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骨鳥、真身和相遇

手套沾了血已經髒了,巫羅扔掉了那只手套,換上了新的。

他坐在屋頂上,伺機而動。

就在他安靜坐着的時候,一道人影閃過。

巫羅皺眉,然後回頭。

一個穿着一身是黑的人坐在他的旁邊,他的臉上帶着狐貍的面具,這個面具他似曾相識。

“嗨。”于羨拿下面具,面具下的臉燦爛如驕陽。

巫羅差點就從屋頂上栽下去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他怒吼。

于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可以告訴你。”

巫羅氣死,“快給我滾回去。”

于羨做不到,“那只鳥沒有吃下足量的魂魄,已經不能在這段時間成年了。”他說。

巫羅立馬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關系,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殺掉它。”

于羨:“……”他默默戴上面具。

“所以你到底是來做什麽?”巫羅問他。

于羨還是那個回答,“不能告訴你。”

巫羅眯起眼睛,“柳霁塵就在附近吧,那我要去告訴他,你就在這裏。”

于羨立馬靠過去,抱住他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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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羅甩了一下,沒有甩掉。

“唉。”巫羅說,“你總要告訴我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我才可以帶着你。”

于羨掀開面具,讨好地看着他。

巫羅嘆氣了。

于羨進一步讨他開心,“你是不是懷疑我是你初戀的小孩,那行吧,以後我就喊你爸爸,哦不,是爹爹,這樣,你跟那個于月清就是一對的了。”

巫羅聽到了他的話,終于狠下心,将他甩走,“滾!給我回家!”

于羨一臉委屈,那算了,他自己去找骨鳥。

做了決定,于羨轉身走了沒有兩步,巫羅的衣擺就出現在他的旁邊。

于羨擡眼。

巫羅說:“你是要跟着我就可以了嗎?”

于羨點頭。

與其放着這個危險分子在這一個鎮子裏面閑逛,巫羅覺得自己還是看着他比較安全一點。

上官府裏面,某一個房間傳來了低低的哭泣聲。

潘炎縮在床上,一整晚都睡不着,他回憶起今天柳霁塵讓他看到的,關于他父母魂魄糾纏在一起的那畫面,他就渾身顫抖。

這樣的情緒非常複雜,可能是怨恨,可能是痛苦,也可能是害怕。

“娘親。”他抱着被子,哽咽道。

“娘親?”一道虛無的聲音響起。

潘炎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猛地睜開眼睛,四處張望。

“我在這裏哦。”那道聲音指引潘炎。

潘炎順着聲音擡頭,随後被吓了一跳。他的床前面的空中,漂浮着一個狐貍頭人身的穿着黃色衣冠的怪物。他的手裏拿着一串鈴铛,正随着他起起伏伏的動作而作響。“小孩,你好呀。”他說。

潘炎尖叫出聲。

“我養了一只小鳥。”他繼續說,“他肚子餓了,所以我出來給它找吃的。喂,小孩,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我可以拿任何東西跟你交換吃的,你要娘親嗎?”他問,“一個夠嗎?還是兩個,喂,你想要多少?”

潘炎驚悚地看着他。

狐貍人還在等他的回答。

潘炎盯着漂浮在空中的狐貍人,撕心裂肺吼道:“把我的娘還給我!”他似乎意識到面前的人是什麽樣的存在了,就是他們,奪走了他的父母。

“好啊,我會的。”狐貍人打了一個響指,随後,潘炎的雙眼就失去了光澤,他直直倒下去。狐貍人在他掉到床上之前沖下去,一手攬住他的腰,然後将他帶走了。

鎮上很多的人都遇到了跟潘炎一樣的情形,睡覺睡到了一半,遇到了狐貍頭的半人,許下了願望的人立刻就會被抓走。

上官雅樂穿着寝衣起床,看到了狐貍人也不害怕,他優哉游哉地拿起床頭的紙扇,緩慢地扇了扇風。

狐貍人看他如此,立刻轉身消失。

上官雅樂皺眉,他雖然想跑出去提醒其他人,但是最終還是決定坐着不動。他相信柳霁塵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綠珠鎮妖氣沖天。

巫羅跟于羨對視了一眼。

于羨問他,“你之前重生那麽多次,後面這裏的情況都是什麽樣?”

巫羅沒有好氣,“我之前來到這個鎮子的時候,可沒有一個渾小子在搗亂。”一個新的因素出現,稍有不慎,就會改變整個故事。

“別在意。”于羨揮手。

巫羅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把他拽到一邊,然後狠狠揍一頓。

“現在你有什麽打算?”于羨問。

“強攻。”巫羅想要速戰速決。

于羨驚了,這就是藝高人膽大嗎?

“你不要離我太遠。”巫羅召喚出自己的劍,然後停在了半空中。

于羨自動退後一步。

巫羅蓄力,然後用劍一揮。

這一座府邸布有結界,上一次于羨已經撞上了。巫羅的第一劍砍下去,法力正好與結界相撞,整個府邸的周圍的無形屏障震動了一下。

因為他的魯莽操作,有人驚醒了。

于羨皺眉看着巫羅,他行不行啊?

巫羅沒有顧及他的想法,再連砍兩次。

劍鋒帶着法力,狂風暴雨一般卷席過去。

“叮!”挂在地面上的鈴铛無風自響。

攻擊像狂風,結界像大海,風懸于海上,大海風平浪靜。

“走!”巫羅跟于羨說了一聲,然後就沖了下去。

可是?

于羨雖然想提醒他結界還在,但是巫羅已經沖下去了,他也只能跟了上去。就在他們快要到達結界的邊緣的時候,結界發出了類似建築坍塌的聲音。以巫羅剛剛劃開的十字形狀,結界被完美地破除了。

巫羅跟于羨進去,飄落在地板上。

他們一進到結界裏面,暗處就亮起了十幾雙綠色的眼睛。他們在夜空中點亮,幽幽像鬼火。巫羅不管對于人還是對于妖,都沒有慈悲之心。他火術打過去,想要火燒狐貍。

狐貍精的身上着火,一瞬間就被燒成了灰燼。

于羨在他的背後,悄悄勾住了狐貍精的死魂,然後藏了起來,打算之後當做零食吃掉。

巫羅沒有在意他的小動作,繼續殺死出現在附近的妖怪。

出現的都是小妖怪,根本就沒有什麽戰鬥力,巫羅基本上是一打一個準。他們的煩人之處在于,數量太多了。

巫羅根本就沒有見過一個地方能有那麽多的小妖精,他們不像是自然生長的妖精,反而像是飼養好的家禽一樣,數量龐大,而且沒有自我思考能力。

巫羅燒着燒着,發現自己的腳腕處傳來了斷裂的聲音。

舊傷發作了。

他咬住牙齒,看來今晚他不太好過,不能再給那些小妖怪拖時間了。

有了決定以後,巫羅下了狠手,一個天雷咒,把整個院子都轟掉了。

于羨在他的背後站穩,瞠目結舌。

這也太暴力了吧。

巫羅沒有空閑評判自己的行為。他轟飛院子以後,前路終于沒有阻礙了,他繼續往裏面闖。他一路走去,一路上出現了更多的小妖怪。巫羅看見了,全部都轟飛。

于羨跟在他的後面,全程張大嘴巴,根本就合不上去。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暴力執法的修道者。現在想想,他上輩子把自己按在地上打,竟然還有幾分溫柔,畢竟沒有連打雷把自己給碎掉了。

于羨沒有想到,自己斯德哥爾摩了。

巫羅打飛了院子,然後繼續往前,轟掉了屋子。

整個地方都要被他拆掉了。

巫羅在破壞這個地方。

屋頂的最上面站着一個穿着綠色衣服的人,他一只手背在身後,看着樓下的人。他的态度可以說是悠然自得,像是看戲一樣看着一切。他算了一下時間,大概是算不準吧,幹脆從懷裏拿出了一眼東西。

那是懷表。

滴答滴答響的機械制表在走動。

他幹巴巴地笑了一聲,然後收起了懷表。“到時間了。”

巫羅幾乎轟飛了半個府邸,但是依舊沒有找到藏有骨鳥的房子。他不得不停下來,然後環顧四周。“糟糕,上當了。”

府邸有虛線縱橫交錯,然後漂浮于空中。

新的結界。

“于羨,跟緊我。”巫羅回頭。

于羨已經不在原地了。

“啧!”巫羅握緊拳頭,準備回身去找走丢了的于羨。豈料他一動,身體就被定住了。

千把刀,萬把劍,他的身體突然像是被切割開一樣,渾身滲出血,白衣變血衣。

“咳咳。”巫羅咳出了一口血。

不遠處,詭異的歌聲響起,打着紅白燈籠,穿着紅白衣服的巫,正在往這邊趕來。“以我魂,養我鬼,以我魂,養我鬼。”他們念着吊詭的歌謠歌詞,雙腳沒有動,飄着一樣前進。

一排又一排的巫,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冒出來。

巫羅拖着破爛不堪的身體,瘸着腳,狼狽地躲進一間屋子裏。

他顫抖着手從八寶袋裏面拿出了一瓶藥,緊接着,他毫不猶豫,把面具給掀開。

他突然有點慶幸于羨現在不在他的旁邊了,如果于羨看到了他的臉,大概會吓到三魂七魄俱散。因為巫羅面具下的這張臉,他會非常熟悉。

柳霁塵。

柳霁塵從八寶袋裏面拿出了一顆又一顆的金丹,然後他把金丹當作普通藥一樣,連吞下去。他的手顫抖着,動作着急,恨不得一次性把自己拿出來的金丹都吃下去。

金丹珍貴且難尋,而且不同的金丹跟不同的人的适配性也不一樣,再來,盲目吞食太多的金丹,平常人的身體是受不了的。

常識跟這一位重生了太多次的人無關。

他的白衣被血染紅,像是惡鬼一樣在黑暗中咀嚼着東西。他的手上的青筋突出,表情居然有略微的猙獰。

跟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樣。

他的身體一直在流血,血流淌在地板上,甚至把他的鞋子都沾紅了。

連吃下幾顆金丹,傷口終于慢慢停止裂開了。

柳霁塵吐了一口氣,然後倒在地板上。他攥緊拳頭,随後忿忿地捶了一下地板。

“媽的!”他一向溫文爾雅的形象在這一瞬間崩塌。

他憤恨地抓住自己的手,然後無可奈的地、動彈不得地躺在地板上。

柳霁塵需要等待,等他的身體能動為止。

但是在那之前,他非常擔心于羨的安危。

第二次在這個府邸裏面布下的是迷魂陣,所有在陣中的人都會迷失掉方向,與自己的同伴失去聯系。

于羨冷靜地站在迷霧之中,然後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青黑色的羽毛。

這是今天那一只狐貍精給他的。

沒有人看着自己,于羨也摘下了面具,他将面具挂在右邊的頭發上,然後抽出自己身上的一段魔氣,附在羽毛的上面。

青黑色的羽毛在微弱的月光中漂浮起來,然後用輕快的節奏,往着某一個方向飄去。

在這個鎮子中,仍然有魂魄的人被陸續帶了過來。巫們擡着凡人的身體,興高采烈地唱着歌謠。

以我魂,養我鬼。

以我魂,養我鬼。

羽毛在嘶啞難聽的歌聲中,輕輕飄蕩着。

于羨跟在它的身後。

羽毛沒有顧及,它順着一個方向飄去。

于羨跟着它,偶爾會遇到成群的狐貍,他們擡着凡人,手裏拿着工具,想要剝開他們的身體,取出靈魂。但是靈魂并不是這樣就可以取出來的東西,于是他們拿着工具,沒有馬上動手。一群狐貍,疑惑地左右擺動着腦袋,就像是玩具一樣。

于羨靜悄悄地移動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響。

啊。

有一個狐貍精有了注意,它興高采烈地拿出了一樣類似鈎子的東西。

其餘的狐貍精看着它,作出了整齊的點頭動作。

于是乎,有的狐貍精按住了人的腦袋,有的狐貍精按住了人的手腳,最重要的是,需要按住他的心髒。

場景就像是默劇一樣。

狐貍拿着鈎子,吊進人的心髒,想要勾出人的魂魄。

其餘的狐貍要麽是幫兇,要麽是盡職的觀衆,它們驚呼,它們鼓掌。無聲的喜悅鼓勵着劊子手。

無星辰的天空下,狐貍的眼睛閃着綠光,是散落在人間的詭異星光。

于羨在他們的不遠處,鬼鬼祟祟地爬上假山,他艱難地一邊躲避敵人,一邊跟着青黑色的羽毛。

羽毛不會顧及他的情況,它順着風,偶爾走直線,偶爾盤旋一圈,然後繼續前進。

于羨小心翼翼地跑了過去。

羽毛帶着于羨繞了許多的彎,最後它停在了一扇門的前面。

于羨跑過去,伸出手,接住羽毛,然後推開了面前的門。

裏面的空間異常寬敞,但是裏面除了一樣東西以外,空無一物。

一只巨大的,只有骨頭的鳥。

于羨的腳步踏了進去,随後關上了門。

骨鳥在沉睡着,它的兩邊放着兩個香爐,裏面飄出來很多魂魄。魂魄從它的鼻子那裏鑽了進去。于羨不知道到底是誰想出這種辦法的,他們在用人的魂魄來催熟骨鳥。

一個香爐幾乎跟于羨的身體差不多一樣大,于羨運用魔力,将兩個香爐挪走,遠離骨鳥。做完這一切以後,他站在骨鳥的旁邊,雙手插腰。

接下來,于羨做了一件讓人不敢置信的事情,他從自己的體內拿出那顆被染黑的金丹,然後順着骨鳥的身體,爬到它嘴巴的旁邊。他用長生劍撬開了骨鳥的嘴巴,然後把金丹放進它的嘴巴裏面去。

做完這一切,他跳了下去,站在骨鳥的面前。

“呼呼。”骨鳥本來在睡夢中,但是突然被叫醒了。

它先是發出了稚鳥的叫聲,它随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它的眼睛就跟它羽毛的顏色一樣,是青黑色的。它身形巨大,眼睛也大,一睜開眼睛,瞳孔就裝進了于羨的身影。

于羨還是第一次看見它的眼睛,被那瑰麗的瞳孔震撼了一下心神,随後他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腦袋,“好孩子。”

骨鳥眨了眨眼睛,随後,它挪動了一下腦袋,蹭了一下于羨。“咕。”

于羨的笑容突然僵住,這只鳥該不會把他當成媽媽了吧?

骨鳥又蹭一下于羨的身體。

他這一次沒有把握好力度,于羨被蹭得肚子一疼,被它撞飛了。

“咕咕。”骨鳥看他被撞開,慌張地站了起來。

它的身形巨大,一站起來,頭上的屋頂就破了。

還好于羨及時撐開了結界,瓦片才沒有砸到自己的頭上。

外面本來響着鈴铛的聲音,但是當骨鳥一站起來後,聲音就停止了,他們很明顯,也看到了活過來的骨鳥。

于羨頭疼,然後他朝骨鳥揮手。

骨鳥不知發生的事情,看到于羨的手勢,它立刻就乖巧地低下頭,湊到于羨的旁邊。

于羨摸了摸它的腦袋,告訴它,“你一直往北邊飛,極北之地,終年冰霜覆蓋的連片山峰,那裏喚做魔靈域,你去那裏居住吧,你會安全的,不要再被人抓了。”

“咕咕。”大鳥又在蹭于羨。

于羨的神識感覺得到有無數的人和妖魔在朝這邊跑了,于羨當機立斷,站着天空,“快去!”

骨鳥朝天大叫一聲,随後撇開了頭。它舉起爪子,在臉上扒了一下,然後硬生生地摳下了自己的一顆瞳孔。眼睛離開了它的眼眶,就縮小成了一個小珠子。骨鳥将青黑色的珠子放到于羨的面前,然後展翅高飛。

它展開了翅膀,沒有肉沒有皮。

天上只有一輪明月,它高飛離去。

“抓下它!”地上的獵人大吼。

在祭祀中的人們聽到了聲音,也跑了出來,然後就看見了飛于天空的大鳥。

“如果骨鳥跑了!你們的願望都要毀于一旦了!”有人說出這句話。

一瞬間,妖魔用妖力,人們用石頭與弓箭,想要讓飛于空中的大鳥落下。

于羨愣住了,他抓住青黑色的珠子,也不管那股血腥味,就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面去。

上古妖獸,瞳孔為神。

于羨吞噬了它的一半妖力,體內立刻湧現出了源源不斷的力量。

鈎子勾住了大鳥的骨頭,起初是一只鈎子,接着是四五只鈎子,鈎子的另一端是繩子,妖魔跟凡人在地上拉着繩子,想要把它拉下來。

骨鳥掙紮着,它只剩下了一只眼睛,辛苦地轉頭,意圖看清楚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當它看到了鈎子想要掙脫的時候,下面的人一起用力,将它一下子拽了下去。

“咕咕!”還沒有學會鳴叫的大鳥疾速往下降落。

于羨戴上面具,立刻拿出長生劍,他的劍身現在漆黑一片。

于羨禦劍飛上高空。

“咕!”骨鳥看到了他,發出了求救的可憐聲音。

于羨從腳下抽出了長生劍,然後雙手持劍,往下俯沖,将繩索全部砍斷。

他的動作漂亮潇灑,風吹起他的褲子,露出了他漂亮的一小截小腿。

“攻擊那個人!”有人指揮道。

妖力化做實際的攻擊,全部湧向于羨。

于羨以長生劍作為結界的中心,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快跑!”于羨對骨鳥說。

骨鳥眷念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展開翅膀,飛得更高更快。

目送它離開,于羨松了一口氣,但是也因此疏忽大意,被背後來的攻擊擊中,然後從空中墜落下去。

地上的人看于羨掉落下來,立刻興高采烈地朝着他落下的地方沖過去。

但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那裏空無一人。

于羨當然不會被那種小兒科的攻擊威脅,他讓他們以為自己被打中,實際上他在落下的時候,踩着禦風咒,找到一間房間躲了起來。當他關上房門的時候,在房間裏面的人動作一頓。

整個房間的屋頂挂上了許多從屋頂幾乎要垂到地板的白布。

白布被風吹起,站在門邊的于羨,跟層層白布後面的東西對上了眼睛。

于羨愣愣地擡頭,發現房間裏面有一群狐貍,他們的中間圍着一個人。這一群狐貍的智商不是太高,似乎根本不明白骨鳥已經飛走,他們的打算落空了,現在就算拿了人的魂魄也沒有用了。它們沒有這樣的意識,只是想要繼續取出人的魂魄,用它們的鈎子。

于羨怕它們發出聲響,引來其他妖魔或者人,于是伸出手,幹脆利落地用法術将它們擊暈了。

“啊啊啊啊。”被狐貍圍着的人開始尖叫。

“住口。”于羨的聲音沙啞,“再叫下去,引來其他的妖魔的話,我就把你扔去喂它們了。”

其實中間那個人,于羨也認識,是潘炎。

他被狐貍妖怪掠來之後,立刻就醒了過來。但是他剛才掙紮不能,于是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将要被肢解。

“謝……謝謝。”潘炎痛哭流涕。“請問恩公高姓大名?”他抹了抹眼淚。

月亮透過破了的窗戶溜進來,挂滿了白色的簾布重新垂下,擋住了于羨的面容。

潘炎看對面的人沒有回答,于是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撩開簾布,順着剛才說話人的聲音,走了過去。“恩公?”

于羨站在月光照耀的地方,背後是被風吹起的白色紗布。

面前的人長得還挺高。

潘炎突然事不關己地想着。

于羨一只手扶住面具,一只手解開了腦袋後面的繩子,然後拿下了面具。

潘炎的呼吸幾乎在這瞬間停滞了。

他的面前站着的姿色絕麗的少年,他看上去歲數大概在二十歲左右,一雙桃花眼低垂着,纖長的眼睫毛被月光暈染上了梨花的黃色,雙眼多情,面貌清冷。明眸皓齒,美如冠玉。

潘炎這一輩子就沒有看過長得那麽精致的人,他感覺自己對他的驚豔,驅散了剛才感受到的恐懼。

其實這就是于羨,但是于羨的五官一下子長開以後,微妙的,比起以前要精致很多,你說不上哪裏不一樣,但是足以讓人産生一種恍惚感,你似乎見過這個人,又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美人。

于羨得到了骨鳥的妖力,身高也變高了一點,手腳都抽長了不少,得要幸虧他今天穿的衣服足夠寬大,否則的話,衣服肯定就不合身了。

他皺眉,然後松開勒住脖子的衣領,一臉不解地看着面前臉紅的潘炎,“你被狐貍精迷了嗎?”他的聲音清亮,好像是林中的山泉流水。

潘炎的臉更紅了。

于羨不解地歪頭打量他一眼,他似乎是真的以為潘炎中了狐貍精的迷魂術,準備幫助他。

就在于羨朝潘炎走過去的時候,有腳步聲在靠近這個房間。

于羨心神一凜,随後輕踩腳步,立刻拉起潘炎,躲在了布簾後面的桌子下。

太可怕了,究竟是哪裏來的那麽多狐貍精,這裏的人會複制術嗎?

于羨吐槽。

他剛吞下骨鳥的妖力,現在體內各種真氣混在一起,如果他貿貿然跟別人打上,他很害怕妖力會突然中斷,到時候就完了。

“咳咳。”有人推門進來,發出了粗重的咳嗽聲。

只有一個人。

于羨準備打倒他了。

“于羨?”一道沙啞難聽的聲音響起。

“巫羅!”于羨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遇到他而開心。

“咳咳。”柳霁塵換上了一身新的幹淨衣服,他捂住胸口,踉跄地朝着聲音所在的地方走去。

這裏挂着太多的白色簾布了,他不耐煩地一一撥開簾布,然後走向于羨。

潘炎緊張地拍了怕于羨的肩膀。

“不要怕,是我認識的人。”于羨說着,從桌子下面跑了出去,然後同樣撥開白色簾布,去找他認識的巫羅。

天空的烏雲完全散去,圓月的光亮得刺眼。

柳霁塵看到一雙腳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嘆了一口氣,然後撥開右邊的簾布。

那個人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往前仰,一張笑吟吟的漂亮臉蛋湊到他的眼前。“你來找我啦。”他歡快說着。

柳霁塵的眼睛裏裝滿了他的臉蛋,随即,他的心神一震,腦袋一片空白。

月光,白紗,戴着面具的未亡人。

以及絕美的少年。

于羨看他不動,再往走一步,似乎要親吻面具上的臉一樣。“你是來找我的嗎?”他問,在尋求一個答案。

是的。

柳霁塵想。

我找你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一直都是按照一個感覺寫師尊跟巫羅的,只是巫羅是掀開黑暗面的,師尊是戴着面具的那種感覺。

面對于羨的時候,他們說話的感覺其實是相似的。

打滾撒嬌求鼓勵。

小劇場

于羨:爸爸!

柳霁塵:你可他媽住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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