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燈情意(略改)

劉榮離開後,阿嬌心情恹恹,縱然到了石洛坊見到傅子卿心中還總覺得極為郁悶。

傅子卿見阿嬌這般,心中已有猜想,心中嘆息,這般富貴皇家嬌嬌水晶心肝當真是難得。雖是這麽想的,但終歸不願見她滿面郁氣,遂上前将人拉到身邊道:“元月十五便是花燈節,阿嬌可有約了?”

聞言阿嬌挑眉,自上次他風塵而歸後,二人已許久不曾有過任何親密了。便是傳信,也都中規中矩。若非傅子卿常常尋了稀罕的玩意兒,又極為關注自己的生活,想來阿嬌定然會以為他有了別的意思。

挑眼見屋內裝飾已全部換成了自己喜愛的樣式,阿嬌極為滿意的笑笑。又想到這人因着怕冬日裏自己用的炭火有煙氣,特意尋了少有的銀炭,并送去了許多火玉,一時心裏莫名有些溫暖。

花燈節當日,阿嬌央了母親放自己出門玩耍。劉嫖自然知道阿嬌此時的年紀必定是貪玩的,加上阿嬌拉了窦蔻為幌子,所以也沒約束着,只叮囑要帶好侍衛出門。因着陳季須和陳融都同好友有約,畫舫小聚,都是風流年少之人,他二人自不會讓阿嬌同行,遂在出門後不久三人便分開了。

自阿嬌同傅子卿通了心意之後,二人并不常獨處。加上古來花燈節就有有情人相聚之說,所以剛出長門園沒一會兒,她便同青衣換了衣衫,又垂頭攜青枝偷偷離開了車隊。

鬧市坊間,傅子卿一襲白衣倚着手中的木杖而立,往日裏他并非不能站立,只是身體的孱弱和雙腿的疼痛讓他極難支撐着走一會兒。可今日,是他同阿嬌第一次夜市玩耍,他自是不願讓阿嬌掃興。便是強撐也要過了今夜。這大抵就是為何人常在愛人面前膽怯或是不自信,因為他總想給她最好的,哪怕是記憶也好。

阿嬌尋到二人約好的地方時,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白衣少年。眸光微閃,有公子兮如玉清華大抵說的便是這般人物。巧笑一聲,繞指傅子卿身側,還未說話,就發覺那人已然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面上嬌紅,可阿嬌還是癟癟嘴,又瞧傅子卿左手扶着木棍,心道還不知他怎般的辛苦呢。又因着他的體貼,再次靠近了幾分。

阿呆與青枝自發的退到了主子身後,二人并排,阿呆依舊一臉木讷不言不說,倒是青枝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大概連青枝自己都不知曉,往日裏穩重規矩的她,每每遇到阿呆總會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和嬌嗔。

來之前傅子卿是服過止疼散的,随意就算走路緩慢也沒因着疼痛難受。倒是阿嬌暗自心疼他,見到一對老夫妻支起的元宵攤,非得嚷着要吃一碗。

民間的元宵自是不如宮中的精致,但因着老婆婆說相愛的兩人同碗元宵,日後生活自是會甜甜美美,所以一向挑剔的阿嬌竟破天荒的同傅子卿一人一口吃下了整碗黏膩膩的甜食。

待到休息的差不多了,阿嬌才又同傅子卿想河邊走去。待到他們到的時候,河燈已然占滿了河道,煞是好看。

“阿嬌,”傅子卿見阿嬌目露羨慕,輕笑一聲,低聲在她耳邊道,“阿嬌等我。”說完便松了阿嬌的手,緩緩行入人群。

傅子卿與阿呆剛剛離去,就見有一小女孩一手提着河燈,一手拿了好大一串糖葫蘆跑到阿嬌跟前,甜甜叫道:“姐姐,姐姐,這個花燈送你。”

阿嬌挑眉,在花燈節她可不敢随便接別人的花燈,雖說自己不曾在民間玩耍,但也知道這花燈通常代表愛慕。尤其是在今夜,若是接了便是接下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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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已經有人去給我買花燈了呢。”阿嬌彎腰揉揉女孩的腦袋,帶了笑意道,“不過你的花燈也很好看,可我還是不能要。”

女孩先是扭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石橋,随後并未聽阿嬌的話,上手就要将花燈硬塞進去。阿嬌心中也有些惱怒了,順了女孩的目光看去,只堪堪瞄到一個紫衣華冠的背影。

那似乎是……

沒等阿嬌回過神來,傅子卿便拿了一盞牡丹河燈前來。見阿嬌腳下有一摔壞且沾了塵埃的燈,心中一動,不着聲色的遞給阿呆一個晦暗的神色。他承認,阿嬌之美定然不是他一個人可以看到,可是就算再絢爛,也只能為他綻放。別人可欣賞,卻絕不能試圖染指。

“傅子卿,剛剛我似乎看到了……”本打算說她看到了一身男裝的淮南王之女劉陵,可轉念一想,說這個幹什麽,難不成還忘不了上一世她與劉徹在自己大婚之日偷香之事?搖搖頭,散去心頭的疑惑,走到傅子卿身邊,徑直接過他手上的花燈。

其實說實話,無論是那日集市縱馬的紅衣劉陵,還是今日男裝在身的劉陵,抛去為了劉彘的私人恩怨。她也是個極為爽利的女子,若這一世相遇,只怕二人也會成為朋友吧。

“咦,青枝和阿木去哪裏了?”側身掃了一眼,怎得傅子卿回來了,青枝反倒看不到了。目光投向正笑得溫和的男人,阿嬌問道。

敲敲她的額頭,拉了人蹲在河邊,傅子卿道:“剛剛阿木也買了個花燈,就是不知是不是送給青枝的。”

黑眸轉動,阿嬌暗笑沒想到這一世,青枝也會動心呢。她了解青枝,若非心裏有人家,怎可能将自己這個翁主丢在一旁呢。

傅子卿瞧着身邊人靈動的模樣,心裏莫名妥帖,不自覺的便露出寵溺神态。小心将阿嬌手中的花燈點亮,示意她許願。

阿嬌小女子心思展露,原本她是不信這些的,可重生一世,她不得不信。對上傅子卿看向自己專注的眸光,阿嬌心中軟和,她一直在想,若非遇上傅子卿,自己是不是會變成一個總在算計別人的女子。會不會,一世得不到安寧得不到幸福。

将河燈推入水中,阿嬌閉上眸子,雙手合十……

“信女陳阿嬌,此生只求家人安,良人伴,莫坎坷。”阿嬌這一世,再不求帝皇之妻的位子,也不求那通天之路。只求做一個灑脫傲然,想笑便笑想哭就哭的陳阿嬌。

這邊傅子卿正小心翼翼的護着阿嬌在街市上玩耍,只見阿嬌一會兒尋了稀罕的面具挂在自己面上,一會兒又買了簪子發冠放在傅子卿發上比劃,全程不亦樂乎。而作為一個護着心愛女子玩耍的人,傅子卿也第一次嘗到了平日不曾有過的滿足和舒暢。

待到二人玩的差不多,回到石洛坊時,石洛坊的猜謎還未結束。坐在高閣正在細心地為阿嬌撥着小金橘的傅子卿看看樓下街市旁高臺輕舞,擡眼又見眼前的阿嬌因着橘肉的甘甜惬意的眯着眼,不由感嘆。去年清明之時,自己還只敢遠遠的描繪她的音容,不想今日卻真的觸摸到了心中之人。當真是慶之,幸之啊。

阿嬌接過小金橘掰開一半塞進嘴裏,卻不想這是個極酸的。擡眸見傅子卿不知神思到了何處,面上閃過狡黠的表情,探身向前将剩下的橘子塞進傅子卿嘴中,瞅着他淺淡的眉目因着驟來的酸澀稍稍皺起。又忍不住一陣嬌笑。而傅子卿雖說受了這種酸澀,可聽到心上人銀鈴般肆意的笑聲,也展顏一笑。

此時誰都不曾想到,代替阿嬌坐在馬車之內的青衣此時遇到的是怎樣的兇險。當然,阿嬌也不會知道遇到她馬車被劫的劉彘,是怎樣的睚眦欲裂,又是怎樣的以命相救。

上天大抵是公平的,前一世劉徹如何無視阿嬌的付出和深情,這一世他就會如何的錯失那個耀眼獨一的女子。

小樹林中,本在等候阿嬌回來的青衣坐在馬車內,聽得随從在外面閑聊,雖然無趣卻不敢露面半分。有一侍女自外面問道翁主是否要用些熱水,還未等裝作阿嬌的青枝搭話,就聽得一聲尖叫,接着便是一陣刀劍碰撞之聲。

青衣雖然心中忐忑,卻也未曾驚慌到出馬車亂逃。一來,她身上有些保命的功夫。二來,跟随在阿嬌身邊的護衛雖說看似不起眼,卻都是自漢宮賞下來的,就算遇到刺客也絕不會輕易讓人靠近馬車。

她想的自是好的,可此次所來之人也非愚輩。他們出手狠戾,刀刀都是取人性命的招數,所求也是打破侍衛的保護圈,甚至不惜犧牲同伴。此番下來,縱然侍衛訓練有素也難以招架。

正當侍衛聚攏向馬車,以求護着車內的翁主離開之時,聽得遠遠又傳來車馬之聲。

而此聲,卻是久不在阿嬌面前讨好的劉彘等人。如今他雖不是太子,卻也極受景帝重視,他要出宮護駕之人也不在少數。

“殿下,前面似乎是阿嬌翁主的馬車遭到圍攻……”郭合的話音未落,就看到近日裏處處冷靜鎮定之人,猛然拽開車簾躍下馬車。

阿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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