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開,手腳僵硬不敢亂動,只一雙清亮的眼睛左右觀望,滿眼欣喜。

“那個绛紫色袍子的,是靈州刺史的兒子。”“披着黛藍大氅的,是工部侍郎的胞弟。”“個頭最矮的,是大皇子的小舅子。”“抱着書的,是左監門衛上将軍的兒子”……孟時涯在林長照耳邊悄聲與他介紹。林長照越聽越詫異,忍不住問他怎麽就全知道。

孟時涯笑而不語,眼角帶着幾分得意。林長照便裝作不要理他,孟時涯頓時收起笑容,低聲告饒,說自己數日前也不識得幾個,都是這幾日聽他們談天時自己猜出來的。

林長照半信半疑,看他自以為絕不會錯的神情,不免覺得好笑。但孟時涯此舉也是為他以後積攢人脈,林長照心知肚明,也是感激在心,就順手替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中。

孟時涯受寵若驚,差點兒失手把茶水傾灑了。癡笑之際,賀之照領着兩位館丞走了進來。衆學子紛紛起身見禮,賀之照回了禮,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林長照身上,向他笑了笑,坐在了首位。

“我方才聽說了,邺安四公子的由來不虛,是國子監的榮耀啊!”賀之照笑道,“其實在座諸位都是國之棟梁,大周朝不可多得的良才。這四位既然深受你們推崇,自是有他們過人之處,往後諸位盡可融通請教,更進一步,行君子之所為,成公子之風采!我之心願,便圓滿了!”

學子們無不動容,紛紛稱是。

林長照望着賀之照,眼眸中神采奕奕,再也掩飾不住。

孟時涯滿心苦澀,嘆息一聲,面上強顏歡笑,不敢叫他發現異常。賀之照比之他們,不過年長幾歲,然舉止言談,都不是他們能夠比拟的,正如他的字,“蘭煙”。大周朝皆贊賀大人為“蘭煙公子”,委實不算妄傳。

也難怪林長照對賀大人另眼相看。

前世,這位賀大人以君子文雅之面貌,行雷霆狠厲之手段,将最不受皇帝喜愛的六皇子推上了禦座,之後鏟除貪官污吏,斬滅叛賊逆臣,數年光景就讓大周朝成為了遠近十餘國中最強盛的一個。

這一生,只怕他也能做到。

孟時涯凝望林長照笑顏,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與賀之照為敵。相反,他會助賀之照一臂之力,匡扶六皇子榮登大寶,然後看着林長照入朝為官,施展抱負,成為一朝賢臣。

翻臉為敵

“邺安四公子”品茶會過後幾日,國子監都是其樂融融的景象。待皇榜張布,春闱将于四月初五開考,主考官是頗得文人贊譽的孟大人,學子們更是興致高漲。已經苦讀數年的學子早把名冊交了上去,只待赴考。待他們聽聞孟時涯這次不入春闱,替他惋惜,然更多是愉悅之情。

孟時涯本是狀元之才,他若同年赴考,那狀元之名無論如何輪不到別人。雖然這番得了狀元名聲也在孟時涯之下,但欲入朝為官者,哪個不在乎虛名呢?

林長照也為孟時涯可惜,以為他是避諱孟大人做了主考官的緣故。孟時涯沒有解釋,更不曾透露三年後赴考武舉的打算。林長照以為他每日跟徐紹習武比試,空閑時專研兵法名著,是個人喜好罷了。

畢竟在學堂上,孟時涯讀書還是很認真的,每日聽學都不曾落下,主簿大人布置的文章也都用心寫過。不過他到底聰明,見解頗深,不是每時每刻都聽得仔細,有時候在學堂上也會發呆出神,偶爾還偷偷拿了天文地理的雜書來看。

轉眼到了二月中旬,天氣轉暖,學子們下了學堂,三三兩兩聚在學舍的池沼旁涼亭裏,席地而坐,辯論學術。

這日午後,因太學館與廣學館各處例行修繕,學子們得了空閑,樂得自在。孟時涯捧了筆墨到竹林的涼亭裏畫竹。恰好李瑛尋了本古棋譜,就拉着林長照另外支了張小桌子一起下棋。徐紹無人相陪,自告奮勇給孟時涯做了研磨遞筆的小厮。

一幅墨竹圖繪到半途,忽聞竹林外吵鬧聲不斷,且越來越近。孟時涯聞聲皺起眉頭,林長照更是被吓到,棋子掉落在棋盤上。

隐隐約約,能聽出是叫罵,夾帶着孟時涯的名字。

“姓孟的!給小王滾出來!”“……縮頭烏龜!”“還不給老子磕頭認錯!”

竹濤院本來不大,沒多時那幾個人就穿過竹林,來到了涼亭外。乍見所謂“邺安四公子”聚在一處,來者更是怒火中燒,為首的李恒沖上來就要揮拳。

餘正、周知安、陸行彥此前被打,丢盡了顏面,早明白那日孟時涯就是故意的。後來聽聞孟時涯跟被他們欺負過的林長照做了朋友,有意跟他們劃清界限,只覺得深受羞辱,再見面全無早先稱兄道弟的熟絡親熱,看着李恒沖過去,紛紛跟上前,欲以四敵一。

林長照面色慘白,瑟縮發抖,猛然起身躲到了一旁。孟時涯見此,想起林長照初來國子監那日被李恒他們嘲弄,只怕也挨了打,頓時心疼萬分,狠勁上頭,踢翻硯臺,随它砸向李恒。

李恒始料不及,被硯臺砸在額頭,墨汁澆了一臉,氣得發瘋,更顯得面目猙獰。他性子暴烈,明知打不過孟時涯也要拼一拼,又仗着有餘正他們三個幫手,非要叫孟時涯吃點兒苦頭。于是不顧一切還要撲上前。

這廂徐紹擡腿攔住了餘正等人,那邊林長照驚叫一聲,抓起手邊石頭做的棋笥就要砸過去。他這一砸,只怕李恒的眼睛要毀掉一只。幸而李瑛眼疾手快攔住了,又起身将李恒推到一旁,免得他挨了孟時涯的狠踹。

“你滾開!”李恒對這個弟弟從來沒有好臉色,亦不知領情,煩躁不已地将他甩到一旁,指着孟時涯的鼻子叫罵不休,“姓孟的,你這混蛋!往日小王對你客客氣氣,你如何對小王的?!你竟然想殺了小王!小王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餘正跟着叫嚣:“你行兇傷人,仗着姓孟的老匹夫相護,龜縮在國子監裏不敢出去!我呸!你算什麽公子!”

“有種你在國子監呆一輩子別出去!若叫本少爺在外面見了,必打得你腿斷骨折,跪地求饒!”周知安跳腳怒罵。

徐紹攔着,他們知曉徐紹拳腳功夫的厲害,不敢打他,索性連他一塊罵,又見窮酸小子林長照也在,于是連他也罵上,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臨近的學子紛紛圍攏過來,義憤填膺,可是都是文雅人,罵人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個個漲紅了臉。

李瑛為自己兄長感到丢臉,恨他敗壞平南王府的名聲,又怕他引起公憤再被痛打,上前推了他一把,叫他閉嘴。

“你們好歹也是國子監的學子,口出污言,不覺得羞臊嗎?”

“滾一旁去!你這賤種!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你——你真是死性不改!”

孟時涯冷笑,緩緩踱步上前。他逼近一步,李恒便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只因孟時涯眼底殺意騰騰,滿是恨不得将李恒剝皮抽筋的戾氣。孟時涯頓住腳步,李恒腳下踉跄,已然出了冷汗。

孟時涯收起戾氣,拂袖轉身,看向餘正等人,冷聲道:“此前是我不由分說打了你們,可你們別指望我會認錯!我只恨……只恨下手還太輕!你們說往日情分,什麽情分……哼,不過是借着我,去讨好花柳章臺的姑娘罷了!我既已痛改前非,便與從前一刀兩斷,酒肉朋友,再無瓜葛!”

李恒氣急敗壞,然奈何不了他,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恨得牙癢癢:“好啊!好啊!孟時涯,你,你夠膽量!你這是要跟小王為敵嗎?行!那便為敵!在國子監,我等讨不回便宜,但你記着,出了這國子監,是小王的天下!你且等着!有朝一日,小王要将新仇舊恨一起報了!你可別怪小王心狠手辣!”

他抹了一把臉,看着滿手墨跡,睚眦欲裂,面目扭曲。

餘正啐了一口,兇狠地瞪着孟時涯,那周知安與陸行彥也是憤恨不已。

李瑛氣惱道:“國子監是陛下的,國子監之外也是陛下的!天下皆屬陛下,大周朝亦有律法條款!你說話行事,能不能像個大人!你又要如何心狠手辣?你犯下的錯還少嗎——”

李恒扭頭惡狠狠看過去,罵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來教訓我?李瑛,我告訴你,你與這姓孟的做朋友,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平南王府的大門,你休想再踏進去一步!”李恒甩手招呼餘正,“我們走!”

四人兇神惡煞地來,兇神惡煞地離開。一路上踹斷了幾竿綠竹洩憤,不多時又有罵聲傳來,那餘正竟一腳踹翻了某個不小心擋路的學子,引得諸學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