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至不知道發生些什麽,一晃眼就過了去,轉眼間便到了她回宮的日子。

想到不用待在這裏了,空魚立刻興奮了起來,之前的煩惱被她迅速抛到了九霄雲外。她一邊讓小翠趕緊拎着小包裹跟上來,一邊提起裙褲往外跑。

“姑娘,你慢着點!”

後面小翠的聲音遠遠傳來,空魚沒理她,一鼓作氣跑到門口,就看見一頂華麗麗的轎子等在那裏。

這轎子眼熟的很,是壽王府的。

空魚甜甜一笑,蹑手蹑腳的跑到轎子前,“唰”的一把拉開簾子!

“李……”

她的聲音在觸及到轎子裏空無一人時戛然而止。

手緩緩放了下來,她轉過頭四處張望着:“李瑁,你在哪兒啊?別躲了,我看見你了!”

她連續喊了好幾聲,直到小翠都追了過來,還沒看見李瑁的身影。

“姑娘,這是宮中的轎子?”

翠兒疑惑的看了眼停在門口的轎子,看上去挺簡單的,不像是宮中會派來的轎子啊!

空魚垂頭喪氣的又瞥了眼轎子,看來李瑁确實沒有來。

“這位小哥,你知道壽王他為什麽沒來嗎?”

抓住一個轎夫,空魚充滿期望的開口問道,翠兒在旁邊聽的發愣,原來這轎子竟是壽王殿下派來的,難怪宮中總有傳言說,壽王殿下至今未婚是因為喜歡上了楊家小女兒,為此還在武惠妃殿中跪了一日,直到最後暈倒才作罷。

看來傳言也并非空穴來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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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莫名其妙被抓住的轎夫看了空魚一眼,也知道這是個不好得罪的主,只能低着頭恭恭敬敬回答:“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們只是奉命來接姑娘回宮。”

聽他們這麽說,似乎李瑁根本沒有打算親自來接她似的。

“這個騙子!”空魚咬牙切齒的踹了那轎子一腳,“明明答應了要來接我的!”

那轎子晃了一晃,轎夫們急忙彎腰将轎子扶穩,一邊感嘆這女人還真不好惹。

“姑娘,您還是先上轎吧?”翠兒看空魚僵持在這裏,急忙開口提醒道,“免得皇上着急了。”

空魚不爽的握握拳頭,看都沒看放在轎子底下的板凳一眼,手腳并用的爬上轎子。她掀開窗戶,最後看了眼太真觀。

這幾個月雖然清苦,可也多多少少留了些感情,真要這麽走了,還有些舍不得。

還有玄念道長的唠叨,以後聽不到了說不定還真的睡不着了呢。

還有李瑁送來的飯菜……

想到這裏,空魚忽的開口:“我們先去壽王府。”

“姑娘?”翠兒疑惑的開口,“咱們不回宮嗎?”

“先去壽王府吧,我有事要找李瑁還有四姐。”說罷,空魚放下簾子沒有再看她。翠兒沒法子,只好吩咐轎夫們轉彎先去壽王府。但願皇上不會怪罪她們吧!

轎子在壽王府門口停了下來,空魚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徑直朝着壽王府內走去。

府外的侍衛都認得空魚,所以也沒有阻攔,讓空魚順利的走了進去。

空魚第一件事并沒有去找李瑁,而是去看望四姐。不知道皇上有沒有将要四姐進宮的事情告訴她,如果說了的話,不知道四姐有何反應?

因為習慣了沒大沒小,空魚連門都沒敲,就“哐當”推開了門,一邊喊道:

“四姐!”

裏屋傳來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空魚吓了一跳,急忙提起裙擺就往外面跑:“四姐你沒事吧……”

餘音還在房間裏回蕩,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空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如鲠在喉的感覺,讓空魚覺得連空氣都變的稀薄了。

“阿魚,你怎麽回來了?”

楊玉奴倒是頗為鎮定,她一邊站起身來走到空魚身邊:“怎生也不提前說,我好讓下人給你準備些吃食。”

空魚仿若未聞,只是緊緊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李瑁,此刻他正安靜的看着自己,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

“為什麽你會在四姐的房間?”而且是在內室,女子的閨閣內。

楊玉奴眼裏有暗流湧過,她定了定神,輕柔的拉住空魚的手:“阿魚,你聽姐姐解釋,我和壽王殿下并不像是想象的那樣,我們只是……”

“只是在談論公事對不對?”空魚剛才低垂的眼眸此刻擡了起來,咧了咧嘴巴,将手從楊玉奴的手掌心中抽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和我解釋的!”

楊玉奴怔了怔,将手收了回來:“我還以為你會……”

“四姐,你們是不是在讨論要進宮的事情?”空魚彎了彎嘴角,“你是不是在找李瑁想不要進宮的辦法?”

楊玉奴淡淡的嘆了口氣,走到床邊坐下,微微點了點頭:“原來你已經知曉了。”

“李瑁,你幫幫我四姐吧,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空魚走到李瑁面前,眼神充滿期待的看着他。

李瑁此時才仿若回魂一般,站起身來看向空魚,手伸出去想摸摸她的腦袋,卻又不知為何縮了回去。

“只怕父皇已經下了決定,再難更改。”

空魚癟了癟嘴巴:“連你也沒辦法嗎?那四姐豈不是必須進宮嫁給皇上了?”不過依着四姐的美貌,稱霸後宮肯定沒問題,說不定她以後還可以跟着四姐威風威風呢!

想到這裏,空魚小跑到楊玉奴面前,蹲在她身邊仰頭看向她,嘿嘿一笑道:“四姐,其實進宮也蠻好的啊,你這麽漂亮,肯定沒問題!”

瞧見她這番模樣,楊玉奴好笑的将她散落的頭發掠到了耳後,眼裏卻是說不出的悲涼:“皇宮這樣的地方,美貌才是最大的傷害。”

只怕就是因為這美貌,會帶來太多的禍事。

楊玉奴看了看李瑁,又将目光移向空魚:“阿魚,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幸福。姐姐最羨慕的,就是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

這是空魚第一次聽見,這個什麽都有的姐姐說羨慕自己。

空魚眨巴了下眼睛,一臉的懵懂。

楊玉奴淡淡一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我有些乏了,你和壽王殿下好好說說話吧。”她按了按額頭,一副疲倦的模樣。

空魚乖巧的點點頭,站起身走到李瑁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們出去,讓四姐好好休息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門口走,就在快要出門口的時候,空魚又回頭看了一眼楊玉奴,卻在她的眼裏看見了一絲決然。

空魚一愣,拉着李瑁胳膊的手下意識的一用力。

李瑁詫異的轉頭看向她,空魚擡頭笑了笑沒說話,兩人這才出了房門。

“李瑁,你今天怎麽沒來接我啊?我可等了你好久!”空魚撅着嘴巴這才開始算起賬來,她扳着手指頭,開始計算自己耽誤的時間,“起碼有半個時辰!”

李瑁苦笑了一下,點了點她的小腦袋:“你啊,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可他偏偏就吃這一套。

空魚眼珠子轉了轉,嘿嘿一笑,揉了揉腦門撒起嬌來:“等我這次回宮,又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了,我一定會盡快向皇上提出給我獎勵,堵了那些大臣的嘴,盡快回來找你!”

她甚至開始幻想起以後與李瑁成親時候的樣子,她要穿着紅色的嫁衣,做他最美麗的新娘。

“到時候,你給我買最漂亮的鳳冠霞帔好不好?”

李瑁一怔,唇畔的笑意凝固在那裏。他低下頭,就看見空魚亮晶晶的眼眸。

他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卻聽見楊玉奴的房裏傳來一陣尖叫,緊接着,一個丫鬟跑了出來,面色驚慌。

“不好了壽王殿下,楊姑娘她,她自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代嫁入宮

如果幸福有形狀,該是什麽樣的呢?

空魚一直以為,自己的幸福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只要不去想,不去管,一切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過下去。

直到她見到滿地的鮮血,還有那張如釋重負的臉龐。

“四姐……”

空魚顫抖着嘴唇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大夫正在包紮的手。楊玉奴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臉龐正對着她,緊閉的睫毛一動不動。

李瑁抿着唇面色嚴肅的站在那裏,看着大夫又從藥箱裏拿出一包的粉末來倒在楊玉奴手腕的傷口上。

“她怎麽樣了?”

大夫總算是包紮完畢,他拭了拭額頭滴落的汗珠,嘆了口氣道:“在下已經幫她止住血了,可她一心求死,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術啊!”

求死?空魚咬着嘴唇一步一步走到楊玉奴身邊。

她半跪在地上,緊緊握住楊玉奴的另一只手:“四姐,你就這麽狠心,丢下阿魚不管了嗎?”

楊玉奴的手動了動,似有蘇醒的跡象。空魚“唰”的擡起頭來,卻只見到緊閉的雙眼。

看着這樣脆弱的空魚,李瑁心中一疼,他拉住大夫的胳膊,語氣中帶了一絲懇求:“無論如何,也麻煩你治好她的傷。”

“壽王殿下,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解了這位姑娘的心病,這傷自然會好的。”大夫搖了搖頭,一邊朝外面走去。

“翠兒,跟着大夫去抓藥。”

瞧見大夫離開了園子,李瑁走到空魚身邊,彎下腰将她扶起來。

“阿魚,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治好玉奴的。”

空魚怔怔的擡頭看向李瑁,忽的撲進他的懷中:“李瑁,你一定要幫幫四姐,一定要幫幫她!”她的聲音哽咽,似是隐藏了什麽一般。

李瑁點點頭,一只手輕柔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我答應你。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你。”

他側過臉看向毫無生氣的楊玉奴,究竟該怎麽做,才能幫到她?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空魚哪裏都沒有去,就守在楊玉奴身邊,只要她稍微動一動,空魚就激動的不得了。

可越大的期待,就會帶來越深的失望。

整整三日過去了,楊玉奴都沒有醒過來。

李瑁知曉她此刻不可能離開,所以特意和李隆基禀告了這件事,不過他隐瞞了楊玉奴自殺的事情,只謊稱她身子不适,空魚不放心才陪同在府中。

李隆基也沒多做計較,只吩咐好了便派人來宮中告知一聲,以盡快準備封妃事宜。

“阿魚,吃點東西,別玉奴還沒醒來,你身子就先垮了。”

李瑁從翠兒那裏得知空魚又沒有吃午膳,便特意端了她愛吃的糕點來。

聽見李瑁的聲音,空魚直起身子,靠在床邊搖了搖頭。

“我不餓。”

李瑁喟嘆了一聲,将手中的盤子放回到桌上,走到她身邊坐下:“阿魚,玉奴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醒的。”

空魚用力的點點頭,已經幹燥起皮的嘴唇帶來微微的疼痛感。

“李瑁,你有和皇上提退婚的事情嗎?”

她充滿希望的看着李瑁,卻換來了失望的回答:“對不起,皇上他,他意已決,我也無力更改。”

既不能提楊玉奴自盡一事,又再無任何理由的情況下推掉聖旨,這根本是比登天還要困難的事情。

空魚垂下眼眸,握着被單的手緊了緊,過了半響才出聲:“你努力過了嗎?”

“什麽?”李瑁詫異的問道,一時沒聽清楚她問了什麽。

“如果四姐進了宮,你也會減少很多負擔吧。李瑁,我不是傻子。”空魚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卻全然沒了天真無邪的模樣。

李瑁心一慌,下意識的站起身子,面上的笑容也僵硬起來:“你……”

“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從床上傳來,兩個人的心思一下子被移到了床上那嬌弱女子的身上。

一雙秋水眸睜開,迷茫的看向空魚。

空魚眼睛一亮,抽了抽小鼻子急忙扶起楊玉奴:“四姐,你終于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墨發側披如瀑,楊玉奴半靠在她的肩上,輕啓朱唇道:“我沒事,一定是吓着你了吧?”

“可不是,你吓壞我了!臭四姐,以後要是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阿魚見楊玉奴雖然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但精神還算不錯,頓時鼓着腮幫子開始算賬了。

楊玉奴苦笑了一聲,艱難的擡起手摸了摸空魚的臉頰。

“是四姐不好,四姐害你擔心了。”

她頓了頓,轉頭對上李瑁的眼睛:“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

李瑁搖了搖頭:“我無妨,倒是阿魚,她可是擔心壞了,連飯都沒吃幾口。”

“好啊,四姐剛醒你就告狀!看我怎麽收拾你!”

空魚和李瑁說笑打鬧着,讓房間本身彌漫着的悲傷氣氛緩解了不少。

楊玉奴靠在枕頭上,看着他們彎了彎嘴角,眼裏的哀傷卻愈發濃重起來。她低頭看向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腕,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

“四姐,你不會再想不開吧?”

瞅見這一幕,空魚急忙小跑上前一把扯開楊玉奴的手。

楊玉奴吃痛的輕呼了一聲,唇畔卻是揚着笑意:“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空魚這才驚覺自己用勁過猛了,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那四姐你願意嫁進宮了?”她以後就有個貴妃姐姐了嗎?

“我不願意。”楊玉奴的聲音仿若從很遠處飄來,“可我有的選擇嗎?”

握着楊玉奴胳膊的手一頓,空魚揚起腦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四姐,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楊玉奴淺淺一笑,根本沒有當真。不過是孩子氣的話,這皇上的聖旨哪裏是能幫便幫的,否則她何苦選擇輕賤自己的生命?

當血流出身體的那一刻,她仿若看見了自己過往十七年的人生。她忽然有些後悔,她怎麽能如此輕言赴死,完全不顧愛自己的人?可想起那深宮大院,想起三叔的悲劇,想起那如幽蘭般綻放的樂奴,她就無法讓自己跨入那宮門一步。

她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卻沒有再說什麽。

罷了,說出口的,不過都是奢望。

只是那時的楊玉奴不知道,自己自認為的堅強,卻被這個不谙世事的妹妹全部看穿,并且為自己做了,讓楊玉奴至今想起都會後悔沒有阻止她。

“四姐,吃藥了。”

她靜靜站在夕陽下望那花開如焚,聽見後面傳來的輕盈聲音,轉過頭來。

走到桌前坐下,一鼓作氣的将那碗藥喝下,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緊接着嘴裏便被塞進了一顆糖。

面前的女子笑彎了眼眸:“我就知道這藥一定很苦!”

楊玉奴拉着空魚在自己對面坐下:“阿魚,姐姐明日就要嫁入皇宮了,以後的日子你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了。好在還有壽王殿下,他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空魚眨巴了幾下眼睛,甜甜一笑道:“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她頓了頓,似又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

這方水藍色手帕上面繡着一對鴛鴦,那頸項相交般的場景,如同愛人間的呢喃。

在見到這方手帕的時候,楊玉奴面色一白,幾乎是搶一般的将手帕奪了過去:“這怎麽會在你手中?”

空魚只感到手中忽的涼意,她扯了扯嘴角,指指床下道:“那日我照顧的時候,看見這手帕掉在了床下,想說什麽時候等你醒了還你。”

“這手帕對你很重要嗎?”

楊玉奴僵硬的揉着那方手帕,過了半響才舒展了眉眼:“這手帕是我花了很久繡成的,自然是費了些心血也喜歡的緊。”

空魚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一閃:“那四姐好好休息吧,明日還要起早呢。”

說罷,沒有等楊玉奴回答便關上了門,整個房間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楊玉奴看着緊閉的大門,微微有些出神。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日的空魚有些奇怪,似乎隐瞞着什麽一般。

頭有些沉重,楊玉奴一只手撐在桌上,按了按額頭。

擱着平日,這個時辰還不是睡覺的時候。莫不是這段日子身子不好,連帶着人也乏困了起來?

怔怔的看了那方手帕一眼,她站起身,朝着床上走去。今夜還是早些歇息吧,只怕明日之後,這個世間再沒有楊玉奴了。

她終是沒有那麽幸運,可以和空魚一樣,能和愛的人厮守到老。

紅綢垂落,兩旁皆是旖旎風光,鑼梆喧鬧了朝堂盡顯繁華。

眉眼勾勒妖冶的妝容,帶着鳳冠的女子從偏門入內,一步步朝着大殿而去。

朝堂之上衆位大臣皆是面面相觑,按照後宮規矩來說,這妃子根本不能以如此大禮迎娶,可李隆基卻執意如此。

朝中大臣都明白,只怕是皇上要給李林甫等人一個下馬威。

那身着紅色嫁衣的曼妙女子緩緩走入,那絕美的容顏讓在場人皆為一震。果真是絕色,難怪皇上如此心儀。

朝堂上那個坐在最高位的男子,面冠如玉,卻淡漠至極。在無意間觸及到堂下那女子的容顏時,瞳孔卻猛然間放大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高潮來啦~咱們“蠢萌”的女主終于代姐出嫁勒~~撒花(^o^)/~

☆、入洞房

殿下的女子倉惶着擡起頭,口中默念着嬷嬷教的禮儀,卻又因為手忙腳亂差點被臺階絆倒。

李隆基手緊緊攥成拳頭,又很快松了開來,仿佛一切不過是錯覺。他走下龍椅,接過自己的新貴妃。

怎麽會是她?

“皇上。”紅袖一揮,空魚輕啓嘴唇,“你不說句話嗎?”

從頭至尾,她都沒有看向兩邊神态各異的大臣,或許,她只是不敢面對那張熟悉的面容。

被她這麽一出聲,李隆基才緩過神來。

他朝着空魚伸出手,她猶豫了一下,卻又很快将自己柔軟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中。她的手很涼,刺激的李隆基不由的整個人一頓。

拉着她一起面對着堂下衆人,李隆基掃視了一圈,緩緩開口道:

“從今日起,楊家之女楊玉奴,便是朕的貴妃。”

“臣等恭賀皇上,恭賀貴妃娘娘!”大臣們齊齊的彎腰道,所以沒有看見此刻李隆基複雜的眼神。

在一群人的恭賀聲中,由嬷嬷帶着空魚到了外面,坐上轎子朝皇上的寝宮而去。

小心翼翼的踩着太監的背,空魚近乎處于神游的狀态,直到坐上轎子,都感覺到不真實。

她真的這麽做了嗎?代姐出嫁……李瑁他此刻,該怎麽想她?

閉上雙眼,默默地想起那似詩似畫的誓言。那個如春風般的男子淺淺一笑,玉樹臨風的站在她的面前。

阿魚,你要等我。

可是如今你的誓言成了鏡花水月一夢,而我,再也等不到你。

嫁衣鋪滿床鋪,宛若重重紅塵翻起,空魚怔怔的坐在床邊,轉頭看向窗外。

從陽光正好到夕陽西下,天一點一點的黑了下去。

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可空魚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微閉上眼眸,似在等待着些什麽。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身金衣男子出現在門口,即使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也是豐姿奇秀,給人一種高貴沉穩之感。

深黑色長發垂在兩肩,在燭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幽光亮。李隆基低頭看向坐在那裏的可人兒:

“現在可以給朕一個解釋了吧。”

空魚擡起頭,正撞上他的眼眸。他的眼深不見底,她完全看不出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想些什麽。

她緩緩站起身,迎着面跪了下去。

“民女犯了欺君之罪,請皇上責罰。”

民女?李隆基眯了眯眼睛:“你可知,你李代桃僵,犯的是死罪?”

“民女知道。”

很好,知道還這麽做,擺明了是不将他放在眼裏!

李隆基心頭生出一股怒意,卻在見到她的表情時硬生生吞了下去。

“給朕一個理由,你為什麽要代替楊玉奴?”

他呼出一口氣,面色凝重。當初李瑁的懇求猶如在耳邊回蕩,現在看來,卻實在諷刺。

“求父皇允準,讓兒臣娶空魚為妻。”

李隆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朕說過,妾室可以,但正妃決不可,否則會引來朝廷非議,也會讓李林甫等人有機可乘。”

李瑁目露痛苦,眼神卻堅毅非常:“可阿魚現在已經在為母後祈福,所謂功過相抵,更何況她本身就是無辜的!”

讓空魚前去為武惠妃以及太後祈福,不也是想希望借此事情洗去楊家女眷因為楊玄珪帶來的影響嗎?

“等她回宮吧,朕會找個時間給你們賜婚。”李隆基原也是這個意思,只是還心有一絲顧慮。此刻見他如此,嘆了口氣揮揮手,“只願她不會辜負你。”

李瑁站起身,淺淺一笑,笑容溫暖:“阿魚絕不會負我,這世間,我李瑁僅相信此一人而已。”

想到這裏,李隆基的眉眼頓時愈發清冷起來。

“你這樣做,可對的起瑁兒?”

提及李瑁,空魚身子顫了顫,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幾乎要滲出血來。

過了良久,就在李隆基甚至懷疑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開了口,語調輕輕的,如飄散在空中:“民女這樣做,才對的起他,也對的起姐姐。”

李隆基眼裏閃現過詫異,不知她在說些什麽。

只不過……

想起朝堂上李林甫的獨掌大權以及宇文融的幫腔,還有一衆大臣都站在了他的身側,作為李林甫的棋子而存在。

甚至于李林甫還壓下了彈劾他的奏折,再想盡辦法将之革職查辦。而這些事,都被高力士封鎖的嚴嚴實實,若不是他早已派了人在李林甫身邊,只怕這個皇帝甚至還沒有丞相來的更有實權!

“起身吧。”

李隆基聲音低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回去的空魚。

木已成舟,如若現在讓其他人知道,只怕是楊家女眷會被以欺君之罪株連九族,無論誰都無法幸免。

而他,又必須去重新尋找一個可以幫助他的女子,一個足以讓他信任的貴妃。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似乎就這麽錯下去,才是最好的方法。

他的目光移到空魚的臉上,一揮袖,坐到了她的身邊。

“從今日起,你便是楊玉奴,這世間再無空魚。”

空魚沒料到他會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一時間竟是怔住了。在聽見他的後半句話時,空魚只感到心中如針刺一般,疼的連呼吸都困難。

以後,她就不再是空魚了嗎?

那關于空魚的往事呢,是不是沒了名字,連往事都會化為泡沫……

瞧見空魚發愣的模樣,李隆基有些無奈:“不為朕寬衣嗎?”

“啊?好!”空魚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點點頭,伸手就幫他去解衣服。可皇帝的衣服本就複雜,心急之下更是解不開,幹脆就扯了起來!

看見已經皺成一團的衣服,李隆基嘴角抽了抽,看來明天他起床還得換一件衣服了。

“這衣服怎麽那麽難解啊……”空魚嘟囔着,一邊又使勁的拽了拽。

忍無可忍,李隆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夠了!朕自己來。”

空魚癟了癟嘴,“哦”了一聲,放下了手。

李隆基輕松的将衣服解開,一邊又将床兩側的簾子放了下來。

“安寝吧。”

“咕嚕嚕……”

空魚嘿嘿一笑,摸了摸癟下去的小肚子:“對不起啊,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剛才緊張加上難過,都忘記了餓。可現在經過剛才扯衣服這麽一鬧,反而心情好了些,自然饑餓的感覺就撲面而來了。

李隆基掀開簾子:“你去拿些吃食吧。”

看來今晚要是不吃些東西,她是不會好好睡覺了。

空魚眼睛一亮,“唰”的站起身,結果頭重腳輕又“啪叽”摔了回去,疼的她龇牙咧嘴:“唔,頭好重!”

因為是被封為貴妃,首飾頭冠等雖比不上皇後,卻也是雍容華貴。這麽多東西戴在頭上,一般大家閨秀倒是有練習過,但對于空魚來說,是頭一回,能走上轎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此刻餓着肚子,本身就沒力氣,這麽一摔根本就起不來了。

認命的走下床,李隆基走到桌前端了一盤糕點遞給她。

空魚笑靥如花的接過,卻在觸及到那盤糕點時,手猛然頓住了。

“桂花糕……”

緩緩撚起一塊放入口中,味道甜美,入口即化,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

一塊,兩塊,五塊。

她一塊接一塊的往嘴裏塞,吃的不亦樂乎。

李隆基一直這樣靜靜的看着她,直到盤子見了底,才伸手接過空盤子放回桌上。

手從她嬌嫩的臉頰上拂過,溫熱的觸覺讓空魚身子一抖,脖子忍不住縮了縮。

“大婚之夜,你就準備這樣一直哭下去嗎?”李隆基抿抿唇道,一邊又幫她抹去剛滾落下的淚珠。

空魚怔了怔,急忙擡手推開他的胳膊,使勁的抹了抹眼睛:“奇怪,我怎麽哭了?一定是這樣風太大了!我要去把窗戶關上!!”

她迅速的站起身,纖細的手腕卻被用力抓住,李隆基站起身,手臂微一用力,就硬生生的将空魚拉進自己懷中。

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仿若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能聽見。

心一慌,空魚下意識的掙紮起來:“你放開我!”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她未來的夫君,是一朝的皇帝,是一個睥睨天下的男人。

李隆基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女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竟被她掙脫了開。

空魚揉了揉生疼的手腕,瞪了他一眼,在對上那雙清冷的毫無溫度的眼眸時,才想起面前這個人不是個普通人,而是個帝王。

迅速低下腦袋,空魚暗暗祈禱,忽略她吧,忽略她吧……

“今夜你就在這裏睡下。”李隆基淡淡瞥了她一眼,倒是沒有生怒。

“那你去哪兒?”空魚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剛想着被忽略,現在又多嘴的問了一句。

李隆基此刻真想好好嘆口氣:“朕回禦書房,今天怕是也有不少奏折要批。”其實這話倒也沒錯,只不過皇上大婚,不批奏折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要是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他覺得自己遲早會崩潰,還不如禦書房來的清淨。

小拳頭緊緊握着垂在兩側,空魚低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隆基也無心揣測她的想法,擡腳就準備出去,後面卻傳來輕輕的聲音:

“皇上,今夜就留下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空魚代替楊玉奴出嫁的真正原因,随着劇情推進會有說明的哦!

☆、同床共寝(捉蟲)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評論求霸王票各種求啊~~(^o^)/~愛湘歌的讀者們也麻煩點擊文案裏的圖進行“作者收藏”吧!【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們】

聽見這話,李隆基的腳步一頓,卻沒有轉過身。

“你想讓朕留在這裏?”

空魚的小手緊緊抓着被腳,可見緊張的不得了。但今兒個進洞房之前,嬷嬷特意吩咐過,說今夜可是大事,必不得馬虎了,說是明日還要來檢查,也不知是檢查些什麽。

但萬一出了什麽纰漏,傳到了別人的耳朵裏,怕是李代桃僵的事就要砸了,到時候反而害了四姐。

雖然平時家裏人都不和她說這些男女之事,但終究也是旁聽側敲的了解過一些,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就忍不住想要逃跑。

和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果然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呢。

李隆基明顯感覺到背後的人猶豫不已,竟是半天連話都沒說出口。他揮了揮手臂:“罷了,你今兒個就好生休息,明日之事明日再說。”

說完,他轉過身走到空魚身邊,脫去外衣躺了下來。

空魚急忙往裏面縮了縮,只留了一點點位置給自己。瞅見李隆基已經閉上了眼睛,她才小心翼翼的蹭到他身旁,隔着一點距離躺了下來。

手臂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如同火燒一般空魚感覺縮了回去。

“你怕朕?”

原來李隆基還沒有睡着。

空魚咽了咽唾沫,緊緊的抱着僅剩的一點被子:“不,不怕。”都結巴成這樣了,怕是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李隆基霍的睜開眼,轉頭看向空魚。空魚吓了一大跳,就差沒從床上蹦起來了!

他還想做什麽?!

淡淡瞥了她一眼,李隆基擡手将被子往空魚那邊挪了挪,又躺回了原來的位置:“睡吧。”

空魚愣了一下,他只是想把被子給她蓋?

擦了擦手上的汗,空魚小心翼翼的将堆疊在兩人之間的被子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剛才那透風的感覺少了許多,她舒服的呼出一口氣,才想起現在可是在龍床上,轉了轉眼珠子迅速閉上眼睛。

本來是指望着裝睡,沒想到一天的忙碌下來,她倒是真有些困倦了,加上房間暖和的很,沒一會就腦袋沉沉進入了夢鄉……

聽見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李隆基才睜開眼,側頭看向睡熟的女子。

小巧的鼻梁,微微彎曲的嘴角,有點肉的臉頰捏上去應該手感不錯。雖算不上什麽傾國傾城的美女,今日的裝扮卻也令他驚豔了一番。

“這是你想要的嗎,空魚。”

他輕輕的說了句,回過神來卻又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是自言自語起來,幹脆翻個身,動作極輕的起床,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漫漫長夜,一個女子睡在身邊卻不能碰,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巨大的挑戰。與其如此,還不若在這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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