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瑁番外

人人都說，有緣之人相遇，定是一個美好的開端。可我遇見有緣人，卻是在一個啼笑皆非的情況下。

“你撞壞了我的東西，你要陪我!”

她的眼眸極亮，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當時我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這樣的女子絕對是嫁不出去的。不過很快，我便後悔了，因為我發現自打嘴巴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娶她。

我知曉了她是楊樂師的侄女，他父親之事也是略有耳聞，無端端的生出些同情來。一個半大點的孩子沒了父母，定然是有些可憐。

不過，空魚卻不是如此。

每一次見到她，她總是笑意盈盈的，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在我的面前将她的喜好展露無遺。桂花糕、芝麻酥，都是些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平日裏廚子做了都沒人吃，她卻偏偏當個寶似的。

那時候我就在想，等回到長安，定要找宮中最好的禦廚做一道極為精致的點心，這樣她除了從我這兒讨，便沒其他處可去了。

可當我真的回到長安，竟是動了別的心思，将廚子全部趕了出去，自己采了最好的桂花來，親自做起了糕點。

結果自然是砸了。

我只好回信告訴她，等日後再給她寄桂花糕，不料還沒等我做出更好吃的桂花糕，她竟然就來了長安。

直到再次見她站在我面前，我才知曉，原來這麽長時間的難熬，竟是為了面前的女子一個笑容。那一刻我便下定決心，從此那溫柔就只對着她，眼裏也只看向她一人。只是我沒勇氣告訴她。

從小在皇宮中長大，那些勾心鬥角看在眼裏，都極為厭惡。可我的母親是個極有抱負的女人，她不甘心只坐在妃子這個位置上，想盡辦法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只為了鞏固和提升她的位置。當然，我和一衆姐妹兄弟也是利用的棋子。

所以當她知道我愛上的不過是個樂師的侄女，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意讓空魚當正妃。可我那時候卻只想着，這一輩子只娶她一個女人，定不會像父皇一般。

可我還是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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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從酒醉中迷迷糊糊的清醒時，一眼看到的便是楊玉奴悲傷的眼眸。她□□的坐在床上，眼眶中是泫然欲滴的淚珠。從那一刻起，我就知曉，我與空魚，再也沒有以後。

只是我沒想到，再一次見到她，竟是會在大殿上。

她一身紅衣，雙眸似水看向最頂端的那個帝王，那清麗的臉蛋上明明褪怯了稚嫩的青澀，卻依然如同誤落了凡塵的仙子，緩緩靠在他的懷中。

我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看着她有些驚慌卻強裝鎮定的面容，那一刻，我真想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将她帶走。但我沒有這麽做，因為我擔心會害了她。

後來無數次的從午夜夢回中醒來，我都會恨自己當時的猶豫。如果我不是垂首凝眉的站立在遠處，或許我和她可以逃到一個沒有人發現我們的地方，亦或者一起死去。

對于我和她而言，也許這也是種幸福。

父皇一道旨意傳來，将楊玉奴另改了名字賜予我。那時候的我已經心如死灰，卻也知曉這是空魚的意思。她希望我和她的四姐都能夠幸福。可是她怎麽不想想，沒了她，我還如何快樂？

即便如此，但凡是她的願望，我定會為她實現。

春天一過，我便娶了楊玉奴進門。那一次成親，全城只要是叫得上名字的都來了，就連父皇也親自到場，唯獨她沒有來。我心中竟生出些希冀來，或許她還是愛我的，正因為如此，才不願看見我成親。

抱着這樣可笑的念頭，我才覺得自己的心是跳動着的。

所以當我看見她躺在父皇懷中笑語晏晏時，我才覺得整個夢都碎成了一片一片。我努力抑制着自己所有的難過，低頭向她問安，盡了一切應該盡的禮儀。

她還是那般甜美的笑意，完全不在意我改變的态度，只是笑着祝福了我和楊玉奴，然後輕輕一揮衣袖，離開了我的世界。

從她的眼神和笑容中，我知道她是幸福的。如同宮內宮外傳言的一般，父皇極為寵愛她，将所有能給的不能給的都統統捧到了她懷中。這樣的溫柔，打動一個女人的心一點都不奇怪。我告訴自己她快樂就好，起碼我們兩個當中有一個是幸福的。可我知道，我只是在騙自己。

這一切都是我安慰自己罷了，是我自欺欺人的做着結局有你的夢。

好在，這場夢可以一直做下去。

當我看見那匕首刺向阿魚時，第一反應就是飛身上前護住她。那不是考慮，只是本能。

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溫柔的手抱着，看見她絕望和恐慌的眼神，那一刻，我竟是欣喜的。起碼在最後，我知曉她心中還有個角落是屬于我的。

血從身子裏一點點的流出，只覺得越來越冷，可心中那股火苗卻沒有熄滅。這一生，我終究是對不起兩個女子。無論是她們傷了我，還是我傷了她們，或許我的離開，才是真正的解脫吧。

不與相思之苦，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整篇文到這裏，就真的結束了。其實李瑁的番外，字數最少卻是我想的最久的。我一直在想，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為什麽會放棄她最愛的人？想了很久，最後得出一個算是廢話的結論，因為那是他最愛的人。因為愛她，所以不忍傷害。

或許《雁邱詞》中的詩詞是最為符合他們的。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