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梁王離京(小改)

阿嬌再見韓則時,卻見他依舊豐神俊朗,言笑間低低喚道:“翁主。”

此時的韓則較之那日更多了幾分明媚,素衫風流似是一種渾然天成的風姿,果真是長安城中少有的玉郎。

阿嬌曾與他同席吃酒,加上他同二兄有些交情,又曾救過二兄,所以阿嬌對他笑道:“沒想到今天碰上你。”

阿嬌歪頭,腦中再次浮現出傅子卿一身白衣溫潤清華的形象,雖然同是貴公子,但二人還是不同的。傅子卿多了些風輕雲淡,而韓則則是更重于深入骨髓的教養和禮數。

“翁主今日來是為了尋司馬嫂嫂?”抱拳作揖後,韓則向一旁退了一步,同阿嬌并排走着。

阿嬌點點頭,将手中金粉鞭子丢給青枝,歪頭道:“自然是,都說司馬相如與卓姐姐是因琴曲定情,今兒我特意來求個琴譜。”

韓則微微側頭看向身旁,滿足的瞧着她的鮮活歡悅,滿目淺笑似是只為了眼前的人兒。想到前幾日老祖宗做主給自己收進房教導自己成人的丫鬟,他臉上沒由來的一紅。至于為何會想到此事,只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如今阿嬌終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依着長公主對她的疼愛,必不會急急而定。若自己趁着這段時間得了帝王賞識,未必沒有機會一争。

二人進府,還未見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就聽得廳內傳來懊惱的聲音,接着是卓文君低聲安慰之語。

待到進了正廳,才知曉司馬相如因不收帝王賞識,又常以賦抒情,多次被無才的權貴子弟諷刺笑罵。如今更是侮辱到了自己妻子頭上,當真讓他惱怒。

阿嬌看着司馬相如帶了戾氣的面色,又察覺他語中冷冷的遷怒,不由上前站到卓文君身側,低聲道:“成大事者,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凡大丈夫,應喜笑怒罵半點不入心。”

韓則不想被嬌寵的阿嬌會有這般見地,再看向她的目光帶了幾分探究和詫異。心中微微震驚,能說出這般話語,當該有怎樣通透清明的心思。

司馬相如沉默一瞬,眸色複雜的看向阿嬌。許久後抱拳道謝,又攜了韓則入院中。

見司馬相如已然平靜下來,卓文君終是舒了一口氣,以她看來郎君并非為官之才。官場之事,在于圓滑世故,偏偏自家郎君是個恃才傲物之人。

等阿嬌與卓文君入了後宅坐定,兩人才閑閑聊起來。

“姐姐莫要擔憂,司馬先生是有大才的,如今不過是一時不得志罷了。”接過卓文君手中的茶水,阿嬌抿了一口,“我大兄素來是個喜愛文墨之人,雖說常習兵法,于軍營中歷練但也極為尊崇文官。”

聽聞此話,卓文君眸色一亮,陳季須同陳融還是不同的,堂邑侯府嫡長公子,還是侯府未來鐵上訂釘的繼承人,官場上的老狐貍或權貴子弟誰人不給個面子不去讨好?若是司馬“翁主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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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嘴角翹起,沾染了茶水的雙唇帶了幾分媚色,這一刻她眸中透過堅定。擡頭看向卓文君,“司馬先生同我二哥交好,只怕會誤了他的才華。不若由我引薦,定能讓大兄與司馬先生惺惺相惜。”

卓文君畢竟不是重生之人,更不知自己的郎君縱然沒有阿嬌的示好也會得了別的機緣。日後更是能得的武帝賞識。

等談妥了,阿嬌自是又俏皮的跟卓文君求了琴譜,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前些日子她雖然回府行了笄禮,但當夜母親便又帶了自己回到長門園。看樣子,母親對侯府是再無留戀。想到老夫人在晚宴後不耐的斥責母親不受婦道,她心裏也是有些惱怒的。想來若不是為了大兄日後接手侯府時能得了尊貴,母親定然懶得管府裏的事情。

回到長門園,阿嬌先到母親身邊膩歪讨好了會兒,待到母親疲倦,才行禮退出來。之後去見了大兄,半真半假的說要大兄關照着些司馬府,免得被人欺負了去。一番撒嬌下去,大兄竟沒問自己為何看重司馬相如,只忙不疊的答應着。如今二兄和衛青在笄禮之後,匆匆回了侍衛隊上。所以這一圈兒下來,她倒是有些想念了。

将手裏的琴譜放在案桌上,想了想又讓人來将竹簡上的琴譜謄抄一份,送去臨江處。阿嬌覺得自己委實是沒有心肝兒,這麽久了差點就忘了榮哥哥。要是笄禮時榮哥哥遣人送來一籮筐的玩物,自己只怕都忘了答應過他要尋了他去玩耍。

歪歪頭,又想到宮裏郁郁寡歡身在冷宮的栗姬,阿嬌一時百感交集。都說娶妻娶賢,榮哥哥要是真的娶親可絕不能找個總會惹麻煩的。這麽想着,腦中就響起了劉家小姐。身份雖然不高,但也是良家女,父親又有官位在身。更重要的是,這樣大概能減輕新儲對他的猜忌吧。

咬咬牙,看來自己該親自去一趟。

又修書一卷遞給在一旁候着的人,說一同送去臨江縣給劉家小姐。

她這隔空牽線的做法,但願有用。相比于榮哥哥猶豫不決,這劉家姑娘更加果敢淩厲,若是有這位姑娘說不定能免了榮□□後的許多禍事。

等一切安置完了,阿嬌就帶了青枝和李伊兒去看被安置在下人院中的衛子夫母女。

因為阿嬌的吩咐,衛氏母女一入長門園就被安排到了伶人這裏,因為想着讓衛子夫入宮,遂阿嬌特地請了教習先生教導她利益神态。加上衛青如今算是得了主子賞識,奔了一份前程,所以衛子夫等人對阿嬌确實是心存感激的。

劉嫖雖不知阿嬌具體的打算,但瞧着她接到長門園的這些人不僅是美人痞子,更有出衆才能技藝,這明顯是自己給景帝選女子的标準。心裏也是有所猜測的。對于這樣的阿嬌,她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覺得欣慰了許多。就讓阿嬌用這些人練習眼力吧,左右都是些卑賤之人,翻不起大浪。

這般過了幾個月,也不知傅子卿如何做的,總之有一日窦太後召了梁王在長信殿長談。後來未過三日,梁王劉武失落離京,甚至在長安郊外下車跪拜。其離開時的車架遠不如來時熱鬧華貴,甚至帶了些蕭條。

窦太後于城樓之上送別,景帝立于她身後,心中百味雜陳,他是真不曾想到母後會對梁王言日後無事不必入京,亦不必在給長信殿遞折子。上前一步,景帝主動握住母後的手,似是帶了感激承諾道:“朕會照看武弟,母後放心。”

窦太後緩緩點頭,轉身渾濁的目光對向景帝。半天才道:“母後這一生,最遺憾的是當年為了後宮争鬥喪失本心。待到你登了大位,母後也老了再也無法找回當年的純真。”拍了怕景帝的手,窦太後道,“但凡有一分可能,都別污了阿嬌的純粹。”

這是在變相的為阿嬌讨個承諾?

景帝稍稍思索,想到傅子卿似是對阿嬌志在必得,加之皇姐多次試探想要送侍女給彘兒。這意思極為明确,不欲送阿嬌入宮。

皺皺眉,再看母後寡淡的神情,心道不如應了母後。至于日後兒孫的福氣,也非是一旨皇命可以定下的。

“阿嬌當純粹無暇,日後無論阿嬌行至何處,我大漢皇室便是她的依仗。”

窦太後滿意的點點頭,“皇帝便自行去忙吧,哀家有宮人照顧就行。”說着讓宛兮扶着自己離去,看着窦太後拄着拐杖離開的身影,景帝不免多了幾分哀嘆。

目光投向遠處,再不見梁王一行人的車架。此後天各一方,他們兄弟再難相聚。罷了罷了,若讓阿嬌延續他們而是的幹淨簡單,也非是壞事。

這一世,有傅子卿的盡心謀劃和算計,許多事果真是順着阿嬌的心思進行。

石洛坊中,傅子卿疲憊的收起案桌上滿桌的竹簡書冊,這幾日為了說服太後,他當真是差些嘔血。眉宇間因着身體酸澀疼痛顯露出淺淺的褶皺,若不是碧夫人給自己調制的湯藥和各種藥丸壓制痛楚,只怕自己無法順利堅持這般久。畢竟親自出城多方聯絡,暗中取得梁王不敬帝王有謀位心思的證據,其中險阻艱苦非言語可述。

“公子,梁王離京了,而且車架侍衛都并未越矩。”阿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躬身回話。

傅子卿點點頭,目光望向窗外,他就是摸清了窦太後與劉嫖想保朝廷穩定的心思,又借用窦氏家族如今權勢的穩定做文章。景帝在位,窦氏多富貴,而帝王亦是對其家族百般縱容。若是換了梁王,誰知會如何,畢竟不是打小的情誼。這般話說多了,窦太後縱然一次不信,卻也不能百次不聞。

嗤笑一聲,梁王也委實是不會做人,只想到了讨好宮裏的嫔妃貴人,卻不屑于京城外戚和因裙帶而興趣的家族。加上他為人張狂,在京期間多做違背祖制之事而不知收斂,這般時間久了可不就招的窦太後心冷了?

手裏把玩着一塊環形碧玉,這與玉玺同質的物件,也不知梁王是何處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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