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蘇映看到那條被翻牌的微博時又好氣又好笑。正好沈澤延從浴室走了出來, 于是問:“秦夕受傷了, 那她拍完了嗎。”
“沒有,”沈澤延頓了頓又道:“唯一值得慶幸的她落下的并不多,統籌人員重新安排了計劃,剩下的可以在攝影棚裏完成。”
蘇映:“所以你會提前殺青,是這個意思嗎?”
“準确地說,三月下旬劇組暫停拍攝, 殺青時間推到了七月……”他沉吟了一會兒, 開口道:“蘇映,好像和我們的安排撞上了。”
“沒事, 等4月答辯結束, 我都閑着。”姑娘笑着擺手。
去年的7月, 他們在一路向北的列車上相遇。
一個月後,南安普敦綜合醫院, 那個只有一百平的小教堂裏,沈澤延麻煩神父在結束彌撒後為他們主持了一個小婚禮。說是婚禮,倒更像是是一個宣誓儀式。
他們還有好多事沒做, 比如婚紗照, 比如蜜月。
後來, 蘇映提起時沈澤延表示這些一個都不能少, 要全部補上。
……
“對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怎麽有時間來看我?”
“今天轉場,我正好還空出一天檔期就回南城看你。”沈澤延答。
她愣了下, “那你豈不是馬上就要離開了?”
“也不是,”他頓了頓,“還有半天時間,我明天下午再走。”
“這也太短了點。”蘇映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小聲嗡嗡,“忽然想起好久之前的一個夢,夢裏你在給我講故事,可我卻不到聲音。”
“躺到床上後,我們可以視頻通話,這樣你就忘不了我的聲音了。”說着,沈澤延幫蘇映的兩個行李箱移到門口,頓了頓有道:“如果我們都忘了挂,那剛好第二天能在第一時間互道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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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早上呢?”她問。
“你起床的時間點我可能已經在工作了……或許沒辦法每天給你morning call,但可以給你錄個鬧鈴。嗯……想聽什麽,我給你錄。”
蘇映确認道:“什麽都可以?”
“嗯,”他颔首,“只要你提得出。”
這個晚上,沈澤延錄了幾十條存到鈴聲庫裏,供她選擇。
不過,錄制方式和蘇映想的不太一樣
——沈澤延是面對着面一條條帶着動作很有感覺地和她互動,再順便拿着手機錄下來。
有的肉麻,有的溫柔,也會有幾條故意耍酷,反正什麽樣的都有,風格多變,最後,是蘇映被撩得面紅耳赤,大喊“cut”後,敬業的沈老師才善罷甘休。
蘇映小聲控訴:“你不能拿專業技能欺負我,這不公平。”
老公是影帝大概就是這種體驗,随時随地,都能用上其技能,每一條都很專業,每一句話能把你撩炸……
沈澤延沒應,只是微微彎起嘴角。
過了半響,他才開口:“你覺得我在飙戲?”
姑娘咬了下唇,“你可以收斂點。”
這下,他是真的笑出聲:“收斂不了,因為說的都是心裏話。”
*****
沈澤延在第二天上午離開,等兩周他再回到南城時,蘇映已搬回原先自己一個人居住的小房子,為畢業論文的事情忙得一塌糊塗。
蘇映是這樣解釋:“我最近在改論文,需要查詢大量資料,新校區的圖書館在裝修,只剩自習室對外開放,那套房子離老校區近就先搬回去了。對了,導師也多在老小區,和她交流起來也會方便。”
除此之外,還有個小原因蘇映沒說。
沈澤延人雖不在,但留下家裏處處都有他留下的痕跡。
尤其是蘇映進廚房洗水果添牛奶的時候,都會偏着頭從不經過中島臺的那條路繞過去,說真的,她已經完全無法直視了。
這種窗明幾淨的地方,一般人哪能想得到做那種事啊。
恰逢新校區圖書館關閉,蘇映一氣之下,搬了出去。
“你大概還要在那呆多久?”電話那頭,沈澤延問。
雖然之前搬回小房子的确有些小情緒,不過分開這麽多天,什麽氣都消了。她想了想,還是道:“大概要一周多吧。你也知道的,老城區交通擁堵,我上下學的時間,正好又是早晚高峰。”
“好,知道了,”他微微停頓,“我過來住。”
“你、你要過來嗎?可我這只沒有客房。”
“我不介意和沈太太擠單人床。”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在電波的傳遞下特別撩人,蘇映聽得耳根發燙,沒多想,答應了下來。挂斷電話後,蘇映轉身,正好看到戴着口罩從圖書館走出來的林莫安。
兩人停下,笑着打起招呼。
蘇映:“難怪,之前在新校區很少見到你。”
“嗯,只在那修過一門選修。”說着,林莫安垂下眼,餘光正好落在蘇映抱着的書封上,“學姐是過來查文獻的?”
“嗯,”蘇映忍不住嘆了口氣,和熟人抱怨起林林總總,“查資料可頭疼了,英語是我的二外,學的馬馬虎虎,本以為能靠翻譯軟件得以茍存,接果因為專業性詞彙太多,翻出來的全是機器味。”
“也許……”林莫安遲疑了會兒,“我可以試試。”
蘇映一愣,“诶?”
“我的英語其實還過得去,高中在外國語院校,大學也輔修了英語,理清楚專業詞彙後,多數的文章一般都讀得懂的。”
這下,蘇映有些自愧不如了。
沒記錯的話,林莫安和她同為藝術生,而他今年才大二,很多時候還都在外邊趕通告。
“如果忙的話,其實我可以找外院兼職翻譯的同學。”
“有空的,半期考剛結束,沒安排,可以先試試。”
林莫安和蘇映坐在圖書館一樓的讨論區,邊翻專業詞典,邊給蘇映大致翻譯,“其實除了專業詞彙外,你這些資料并不算特別難。”
他邊翻譯,蘇映邊做筆記。其實她倒更希望林莫安說這些資料很難,因為這樣她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地騙自己,看不懂不是水平差,而是文章生澀難懂。
“有幾個摸不透的重點段已經用鉛筆輕輕圈起來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想改成你說話我錄音,這樣能加快進度。”
他們圖書館裏一待就是一下午。
陽光穿過玻璃窗斜斜投射,書頁的邊緣泛着淺淡的金粉光。空氣中浮動着縷縷墨香。
蘇映擡頭,瞧見了圓溜溜的夕陽。
時間也不早了,她想了想,就此打住,“今天就到這,你可幫了我大忙,謝謝。”
校園裏的環境相對安全些,雖然說沒有同學圍堵偷拍之類的,但是謠言這種事從來都是在一傳十十傳百中無中生有。
“好,不客氣。”林莫安笑笑。
“嗯,”姑娘招了招手,“拜拜。”
其實蘇映也清楚林莫安今天為什麽主動提出幫忙翻譯資料。不過自從上回網友封上“時間管理大師”的頭銜後,蘇映的求生欲特別強,凡事都力求身子正,不怕影子斜。
正出神的想着,腦門忽然重重撞上一道牆,準确地說,是一肉牆。
蘇映捂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額頭。
而直覺這種東西有時就是靈敏得可怕,就比如此刻她還未擡眼,便能從那人身上清冽的氣息,以及撞擊帶來觸感判斷,他是誰了。
“你怎麽和貓似的,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沈……”姑娘壓着聲低低地控訴着他的罪行,可到了最後還是把結尾的兩字吞回肚子,改口為“沈……老師。”
話音一落,蘇映注意到由片場轉移到學校後,這一稱呼似乎帶上了其他的味道——她是一名在讀學生,如果喊沈澤延老師,那還真有點忌諱。
他們所處的位置挨着圖書館的西入口,此刻,似乎正好結束了一場考試。不知道是不是開始新一輪的占座的緣故,耳畔“嘀嘀”的刷卡聲,以及嘈嘈切切的腳步,漸漸變得密集。
莫名地,蘇映的心又懸了起來。
男人側過身,而後往前走了四五步,蘇映下意識跟着連連後退,等回過神時,人已靠着牆角站着了。
其實牆角也沒什麽不好的。因為他們現在所維持的這種姿勢也只有,也只有彼此才能看到對方的臉。
“撞疼了?”沈澤延擡手輕輕揉着她的額頭。
蘇映就這才想起疼,一下子龇牙咧嘴地小聲嘟囔:“我都快被你撞出淚花了。”
“抱歉,那……要不要吹一吹?”是一道溫柔而低沉男聲。
蘇映愣了下,才驚覺這人什麽時候居然會到這種地步了?
她頓了頓,開始為自己挽回名譽,“我又不是小朋友……這連安慰劑都算不上。”
沈澤延伸手抱了下她。
蘇映吓得的一哆嗦,蠟象似的杵着不動。
“放心,”他放輕聲音安慰道:“這裏是牆角,也是監控的死角,所有角度裏只有你能看到我的臉。”
“你怎麽進來的?”蘇映僵着聲岔開話題。
雖然南城大學在對外開放後,校外人員經過登記後可進入大學校園參觀,那圖書館的門禁一直卡得很嚴,哪怕是本校學生忘帶了校園卡,除了回去拿外,也沒有其他途徑可以進來。
“蘇映”他笑了聲,繼續道:“圖書館又不是只對學生開放,教職工的校園一卡通也是可以開門禁的。”
教職工的校園一卡通……
教職工……
沈澤延還真的來南大任教了?
想到這,蘇映忽然覺得他們純潔的夫妻關系變得有些禁忌,老師,學生,圖書館,牆角,哪怕只是把這些詞拎出,就有一種很刺激的感覺。
偷偷擡起眼,正好瞧見有兩個女生邊閑聊邊往讨論區的方向走過來。蘇映像被潑了一大盆水,整個人都清醒了。
“有人來了。”她壓着聲提醒。
說完她努力地推開,結果卻發現沈澤延不但沒有松開的意思,反而摟得更緊了,這下,蘇映是真的急了,雙眼瞪得滾圓。
沈澤延俯身在她耳畔耐心解釋:“我們現在的姿勢是互相擋着,只有你能看到我。”
其實,蘇映理解沈澤延的邏輯。換位思考,如果她是路人,看到一對小情侶在圖書館裏唧唧我我,作為一個雙商在線的成年人,但凡見到了鐵定繞路避開。誰沒事願意吃狗糧啊。
再一擡眼,正好看到一個姑娘扯着另一個姑娘的衣袖。附在耳畔小聲說了些什麽,同伴聽完臉一紅,和避瘟疫似的轉身就走。
霎那,一種荒謬感萦上心頭。
就好像他們在足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好吧,她承認,自己和沈澤延現在的确挺見不得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留言發紅包!(48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