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将軍蠱》作者：廢柴椒
文案：
“臣以此佩為誓，今生與皇上只至兄弟情分，不會增減。”
一
将軍落難，被異族俘虜。
異族公主對将軍一見鐘情，然而将軍不肯朝敵族低頭，公主大怒，将将軍關入十丈牢。
十丈牢，寬十丈，長十丈，高十丈。裏頭不可見光亮，不可聞聲響，不予吃喝，不予方便。
将軍在十丈牢中待了五天，任是意志非凡，也因為長時間的幹渴而昏厥。
異族謀士在此時打開了十丈牢，将将軍移到公主寝殿密室，受公主之命在将軍身上種了蠱，消了将軍記憶，再送到邊境一無名山舍。
将軍醒來時，只見一姑娘作漢家打扮，笑吟吟告訴将軍：
你是漢家大将軍，征戰時意外受傷滾落山崖，是我救的你。
你……？将軍看向姑娘雙手。
姑娘的雙手細嫩，左手食指上戴一個鑲翠銀戒子。
我怎麽了？姑娘戴戒子的那只手撫了撫鬓邊發。
将軍目光裏只剩下戒子上那一點翠綠的閃爍光芒。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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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救英雄，套路自然俗。
将軍傷愈後重返漢家，皇帝前來探望，将軍攜着姑娘共同面見聖上。
這位是？皇帝打量着姑娘。
姑娘容貌秀美大氣，只是皮膚偏向麥色，輪廓也不似普通漢家姑娘般柔和。
哦，她的鼻尖、眉角各有一顆朱砂小痣。
見皇帝好奇目光，姑娘微微一笑，欠身行禮：
皇上萬歲。
說漢家話的口音也有些生硬。
我家娘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将軍答。
原來如此，異族人士？皇帝點點頭。
不是，我家娘子生于邊境，母親是異族，父親是漢家人士，所以不似傳統漢家姑娘。将軍笑。
皇帝若有所思。
臨行前，因着将軍退敵有功，皇帝賞了将軍黃金萬兩，寶弓一把，家仆數十，最後還邀将軍入宮共享晚宴。
是夜，姑娘坐在梳妝臺前對鏡梳發，将軍久久未歸。
三
你看看，你可認識這畫像上的女人？皇帝将一副畫卷朝将軍劈頭扔去。
将軍跪在地上，疑惑地拾起那副畫。
畫上女子手握狼牙匕首，腳踏大鼓，身穿異族舞服，露出纖細腰身，發綴彩珠綠松石，于月光下篝火旁踏鼓而作舞蹈狀。
細看女子面容，與那位将軍的救命恩人一模一樣。只不過姑娘氣質溫和端莊，而畫上的女子眉眼明豔淩厲，如同鐵線勾畫般印在畫布上。
畫布上還有幾行異族文字。将軍常年與異族交戰，為得情報特意學過異族文字。他細細讀了那幾行字，面上表情漸漸凝重。
“西澤長公主塔雅于王年五月跳戰舞為戰士們祈福。”
姑娘的名字不巧也有個“塔”字。
我姓趙，單字一個塔。你可以叫我塔塔。姑娘當年是這麽同将軍介紹的自己。
将軍沉默地重新卷好畫卷，雙手奉還皇帝：她們不是同一人。
皇帝捧着手中精巧暖爐，冷漠以對，不給将軍解釋機會：來人，帶将軍下去。
他天生體寒，冬日裏就算宮殿內火牆燒得暖融融的，他依舊得捧着暖爐。不然，他的手就像塊冰似的凍，握筆都不成。
将軍連磕響頭：皇上，她們長得都不一樣，您一定是看錯了。
看錯？哪裏錯？将軍，你可不要被蒙蔽了眼睛！皇帝将暖爐重重往桌上一放。
痣！皇上你見過我家娘子的，我家塔塔鼻子上和眉角都有顆紅痣的！将軍額角磕出了血。
皇帝背轉過身，手向後一擺，示意侍衛将将軍拖出殿內。
等聽不到将軍的聲音了，皇帝才轉回身。
老太監急匆匆将暖爐遞上，而皇帝手已如冰寒。
皇上，将軍的事，還請不要挂懷在心。老太監意味深長。
朕不會的。朕乃一國之君。皇上披上厚實的狐毛披風。
起駕——老太監尖利的聲音驚起一片夜枭。
四
皇帝夜訪将軍府，府內老管家前來開門，見是皇帝，瞌睡的眼都生生睜成了燈籠。
皇、皇、皇、皇上？！老管家跪伏行禮。
你們将軍的夫人呢？皇帝不耐煩道。
應是在将軍房中……哎！皇上，您這是！
老管家被皇帝一把推開。
狗奴才，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皇帝裹緊披風，一路直奔将軍房間。
啪！皇帝踹開門。
房內空無一人，蠟燭還燃着，桌上熱茶也還冒着白氣兒。
皇帝走進房間，房內一股暗香浮動，萦繞鼻間不散。
檀香。
梳妝臺上一枚銀戒子壓住張薄薄信箋。
皇帝拿起信箋，信箋上檀香味撲鼻，上書：雙木親啓。
林雙木，将軍名字。
皇帝冷笑一聲，展開了信。
整封信上只有短短數字：
漢家蠢皇帝，你以為你的心思我不清楚嗎？林雙木只能是我的。
你怎麽會清楚！皇帝揉皺了信箋，将梳妝臺上首飾盒妝匣統統掃落在地。面向那一面銅鏡時，他的面容在鏡中扭曲得竟帶一絲媚氣。
揉着老腰趕來的老管家站在門口，呆呆不敢上前。
皇帝彎腰撿起了摔在地上的口脂，于唇上一抿——
好一抹鮮紅。
五
皇帝不曾娶過妃子，連個侍寝的宮女都不曾有。
真要說起來，皇帝身邊親近的人，只有将軍一個。
将軍與皇帝打小在一起，後來邊關異族來犯，将軍率百官跪于朝堂之上，皇帝才點頭讓将軍去邊關打的仗。
皇上，天寒地凍，還請早回宮中。老太監将管家口鼻掩住，袖中刀一出一進，管家瞪大了眼，沒了生息。
皇帝端坐銅鏡前，發髻拆散，披了一身青絲瀑。他手握金釵，挑起一縷頭發，纏在指間，問：石泉，将軍與朕是好兄弟對嗎？
老太監正借管家的衣服擦幹淨手，聽見皇帝問話，他走上前，用猶帶血腥味的手指替皇上盤起個女子發髻：皇上與将軍是好兄弟。
金釵插入發間。
老太監拍拍皇帝瘦削的肩膀：只能是好兄弟。
語帶悲憫。
而皇帝望着銅鏡中的自己，癡癡笑了起來：将軍也曾說過，要與朕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六
那年大雪紛飛，宮外梅林風景正好。
太子與少年将軍同乘一騎，馳騁風雪中。
太子天生體寒，手捂在手暖中不曾拿出過，故坐在前頭，由少年将軍從後擁着他握缰繩。
不料雪下有塌陷，馬蹄踏進，二人自馬上摔下，在雪地中骨碌碌滾了幾圈。
手暖沾了濕雪，涼得不能再用，太子不停搓手取暖。
少年将軍捂住太子雙手，将太子攬入寬大厚實的披風中。
太子受驚，疑惑看向少年将軍。
少年将軍微微低頭，淺淺親一記太子嘴唇。
而遠方馬蹄聲嘚嘚，來人高喊太子殿下。
皇上駕崩。
帶來如此消息。
太子踉跄上馬回宮，回望一眼，少年将軍獨立雪中。
駕！太子一揚馬鞭，剛暖起來的手在寒風中重新冷了下去。
再見面，已是新皇登基時。
老太監石泉親自為皇帝頒上帝冕，皇帝擺手讓老太監別動，幽幽嘆氣。
石泉執意奉上帝冕：皇上，勿再多想。
皇帝接過沉重帝冕，珠簾垂下，正遮住雙目位置。
登基儀式後，宴請群臣，觥籌交錯間，皇帝特意起身賞少年将軍一杯酒，爽朗大笑：
從今往後，朕與将軍都是好兄弟！
一飲而盡杯中酒。
少年将軍舉着酒杯呆愣，随即反應過來，言不由衷道：
謝皇上。
七
老太監侍奉皇帝多年，自是懂得皇帝苦楚。
而為國家安定，自然不能事事順遂皇帝的心意。
皇帝也是清楚這道理的，不然怎麽會聽從他這個無能老仆的建議。
石泉始終視皇帝如親人，瞧見皇帝為了大局事事壓抑，他也是心疼的。但皇帝是他所依附的勢力，皇帝若是倒了，他也別想有活路。
所以，他得時時提醒皇帝。
皇上。老太監重新為皇帝盤好男子發式。
皇帝唇上鮮紅抹不盡，臉上癡态也無法散去：石泉，将軍他……騙我。
唉。老太監無奈，只好附耳道：
老奴将将軍鎖進了皇上您的寝宮後頭密室裏，将軍他，不在天牢。
皇帝眼神一亮。
八
将軍被鐵鏈鎖住了四肢，只能在密室中心小範圍移動。
碰不到牆壁，室內也是一片黑暗，只有腳下一方土地是實實在在的。
将軍額間冒出冷汗。
為何？為何這場景熟悉莫名？
肚腹處似有什麽東西爬行，不痛不癢，只一絲絲風掠過血管似的涼。
将軍探手去摸，食指長的細狀物，隐在皮膚下。
異族善使蠱。他從不忘敵人有何優勢。
塔塔。
懷疑的念頭一閃而過，肚腹處疼痛密密匝匝。
恰巧有人推門而入，帶來一絲光亮。
那人逆光而立，看不清五官，低聲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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