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夕陽沉入地平線, 夜幕悄然降臨。

沈澤延一條沒帶任何tag的微博, 引爆全網。

沈澤延:[本來覺得這樣不堪的視頻沒必要公之于衆,但還是想在這裏再提一次,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所有人都需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事情本身就很清楚了,她無需再解釋。望周知。(沈澤延的微博視頻)]

——“事情本身就已經很清楚,無需再解釋;只有謊言才拼命鼓吹, 唯恐別人不相信。(課代表摘自《穆.斯.林的葬禮》)”

——“預警, 承受能力弱的姐妹一定不要點開這辣眼睛的視頻!這長達25分鐘的視頻震撼我全家。wjy和他的團隊也太惡心了吧,明明自己炒作, 擺拍那麽久, 最後還讓小攝影背鍋。”

——“嗚嗚嗚, 沈影帝也太善良了吧。幾十天沒發微博,一出現便提供出自己的車載攝像記錄, 幫助攝影師小姐姐證實清白#抵制網絡诽謗#。”

——“頂着‘路人’的頭銜,說我們影帝趁熱度的,不會是來搞笑的吧?就你們家那點熱度, 倒貼都不配!”

沈澤延演技過硬, 作為公衆人物, 外界給他的評價一直都是低調淡漠卻又正直溫潤。長期以來無論是電影口碑, 還是路人感觀,都很不錯。

他在平臺有9000萬粉裏,且絕大多數還都是活粉。

所以實錘視頻一經發出,事情便出現實質性扭轉。網友紛紛驚異于沈澤延身居然會為小攝影師站隊。

不過話說回來, 吳靜宇與團隊自炒成功後,企圖甩鍋攝影師,導致人家小姑娘被扒。哪怕路人經過都看不下去,更何況沈澤延的車就停在附近,車載攝像頭還清楚地記錄到了證據。正義感使然,很正常。

……

南城大學,校門口。

易珩川挂斷電話時,蘇映還愣愣地杵在原地,發散的目光就這麽飄在空中,似乎還沒從他的話中晃過神。

“蘇映。”易珩川輕輕喚了聲。

“嗯?”姑娘擡眸,耳畔還回蕩着那句“我要他糊,要他跪在地上給蘇映道歉。”不由得鼻尖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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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往前邁了一步,微微蹙眉:“又怎麽了?”

“沒事,我能不能再抱一下。”蘇映又蹭過去索要擁抱,易珩川下意識想拒絕,可又突然想到友人的話——

“你說蘇映有了沈澤延後都不怎麽依賴你了?”

“那當然,一個是哥哥,一個是老公,你說人家會怎麽選?再說了,那個年紀的小姑娘哪個不喜歡他那種類型?”

“什麽……你說自己和沈澤延應該是一個類型?”

“別開玩笑了,人家溫潤沉穩、儒雅影帝,你呢腹黑偏執、印鈔總裁。小蘇映又不是受虐狂為什麽要喜歡你。”

……

“你打算抱多久?”他問。

“兩……”蘇映看着哥哥努力溫柔又有些僵硬的撲克臉,平複呼吸後,小聲改口:“一分鐘吧。”

“好,”易珩川張開胳膊,做出擁抱的姿勢,“來吧。”

蘇映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顧不上太多,姑娘踮着腳抱住他。易珩川像抱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背,特別兄長的那種。

被松開時,蘇映斜眼睨向表盤,不多不少,秒針正好轉了一圈。

蘇映開口:“對了,哥我覺得你今天變了。”

“覺得我哪裏變了?”易珩川拉開車門,示意她上去。

蘇映組織了下語言:“你今天怎麽肯讓我抱你?嗯……我記憶裏你像個北歐人,特別排斥肢體接觸。”

“哦,是嗎?那不介意你多抱抱。”易珩川說話時一點感情也沒有,又恢複到冷漠印鈔模式。

蘇映低低地“哦”了聲,她又把天給聊死了。

空中飄起雪花,勞斯萊斯從主幹道駛出。兄妹各坐在後座的兩側,後車廂內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最後是易珩川率先開口:“你放心,他很快就糊。”

姑娘微滞,趕緊提醒:“現在是法制社會。”

“普通資本手段,存在即合理。只要他還想在這行混,跪在你面前道歉是少不了的。”那人解釋。

蘇映覺得易珩川還不夠了解自己,“我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他,反正都要糊了,跪不跪又有什麽關系。”她才不想被辣眼睛呢。

下雪的緣故,車速不快,姑娘趴着車窗前張望着,一眼便瞅見路邊擺着烤番薯的小推車。

“能給我買半個嗎?你都把我手機沒收了……”

話音落時,正好是紅燈,車在斑馬線前緩緩停下。

說實話若換做別人,易珩川是絕對不會在這樣麻煩的天氣選擇下車,可畢竟是妹妹,他拒絕不了。

老板将烤番薯裝在食用塑料袋裏。

袋子上卡着幾片小雪花,在緩和的車廂內迅速化開。

蘇映在塑料袋外包了層紙巾,用小木勺不緊不慢地挖着,甜潤的地瓜香四溢蕩漾。

易珩川斜斜地睨了眼,蘇映迅速地捂住,小聲強調:“老板只給了一個勺子,我已經用過了。如果想要,可以掰一半分給你,不過只允許你用手拿着啃,不許和我搶勺子。”

“我對甜食沒興趣。”易珩川道。

蘇映“嗯”了聲,沒多相信。

一問一答間,勞斯萊斯已緩緩駛進小區。

沈澤延在南城有好幾套房産,這棟位于西郊寸土寸金的別墅依山傍海,是名副其實的海景房。而因為易珩川在這個小區住過半年的關系,蘇映對這兒也算熟稔。

車一停穩,姑娘第一時間拉開車門,跑向院子。沈澤延為客人們留了門,所以這會兒,蘇映推開門便一眼見到他。

沈澤延将一雙拖鞋放到地上:“你買烤地瓜了?”

“嗯。”蘇映彎起嘴角時,梨渦也跟着露出來。手中的烤番薯,尚有餘溫,于是大大方方地挖出一大塊金黃色的番薯肉,遞了過去:“你想嘗嘗嗎?”

“好,”沈澤延剛接過蘇映手中的木勺,身後易珩川冷冷打斷:“這勺子,蘇映用過。”

“蘇映,介意嗎?”沈澤延問。

易珩川悶“哼”了聲,跟着重複後半句:“介意嗎?”

蘇映看着他們,有點為難地咬着唇:“……介意吧。”

沈澤延想通過這次室內燒烤活動将自己的朋友介紹給蘇映認識。上層圈子其實不大,易珩川與沈澤延的朋友圈有部分重合,而有些人就算之前沒見過,彼此也有耳聞。總的來說大家相處得都很愉快。

“對了,”燒烤開始前,易珩川把蘇映的手機遞給了沈澤延,“這是蘇映的手機,我建議是今明兩天繼續斷網,等後天事情徹底解決之後再還給她。”

沈澤延點頭,表示認可,微微曲下身,與她柔聲商量:“手機先放我這裏,明天是周日你應該不會太多事,如果有了聯系你,我都會及時轉告。除此之外,不會碰你的手機,這樣好不好?”

“好吧。”其實,蘇映是想把手機争取回來的,但沈澤延的聲音那麽溫柔,和她又怎麽拒絕得了……

随後,沈澤延又大致為她介紹了現在的情況。蘇映在知道除了幾個依舊保持原有觀點的粉絲外,其他的所有言論幾乎都向有利自己的方向發展後,不由地松了口氣。

蘇映在聽到在座的幾位大腕,為自己都轉發站隊,吃驚地瞪大了眼,可千言萬語到了最後又變成簡單的“謝謝。”

蘇映震驚,網友更震驚。

大家都知道沈澤延影響力不可小觑,但怎麽也沒想到,僅在兩分鐘內便有這麽多公衆人物的轉發并評論,甚至某國際對沖基金直接發表對其不看好的報告。

“不客氣,我們也只是負責轉發而已。”

“小蘇映,哥哥我順手把他新劇砍了,厲害吧。”

“不過易珩川才算狠呢,這位資本家打算做空來着。”

“做空這不大好吧?”蘇映道。

“他的公司本身就不在國內,更何況做空機構是健康資本生态中不可少的。”易總裁淡淡道。

“我們聊些愉快的話題吧?”說話的人是許致城,是初次見面。

蘇映其實挺擅長聊天的,但他們的圈子與自己完全不同,便不知道該從哪入手:“嗯……比如?”

“比如,易珩川和沈澤延你更喜歡哪個?”他随口。

這……這是什麽魔鬼問題?

蘇映小時候,最害怕的問題莫過于“爸爸媽媽你更喜歡誰?”因為回答哪個都不大對,而都喜歡吧,人家又告訴你只能選一個,哪想得到多年之後竟還會碰上換湯不換藥的問題。

姑娘中規中矩的回答:“不分上下。”

“蘇映,不能太貪心,只能選一個。”沈澤延提醒。

蘇映知道這根本沒得選的,有些窘迫:“要不你們剪刀石頭布吧,三局兩勝,誰贏了我更喜歡誰,反正決定權不在我,你們随便玩。”

還有兩位客人沒來,一夥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聊着聊着,忽然有人好奇:“小蘇映,你的沈哥哥在遇見你之前感情經歷一片空白,你也是第一次處對象吧。”

蘇映捧着玻璃杯正在喝果汁,正打算把這口咽下後應個“是”,哪知易珩川竟“善解人意”地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不是,蘇映之前談過。”

蘇映瞪大眼,一時間懵住。

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類似于“我沒有吧”,“我之前什麽時候談過?”,“到底是他在亂說,還是我失憶了?”的彈幕。

沈澤延和她坐在同一個沙發上,這會兒男人正偏過頭看着,微微挑眉。他捏着姑娘手心的軟肉,不輕不重的力度更像是在責備她說謊。

耳畔是調侃而友善的笑聲。

“哈哈哈哈,沒想到小蘇映居然更有經驗。”

“幸好分了,不然沈哥注孤生。”

“那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句分得好?”

許致誠自動默認這種小事夫妻結婚前都會說清楚,于是問話時也沒太在意:“小蘇映這麽可愛,怎麽有男生會舍得和他分手?難不成是因為早戀被你強行拆了?”

“……早戀?”易珩川想了想,半開玩笑的口吻:“應該算早戀吧,不過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她同時談了兩個,不小心翻船了。”

蘇映不喜歡哥哥的很大原因之一就是,縱使他在外人眼面前死命護她,可在自己人的面前她就只剩被狠狠“欺負”的份。此刻她氣得只想從沙發上跳下去,徒手撕了易珩川,可還沒穿上拖鞋,腰就被人緊緊箍住。

有人識趣地從沙發站起身,并用胳膊肘碰了碰同伴,示意他們離開。

把空間留給需要用的人,才不算浪費。

“蘇映,”沈澤延當着所有人的面,把姑娘抱到自己腿上,“是不是先應該跟我解釋清楚,然後再投奔哥哥?”

“不是投奔,我是想把易珩川徒手撕了!”蘇映還沒注意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本能糾正沈澤延的說法。

沈澤延別有深意地“嗯”了聲,轉而又道:“蘇映,我現在只想和确認一件事。”

此刻,蘇映正專心致志地躊躇着該怎樣才能從易珩川那報仇雪恨,所以擡眸時還有些茫然。

沈澤延有些想笑,但還是好聲好氣:“我想聽你解釋,什麽叫同時談了兩個,最後不小心翻船?”

蘇映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含含糊糊地“嗯”了聲,愣了愣,才驚覺自己居然在衆人面前坐在沈澤延腿上,一下紅了臉,一個勁地想下來。

“先把原則性問題解釋清楚,嗯?”

沈澤延自然注意到蘇映的動作,低下頭與她額頭相抵。

蘇映本就受不得了這種氣息交融的迫近感,更何況現在還在大庭廣衆之下,這下她學兔子打洞的心都有了,“先去房間,我再和你慢慢說好不好?”

“好,”男人牽着她的手,從善如流。

蘇映總算是喘了口氣,忽然又意識到有哪不對——客廳中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們兩人:“诶,他們人呢,剛剛不是都坐在沙發上嗎?”

“他們應該都去餐廳了。”沈澤延之前便注意到友人的離開,他邊解釋,邊牽着姑娘往裏走。

蘇映猜出了大概,一時間羞得不行。

別墅一樓有間小書房,沈澤延帶上門後,順手鎖上。“嗒”的落鎖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兩人坐在布藝沙發上,蘇映把一個抱枕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只可惜被抓得個正着。

沈澤延開口:“蘇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我。”

姑娘咽了咽唾沫,更心虛了:“就……我開始解釋了,我哥前面那些話完全是斷章取義,全陷害我的,我先開始說,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

蘇映将大拇指往下折,緊張地伸出四個手指:“那個時候我只有四歲,還只是個小朋友。雖然的确是找了男朋友,但當時連喜歡什麽都不清楚,就是小孩子玩過家家的那種。我讀的幼兒園每天都玩過家家的。”

沈澤延知道,最後一句顯然是蘇映胡謅的,畢竟幼兒園的事哪可能還記得這麽清楚。不過既然當時才四歲,那也沒什麽好計較了。

男人輕笑了聲,忍不住想多逗逗她;“所以小蘇映上幼兒園的時候,同時談了兩個小男朋友,然後有一天他們發現了彼此的存在,和你鬧分手。”

蘇映沒法反駁,因為沈澤延說的差不多就是事實。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其實,我一點都不渣。”

“嗯,不渣。”沈澤延玩味地附和,“也就腳踏兩只船而已。”

蘇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姑娘再次開口。

沈澤延把皮球抛給她:“那你覺得我是怎麽想的?”

“你就是覺得我腳踏兩只船。”蘇映不滿。

沈澤延有些好些,頓了頓還是很配合地問:“那事實是?”

“……是過家家,不能算戀愛,我那時候連什麽喜歡都不知道!”姑娘強調。

“懂了,”沈澤延擇善而從地總結:“在遇見我之前。蘇映小朋友從沒談過戀愛,只在四歲時玩過‘過家家’,在游戲裏不小心同時談了兩個男朋友,随便玩玩而已,沒動過感情。”

“嗯,就是這樣。”蘇映認真地點點頭。

然後忽然覺得在沈澤延的描述中,自己好像更渣了,她甚至感覺再添油加醋些,都已經可以被論壇挂牆頭了。

蘇映:“我覺得,我可能需要從頭開始把事情和你說一遍。”

“好,”沈澤延把她碎發別到耳後,又幫着順了順毛,“沒關系,你慢慢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依舊是帥氣的打臉,以及唧唧我我的感情戲

話說回來,小渣映要安排洗白戲份嗎?感謝在2020-03-13 11:52:06~2020-03-15 16:50: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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