霁塵扯了一道符,燒了以後吹了過去。
符咒的灰飄在空中,然後落下。
空中似乎有什麽,煙塵黏在上面,出現了一幅畫面。女人的靈魂出竅,趴在棺材的上面。她抱着一樣東西,走進去看,是身體腐爛的男人。
他們的魂魄相互依靠着,相互拉扯着,不讓對方超度。
“啊啊啊!”潘炎吓得倒在了地板上。
柳霁塵連忙吹了一口氣,将煙塵吹散,讓畫面消失。
“你的娘親許願了嗎?”柳霁塵問。
潘炎含淚點頭,“巫師明明說了,她的願望可以實現。”
“她的願望是?”柳霁塵有不好的預感。
“永遠跟父親在一起。”潘炎哽咽,泣不成聲,“本……本來她想要複活……他,但但是巫師說不可能,于是她說,那我要永遠跟他在一起,巫師就同意了。”
柳霁塵皺眉,“他們的魂魄互相勾在了一起,相互拖着對方,兩個人都不能超度。”
這就是願望實現了。
“哇啊啊啊啊。”潘炎號啕大哭。
用一切換來了這樣的下場,這究竟是什麽噩夢?
而他,費勁了心思,最後也還是只能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柳霁塵做了決定,“我今晚就要毀掉鹘神,事不宜遲。”
“那他現在該怎麽辦?”于羨看着潘炎。
柳霁塵讓潘炎伸手。
潘炎還沉浸在巨大的痛苦當中,根本就回不離神。柳霁塵只好自己蹲下身,握住了他的手。“這個小孩有修行的天賦,帶回上官府邸再說。”
柳霁塵跟于羨對視,随即,兩人架起小孩,用禦風咒,從另一道門逃走。
“他們是發現我們是修道者了嗎?”于羨問。
“未必。”柳霁塵說,“整個鎮子,只有上官府的人全部不飼養羽毛,他們早就盯上那裏了。從那裏出現的陌生人,他們自然會給予一定的注意。”
說起這個,于羨也覺得神奇,上官雅樂看起來是貪心的商販,為什麽竟然會不對鹘神的羽毛動心。
“當然是因為我的提醒。”柳霁塵說。
“厲害了。”于羨誇一下柳霁塵。
“哼。”柳霁塵發現自己真的很好哄。
将潘炎帶回了上官府,柳霁塵拜托上官雅樂照顧他。他們兩個人有要事要談,于是站在一起。
于羨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看着同樣風流倜傥的兩人,說一句好配!
柳霁塵跟上官雅樂說好了,就走到于羨的身邊,“今晚我會再出去,你待在這裏,順便照顧一下潘炎,明白嗎?”他問。
于羨點頭。
柳霁塵狠狠地刮了他一眼,“今晚你千萬、千萬不可以踏出這裏!”
于羨搗蒜一般點頭,乖巧坐着,他很聽話的。
柳霁塵不太放心,幹脆讓上官雅樂派人看着他。
如果于羨不是知道自己昨晚溜出去的行為幾乎是天衣無縫,他會懷疑柳霁塵是不是在昨晚逮到了他。
夜晚到來,柳霁塵依舊是一句招呼都沒有打,就溜了出去。
于羨早早就說要睡覺,但實際上,他等待着柳霁塵一離開,立刻也從床上蹦了起來。如果他什麽都不知道,自然可以乖乖待着,但是他知道了他們祀奉的鹘神就是骨鳥以後,當然要去救自己的寵物。
昨晚的事情讓于羨長了教訓,他找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拿出今早拿到的狐貍面具,戴上擋住了自己的臉。
他特意藏起一件寬大的黑色衣服,學着巫羅的方法,把自己藏起來。
夜色濃郁,于羨跑了出去。
今夜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一時半刻難以露面。
戴着面具的白衣人坐在高處,他俯身看着鎮中心最大的府邸,然後擡起手。
在他擡手的時候,白色的手套突然滲出了血。
巫羅打開手套,他的手掌突然出現了無數的傷口。
一道又一道的傷口,仿佛要把他整整齊齊地切割下來。
這些是他之前每一世受的傷。
那一些傷口并沒有随着他重生而消失,而是全部潛伏在他的體內。然後,他們會突兀地出現,想要折磨他,卻不殺死他。他曾經試過被萬箭穿心而死,試過被千把劍割開他的身體,還試過被妖獸分食而死,更試過爆體而亡。
那一些傷口全部都還在,随着時間,死死糾纏着他,讓他苦不堪言。
巫羅調整面具。
他必須要在傷口全部裂開之前解決這件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于羨:你穿着白色衣服,就不要戴面具了,我瘆得慌。
柳霁塵: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