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戲（四）
陽光被壓得越發的低，折影東移。
林涵音眯起眼睛，笑說：“說起來這是我和悠然的第三次合作了，吻戲還是頭一遭。但這部戲裏的吻戲還真是花樣繁多，連床戲也不少。所以這個吻嘛，你可以去片場現場觀摩。”
玩笑嘛，誰不會說。當年林涵音撩妹撩漢子的時候，連續大概連撩字怎麽寫都不知道。要不是進了娛樂圈，上有周嘉年壓着，下有粉絲盯着，娛樂圈大概已經被他撩遍了。
“不是有借位？”
他嗤笑出來，“有些東西光靠借位是表達不出來的，會使整部劇都因之被拉分。”
連續低笑調侃，“經驗十足啊。”
林涵音挑眉，得意洋洋。
“給你的助理打電話。”
突然轉換的話題叫林涵音措手不及，一時有點懵逼，“打給嬌嬌做什麽，她難得放假。這兩天又沒有通告，正好我倆休息休息。”
連續眸子裏有暗光閃過，“我剛才買了菜，你叫她過來給你燒菜？”
林涵音給唐嬌發了條短信通知。
他跑到廚房，購物袋被連續随手扔在琉璃臺上，裏面有一把芹菜，幾只雞蛋，一袋子蝦仁和什錦，一條扁魚，還有一些排骨和冬瓜。很好，菜單已經列出來了。
下午即将五點鐘。林涵音将排骨放在水裏洗了一下，又放了些水在鍋裏煮着，随後人走出廚房，看着客廳裏背朝着他、盯着收藏書架看的男人，“你說要請我吃飯，結果讓我給你燒菜，好歹現在也是投資人了，沒這麽摳門兒吧。”
不規則家具收藏架在林涵音家裏就是一道擺設，上面擱着的都是些小玩意兒，中間放着幾張碟片，都是些得過獎的電影。
連續轉過身來，随他進廚房，“菜是我買的。”
“那我手續費不要錢？我還提供廚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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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掌勺。”
林涵音等的就是這句話，“那真是太好了！我去拿圍裙給你，這裏就交給你了~”
他邁着輕松的步子到某只櫃子裏拿圍裙扔給連續系上，樂呵呵地洗了一只蘋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啃蘋果，等晚飯。
廚房裏傳出熱鬧的鍋與鏟碰撞的聲音，還有蔥花遇見熱油的花火，空蕩蕩的房子一下子實在起來。
林涵音這套公寓的面積不算大，家裏面所有的家具都是一應俱全，唯一的缺點就是他一個人住，實在寂寞。偶爾唐嬌來，也只是幫他收拾一下公寓的衛生，或者給他帶外賣。
他獨自在家裏燒菜的情況，實在是太少了。
林涵音把客廳的電視開下來，随意調了個頻道，任由它唧唧喳喳的響着，他都沒在意。
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
林涵音是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小家庭，因為普通，所以父母大多時候為了掙錢養家糊口是顧不上他的。小時候的周末，他父母出門前會炒好菜焖好飯，讓他自己熱一熱吃。
連續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他媽媽一個人在外掙錢，生活更是貧苦，也是這般，做好飯菜留給他自己熱着吃。
但父母總歸還是不放心的，畢竟都是小孩子。
于是，單獨将做好的飯菜熱着吃變成了兩個小孩一起将飯菜熱着吃。後來兩個人長大了，會自己燒菜了，就兩個人自己燒菜。随便在林家還是在連家，而大多時候是連續下廚。
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五年前連續消失的時候。
林涵音小時候很頑皮，連續雖然只比他大幾個月，但性子沉穩，總是像個小大人。
那時候沒有微波爐，熱飯菜都是重新入鍋。因為有這個經驗，兩個人才開始學炒菜的時候并不是很困難，只是口味不是太好，只能湊合着吃。
兩個人第一次做飯買了馬鈴薯、西紅柿、雞蛋、韭菜什麽的。兩個人的動作慢，早上很早開始擇韭菜，給馬鈴薯去皮切絲，等食材都切好了，已經是中午十點鐘，但已經灰頭土臉。
林涵音不樂意炒菜，所以是連續掌勺，炒的第一盤菜是韭菜，兩人覺得這是最好弄的一道，因為韭菜好熟。
兩個人開了火熱鍋，倒油。因為鍋底的水漬沒幹，入油的時候噼裏啪啦，兩個人都被吓了一跳，連續因為靠得近，手背還被那滾熱的油星子濺到了，燙出了紅印子。油熱了，一砧板的韭菜往鍋裏倒，鍋底的韭菜瞬間熱了，上面的卻翻不下去。林涵音在一旁指手畫腳，後來索性把鍋鏟搶過來，親自上陣。最後一盤韭菜炒是炒出來了，但是口味實在太差，鹽多了，口感還特老，嚼不動。
第二盤是炒馬鈴薯絲。說是絲，但一點都不細，而且長短不一，有連續的手筆，也有林涵音的傑作。兩個人又合作炒了一盤菜，結果火頭和時間沒控制好，糊了。
最後是一碗西紅柿蛋湯，這是兩個人最成功的一道菜，什麽都往水裏一放，煮沸了放點鹽就是一鍋湯。
于是，最後兩個人就着一大碗西紅柿蛋湯各吃了一碗飯。好笑的是，那頓飯焖出來粥不像粥、飯不像飯，吃得林涵音心力交瘁。
不過炒菜的次數多了，也就漸漸會了。而且明明是一起探索廚房的，但連續總是比他多會那麽一點，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是為什麽。
“洗手，端菜。”
從回憶裏出來，電視裏的偶像劇已經換成了娛樂新聞。連續在廚房裏像從前一樣喊他洗手吃飯。
林涵音暗惱自己一去不回的思緒，蹦起來拉窗簾、開燈，去廚房。水龍頭擰開，水嘩啦啦的淌出來，他無比随意的在水龍頭底下沖了個濕就關掉水龍頭，甩甩手，一手端一盤，将芹菜炒雞蛋和什錦蝦仁端出來擺桌上。又進去拿了兩副碗筷并盛了飯出來擺好，再端出清蒸扁魚，剩下一道冬瓜排骨湯留着給連續自己端。
他一點都不客氣的拿筷子夾了一塊蝦仁丢嘴裏，嘟囔道：“續續，你手藝沒見長的。”
連續端着湯碗放桌上，拿勺子先舀了半碗湯給他放在手邊。這是他們的習慣。這也是連續的習慣。他道：“很久沒做過飯了。”
林涵音詫異，“你這幾年是不是去當大少爺了，連飯都不做了。”
這是見面以來第一次提及這個話題，縱使林涵音并非有意。才說出來，他就後悔了，不是怕連續不方便，而是他自己壓根就不想問。只是兩個人原本就熟悉又随意，他一時沒控制好自己這張嘴。
提及這五年，連續并沒有反感，“不是大少爺，但确實沒時間去做飯。”沒有反感，沒有回避問題，只是絕口不提這五年。
正好電視裏在說着今天的新聞。
某某女星跟誰誰誰約會，某某影帝在國外參與啥啥影片沖擊奧斯卡，又疑似某女郎與哪個反目成仇……總之換湯不換藥，千篇一律。包括林涵音疑似被男性金主包養事件。
遙控器丢在沙發，連續微微皺眉又展開，“你一向沒什麽緋聞。”
“玫姐不是已經給我澄清了。”林涵音不以為意，屏幕裏的女主播播報完他的緋聞後又将鏡頭切換到袁玫替他澄清的官博內容，流言一擊粉碎。
“有人盯上你了。”
“因為我英俊潇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他們嫉妒我貌美如花又才華出衆。”林涵音嘴皮子一套一套的。
連續無聲失笑，“你這張嘴真的沒有得罪過人？”
“我是很友好的。”林涵音心說，我都不撩妹了，我還有什麽人需要得罪的。
娛樂圈裏能拿來說事的無非是男女間的緋聞和你的架子。林涵音待人處事不擺架子，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紅火，這一方面當然可以放心。為了杜絕緋聞，公司又要求他不要撩妹，以免一不在意惹麻煩上身。所以可以說，他真的沒得罪過人。
目前為止，如果一定要說得罪，那也是得罪《如煙》劇組的投資商，畢竟連着兩次被他拒絕。但投資商是連續，他根本不必為此多慮。
即便兩人之間有五年的空白，但林涵音敢打包票，連續不可能因此為難他。
新聞聯播結束，八點檔開始。
林涵音去年主演的一部劇正好在某個電視臺熱播，一身軍裝肅穆莊嚴，眼神堅毅，仿佛果真是名軍人，而不只是演在電視劇裏的徒有外表的角色。
“有沒有想過進軍大熒幕。”
“提到計劃內了。”林涵音并不藏着掖着，“《暗娼》之後我就不接新戲了。”
“有适宜的劇本？”如果沒有好劇本，《暗娼》後又不接新，不能總在電視裏晃悠則很容易丢失熱度，被觀衆遺忘。
“這個，不好說。”
連續眼皮子擡擡。
林涵音笑笑，“我還沒拿到劇本，到底怎麽樣我還不清楚。但周總和玫姐對我接的劇本的要求一向比較高。”
做演員以來，他最慶幸的就是最初是誠天傳媒簽的他，并且是周嘉年直接負責他。或許因為有些小交情，周嘉年對他比較照顧。同期簽約的褚俊文拿到的也都是好劇本，但周嘉年對他要更上心些。
而且，那本計劃中的電影劇本是陸琤執筆的。雖然陸琤也是第一次寫電影的劇本，但林涵音相信以陸琤的水平，不是最好，只會更好。
“恩。”連續吃飯不說話。
這一天，林涵音已經不止一次提過周嘉年了。上回在金玉軒的廁所裏，他跟周嘉年打電話要求拒接《如煙》，口吻熟稔到理所當然。可見林涵音和周嘉年的關系非同一般。
吃過晚飯，洗碗的都是連續。
林涵音跟大爺似的靠着沙發玩平板，一會兒叉一塊小蘋果往嘴裏塞，心滿意足，好不惬意。
“你下午來的時候下面到底有沒有記者？”他問。
連續從廚房裏出來，瞄他一眼，“有。但只要不是蹲在你家門口，誰知道我是進來找你的。”
“也是。”
“還有，就算拍到又如何。”
“說的很有道理。那麽你趕緊回去吧，太晚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林涵音一副那你還不快走的模樣。
連續不以為意，走到門口換鞋，開門出去，卻又回頭道：“我明天也會來的，林林。”
林涵音：！！！！
除了他父母，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喊過他了。本來他的名字就像女孩子些，小名林林一喊出口就更像小女生的名字了！
林涵音覺得，這貨絕壁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報告，明天休假一天(*^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