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0、偶然
在誠凜和秀德比賽後的某一天裏，赤司把一樣東西給了黃濑，所以現在黃濑涼太握着赤司給他的名片，在第一綜合醫院前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那一次次失敗的經歷實在是将他的希望全部都磨滅了，所以，他害怕了。
黃濑幹脆在醫院外的石階上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日頭有點毒，很快他的額頭上就密布了一層汗，用手擦了擦。
“下午還有一場通告啊，總不能在這裏既浪費了時間，還壞了自己形象吧。”
黃濑這麽想着離開了醫院，找了個就近的咖啡館要了杯咖啡，休息了一會。
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他叫了輛出租車，到了指定地點，下了車，工作人員差不多都到了，助理之前聯系不到黃濑，還有點着急，沒想到他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裏，連忙迎上去，還不忘責怪兩句。
“抱歉。”黃濑笑着摸了摸腦袋，“之前手機沒電了。”
“你快過去吧，導演都等你很久了。”
黃濑找到導演，不怎麽真誠地道了歉，然後就去找化妝師化妝了。
只是手裏還緊緊攥着那張名片，全是汗。
這一場，黃濑走神了幾次，不過好在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工作。
等到所有都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黑了。
跟所有人打完招呼，黃濑便先行離開了。
助理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想跟上去問問，可是黃濑走得太快，他跟丢了。
黃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居然又到了醫院的附近。
他撓撓頭，自嘲地笑笑：“人家都下班了，我這是怎麽了？”
于是又往回走，途中經過了一個街邊的籃球場，有幾個人正在裏面打球，看樣子，應該是大學生一類的。
“怎麽覺得這個情景有點熟悉呢？”
記憶裏，那個時候和小黑子還有小火神一起把流氓打跑了呢。
“噗嗤”一聲黃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咚咚咚—”不知什麽時候，籃球滾到了黃濑的腳邊。
黃濑彎下腰，撿了起來。
球場裏的人跑了出來。
“麻煩你把球還給我行嗎，謝謝了。”
“哦。”黃濑這才反應過來，微笑了一下，下意識地把球投了出去。
那人接住了球，愣了愣，然後豎起手指：“投的不錯，看樣子也是玩過球的。”
“以前打過一段時間。”
“以前？”那人略顯驚訝，“現在怎麽不打了”
“稍微有些原因的。”
黃濑顯得有點不開心。
那人搖搖頭，抱起球準備離開。
“那個，你們是校隊的嗎？”
“校隊？”那人顯然是相當驚訝的，擺擺手“我們只是偶爾玩玩街籃啦。”
“偶爾玩玩？可是不能打比賽，不能贏有什麽好玩的呢？”黃濑不理解了。
“我說你，把籃球當成什麽了啊？”那人似乎有些生氣了。
“我……”黃濑回答不上來。
“對我來說，籃球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并不是說要去贏別人，光是摸着球和熟悉的朋友打兩圈就很高興了。你，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才打球的嗎？”
“怎麽可能不喜歡啊，正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沒有辦法去打的時候，才會那麽痛苦啊！”黃濑哭着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吼了出來。
那人愣在當場，他沒想到黃濑會變得那麽激動，走過去，摸着黃濑的肩，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不能打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現在是大四的了，要兼顧學習和實習，壓力大的不得了，不可能在籃球上花太多時間，但是還是會偶爾玩一下的，一下就很滿足了啊，我是這樣的，我朋友也是這樣的。”
說完，他指了指身後的夥伴。
“你不是嗎？籃球對于我們，不是贏不贏的問題，只是單純地想去玩而已啊。”
黃濑沉默了，他好像又忘了之前那個人說過的話了。
籃球不是因為能帶給自己快樂才玩的嗎？
為什麽就這麽輕易地忘記了那個人教會自己的東西啊？
見黃濑面露痛苦之色，那人又重新把球投還給他，黃濑下意識地接住了。
“Nice。”那人打了個響指，“有興趣玩兩把嗎？”
黃濑看了一下自己的腳，苦笑了一下：“這次就不了吧。”
那人也不勉強，再從黃濑手裏拿過球就回去了。
黃濑坐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他們的技術真的不怎麽樣，如果他腳沒問題的話，他單挑他們三個人都綽綽有餘。不過他們打的真的很開心，每一個人臉上都挂着笑容，那笑，很耀眼。
那個人曾經把這樣的歡樂帶回給自己，只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自己弄丢了。
眼淚擅作主張地從眼眶裏跑了出來，不一會，爬滿了整張臉。
黃濑從球場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部黑了，順手攔了輛出租車就回去了，到家以後就直接鑽到浴室裏，沖了個冷水澡就直接往床上趴。
第二天，黃濑一大早就又去了第一綜合醫院，憑着他閃亮的微笑，征服了一大群護士美眉後，很容易找到了名片上的人——杏本屋。
于是，黃濑又和當值的護士小姐聊了兩句，護士小姐就直接放他進去了。
可是，杏本屋還是相當注重規矩的，他看到黃濑沒有號碼牌就想趕他出去。
黃濑則是收起了之前的頑皮，變得嚴肅認真起來：“杏本醫生，請您不要生氣，我知道插隊是我不對，但是我真的很想來确認一下……”
杏本屋卻不會給他好臉色，低着頭，直接趕人：“知道插隊不對就趕快給我去排隊！”
黃濑想辯解什麽，但是手觸到了口袋裏的名片，趕忙拿了出來：“是克麗絲讓我過來找您的，杏本醫生。”
“克麗……”杏本屋本來低着的頭擡了起來，眼睛裏寫滿了不可置信，“枝雨？你把你手裏的東西拿過來。”
黃濑依言将名片展開，放在杏本屋面前。
果然，名片上杏本屋的旁邊寫了“克麗絲”三個字。
杏本屋的态度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既然是枝，克麗絲讓你來的，那你把說一下你的情況吧。”
黃濑又從口袋裏把那本病歷掏出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您還是直接看這個吧。”
杏本屋接過病歷，眼珠子飛快地動起來，一目十行，嘴裏喃喃着：“陳舊性骨折，肌肉頻繁性勞損……”
才過了兩分鐘，杏本屋就翻完了病歷，擡頭看了黃濑一眼。
黃濑整雙眼睛都亮了起來了：“杏本醫生，我的腳……”
“這份病歷之前克麗絲給我看過，我還是那句話，可能性大，但需要堅持。”
黃濑搶白道：“沒問題，我……”
“你知道要幹嘛嗎，就可以？”
杏本屋見過太多一開始信誓旦旦，中途卻因為受不了那痛苦半途而廢的人了。
“我雖然不知道，可是為了可以重新站在籃球場上，我，什麽都可以做到。”
黃濑說得堅定。
“籃球場？”杏本屋突然想到了什麽，快速将病歷翻到首頁，上面的名字欄赫然寫着“黃濑涼太”。
“難道是……”杏本屋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你認識黑……”
“叮鈴鈴——”
突然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杏本屋的話，沒辦法他只能先接電話。
“是護士長啊，怎麽了？”
“什麽？突然性休克？”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杏本屋放下電話，又看了眼黃濑：“你把病歷卡給我。”
黃濑有點為難：“我，我沒挂號。”
“什麽？居然沒挂號就放你進來了。”
杏本屋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他覺得有必要換掉外面的那個護士小姐了。
不過今天還是先讓她做着吧，他按了一下鈴，外面那個小護士就進來了。
杏本屋“唰唰唰——”在紙上快速地寫着，不一會，把紙給了那個護士：“等他補完挂號上來以後，你把這些謄寫在病歷卡上，然後把幫他把X攝片單子開好，我待會過來簽字。”
匆匆交代完這些，杏本屋就離開了，黃濑和護士也照着杏本屋說的做了。
等到杏本屋回來的時候，已經近10點半了。
等到黃濑拿到片子給杏本屋看的時候，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了。
杏本屋看了一會，放下報告：“冰療很疼，你能接受嗎？”
“能！”黃濑幾乎脫口而出。
杏本屋已經開完了單子，遞給黃濑。
黃濑交費以後，去了冰療室。
除去鞋襪，将腳放進堆滿了冰塊的水中，刺骨的冷，寒氣爬上他的整條腿，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打顫。
剛開始的時候，黃濑還能堅持，但是，只過了五分鐘，他的整條腿都已經凍麻了，在水中的腳更是難受，像是有千萬只蟻蟲在噬咬着他的骨頭，身體不受控制地要把腿□□。
“黃濑君。”
黑子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不能拔！”黃濑用手按住自己的腿，“堅持下去，必須堅持，我想回去，回到他的身邊啊。”
眼淚不受控制地落到冰浴之中，瞬間就被寒氣吞沒了，仿佛他從來都沒有哭過。
本來杏本屋以為黃濑堅持不了幾天的，不曾想他不知道是憑着什麽樣的信念，居然連續做了冰療一個月，腳踝的肌肉和骨頭的傷勢有了明顯的好轉。
黃濑的心情也随着傷勢的好轉一天比一天興奮，他可以回到籃球場了，那是不是也可以回到他的身邊了？
這天，黃濑做完冰療比之前都早一些，他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坐在醫院的長廊裏，他似乎都沒有好好看過這個醫院的景色。
他坐的長廊上爬着青藤，但是已經到了秋天，葉子開始泛黃了，這些滕兒也便沒什麽生氣了，長廊下的小花倒是還算精神，五顏六色，開得燦爛，這所醫院的樹是真的多，大多是常青的，黃濑擡頭，看向遠處，卻傳來了一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聲音。
“枝雨，我在這裏。”
“小黑子？”
黃濑驚訝地轉頭，果然在遠處的那一棵樹下，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