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逃

轉眼三天過去,我吩咐司機帶我去尚品書局,安排司機去祥瑞茶樓買點心。自己則在書店裏邊挑書邊等,十點鐘已經過了,可是沒有見到杜渝飛。心裏很急,不知道是他沒有收到信,還是根本不想理我的事了。十點半的時候,書店的門嘩啦一下開了,一看是杜渝飛。他走到我跟前,說:“有事耽擱了。找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一聽是關心的語氣,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要離開沈睿民,你能不能幫我?”

杜渝飛有些錯愕,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識人不明,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能不能幫我,故事很長,司機恐怕一會就回來了,改天再跟你細說。”我聲音裏都是緊張急切。

杜渝飛想了想說:“行,正好我家福建有個茶莊,我哥想讓我去打理,後天啓程。帶你去福建?”

“好,只是我怕沒法光明正大的走。沈睿民不會放我走的。”

“你像現在這樣出來就好,什麽都不用帶,我來接應你。”

“不行,這樣時間太短了,沈睿民一旦發現,再走就難了。你後天什麽時候啓程?”

“後天一早的船。”

“明天晚上夜裏3點,我從沈家老宅偷跑出來。沈家老宅外面200米左右有一棵老榕樹下,你如果方便,就在那等我。等天一亮我們就可以離開上海了。沈睿民醒來發現,也無可奈何了。”

他略一沉吟,“好,就這樣,明天晚上見。”轉身迅速走了。

我在書店裏又耽擱了一些時間,買了幾本書,眼角朝外一瞥,正好司機回來了。

第二天,我吩咐英媽準備了很多材料,要給沈睿民做一頓大餐。睿民知道了,好奇地問:“你又有什麽好主意了?上次那個又是鵝又是雞又是鹌鹑的,我可是敬謝不敏的。”

我笑笑說:“放心,真的做一頓大餐。”心裏想,這也是最後一次為你洗手作羹湯了,既然當初緣起一鍋佛跳牆,現在也用一鍋佛跳牆做個了結吧。

佛跳牆菜的原料有18種之多:海參、鮑魚、魚翅、幹貝、魚唇、花膠、蛏子、火腿、豬肚、羊肘、蹄尖、蹄筋、雞脯、鴨脯、雞肫、鴨肫、冬菇、冬筍等等。烹調工藝非常複雜,先要把各種原料分別用煎、炒、烹、炸等多種方法炮制,然後一層一層地碼放在紹興酒壇裏,注入上湯和紹興酒,再把壇口用荷葉密封蓋嚴,放在火上加熱。用火也是很講究的,需要木質好又不冒煙的白炭,先用武火燒沸,再用武火慢慢煨上五六個小時。

現在一時沒有這麽全的材料,少了魚唇,冬天裏也沒有荷葉,好在其他東西都有。我一上午便在廚房忙碌着,連午飯都沒有吃。好在英媽和廚娘都很幫忙,很多材料都是她們處理的,我只負責做些主要的東西,動動嘴交代要怎麽處理。忙了大半天,好容易放上火去炖了。英媽說:“少奶奶,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這裏讓廚娘看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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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時候不覺得,一歇下來真覺得很累,好在今天狀态很好,竟然不覺得惡心,只覺得很餓,英媽端來一些煎餃,說将就着先吃點。我竟胃口大開,吃了滿滿一盤。吃完我覺得很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這一睡睡了一下午,醒來時只見睿民在床邊看書,見我醒來,笑着說:“最近看你越發愛看書了,一看還都是些有的沒的古本書,不怕悶壞了。”

“鎮日地在家無事可做,琢磨這些以前沉不下心來看的東西,倒覺得日子好過了。”我起身,“我今晚上可是做了好吃的,我們開瓶酒喝?”

“好,我一回家就聽英媽說了,你忙了一上午給我做了一鍋佛跳牆呢。剛才特意去廚房看了,那味道看起來不錯,說不定比明月樓還好!”他笑盈盈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開二鍋頭,你要先罰三大杯!”

“我為什麽要罰三大杯?”睿民不解地問,“我可是做錯什麽了?”

“本來是要給你個驚喜的,你卻自己跑去廚房看了,害得我辛苦準備的驚喜都沒了!你說你該不該罰?”我故作生氣的樣子。

他呵呵笑起來,“好,我先自罰三杯,破壞了我家藍兒的驚喜!”

到了餐廳,吩咐上菜,壇子未開,已經香味撲鼻了。睿民大贊,“好!只是這個香味,就值得我幹三大杯!”說着自己先喝了三杯。

開了蓋子,我為他布菜,他嘗了說:“我家藍兒可以當大廚了,這個味道我看比明月樓還好!”又為我夾菜,“你也吃,多吃點。”

我有意灌醉他:“你是不是該敬我這個大廚一杯!”

他呵呵笑了,拿起酒杯說,“好,就敬你這個大廚一杯!”喝完,又搖搖頭說,“這個喝法可不行,菜沒吃幾口,酒倒喝了四杯,再喝下去該醉了。”

“難道我這個菜不值得你醉一場嗎?”我一臉嬌嗔,抿了抿嘴,直盯他看。

他往我碗裏夾了菜,笑了笑,“怎麽覺得你今天有些不對?像是存心灌我酒似得。還是你有事求我?”他竟看出些端倪,是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能有什麽事求你,巴巴地做了好菜等你回來,還被你這樣猜測。算了,以後我也不做了,你也不用疑心了!”我撅起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他一看我這樣,摟過我肩膀,“我不過是随口說說,怎麽就生氣了!我的錯,我的錯,以後你還要做,乖,別生氣了!”語氣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不,我以後再不做了。而且你還要再罰三杯,向我道歉。”我也霸道起來。

睿民嘆了氣:“好吧,看來你是誠心不讓我好好吃飯,最後三杯了啊,再喝我可就真醉了。”說完又喝了三杯。

就這樣,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慢慢地就喝多了,再後來便醉了。我和英媽扶他到床上去,他睡得特別沉,再叫也不醒的。我在屋裏,寫了信,告訴他事情我已盡知,不妨礙他和安沅的大業了,但也無法和他相處了。我離開對大家都好,緣盡勿念。我收拾了一些衣物錢財,裝在一只小手提箱中,一直等到夜裏3點,管家仆人都睡着的時候,偷偷從小門出去了。

跑到榕樹下,果然有汽車在等,是杜渝飛。我們開車直奔碼頭。清晨六點鐘,船便開了。我站在甲板上,看着慢慢轉亮的天空,回首這一段故事,淚水簌簌而下,再見了睿民,再見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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