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長門怨

一切準備得也差不多了,趁着黑夜,陸啓明熟睡之時,霍祈望着他的睡顏,輕輕的笑了笑。然後他找上一匹馬,臨走時叫醒了陸啓明的貼身小厮,小厮睡眼惺忪的盯着他,霍祈取出一根平常固發用的玉簪交給他,“交給你家主子便可,記住,是明早。”

小厮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霍祈騎着馬離開了。他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霍祈心頭百味呈雜,黑夜深深,他好似進入了一個怪物的口中似的,再也沒有回頭路。

霍祈騎着馬,也不知跑了多久,大霧朦胧,空氣中也是濕濕的潮氣;他聽見有馬蹄踏過土地的嗒嗒聲,就在他眼前停了下來,坐在馬背上的男人舉起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他們的臉,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孟延。”

這些男人,穿着侍衛的衣服,很明顯就是蕭靖的貼身侍衛;蕭靖在得知霍祈走丢之後,實在是一點都不意外,後來他派人去尋,尋到了幾張銀票——是他給霍祈的,才知道他在這裏。

蕭靖又可以毫無意外的想,這也是霍祈想讓他知道,他做事能夠滴水不漏,如果漏了,多半就是,他想讓他知道;蕭靖也察覺到霍祈私底下在拆他的臺,他能忍,這是他欠他的——不過,他現在耐心耗盡了。

蕭靖決定,若是等他抓到霍祈,無論用什麽樣的手段,都要逼他就範,他現在的全身心思,要麽是對江山患得患失,要麽就是對霍祈嚴防死守,總之全不在點子上。

霍祈也清楚蕭靖肯定能找到自己,二話沒說,他笑道,“我和你們走。”

滿意于霍祈的識相,他們一鞭子抽在馬上,滾滾而去;西蠻皇宮裏的留香,坐在床上,正在給靠在她腿上的樓豐按摩,宮裏的宮人都被她遣散出去,香爐裏熏的安息香香氣撲鼻,就這樣的日子,他們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霍祈自從被蕭靖抓走,就一直關在宮裏。樓年年已經和蕭靖來來回回鬧了不下十次,蕭靖不想再見她,就連自己的哥哥樓豐,被霍祈的侍女留香迷住,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

陸太後借着傻子皇帝蕭芷作為掩飾,說是蕭芷得了天花,連一直照看着蕭芷的自己也沒有避免;蕭靖去看過一次,兩人确實臉上身上長了不少疱疹,他派在那裏的眼線也确定了是真的,他才放心。

待蕭靖走後,陸太後迅速換上鬥篷,親自去了北方;陸啓明的父親陸關領着寧貴妃悄悄去見了陸啓明,陸關這段時間表面上是游山玩水,暗地裏卻是聯合了不少達官權貴,軍機大臣,甚至那些被貶的寧貴妃家族舊部,他們捆綁在一起,陸啓明明白,這些事能這麽順利,這和霍祈也肯定有脫不開的幹系。

風雨欲來。

霍祈被鎖在宮裏,也沒有無所事事,蕭靖這次對他下了狠心,送他去吏部受刑,霍祈在裏頭受了七天酷刑才回來;他剛一回來,就在窗臺看見撒的一排小米被啄完了,一只雪白的信鴿滴溜溜黑眼珠,給他送了信回來。

——樓豐将死。留香,勿念。

霍祈扯扯身上沾血的繃帶,将這張信紙扔進嘴裏,囫囵吞了下去。

霍祈為了這傷,休養了兩個禮拜。這兩個禮拜中,西蠻暴動,王上已死,是大祁嫁過去的女人留香親手殺了他。他們要找大祁報仇,在大祁境內的西蠻人是更加暴虐,樓年年得知自己大哥已死,已經快瘋了,阿滿在一旁安撫她,樓年年“啪”一巴掌抽到她臉上,“都是你這個災星!災星!我的阿魯達,我的阿魯達也是你害死的!都是你!你和那個孟延一樣,你滾!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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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面對又開始發瘋的樓年年,她冷漠着臉,這回沒在容忍她,阿滿一個手刀把她打暈;樓年年暈倒,阿滿抱住她,把她抱會回了床上。

“阿魯達早就死了,孟延親手殺了他,根本不是我殺的,他想娶我,可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啊年年,”阿滿輕柔的撫摸樓年年的臉,“你這麽想他,不如陪他去吧。”

阿滿的手捏住了樓年年的脖子,像是捏碎一塊豆腐似的;樓年年沒有呼吸了,阿滿淚流滿面,捂住額頭上的紅疤,陰森森的笑了,她邊笑邊哭,拔下頭頂的簪子,牙齒咬住簪子上面的金珠,疼也不松口。

阿魯達是樓年年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西蠻攻打大祁,就是阿魯達領兵,可惜他死在了孟延手下,也是孟延殺死的第一個人,樓年年愛他,阿魯達卻更欣賞冷靜獨立的阿滿,可她阿滿,全身心奉獻給樓年年。

樓年年為了給阿魯達報仇嫁給了蕭靖,她折磨孟延,折磨大祁子民,折磨她,也在折磨她自己;阿滿嚼着嘴裏的金珠子,這簪子是幼年的樓年年賞賜給她的,她珍惜得不得了,現在她還給樓年年,什麽都還給她。

“不怕了……年年,我們回西蠻,回西蠻,”阿滿靠在樓年年的胸前,臉上是滿滿的向往,“我們回西蠻,我們倆一起回去……就我們兩個……”

與其難過的活着,不如早點歸去。

在阿魯達死後,純真可愛的西蠻公主就已經死了,留下一個瘋瘋癫癫的樓年年;阿滿也早就死了,跟着她的樓年年一起瘋癫了。

·

樓年年死了,樓豐也死了,都和大祁有關系。蕭靖一夜之間仿佛是老了,以王妃的禮儀給樓年年下葬。他雖不喜歡樓年年,可樓年年畢竟幫助過他,該有的還是要有的,就在他舉行葬禮的這一天,西蠻的蠻夷大舉攻進大祁,是西蠻的大将軍領頭。西蠻軍隊一路燒殺搶掠,蕭靖派出軍隊對戰,卻在半路被大祁境內另外一只軍隊攔住,神秘的消失了。

樓年年的葬禮還在繼續,路過一處沒人的荒郊,樓年年的棺材動了動,霍祈從裏面翻了出來,喘了一口長氣,“奶奶的,憋死老子了!”

在旁的護送隊,“……”

樓年年根本不在棺材裏,樓年年的屍首,早就被阿滿給燒了,連同她自己一起燒了,就剩下一堆骨灰;蕭靖隐瞞下了這件事,弄個了死囚的屍體在裏面,霍祈打暈了三月,把她的包進被單裏,僞裝成正在養傷下不了床的自己,混進樓年年的送葬隊伍,躲在她棺材裏,逃了出來。

霍祈剛從棺材裏爬出來,遠遠看見自己父親生前的好友,鎮國大将軍站在他面前,含笑看着他,“小延啊……”

小延啊……

他們這支隊伍,一路過關斬将,所向披靡,西蠻國的蠻子被打得節節敗退,蕭靖派出的那只軍隊,不過也是孟祁曾經的部下,蕭靖間接害死的孟祁,早就讓他們懷恨在心;現在鎮國大将軍出面反抗,他們義無反顧的跟着他,一道對付西蠻國蠻子!

大祁對西蠻是多年的恨了,現在被激發出來,西蠻被他們打得節節敗退,那個西蠻的将軍,手裏拿着一個布包,臨死前扔到鎮國大将軍面前,哈哈大笑,“你們大祁的女人,我呸!”

這個布包最後被轉交到霍祈手裏,陸啓明站在他身旁,霍祈手指顫抖幾下,最終還是沒有打開。

“給她下葬吧。”

·

妝妃把宮內的宮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單獨一個人坐在宮裏;蕭靖被她召來,看着她梳妝打扮好自己,溫柔的問他,“好看不好看?”

“好看。”蕭靖恭敬道。

“當初本宮也是這樣給寧貴妃梳妝的,她可真美,豔冠六宮,”妝妃回憶起從前,笑了,“美呀,人也溫柔,本宮是真心羨慕她。”

“娘也很美。”

“不不不,本宮怎會美過她,”妝妃擺弄着手裏的梳子,笑容溫婉,“這梳子,寧貴妃也用過,本宮一直留在身邊,也當是個念想了。”

蕭靖心頭驀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只見妝妃唇角流下一滴滴黑紫的血,她捂住胸口,喘息,“靖兒啊,就用娘的死換你一條命吧,娘……娘告訴你,那個陸家的小子……陸啓明,是,是寧貴妃的孩子,是陸太後要娘抱走他……靖兒,我們娘兒倆機關算盡,最後還不是什麽都沒了……阿延是個好孩子啊,你的恩師,也是個好人啊……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報應,都是報應……!”

妝妃睜大眼,眼裏最後一道光逝去,她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她服用了□□,再也沒有回天的餘力了。

蕭靖跪在地上,笑了。瘋瘋癫癫,又哭又笑。

“孟延,孟延——!”

·

遠在軍大營的霍祈喝下一杯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哇,是誰在咒我?”

坐在對面和他一道飲酒的陸啓明拍拍他的背,煞有其事,“沒人咒你,誰敢?”

“你現在還學會調侃我了?”

霍祈沖過去,一把把陸啓明掐倒在地,兩個人翻翻滾滾,迷迷糊糊的滾到了床上,霍祈低聲,“現在蕭靖是四面楚歌,他已經不足為懼了,但你要知道,還有一個大商國,他們肯定已經知道這裏發生了內亂,絕對會出手來搶一杯羹,我們要做的,就是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不能打,他們現在一路打下來,也是實力大傷;要先拉攏大商,但如果要拉攏,最好的方法就是——聯姻。

聽說大商的皇帝有個女兒,正是豆蔻年華,最合适不過了。

霍祈和陸啓明鼻尖對鼻尖,小小聲,“啓明——”

“嗯?”

一個翻身,霍祈到了陸啓明身下;他領口本就大,這樣一散,很快就松開了。肩頭雪白圓潤,好似一塊打磨過的羊脂白玉。鎖骨纖細,底下兩抹深深的陰影,陸啓明逼着自己把視線轉走,才剛剛一個轉頭,就被霍祈給扳回來了。

“我既不是洪水猛獸,也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霍祈在陸啓明耳畔低語,舒舒緩緩,聽得人心都蘇麻了,“緊繃了這麽久,放松一下……不好嗎?”

霍祈呼出的熱氣吹在陸啓明耳垂,本就是敏感地帶,怎麽可能受到了這樣的刺激;霍祈輕輕咬了咬陸啓明的耳朵,看他的皮膚漸漸充血,“還有——”他勾起淡紅的唇,“承認吧,你硬了。”

(天蒼蒼,地茫茫——具體內容遙指微博)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想炖肉啊,可大jj不讓嘛——

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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