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窺而不偷【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終于補全!!撒花!!

【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我與明芷音向李哲羲行禮。結果李哲羲只記得樂呵呵地俯身親手将明芷音扶起,言語間還摻着殷勤:“大司命勿需多禮,我朝聖女當有見天子不行禮的待遇。”

男人見到美人基本都這幅德行吧!那些說皇帝不近女色的人要是見到眼下的場景都該自戳雙目。李哲羲那笑意盈盈的眼神分明表達了四個字:神魂颠倒。

“皇上折煞微臣了。”明芷音微笑着颔首,雙頰雖透出一絲赧然,但反應仍舊落落大方,下意識與李哲羲拉開了距離,“皇上乃天子,是萬聖之尊。而微臣只是盡自己的本分,哪能逾矩。”

“什麽話從大司命口中說出來,都會變得格外順耳。”李哲羲看着明芷音微微退後,眸光頓時一亮,看上去有點兒驚喜的意味。男人這東西還真是“賤”啊——美人擺明了要保持距離,他還上趕着往前貼。

正當明芷音不知如何回應之時,太皇太後适時發話:“皇帝昨夜發了病,今兒怎麽不好好養着,胡鬧。”

李哲羲将目光戀戀不舍地從明芷音臉上移開,笑着走到太皇太後身邊:“孫兒想着昨兒必定是祖宗保佑,方能九死一生,所以今個兒想來上炷香,也為天下蒼生祈福。”

然後這祖孫二人頓時就聊開了,從昨夜命懸一線一直講到今晨小巫女進宮受訓。我還真不知道他們之間居然沒有任何代溝,交流自如!

可關鍵是——我還跪着呢!你們倒是讓我先站起來啊!雖說我的存在感很低,但用不着這麽無視我吧?

“太皇太後——”明芷音不忍心見我跪在地上一副将死未死的凄慘模樣,朝我使個眼色便貼心地開口,“您剛才不是要少司命陪您去觀星閣看一看嗎?”

“皇帝這麽一來,你不提醒哀家,哀家真的差點就忘了!”太皇太後這才注意到我,“哎呀,你怎麽還跪着?這孩子還真是一根筋,跪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吭個聲。”太皇太後指着我對李哲羲說,“皇帝還是要周全!”

“皇祖母,孫兒剛才真的沒留意大司命旁邊還有一個——”李哲羲不知道怎麽形容,他顯然不知道我是誰。于是,他猶疑地打量着我,大概是對我極低的存在感尚未反應過來:“一個,一個——你是誰來着?”

我正想說話,卻發現怎麽都開不了口!我完全沒有和李哲羲說話的心理準備!這太難了,這是職業病……我“嘩”地埋低了頭,開始止不住地咳嗽,咳到自己眼冒金星!

“皇上,這是司天宮少司命花佩——”明芷音即使替我解圍,我真是感激不盡!“她的身子素來不好,一時失了禮數,還請皇上恕罪。”

“不礙事——”李哲羲輕描淡寫地來了句,“平身吧,回頭朕讓小米子給你找個太醫看看,別把肺咳出來就好。”

把肺咳出來!你才把肺咳出來!你全家都把肺咳出來!可是我氣急之下竟然咳得更厲害了:“咳咳咳——咳咳咳——”

“皇帝就別添亂了。”天可憐見,太皇太後懂我,“說話也沒個正形兒——趕緊讓芷音領你到祖宗面前上香去。”

“那就有勞大司命帶路。”李哲羲臨走又補了句,“皇祖母,朕好像也沒去過觀星閣,待會兒上完香也去看看。”

“那就有勞大司命帶路。”李哲羲臨走又補了句,“皇祖母,朕好像也沒去過觀星閣,待會兒上完香也去看看。”

我暗松一口氣,微彎着上身伸手去揉無辜中箭的膝蓋,滿頭的冷汗也不知道是咳出來的還是吓出來的。誰想我一擡頭就又看到李哲羲杵在我面前!腦子一片和稀泥,只空蕩蕩地回想着一句話:我暴露了!暴露了!露了!可是我到底露什麽了?!

我驚魂未定地盯着李哲羲,眼睛都不敢眨,一口氣憋在喉間不敢妄動,生怕被他看出我心虛。幹我們這行,最重要的就是處變不驚,就算心裏波濤洶湧,也不能有絲毫情緒外露!

李哲羲慢慢湊近我,琉璃墨瞳仔細地打量起我這張憔悴到無以複加的臉。他看得太認真,以至于我開始懷疑自己今晨沒有洗臉,臉上還有些不明物質有礙觀瞻……

“朕忽然發覺少司命額頭上的傷口比她本人還要有存在感,怎麽看都不太協調。”李哲羲眉峰一皺,性感的雙唇無故扁了扁,“讓禦醫一并治治,別留下疤。人長得這樣不起眼就罷了,若是再破相就真的是不堪設想。”

“皇帝還有完沒完?”太皇太後在我炸毛之前發話,擺明對李哲羲的話唠本性顯得不耐煩,“去祖宗面前替哀家問問,問問先皇、問問高宗,皇帝什麽時候才能給我大宸江山延續帝王血脈!”

李哲羲臉色頓時垮下來,灰溜溜地和明芷音去了宗廟。

太皇太後則跟着我往觀星閣走,而我的腦子早已變成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時踐踏的那片爛泥地!

我不斷暗示自己:我不關心自己是不是長得慘不忍睹,我只是在意李哲羲到底有沒有認出我這件事。我真的只是在意自己身份暴露這件事。我真的沒在意額頭上的傷口。我也真的不在意這傷口是昨晚跟他滾小黑屋的時候不小心搞出來的……

太皇太後似乎沒打算讓我一直走神,沒多久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與我閑聊起來:“到宮裏多少年了?”

我面不改色地緩緩開口:“太皇太後,十四年,奴婢是六歲進宮的。”

“觀星閣的日子過得如何?”太皇太後一邊兒賞着司天宮樸素的園林景觀,一邊兒漫不經心地說起來,“不過,你既有這個本事當上少司命,哀家其實也沒什麽好問的。宮裏的事,你應該經歷得夠多了。”

我點頭稱是:“若非有太皇太後屬意,奴婢即便有心,也坐不上少司命的位置。”

太皇太後屏退左右,随我走進觀星閣。她将手随意地搭在我的臂上,一步一步登上閣子:“這麽多年,哀家只聽先皇提起過你,倒還真是從未見過你,想來你的本事不是一點點。”太皇太後早知我是先皇安插在司天宮的暗棋,但對于我是李哲羲暗衛一事并不知情。先皇曾反複叮囑,太皇太後半生權傾朝野,又輔佐過兩朝帝王,但終究年歲已高難保李哲羲一生無虞。我的存在,就是先皇為李哲羲留下的最後一根稻草,誰都不能知道。

“奴婢常年觀測星象,素來甚少露面。”我垂首恭敬道,“司天宮如今只作祭祀典儀之用,若其勢大,必定是天下大亂之時。故而先皇有命,若非動搖國本,奴婢萬不可現身。”

“這也是哀家甚少插手司天宮諸事的原因。哀家答應過先皇,除非你親自出現在哀家面前,否則這司天宮的一切都不必動。”太皇太後嘆了口氣,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臂,雍容的妝容之下難掩無奈,“哀家倒想你一直不出現,那才太平啊——”

我沉默不語,安靜地陪着太皇太後登閣遠眺。安無殿、太宸殿、禦書房……但凡李哲羲常去的地方都再此處盡收眼底。

“真是個好地方啊——”太皇太後憑欄慨嘆良久,仿佛我根本不存在。暖風三月,閣上晨光正好,太皇太後着一身華貴的紫袍浴在日光中,無笑亦無怒,她終是慢慢收斂神色,轉過身定睛看我:“說吧,到底是什麽讓你現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