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隆基面色驚慌，滿眼的恐懼，打橫抱起空魚就往外跑，顧不得後面将士們的喊叫聲。
空魚艱難的擡頭看向面前俊朗的男子，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害怕的樣子，就連這一次長安淪陷，他都冷靜的指揮着一切。
看着他驚恐的樣子，想必現在自己的面容一定很扭曲吧？吞金自殺一定不好看，她不想他最後看見的，是自己這番模樣。
餘光瞥見附近的一條河流，空魚伸出手，指了指地面道：“放，放我下來。”
李隆基猛然頓住腳步，在空魚的堅持下，蹲下身子緩緩的将她放下。
“皇上，我剛才是騙他們的，我知道怎麽能治好自己。”空魚笑靥如花道，似比剛才好了許多，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她直視着李隆基，點了點他的身後，“前面有一種草藥叫做靈芝草，那種草可以将金子融化，你去采來給我服下。”
李隆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見她笑的燦爛這才心中沉靜了些。對啊，他的阿魚那麽聰明，怎麽會乖乖的赴死？
松了口氣，李隆基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等我，我立刻去幫你采來！”說完轉身就朝着後面飛身而去！
見他跑的遠了，空魚這才收斂了笑容，咬了咬牙，死死的盯着他離去的方向一眼，這才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朝着那河流而去。
清涼的河水湧入鼻息之中，空魚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過往如畫卷一般在眼前展現。在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她隐約聽見岸上傳來李隆基絕望的喊聲。
“阿魚，你在哪裏？阿魚！！”
空魚唇角凝笑，靜靜閉上眼睛。只願來世我們相遇于百姓之中，過着平凡卻安逸的生活，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告訴你們~~這不是最終結局-v-摸摸順毛中~~
☆、最終的結局
寶應元年四月，初春。
甘露殿裏幽幽傳來笛聲，那笛聲清麗悅耳，卻充滿了悲恸，讓人聞之忍不住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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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新來的小丫鬟青煙經過這兒，忍不住為之駐足，怔怔的看着甘露殿發呆。
記得剛進宮的時候也是在這，她什麽都不懂，拉住教養嬷嬷問道：“是何人吹的如此好聽？是宮中的娘娘麽？”
“不許胡說，小心挨板子！”嬷嬷吓了一跳，急忙呵斥道。
青煙撅了撅嘴巴閉口不言了，那充滿靈氣的眼睛卻滴溜溜的亂轉，好奇的往甘露殿內望去。
能吹出這樣笛聲的人，必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吧？
教養嬷嬷環視了四周一圈，嘆了口氣：“這裏是太上皇住的地方。”
“太上皇？”
青煙急忙捂住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嬷嬷，滿臉的好奇。太上皇怎麽會住在甘露殿呢？而且裏面連個丫鬟都看不見。
雖然她着實好奇，可教養嬷嬷卻不願再多說了，只是催促着她趕緊朝前走去，似乎不願在這裏多做停留。
在那之後，青煙也只是偶爾想起這奇怪的宮殿，卻聰明的沒有選擇去多問。可如今再到這裏，又聽見了這悅耳的笛聲，讓她忍不住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布匹，一會兒工夫，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她提着裙擺就走上了臺階，輕輕的推了推門，門 “吱呀”一聲打開了。
心中一動，青煙也顧不得許多，只蹑着腳步悄悄的走了進去。
只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甘露殿裏沾滿了灰塵，想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打掃了。底下的人敢如此對待太上皇，想必是當今聖上的決定。想起那有英俊相貌的皇上，青煙的臉忍不住紅了紅，小女兒家的心态展露無遺。
走進殿中，那笛聲越來越近，青煙好奇的一邊走一邊看，直到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才停下腳步，那笛聲就是從這房間裏傳出的。
想了想，青煙碰了碰門，那門沒有鎖，竟是被她推開了！
想起嬷嬷的叮囑，青煙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跨進了房間之中。
一進房間，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這麽大的屋子，竟是連根蠟燭都沒有點，只有從窗戶中微微透出的一絲光亮，讓青煙隐約看見靠窗的位置站着一個男子。
他手中持着笛子，輕輕的吹奏着，完全沒有注意到青煙在他身後。
那笛聲婉轉悠長，裏面似乎透着無盡的哀思，讓青煙心頭一酸，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或許是抽泣的聲音太大，那笛聲驟然停了下來。在黑暗中的男子轉過身來，定定的看向她。
青煙吓了一大跳，急忙抹了把眼淚：“奴，奴婢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只是這笛聲太好聽了，所以才會情不自禁……”
“好聽嗎？”
那男子忽的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極為低沉，卻意外的很有磁性，讓人不知不覺的沉溺其中。
青煙點頭如搗蒜一般：“很好聽！”
男子似乎輕嘆了一聲，那聲音極輕，青煙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那男子微低下頭，手掌輕輕的撫摸着那只竹笛，過了好久才開口道：“這淚笛是用湘妃竹所做，當年，她也曾說很喜歡。”
淚笛……好悲傷的名字。青煙忽然覺得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連呼吸都變的困難，讓她産生了想要逃開的念頭。
“奴婢就先告退了。”她轉身就想離開這陰冷的地方，卻被一把抓了回來。
在迎面對上這男子時，青煙倒吸了口涼氣。如果說皇上好看，那麽面前這個男子比皇上還要好看上數倍。輪廓分明的五官，堅毅的面孔，還有那幽深的眼神，幾乎要把她吞噬了一般。只是這其中夾雜的幾縷白發，讓青煙心中一疼。
當他松開手時，青煙還不習慣的皺了皺眉頭，此刻心中倒是沒那麽害怕了。
“你怕我？”
“不，不怕！”青煙壯了壯膽子道，其實心裏不是沒有一點恐慌的，但想起剛才那男子悲傷的表情，卻又無論如何說不出“怕”這個字來，似乎只要說不怕，就可以安慰他一般。
男子怔了怔，半響忽然輕笑出聲：“她也曾是這麽回答的，那時候我明知她是騙我，心中卻希望那是真的。可現在，我倒寧願她是騙我的。”
“她是誰？是你愛的人嗎？”青煙已經不止一次的聽到他提起“她”這個字，用那樣深情卻又絕望的語氣。
男子擡頭看向窗外，那裏正對上院子裏的池塘。說起來也奇怪，甘露殿裏到處都是灰塵，唯獨這池塘裏的水清澈見底，似乎每天都有人去換。
池塘裏有幾條金魚，游來游去的甚是快活。男子看的有些癡了，半響才收回目光。
“她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子，對任何人都坦誠相待，卻唯獨騙了我。”
她曾經說過，無論天上人間還是碧落黃泉，她都會陪着他。可是她卻食言了，把他一個人丢在了這冰冷的世間。
男子舉起手中的竹笛放在嘴邊，又輕輕的吹起了音樂，再沒有看向青煙一眼。青煙咬了咬唇，不敢再打擾這天籁之音，悄悄的從甘露殿中退了出去。
在她離開之後，男子擡眼看向外面的藍天。還好，無需多久，他就可以去陪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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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的布料放在案上，青煙偷偷看了眼當今的皇上李亨，猶豫着要不要将話問出口。
李亨正在批閱奏折，感覺到火辣辣的視線，擡起頭來正對上青煙。見一個小丫鬟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他不由的有些納悶。
“你看着我作甚？”
青煙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道：“奴婢該死。”
李亨站起身來，長袖一揮将她扶了起來：“朕是問你為何看着朕，不是讓你請罪。說吧，有什麽事？”
青煙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皇上，奴婢想請教一個問題，只是不知當不當問。”
“但說無妨，朕赦你無罪。”
聽見這個保證，青煙的膽子也大了許多：“奴婢今日經過甘露殿，聽見裏面傳來笛聲，不知那是何人？”她心中着實好奇，究竟是誰那麽大膽，敢在太上皇住的宮殿裏如此旁若無人的吹奏？
李亨手一抖，看着青煙的眼神愈發深邃起來。
“以後不要再去打擾太上皇了，這是朕的命令！”
青煙急忙低頭應允，可心中卻如同被石頭攪亂了春水般，一時間慌亂無比。那個男子竟是太上皇？那麽他口中的女子豈不是傳聞中的……
還沒等青煙捋清頭緒，就看見一個太監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面色驚恐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皇上，不好了，太上皇駕崩了！！”
李亨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太監，嘆了口氣，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從成都回到長安的那日起，李亨就知曉他的心已經随着那個女子死了。之所以将李隆基囚禁在甘露殿，就是希望他可以想通。可如今看來，只有死對他才是解脫。
“奉朕旨意，太上皇駕崩，葬于唐泰陵。”
李亨擡頭看向遠處那随即響起的喪鐘，只願在那個地方，他可以找尋到那深愛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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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蟬鳴，流水小橋。
一個黑衣男子半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墓碑，面容死寂。
“為什麽要救我？”
他的話是對那靠在樹上的紫衣男子說的。那紫衣男子一雙桃花眼極具魅惑，此刻他環抱着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喂，李隆基，我可是幫了你，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怪我？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從他的話中得知，這黑衣男子竟是已經駕崩的太上皇李隆基！
李隆基站起身來，輕輕的摸着那墓碑，眼裏泛起深至骨髓的悲傷絕望：“可是這樣，我就見不着她了。”
“李隆基，你真是個膽小鬼。”安祿山挑了挑眉，“你以為死了就能見到空魚麽？瞧你這尋死膩活的樣子，要是我，可決計不會等着你。”
“你說的對，我确實不配讓她等着。”李隆基直起身子，“當初我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松開她的手，不管她怎麽做都要帶着她離開。”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當他走到一半，發現地上根本沒有什麽草便立即反應過來，等他飛奔回去的時候，就看見空魚沉入了水中。
他不會游泳，但還是拼了命的沖到了水裏，一次又一次被浪給打了回來。他只想再看一眼他的阿魚，哪怕她怨他、恨他、甚至要殺了他都可以，只要她活着……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一群人圍着自己滿臉焦急，才知道自己溺了水被救了上來。他瘋了一般的朝湖邊跑，可所有人都告訴他：皇上節哀，娘娘已經去了。
不僅如此，甚至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安祿山看向他這般模樣，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他沖着樹後揮了揮手，彎了彎嘴角道：“你要是再不出來，他說不準又要殉情了！”
一個素衣女子從樹後緩緩走出，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那黑衣男子，已然是滿臉的淚水。
“四郎。”
李隆基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轉過頭，正對上一張笑靥如花的臉龐。她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肌膚似雪，亦真亦幻。
走上前拍了拍李隆基的肩膀，安祿山湊到他耳邊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救活，要是不好好待她，我随時可以将她帶走。”
說完，他沖着空魚眨了眨眼睛，翻身上馬朝着遠處絕塵而去。
“阿魚，真的是你嗎？”李隆基此刻還如墜夢中，他一副想碰卻又不敢碰的樣子，生怕這一切不過只是自己的幻覺，只要一不小心，面前的女子就會再度消失。
空魚忍不出“撲哧”笑出聲，一下子撲到李隆基懷中。
“傻瓜，我不是答應過你，要一直陪着你麽？我什麽時候食言過！”
那觸手的溫熱，才讓李隆基恍然清醒過來。他反手抱住空魚，猛然間深深的朝着那薄唇吻了下去。
他幾乎是瘋狂地掠奪着，輾轉着襲向空魚的牙關處，将自己的舌頭緊緊包裹着她的舌頭與之纏綿，甚至連呼吸都忘卻了。
過了好久他才松了手，看見空魚滿臉的紅暈，眉眼含笑着将她再度摟入懷中。
還好，我沒有錯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整本書到這裏就結局了，很感激大家一直以來對湘歌的支持。無論是從頭看到尾的，還是中途放棄了的，我都很感激你們曾經出現在這裏。
或許空魚和李隆基的故事告一段落，但是愛情還在繼續，湘歌将會為大家帶來更好的書，也希望以後大家也可以支持我！
接下來湘歌會寫一些番外哦！如果想要看哪些人的番外，就留言告訴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