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的手,才是回陳蘇的話,“不用,拉得上。”
陳蘇好看的眉微微皺了下,他把電腦關了,忽然問,“你真的要搬走?”
我疑惑的看向他,這不都說好的事情嗎,怎麽好端端的又提起來,難道陳蘇後悔了,這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場面,我不要他後悔,他最好的堅定的把我給推開,永永遠遠都不要記起我來。
我嗯了聲,“房子都找好了,後天就走。”
陳蘇沉沉的眼神落在我身上,複雜而有深意,他深吐一口氣,從床上下來,拉住我的手,音色低低的道,“林容,我們都三十歲了,再折騰下去不好。”
我呼吸一窒,果然,陳蘇後悔了。
我以為陳蘇若是向我開口詢問這段日子我不尋常的原因,我會舍不得離開,但他真的要來問時,我卻發覺,我離開的态度更加堅決了。
他愛我,我愈發舍不得讓他沉浸在痛苦的真相裏。
我也看他,我眷戀他的神情,在往前,我看一眼都要陷進去,可我現在只能用力的把自己抽離開來,連着骨血,痛徹心扉。
我迷戀的湊上去和他接吻,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很快陳蘇就捕捉到我的熱情,按着我的腰将我們兩個無限拉進,我們滾到床單上去,用肢體糾纏感應彼此的溫度,一切都是熟悉的,炙熱而猛烈,有着滅頂的快感。
但我的心卻一片荒蕪,無論如何都溫熱不起來。
陳蘇又來吻我的臉,這時,我從未有過的狠心,近乎殘忍的道,“陳蘇,這算是我們的分手炮吧。”
覆蓋在我身上的身形一頓,陳蘇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繼續說,“其實我發覺我可能沒那麽喜歡你了,你古板無趣,不能陪我做很多很多刺激爛漫的事情,我們應該早點分開的。”
陳蘇猛然從他身上下去,一張臉鐵青的不像話,他似乎想罵我,但又不知道從何罵起,最終咬牙切齒丢給我一句,“林容,你太過分了。”
我定定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心裏在笑,我就是要過分給你看,越過分越好,這樣往後沒有我的日子,你只想起我的壞,是不是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我呆滞的從床上下來穿衣服,陳蘇氣得不輕,但他連發火都是隐忍克制的,他只是将地上的垃圾桶踹翻,然後帶着渾身的火氣去浴室清洗。
Advertisement
我逃也一般的飛奔着離開房間,跑到客房的洗手間吐了個昏天暗地,像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嘔出來,目光觸及白色水光裏的血絲時,我意識到我的時間是真的不多了。
我捂着嘴不敢再吐,但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于是連手掌心都染了血,猩紅的一片,看着觸目驚心。
不一會,我就聽見客廳的門哐的一聲關了,陳蘇離開了這屋子。
我忽感恐慌,也不顧手上臉上還沾着血,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空蕩蕩的客廳一點兒人氣都沒有,我放聲大哭起來,一遍遍喊着陳蘇的名字,好不狼狽,可回應我的只有滿目的紅,緊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我颠三倒四的做夢,全是我和陳蘇相處的時光。
事情還得從小雞炖蘑菇說起,這是我唯一一個拿手菜,可偏偏陳蘇最讨厭的就是蘑菇。
我第一次給他熬湯,他聞到味道急急忙忙跑進廚房來看,微微皺着眉,“你煮了什麽?”
我欣喜的攪動着鍋裏的湯汁,“小雞炖蘑菇。”
陳蘇的臉色微變,隔了好一會才猶豫着說,“我不吃蘑菇的。”
天知道陳蘇有多讨厭蘑菇,但我不管,我仗着他對我的喜歡肆無忌憚,故意把湯端好他面前,溫聲細語外加威脅耍賴,硬是逼着他吞下了大半碗湯。
這件事從此往後便成了我的樂趣,因為陳蘇苦着一張臉吃蘑菇的樣子實在過分可愛,讓我忍不住看了又想看,這次我又端了蘑菇湯去他面前,可陳蘇不理我了,我覺得奇怪,固執的想要他喝一口。
陳蘇忽然擡手打翻,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厭惡,“我最讨厭蘑菇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是了,我們已經分手,他不必再聽我的話,以後會有其他人逼着他吃不喜歡的東西了——我又想,還是千萬別再碰見我這麽會作的,讓陳蘇吃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我都要懷疑,我現在遭受的痛苦,是因為我逼着陳蘇吃蘑菇,蘑菇給我的報應了。
再次醒來我還是躺在地板上,陳蘇一夜未歸,幸好屋子有暖氣,不然我不病死,也得被凍死了。
我掙紮着起來,渾渾噩噩走進房裏,找出記錄我和陳蘇生活的筆記本,一筆一筆把我的心思寫進去,我怕我再沒有精力做這麽瑣碎的事情,要趁着我還有力氣,能記一點兒是一點。
寫着寫着我又哭了,原來我這麽愛流淚,我像解鎖了個新技能,化身林黛玉,哭得不能自拔,又得去洗手間吐一遍才好受些。
筆記本陳蘇從前是看過的,他甚至在上面寫了一句話,剛勁的筆力、流暢的筆跡,他寫的是,“希望我的林容一輩子都快快樂樂。”
他的寄語沒能保佑我,我難過得要死了,只能一遍遍撫摸他的筆跡,像是他還在我的身邊,像是我們還在從前。
6.
離開前的最後一站,我決定去把五年前埋在樹下的許願瓶挖出來,那是我和陳蘇興起時的小甜蜜,當時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只要把心願埋進土裏,就一定會實現。
就是現在聽起來這麽拙劣的謊言,我們倆當時卻信以為真,甚至專門驅車三個多小時去找那棵許願樹。
我還記得,當天的天氣好得不得了,晴空萬裏耀眼極了,我坐在副駕駛座,車廂裏放着不知名的大提琴曲,悠揚舒緩,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景色,車水馬龍,世間萬态盡入眼底。
我坐車是不安分的,這兒動動那兒動動,雖然我有駕駛證,但卻極少有用得着的地方,因為陳蘇笑稱我是馬路殺手,若一不留神定會大撞四方。
他便做起了我的司機,出游都是他負責,甚至閑暇時候還會載我上班下班,我毫無愧疚感的享受他對我的好,到了如今,忽然便後悔從前太任性,接陳蘇下班的次數竟屈指可數。
若時光重來一回,我給陳蘇充當司機,也讓他看看外面的美景。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司機大哥喊我下車,他恐怕沒有見過我這麽闊綽的客戶,一個人叫了一輛車行駛了三小時,車費貴得驚人,我三兩下很大方轉了帳,又問司機能不能一個小時後在原地等我,再原路返回。
司機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好久,但有我這樣的冤大頭,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一口應得熱情。
他是不知道,我有錢也沒處花了,還不如趁着有時間也來一回揮手千金,讓人誤以為我是個游手好閑的富二代。
我說是許願樹,但現在的小年輕已經不吃這一套了,只有我這種老掉牙才心心念念,五年前來這顆樹下時,這兒鬧鬧騰騰都是人,我和陳蘇都怕樹下的土壤不夠埋,排了好久的隊才輪到我們。
這個商家挺有商業頭腦,還給每個小坑編了號,結果我一看,荒禿禿的一片,什麽都沒有,這下好了,別說心願會實現,連許願瓶我都找不回來了。
我偏不信邪,企圖喚起記憶搜尋我和陳蘇那兩個小瓶子的地方,但想了很久,除了緊皺的眉頭,什麽都沒想起來,我甚至把我當初寫的話都給忘得一清二楚。
我好失落,失去的東西永遠找不回來,心裏驟然空了一塊,靠在樹上呼吸了好久,空氣混雜着碎冰般,卷進肺裏把五髒六腑都凍住,疼的不得了。
我兀自站着,也不想動,靜靜的在這裏感受屬于我一個人的時間,這時,也不知道從哪裏竄出兩個小孩子,一男一女,小女孩氣鼓鼓在前邊走,小男孩緊緊跟在後頭,邊追還邊說,“你別生氣了,當我錯了,我和你道歉。”
小女孩轉過頭瞪他,“明明就是你的錯。”
“那我給你買小蛋糕,我們和好行不行?”
我來了興趣,小小年紀竟然早戀,但又無比羨慕他們有揮霍時間的權利,不由有點泛酸,竟然很幼稚的出聲,“小孩子早戀不好,當心我告訴你們家長。”
小女孩沒注意到這兒有個人,吓了一大跳,怯生生的看着我,小男孩很快反應過來,像個騎士一樣沖在小女孩面前沖着我說,“這位大叔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他竟然威脅我,我噗嗤一笑,現在的小孩兒真是人小鬼大,但我主要因為他叫我大叔而生氣,我才三十,他把我叫得這麽老,于是站直了板着臉說,“好啊,那我現在就去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