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驚夢

回來的路上發現手包忘在沈家別墅了,于是吩咐司機開回去,進了大門,一路往樓上走,幾個傭人見了我只點頭微笑,卻不打招呼。走到安沅房間門口,卻傳來争吵聲。

“我不認為,我娶葉藍對我們的事有什麽影響,我只是同意和你合作,并不代表我要與你天長地久地做夫妻,等沈氏集團到手,我們就分道揚镳。”這是沈睿民的聲音。

“我的第一個條件,便是你絕對不能娶葉藍,你喜歡金屋藏嬌也好,喜歡與她長相厮守也行,只是名義上我必須是你沈睿民的太太,莫說娶她,就是納了她做妾也不行。她如果願意,無名無分也可以跟着你。你別做這麽一副非她不娶的樣子,今天叫她來,不也是你的主意嗎?”安沅的聲音更為冷靜。

“我只是想讓她暫時委屈一下,等事成之後,我還是會娶她的。”沈睿民聲音也冷靜了下來。

“你不敢開口,讓我來做這個壞人,沒問題,可是事成之後,你想過河拆橋嗎?做夢!我告訴你,沒有我,你絕對拿不到我姑媽的任何東西,你想要沈氏集團,就得一輩子跟我綁在一起。我必須永遠是沈太太,而且是唯一的一個。你想好了,否則我們就不必再合作了。我想,我換一個老公,姑媽應該也不會有意見,只是集團裏的其他老頭要費點心力而已。你記住我不是非你不可,可是你呢?”安沅冷笑的聲音傳到我耳裏是這樣刺耳。

我沒有拿到手包,本能地轉身就走。我不想再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聲音了,太可怕了。沈睿民竟然和安沅聯手,算計了我。沈睿民原來早就做好打算了,根本不打算與安沅離婚,至少短期內不會,卻不敢開口跟我說,借了安沅的口,竟想讓我自己說出來。

我慢慢地轉身離開,心裏很是麻木,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只想盡快離開這裏,離開這些人。我跌跌撞撞地下了樓,直沖出門口,上車走了。回到老房子,坐在窗邊,看着外面一片肅殺的風景,心中的哀痛和恐懼全都湧了出來,所有的樹枝都是光禿禿的,被昨夜的雪壓壞了,折了好多,房間的壁爐雖然燒得很旺,卻沒有一點溫度,火焰在柴枝上瘋狂舞動,卻怎麽也撩撥不了柴枝的熱情,只好化作一縷一縷輕煙,慢慢消失在黑乎乎的煙囪裏。

算了吧。安沅、沈睿民根本是一丘之貉,他們才是天生一對。心痛之下更是絕望,沈睿民,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和安沅一起算計了我,要我心甘情願無名無分地跟着他,好成全他們的狼子野心。我在沈睿民心裏其實不過是只寵物吧,怎麽比得上他存志高遠的野心,是我高估了自己,竟還傻傻地勸他放下仇恨,其實他心裏早就分不清是仇恨還是欲念了!

從中午坐到日落,英媽進來了幾次,給我添柴送飯倒茶,見我默不作聲,嘆嘆氣就出去了。我坐在窗邊,想了又想,終于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想定了主意,卻不敢做聲,心知要想走,就不能讓沈睿民發覺,只有偷偷走,才走得掉。

晚上,沈睿民回來了,依舊是往常的樣子,一臉的笑意,又和藹又溫暖。如果不是下午聽到那一番争論,大概永遠也不知道他這樣的微笑着算計着我。我不是會演戲的人,至少在他們這樣重量級的實力派演員面前,還是要藏拙的。于是裝病,上樓躺着不吃飯了。

沈睿民不放心地跟上樓來,給我蓋被子,又噓寒問暖地關心我。我心裏只覺得一陣惡心,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心裏的厭惡感一旦點燃了,就像星星之火一樣,點燃了整片草原,我禁不住一陣反胃,中午吃的那點東西都湧了上來。我跑到洗手間,一陣狂吐,幾乎都要把胃吐出來了,吐得幹幹淨淨,頭昏眼花,沈睿民扶我回床上躺着,一面摸我額頭,一面叫英媽上來。英媽上來一看我吐得這樣,不愁反喜,說:“少奶奶,是不是有了?”

沈睿民臉上露出大喜之色,連聲說:“快躺下快躺下,好好休息。你可想吃什麽,我讓他們做去。”我連忙說:“不是有了吧,上次也這樣,是吃壞東西傷了胃吧?吐幹淨就好了。”沈睿民又有些遲疑,“既然這樣,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吧。不管是病了還是有喜,找個大夫來總是沒錯的。”

“不要,我不想看醫生,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不會是有喜了,就是胃不太舒服。上次醫生也開過藥了,胃病本來沒那麽容易好,今天天冷出門吹了風,可能受涼了。小毛病,不要找醫生了。”我堅持着不肯請大夫,只因為一算日子,只怕是真的懷孕,更怕大夫親口證實了我有身孕的事。此時此刻,我只想着走。

沈睿民想了想,“算了,要不你先休息吧。今天也晚了,明天再看醫生吧。”又用手摸我的額頭,一看沒有發燒,也就放心了,“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休息吧。”

我點頭,他一看我臉色不好,掖了掖我的被腳,便出去了。

他一走,我竟松了口氣。可是一想到可能真的懷孕了,心裏立刻慌了。怎麽辦?我不想這樣跟沈睿民耗一輩子了,他和安沅太可怕了。我心裏從沒有這樣恐懼過,如果我有了他的孩子,他更不可能放過我了。我要離開。可是怎麽離開,如何安然無恙地離開呢?念頭一起,我唯一能想到的人是杜渝飛,只是不知如今他可願意幫我?如何聯系他呢?無論如何,我要出去一趟。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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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到大天亮,猶不願醒。睜開眼,卻見英媽在眼前,“少奶奶,醒了嗎?”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覺奇怪,從來都是我醒了打鈴叫人來,今日英媽怎麽自作主張就進了房門?英媽見我沒反應,立刻解釋說:“是少爺叫我上來守着,說昨夜少奶奶身子不舒服,讓我在旁邊看着,怕有什麽事呢。”沈睿民倒是細心。

“少奶奶,覺得怎麽樣呢?要是還不舒服,就請個大夫來看看吧。”英媽繼續說。

“不用了,我好了,沒覺得怎麽樣。一會還想上街一趟呢!”我故作輕松地說。

“少爺交代了,今天還是不出門吧。天冷得很。”英媽勸我。

“沒事,少爺不過是太小心了,我就去個書店,又不亂跑。放心吧。”

“那少奶奶可要起床,用早餐了?”英媽殷勤地問。

“好啊,你先下去準備吧,我洗漱好了就下去。”我強忍着胃裏的一陣惡心,只想趕緊把英媽趕走。

英媽一走,我立刻沖到衛生間,一陣幹嘔。想來昨夜東西都吐完了,現在吐出來的都是胃酸了吧,嘴裏一陣發苦。想來只怕是真的懷孕了。我頭皮一陣發麻,心想着眼下要盡快離開,懷孕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一旦讓沈睿民知道我懷孕了,更是不會放我走了。

我立刻梳洗穿衣,之後打鈴叫英媽把早餐送上來。英媽很是奇怪,卻照樣送了上來。我解釋說,“還是上面暖和,一出房間就覺得冷飕飕的,送上來吃好了。”英媽便不再做聲,只是站在一邊看着。我一看送上來的鵝香卷和煎餃,只覺得油膩膩的難以下咽,一陣惡心感從胃裏泛到嘴裏。我怕英媽看出異常,只好打發她先下去,說等會再來收拾,我要慢慢吃。

英媽下了樓,我實在吃不下,悄悄倒了一大半到衛生間裏,茶也倒了。自己一點胃口也沒有,卻拿起筆寫了一封信,希望能約他三日後早上十點在尚品書局一見。寫好了信藏在手包裏,準備出門。

英媽極力反對,卻也無法阻止。我一意孤行地叫司機送我到書店去了,到了書店,我讓司機在外面等着。自己進了書局,裝作挑書的樣子,拿了幾本到櫃臺算賬時,偷偷把信拿給櫃臺的服務員,并給了他一個大洋,讓他把信送到萬和舞廳,交給杜渝飛。買了幾本書,我不敢耽擱,就出來了,又吩咐司機去了祥瑞茶樓,像往常一樣買了幾樣小茶點,這才回去了。

回到家,睿民卻已經回來了。他從來早出晚歸,不想今天中午便回來了。見我回來,就說:“大冷的天,又到處亂跑。身體可好些了?”

“本來就沒什麽事,昨天應該是吃多了,本來胃就不太好,吃多了吐出來反而更舒服。你不用擔心。今天我想着吃祥瑞茶樓的茶點了,就買了些回來。”我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他的臉色立刻和緩多了,“沒事就好,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英媽說怕是有了呢?”

“有沒有的,我自己不清楚嗎?不用請了,沒有的事,請大夫不是徒惹人笑話嗎?”我立刻擺出一臉的不高興。

睿民見了,也不提了。中午吃飯,睿民特意幫我挑了魚肉和蝦,說這些吃了好,又有營養又容易消化,不傷胃。我雖然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想吐了,卻強忍着,高高興興吃了,生怕被睿民看出端倪。為了忍住惡心感,嘴唇被我生生咬出血,左手拇指被食指指甲掐出血痕,終于是忍住了。

一頓飯吃完,我說累了,要去午睡,便上樓了。睿民跟上來,我亦不攔着,自顧自地換了衣服躺到床上去了。他坐在床邊說,“我看着你睡可好?”

我故意笑着說:“好啊,那你就在旁邊坐着吧,不過要了打擾我,我可是不依的!”

他笑笑說:“罷了,怕了你了,好好睡吧。我還有事出去了。”說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走了。一聽見他下樓的聲音,我立刻跑到衛生間裏大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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