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有什麽關系,畢竟他最在乎的人等着看他。他到的已經不早了,卻既沒見到趙景抒,也沒見到張九城,自己在大廳裏站了一會兒,發現主編們陸續到了,但胡主編也沒來。
嚴赟有些緊張的給趙景抒打電話,不是忙音就是不接。他更緊張了,再撥給張九城,也同樣是忙音。
嚴赟正想再打到辦公室的座機,張九城就匆匆進了會場,嚴赟驚訝的發現九城連正裝都沒換,還是上午那身衣服,他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迎着張九城走過來,張九城看到他後,又急又惱:“你怎麽回事!”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脾氣超好的張九城第一次發火。嚴赟立刻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的還嚴重。“怎麽了?”
“怎麽了?你還問我?”九城說了兩句,又狐疑道:“難道你不知道?你也被蒙在鼓裏?我問你,連鎖酒樓那篇,是你跟作者溝通、下的稿嗎?”
嚴赟點頭:“是。”
“你他媽的——”九城一時忘了時間地點,張口就罵,周圍的人不約而同的側目看着他倆,九城氣得用力拉着嚴赟就往外走:“難怪胡主編說是你下的稿,趙哥還跟他吵,說你肯定不會這麽幹,說他跟你交待的明明白白!老胡讓責編拿了對版面的簽字,他才相信真的是你幹的!”
嚴赟心慌道:“他知道了?”他本來也沒認為可以瞞很久,但沒想到這麽快就發現了。
“你還指望瞞着他?”張九城都要氣瘋了,“趙哥要不是病了兩天,截稿前能讓你鑽了空子嗎,他對工作多在乎你不知道嗎?他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不會不看定稿的版面!”張九城又生氣又失望的看着嚴赟:“趙哥那麽信任你,你就這麽對他?嚴赟我這麽長時間都看錯你了?我還以為……我以為……”九城說不出口,這會兒他倆也已經到了室外,他伸手狠狠推了嚴赟一把,“去你媽的!你想幹嘛!你想踩着趙哥往上爬啊!”
嚴赟被他推了一個趔趄,慌亂的解釋道:“我不是!胡主編跟我說,這文發了,我們版的廣告洽談就會很樂觀,雜志馬上要改版,這樣對趙哥更有利!”
“你是不是傻啊!”張九城瞪着他喊:“你不信趙哥,你去信老胡?這稿子發了,廣洽樂觀,贊助拿到手,他自己會去老總面前邀功,降格調、掉人品的是趙哥!你還替趙哥作主簽了編輯欄,這事兒要是別人幹的,他還能跟老胡吵一吵,是你幹的,他被老胡擺了一道還特麽得護着你!!!”
嚴赟腦子嗡的一聲,立刻意識到九城說對了……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張九城看着他的樣子,也猜到這不是他本意,“趙哥的話你都沒聽進去吧,雜志社要改版,不管老胡去不去新刊,都憋着要給他立規矩,他都白囑咐你了?”
嚴赟手足無措的喃喃道:“他……他沒囑咐我什麽啊……”
張九城也很意外,怎麽可能,趙景抒怎麽可能囑咐自己不囑咐嚴赟?“唉……”他嘆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兒啊!
嚴赟突然想起更重要的問題,問九城:“趙哥呢?還在跟胡主編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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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個屁!”張九城怒道:“他下午看的時候,稿子都下印廠了。”
“那……”嚴赟更慌了,“那他人呢?”
“他去印廠了。”
嚴赟腦子一片茫然,兩頁半連圖帶稿,無論如何沒法臨時調換,他問:“他去印廠幹嘛?”
“幹嘛?”九城賭氣的說:“你說幹嘛,當然是去改稿子!”
“這怎麽可能,能改嗎?”
張九城嘆了口氣,把自己車鑰匙扔給他:“你自己去看吧,看看他是怎麽改的,你現在不去,我怕他這輩子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嚴赟接過車鑰匙,心慌意亂的直奔印廠,他現在很不冷靜,完全是一種闖禍後的慌亂狀态。他年紀其實不算太小,但社會經驗太少,職場的這些套路,他還稚嫩的很,他自認為都是在為趙景抒好,但沒想到卻是給他惹了麻煩。
冬天的傍晚,天黑的很早,嚴赟到印廠時,天色已經幾乎完全黑了下來,他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趙景抒皺眉從印廠出來,看到他後,眉眼間的淩厲完全變成了煞氣。
嚴赟簡直沒有跟他面對面的勇氣,他堪堪停住腳步,趙景抒卻一步沒停,氣勢洶洶走了過來,瞪着他厲聲說:“你真行啊真厲害!我真小看你了,你還真不是個小朋友!”
“趙哥,你聽我解釋……”
“你解釋!來來,你好好解釋!”趙景抒怒極反笑,“我還真不是電視劇裏演的那種不聽解釋的人!我怎麽跟你交待的稿子走向?你既然敢背着我做主,你最好能有個合理的解釋!我聽聽你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22.
嚴赟深呼吸一下,但發現屁用沒有,還是又慌又怕,站趙景抒對面,幾乎不敢擡頭,盡量組織好語言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趙景抒臉色就是鐵板一塊,根本看不出任何起伏,既沒有升級憤怒,也沒有降級成理解。一直講到張九城去年會現場找他,複述完了全部事件經過後,嚴赟閉了嘴,擡頭不再躲避眼神,立正站好,等着趙景抒的責罵。
趙景抒臉色鐵青,語氣倒沒有最初那麽憤怒,反而透着極大的冷淡:“嚴赟,你說的這些,對你自己來說算解釋,但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
只這一句,嚴赟心都涼了。
“不管老胡是怎麽說的、你是怎麽想的,什麽對我有利、什麽對我無益,我就問你一句話,”趙景抒淩厲的看着他,“你不了解我嗎!你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
趙景抒這兩句話,都不是問句,而是驚嘆句,話裏的傷心失望一瞬間就擊碎了嚴赟。此刻他确實知道自己錯了,對,不管什麽有利什麽無益,他本該是世界上最了解趙景抒的人,他知道也懂得這個人的操守和堅持,這其實正是趙景抒這麽倔,卻又能得到這麽多認可的最大的理由!也是當初深深吸引了他的那個理由。
可他卻親手破壞了這些。
嚴赟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趙景抒也不看他,轉身就走。
嚴赟顧不上難過,幾步跟上來,自責的問:“趙哥,還能挽回嗎?我能做點什麽?九城說你來改稿子——”
趙景抒倏然停住腳步,把手裏的幾頁小樣“啪”的拍到他胸前,怒道:“對!改了!”說完上了自己的車,鎖上車門,立刻就開走了。
嚴赟跟上來,沒能拽開車門,眼看他絕塵而去。他回到九城車裏,借着車燈看小樣,他心裏祈禱趙景抒有能力有辦法,這件事還能修改挽回,可那幾頁小樣一打開,他就發現稿子還是原來的稿子,從文字到圖片,什麽都沒有動……
嚴赟不可置信的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确實什麽都沒動,谄媚、吹捧的話都還在,跟耳光一樣,打得他腦子嗡嗡作響。
到底改在哪兒了?嚴赟穩了穩心神,第三次重頭再看,這次他一眼就發現了,原來就在文題下面。
內容确實沒法改了,但趙景抒改了編輯署名,那裏已經從【嚴赟】變成【趙景抒】了。
嚴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三個字,那個代表他喜歡的人的名字……
趙景抒當然沒去年會,他回家後摔上門,惱火得簡直想把家給砸了,他需要破壞才能發洩心中的戾氣。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他其實無數次的這麽幹過,不管跟誰吵架,不高興了就一通禍害,禍害夠了打個電話找家政來收拾,甚至有一次家政還沒收拾好,他就又給砸了……
但這次,他竟然舍不得禍害、下不了手。他站在玄關看着自己如今這個整整齊齊,到處都充滿了嚴赟風格的家,這個家現在的模樣,都是嚴赟收拾的……
趙景抒大衣都沒脫,無力的直接躺倒在沙發裏,閉上眼睛第一個跳進他腦海裏的人,竟然還是嚴赟,那麽年輕好看,充滿朝氣的小朋友,穿着新買的西裝,被他在寒風裏罵得頭都不敢擡……趙景抒突然坐了起來,直勾勾的盯着家門,也許下一秒,嚴赟就要從這扇門進來,到時候他要如何應對呢?接着罵他嗎?
可嚴赟整晚都沒回家。
他去給九城送車,兩個人當然也沒參加年會,找了個小酒館一醉方休。
事已至此,張九城倒不像最初那麽生氣,他看得出來,嚴赟本意是好的,但事情确實做錯了,一想到趙景抒那閻王脾氣,他沒有那麽怪嚴赟了,還有點擔心他。
“你呀!”張九城喝了一大口,“讓我說你什麽好,趙哥可能這幾天又忙又病,忘了囑咐你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