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你未來夫君
定了定神,秦暄強壓下心中殺人的沖動,對碧月二人道:“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碧月便将二夫人封鎖瓊華院,瓊華院失火,馬婆子和林嬷嬷等人趁機謀害自家郡主一事說了一遍。至于起火的原因,她全推到了馬婆子等人身上,說是馬婆子等人意圖縱火殺人。
秦暄聽罷,面色更見森冷:“真的是馬婆子等人放的火?”
碧月心肝一顫,垂眸道:“除了馬婆子,奴婢實在想不到誰還有這個膽子,在瓊華院裏縱火行兇。”
秦暄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淡淡道:“去收拾一下自己,等會兒帶着你們郡主,跟着本皇子走,從今以後,你們郡主就住在我的皇子府了!”
碧月和碧湖俱是一愣,秦暄懶得解釋,徑直進了內室,問正在給蕭蘊診脈的陳禦醫:“康華郡主身體如何了?可經得起挪動?”
陳禦醫的身子下意識地顫了顫,恭恭敬敬道:“回殿下,郡主并無性命之憂,只是肺裏灌了些煙氣,身上有些皮外傷。若是小心些的話,挪動挪動也無大礙!”
秦暄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垂下了幛幔的床榻上。
客院裏只有這麽一張床,昨夜,他就睡在這張床上,而現在,蕭蘊睡在了他睡過的床上。
這個認知讓他的眼睛有些發紅。
微顫的手掌挑起了幛幔,幛幔裏的小人兒正在昏睡,腦袋上的外傷也已經包紮好了,渾身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藥油味。
這味道有些刺鼻,若是以前的秦暄,肯定會嫌晦氣,早早就躲開了。
可現在,他好像完全沒覺察到那刺鼻的味道一樣,輕手輕腳地掀了蕭蘊的被子,從旁邊的屏風上取下一件狐皮大氅,把小人兒裹了起來,緊緊抱在了懷裏。
“殿下?”陳禦醫吓了一跳,生怕五皇子用勁過頭,把小郡主勒出個好歹來。
秦暄冷哼了一聲,咬了一下舌尖,借着刺痛壓制下了心底扭曲的興奮,沖着門外高喊:“林峰,帶上康華郡主的那兩個侍女,還有膽敢謀害主子的那幾個下人,咱們回皇子府!”
陳禦醫沒膽子去攔看上去很不正常的秦暄,只能小跑着跟上去。萬一康華郡主又有個什麽好歹的話,他離得近,救治起來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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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客院門口時,二老爺蕭忱正帶着二夫人前來請罪。秦暄壓根沒理會蕭忱,也沒理會站都站不穩的二夫人,抱着蕭蘊揚長而去,出了國公府府門後,登車,一路向着五皇子府而去。
馬車裏,秦暄把随侍的下人都趕了出去,深吸了幾口氣,仍舊覺得心跳如擂鼓,身軀因興奮過頭而輕顫。
他用稱得上猙獰可怖的目光,牢牢盯着懷裏昏睡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臉頰。
指尖暈開了一抹溫熱,仿佛上好的溫玉;小姑娘輕緩的呼吸如同世上最美妙的旋律,在他的耳朵裏來回飄蕩。剎那間,他那顆狂跳不止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了,嘴角泛起一絲殺氣騰騰的笑容。
“晏晏,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少年用最溫柔的語氣喚出了小姑娘的乳名,旋即又用滿含着煞氣的語氣呢喃,“我從地獄裏回來找你了,這輩子,就算是老天也不能和我搶人!”
昏睡的蕭蘊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裏一條巨蟒纏上了她的身體,卻沒有吃掉她,只是用一雙猩紅的眼睛,猙獰又貪婪地注視着她。
她試圖躲避,掙紮,可巨蟒就像是長在了她的身上,長長的尾巴繞了好幾圈,牢牢禁锢着她的小身子。
那雙紅瞳緊緊盯着她,目光詭異而扭曲,仿佛在說,別逃了,不管跑到哪裏,我都能抓到你。
蕭蘊心肝一顫,喉嚨裏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朦胧光影在眼前緩緩暈散開,漸漸清晰起來的視野內,月白色的床帳上,亂雲針繡出的紅鯉繡紋輕輕搖晃。
一張放大的臉驀地出現在眼前,少年一身寝衣,墨發未束,如雲般披散在身後,像是一只餍足的大貓,懶洋洋地咕哝:“晏晏,你醒了?”
蕭蘊用了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沒看錯,下意識地驚呼了:“秦暄,你怎麽在我的床上?”
秦暄睡眼朦胧,記憶裏,上輩子登基為帝之後,整整十年間,都不曾睡得如此安穩深沉。
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穿着寝衣下了床榻,漫不經心道:“錯了,是你睡在了我的床上。這裏我的五皇子府,以後,你就住在我這裏了。”
蕭蘊一怔,見窗外一片昏暗,房間裏已經挂起了八角宮燈,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她茫然道:“五殿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能不能把我身邊的碧月和碧湖叫過來?我有事要問她們!”
秦暄并未叫人進屋服侍,自己取過搭在床頭的衣裳,一件件往身上套,慢吞吞道:“你的那兩個丫鬟服侍不周,致使瓊華院走水,我已經讓人關起來了,等會兒就用失察之罪處置……”
“不行!”蕭蘊急了,“瓊華院的火不關她們的事情,你不能處罰她們!”
“哦?”秦暄似笑非笑地轉過臉來,“可那火也不是擅闖瓊華院的馬婆子等人放的,火起時的瓊華院,就只有你和那兩個丫鬟在。如果那兩個丫鬟無罪的話,這火……”
“是我放的!”蕭蘊抱着被子,小聲道,“不關碧月和碧湖的事情,你不能濫罰無辜。”
秦暄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好端端的,你為何要放火?要不是瓊華院突然走水,你們府上的二夫人也不至于生出趁亂下手,置你于死地的心思。”
蕭蘊心虛道:“都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二嬸居然如此大膽,敢在貴客雲集的日子謀害我。”
藏在被子裏的手用力壓了壓身上的傷口,小姑娘頓時疼得淚眼朦胧,抽抽搭搭道:“我原本只想放一把火,告訴來吊唁的賓客,我還活着,沒死,真心挂念着父親和哥哥的人,最好來看看我,免得我不明不白地死了都沒人知道。五殿下你肯定想不到,在那之前,二嬸就封了我的瓊華院,不許下人進出,我那會兒還病着,身邊的丫鬟出不去,就連請個太醫都請不了。我以為,二嬸是想讓我‘病逝’呢!”
“好了,別哭了!”秦暄忽然後悔起來了,他的晏晏還小,剛剛受了一場天大的委屈,他怎麽能枉顧她的心情,用審問的語氣和她說話呢?
小姑娘果然不出聲了,可淚珠子還是一顆接着一顆地往下掉,看起來更招人心疼了。
“別怕,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秦暄有點兒慌亂地解釋,“我就是氣你怎麽這般莽撞,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放火這種事情多危險啊,萬一傷着自己怎麽辦?”
“我也不想冒險放火燒房子啊。可那時候,我又能怎麽辦呢?”小姑娘又可憐兮兮地哭了起來,“母親不在了,父親和哥哥也不在了,沒人來看我,也沒人關心我。就連二嬸身邊的下人,都不拿我當回事了……”
那些不關心她的人裏,也包括他這個五表哥吧?
秦暄覺得自己有點兒心虛,可忽然間,鼻端嗅到了一絲新鮮的血腥氣。
上輩子曾在沙場上待了七八年,他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了。
臉色一沉,秦暄揚手掀了小姑娘的被子,只見蕭蘊的右手正壓在左手上,而被包紮起來的左手手背,這會兒正一絲絲地往外滲血。
剛剛浮現出來的心虛一下子沒了影子,秦暄大怒:“蕭蘊,你可真是舍得,為了哭出聲來,居然能對自己下這種狠手?”
完了,被揭穿了!蕭蘊這會兒只能不講理到底了,小聲啜泣:“陳禦醫說,我不能大喜大悲,身子會受不住。”
所以,她就只能用這種法子刺激自己哭出來了。
“你可真是……”秦暄又是氣惱又是心疼,“自作聰明!這麽點點大的年紀,居然就敢學着人家放火燒房子,這會兒連自殘裝哭的法子都使出來了,你五表哥有這麽可怕嗎?”
蕭蘊:“……”
還真有。她可是聽說過,這個五皇子是個被寵壞的小魔王,脾氣上來的時候,也就是帝後和太子能轄制得住。她一個失了父母庇護的空殼郡主,可承受不起他的怒火。
秦暄一看小姑娘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深吸了一口氣,他用前所未有的耐心說:“晏晏,你要記住,我是你五表哥,今後也是你最大的倚仗,只要留在我身邊,表哥什麽都能縱着你,唯獨不能容你傷害自己,明白了嗎?”
蕭蘊很困惑,眨掉了眼角的淚水,問:“為什麽?”
秦暄心口一窒,沉了沉氣,決定把本就搖搖欲墜的節操徹底扔掉,微紅着臉說道:“因為你長大後,五表哥就是你的夫君。知道夫君是什麽意思嗎?就是你的依仗和靠山,将來會和你過一輩子的人。”
蕭蘊用見鬼了的表情看着他,心裏暗道,這個送上門的五表哥莫不是欺負自己不懂事,存心誘拐她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別以為她不知道,秦暄是嫡皇子,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的皇子妃身上,擔着無數的幹系和責任,不可能便宜了她這個沒有父母庇護的花架子郡主。
秦暄見他不信,越發羞惱:“反正這事兒是姑母還在的時候,私下裏和母後定下來的,誰也甭想否認。等你身子大好了,我就帶你去見父皇。到時候,讓父皇下旨給你我賜婚!”
這話說得煞有介事,像是真的一樣。
蕭蘊都忍不住懷疑,難道自家公主娘在世的時候,真的和韓皇後有過這樣的約定?
随後又在心裏頭否定了這個猜想,公主娘在世的時候,她的身子比現在差多了,不止一個禦醫委婉地說過,若是好好調養,她或許有希望活到及笄。
潛臺詞就是,就她當時那破身體,八成活不到十五。
無論如何,韓皇後都不可能給自己的幼子定下一個多半過不了門的未婚妻。
再說了,大秦的皇子妃都是從勳貴重臣家的女兒裏挑,挑的不只是女兒家的人品相貌,也是娘家的門第權勢,沒有哪個皇子願意娶一個孤女做皇子妃。
就算是私下裏有過約定,日後也可以作廢的。在勳貴之家,為了利益翻臉無情這種事情,真是太常見了。
見小姑娘一臉不信,秦暄也不勉強,笑笑道:“現在不信也沒關系,等賜婚聖旨下來,你就明白了表哥的心思了。”說罷,他簡單穿好衣裳,走到門口,喚了蕭蘊的侍女進來。
“先給你們郡主換藥!”秦暄淡淡吩咐了一句,拖着沒梳理的烏發離了卧房,把空間留給了蕭蘊主仆。
見自家主子安然無恙,碧月和碧湖喜極而泣。
等這兩個侍女平靜下來後,蕭蘊問起自己住到五皇子府的始末來。
碧月簡單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後,補充道:“五殿下說,您離了國公府,就只能去宮裏長住,可宮中大小主子太多,不利于您休養身體,他便自作主張,把您接到五皇子府長住了。”
聽了這話,蕭蘊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秦暄那詭異的好心了。
想了想,她問:“對于此事,陛下那裏是什麽态度?”
碧月道:“奴婢聽說,五殿下送您回了皇子府後,就親自去宮中見了陛下。陛下許了五殿下的請求,往皇子府裏送了許多賞賜,還……發落了蕭國公府。”
蕭蘊目光一凝,問:“哦?陛下怎麽發落了蕭國公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