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子卿歸來
夏日将過,劉徹召洛陽首富桑仁之子桑弘羊為侍中,入宮主司財計。此俊美多財的洛陽少年,一入京師便受到衆多追捧。
可只有桑仁和他自己知曉,在這之前他名為——傅歡。而他眼中唯一的色彩,只有那個命為陳阿嬌的嬌俏阿娘。傅歡生性沉寂,也就在阿嬌跟前才願意撒嬌。加之桑仁這些年的教養,如今他早已成了心機深沉之人。
他原本是不願再入帝京的,可當聽聞傅子卿疆場失蹤,阿嬌入宮為後的消息後,他再也放心不下。以他對小阿娘的了解,她是愛極了公子,怎會在公子失蹤短短日子就嫁給他人?
所以他備好財物金銀入京為郎子,只待帝王宣他入宮。果然,劉徹在在聽聞桑弘羊入京後,第一時間封為侍中并主司財計之事。
并非劉徹高看此人,只是前世他幾次欲要讓他入朝都被推辭,此人極為擅長經商,且在他的治理下,桑家財富不可計數。這般人物,當為填充國庫存在。
果然,在桑弘羊被接見之時,提及許多財政弊端。更直指,如今國庫早因戰争、大興功業和朝中上下的奢侈而空虛。而天子所設的武功爵和蔔式,雖然能增加財政收入,但卻是杯水車薪,而且還會造成了吏治敗壞的弊端。
漢武帝看着手中的奏章,心中震驚。他只是憑前世的經歷知道此人有大才,卻不知他如此谙于算術和商政。
其實若是往常,漢武帝在啓用桑弘羊之前,必定會将他調查清楚,甚至于他同傅子卿和阿嬌之間的關系也會查的清清楚楚。可如今,傅家産業開始想漠北遷移,京師商業已受重創,他現在急需一個本身有足夠財勢,又能填補傅家空缺之人。而身為大邑洛陽首富之子的桑弘羊,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随着桑家産業的遷入,劉徹燃眉之急被解。但不等他平穩幾日,匈奴複發兵進犯雁門,守城馮敬戰死。與匈奴是戰是合,朝堂上已然吵得不可開交。王恢主戰,而禦史大夫韓安國則主和親以安匈奴。若是以武帝劉徹的心思,自是出兵迎戰。可現實卻是國庫虧空,國未有大将之才。
“陛下,此次匈奴入侵于以前不同,他們此番不曾燒殺搶掠,似乎極有規矩。而行兵布陣,也不若以前那般毫無章法。”李廣一身铠甲,帶了大将的殺伐之氣,說道,“李陵帶人抗擊匈奴,但到底缺乏征戰之能。陛下該早作打算。”
劉徹站在書案之前,久久無語。
被帶回宮的衛姬立在殿門之前,聽着身邊的宮娥回禀,陛下今夜留宿未央宮。一時間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罷了,陛下對皇後有情,皇後對陛下無意。而自己不過是長公主放在宮裏的一顆棋子,當明白自己的位置。
“娘娘莫要傷心,陛下還是念着娘娘的,這會兒子只怕是太忙了。”
衛子夫眸光微動,陛下近日确實很忙。據弟弟衛青所言,與匈奴戰事将起,而他看好了這次戰事,欲要上疆場建功立業。
想起自己梳妝盒中收着的那支簪子,衛子夫輕聲嘆息,少年兒郎多情公子,若是別人,許日後她還能求了陛下的恩典。可偏偏,衛青看重的是那椒房殿避不見君的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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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院落內,此時守衛森嚴。原本早該疆場屍骨無存的男人,此刻卻一襲青衫冷冽坐在院內的輪椅之上。
“公子,窦相到了。”阿木低聲回禀,打斷了傅子卿的沉思。
傅子卿點頭,窦嬰入院。
“傅公子?”窦嬰心中驚疑不定,不知為何傅子卿還活着,要知道他殒命之事已傳遍京師。且堂邑侯府的翁主也二嫁為後,更甚者,傅家的産業都漸漸遷出京師,明擺着是凋零之象。
傅子卿冷哼一聲,也不跟窦嬰虛與,略帶冷意的開口:“聽聞先帝曾給丞相留了一道密旨?”
窦嬰瞳孔猛然緊縮,他沒想到傅子卿居然能探知到這般隐秘的事情。心中猜測,他意欲何為。
嗤笑一聲,傅子卿冰冷諷刺,“丞相也該知道我去上郡之事與當今天子脫不了幹系,再加上他強我妻兒,毀我基業……”挑挑眉梢,傅子卿戲谑的看向窦嬰,“丞相以為我該如何做?”
“這次匈奴發難,與你有關!”窦嬰陡然擡高嗓音,似是極為不可置信。他怎麽能這般?
将手中的茶杯擲在地上,傅子卿一把拍在木質桌案之上,“既然他敢以社稷為謀,我如何不敢以江山設局?窦丞相,你該知,廢除陳氏阿嬌這一皇後,對大漢皇室百利而無一害。”
劉徹畢竟是天子,他就算有心入宮争奪阿嬌,也不能單純以武力相抗。
“而且我保證,只要我如願,匈奴鐵騎三日內必退。另外,大漢邊郡的損失,我傅家一力承擔。要人或要財,只憑丞相開口。”說罷,傅子卿稍稍撩動衣袍,忽而露出一抹寒光,“但若丞相無法勸住陛下,我也保證,十年之內,大漢将會疆場無可用之将,朝中無可用之才。”
窦嬰心中發顫,他只知傅子卿身份不同,且極得先帝信賴,尤其是在用人之上從不反駁于他。所以如今他說出這話,到讓窦嬰不知該信該疑。
“我的耐心有限,只有三日。若是不信,丞相大可一試。左右不過我損失了這條命,或是同阿嬌翁主一同下黃泉。”
窦嬰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侯府,可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傅子卿未必是說的大話。再者,不管真假,他怎麽可能拿江山社稷百姓安康做賭?
回到府中,不等更衣,窦嬰便徑自去了書房。讓身邊衆人退下,他才左右按動書案之下的兩個機關,随後腳下出現一個小隔層。窦嬰小心翼翼的從中取出一道蓋有天子印章的空白聖旨,這本是先帝留下,給窦氏全族的最後依仗。如今竟要這般用去?
窦嬰不知的是,景帝當年敢這般做,并非是信任于他。而是當初傅子卿以輔佐新帝擴充國庫為條件,換的這麽一條退路。這本是他想要脫離長安的砝碼,卻不想成了他救阿嬌的希望。
匈奴之事未平,忽又出現一傅家老人,手持先帝遺旨,要求接回他們的主母。當然此事并未在朝堂之上鬧開,且傅姓老人還是在地方極有名望之人,這讓劉徹想下手都抓不住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