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窗外豔陽高照, 周燃青一個人坐在寝室裏發呆,手機就放在桌上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數次生出想要拿過手機給陸忍發微信的沖動,又數次冷靜下來。
昨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麽?
她喝多了, 陸忍和林敘送她回來, 在輕軌上, 自己還大喊大叫,好不容易才被安撫下來。
後來因為沒帶鑰匙, 在陸忍宿舍裏睡了一晚,她記不得細節, 只記得陸忍手臂上被誰咬了一口,傷口特別深。
天剛亮, 他就去找管理員要了備用鑰匙,把她送回來了。
她打開鑰匙進了門,心裏還在醞釀着各種風格語氣的感謝詞,一回頭就看見他已經走遠了。
周燃青嘆了口氣, 趴在桌子上, 努力回想着自己昨晚喝醉後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做什麽奇怪的事。
門外突然聽到鎖孔轉動的聲音, 一回頭,沈瑜披散着頭發素面朝天的回來了。
她吓了一跳:“你怎麽跟鬼似的。”
對方關上門,幽幽道:“我又沒帶化妝品,現在這樣就已經夠不錯了。”
察覺到沈瑜心情不太好, 她偷偷看了一眼,試探道:“美女,大美女, 你怎麽啦?”
“叫我大美女也沒用了。”
把鞋子踢到地上,沈瑜有些脫力地躺上了床,“鄭弋陽說,要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
周燃青一愣:“為什麽?”
對方面如死灰答:“就是昨天晚上得意忘形,露餡了。”
“他說……”她想了想,“他說,我看起來太熟練了。”
周燃青沉默幾秒,控制着脾氣開口:“他以為他是誰啊,當初不也是死皮賴臉追你你才勉強同意跟他在一起的嗎,他不領旨謝恩就算了,還好意思跟你在這得寸進尺?”
平複了一下情緒,她又補充一句,“帥哥千千萬,不行你就換,別理他了。”
睡了之後提分手的男人有幾個?當時看畫展的時候怎麽沒看出來鄭弋陽不是什麽好東西。
聞言,沈瑜忽然笑了笑:“不說我了。”
她擡頭看過來,“昨天晚上陸忍給我發微信,我告訴他你沒帶鑰匙,他就說讓你先在他那兒湊合一晚。怎麽樣,姐們兒是不是神助攻,準備怎麽報答我?”
看着她獨自沾沾自喜,周燃青嘆氣:“什麽也沒發生,我就只是很簡單的,在他床上睡了一覺,而已。”
“真的假的?昨晚你倆都喝了不少,我就不信你們孤男寡女,幹柴烈火——”
“停停停,”她一副無語的樣子,“你趕緊去洗澡換衣服吧,這衣服上全是酒味兒,熏死我了。”
忍不住擡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子,沈瑜決定接受這個提議,于是從床上爬起來去找換洗衣服,找着找着,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我昨晚聽鄭弋陽說,他有時候會跟陸忍林敘一起去健身房,通常不是早上七八點,就是下午六點下課,你考不考慮去健身房跟他來個偶遇?”
“你都分手了,還不忘幫我打聽情報,好兄弟。”
周燃青感動得一塌糊塗,“我正想着找什麽機會去見他呢。”
總覺得昨晚的記憶出了偏差,她的頭應該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才對,他應該坐在床邊跟她說了很多話才對,他應該是很溫柔的才對。
被她這副肉麻兮兮的模樣惡心到了,沈瑜啐她一口:“滾蛋。”
周六下午六點一刻,周燃青開學以來第一次出現在學校健身房裏。
她穿着一身新買的白色運動裝,頭發紮成一個清爽的馬尾,臉上畫着淡妝,刷卡進了健身房大門。
一樓的室外游泳池裏裏一群白人正在比賽游泳,個個都吆喝着自己是菲爾普斯第二,旁邊還站了一堆不知道是來加油還是來看熱鬧的人,她擠在人群裏,找了好幾圈都沒看見陸忍,于是又往籃球場的方向走。
透過玻璃門就看到籃球架底下站着五個人,穿着不用顏色的球衣球鞋,好像正在讨論規則,其中一個人穿着非常亮眼的黃色球衣,個子很高,皮膚偏黑,肌肉也很發達,他手裏颠着球,身子懶洋洋倚上籃球架,時不時插幾句話。
突然,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剛剛還在跟朋友談笑風生的人突然轉過身來。
她猝不及防與他對視。
那人看見是她,一雙細細的眼睛立刻睜大,她下意識想轉身離開,卻不及那人眼疾手快地推開籃球場的大門,朝她小跑過來。
“周周,你怎麽在這裏?”那人站到她眼前,黑黝黝的眸子盡是讨好,就是那天在KTV剛見過的趙予西。
她是不是該說一句冤家路窄?
勉強彎起嘴角笑了笑,周燃青随口答:“我最近有點胖了,準備從明天開始健身,所以今天先來熟悉一下健身房的環境。”
不能說自己今天就要開始健身,不然他肯定陰魂不散。
對方聽見,立刻熱情道:“我帶你各個地方轉一遍,健身房我特別熟。”
如果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想也不想就會拒絕,順便送他一個白眼,可是現在……
或許是心底裏覺得她和他同病相憐,在接受範圍之內的事情,竟然沒辦法幹脆的拒絕了。
于是,她被迫跟着趙予西從一樓的游泳池轉到三樓的瑜伽房,順便聽他熱情講解了一番每種運動的好處,尤其是籃球。
看他話語裏隐隐透露出一絲想教自己打籃球的意思,她趕緊開口拒絕。
別的不論,只說她身高才一米六五,怎麽可能打籃球。趙予西開口之前,能不能先看一下實際情況。
不知道是自己心底裏原先就帶着抵抗,還是對他的話真的不感冒,總之,他提出來的所有想法,她全部都不感興趣。
這就是跟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起相處的感覺嗎?
怪不得陸忍不喜歡跟她在一起。
所幸趙予西的朋友還在等他回去打籃球,所以兩個人沒能呆太久,臨別的時候,他充滿歉意地說,作為補償,今晚請她吃飯。她趕緊搬出沈瑜拒絕,謊稱兩個人已經有約。
太陽慢慢墜下了地平線,整個天空都染成緋紅色,四面八方的雲朵漸漸散去了,很快又以斑斓晚霞的方式在天上重逢。
周燃青走在那條熟悉的棕榈小道上,在心裏想着,下次不能挑周末去,周末他肯定跟朋友有約了。
等過了天橋,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來來往往的學生有的準備去食堂吃飯,有的穿着漂亮的裙子畫着精致的妝容準備開趴。
美國大學裏的兄弟會姐妹會特別多,他們通常會穿着相同的衣服,成群結隊在校園裏出現,當然,終點站還是他們租下來的某一所專門給他們用來開趴的house。
周燃青有時候看到幾個美國女孩子喝得醉醺醺在校園裏放聲大笑或大哭,會覺得這個組織很像邪教。
正想着,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男生擦着自己的肩膀走過去,又回到說了句sorry,她搖搖頭,突然想到了Jeff。
Jeff現在在幹嘛呢?上次聊天的時候,他說自己最近交了一個日本女朋友,最近每天都在陪她吃日料,強行适應日本文化。
想到日本女孩都溫柔,不知道為什麽,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出他手臂上那個深深的牙印。
她昨晚有沒有問是誰咬的?他又有沒有回答她?
如果不搞清楚,心裏總是有個疙瘩。
心不在焉地走進宿舍樓,周燃青穿過正前臺步入一片綠植花園,剛準備拿出手機給Jeff發條微信問問近況,突然看到遠處伫立着的一棵高聳橡樹。
Jeff曾經跟她說過,橡樹是美國的國樹,在美國象征着堅強勇敢、不屈不撓的寶貴品質,是強大的象征,所以美國遍地都種着橡樹。
除了橡樹,還有……
她停下腳步,疑心是自己看錯,下意識又往前走了幾步。
樹影剪斷了月光,拼湊成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碎片,在夜色中模糊地搖曳着,被路燈映成漆黑的影子。
而他就站在墨綠色的樹影邊緣,頭微微仰着,手裏燃着一支煙。
她步子停下來,定定看着。
她确認自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他卻忽然回頭,在燈火闌珊處,看着她慢慢笑了。
他笑的時候,眼尾總是微微上揚的,總是很暧昧,很想把誰裝進眼裏。
她曾經徹夜難眠,反反複複回想這雙眼睛裏到底有沒有裝進自己,此時此刻,看見他回眸一笑,卻終于釋然。
有沒有都不重要,只要在自己踏破鐵鞋的時候,總是能夠看到他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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