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國慶假期一溜煙就過去了，大家又恢複到平時上學時候的作息生活。

最開心的要數楊少傾了，往年國慶黃金周老爸老媽都會帶他去省內出名的景點逛逛，今年因為江齊骁提出的聚會沒去，留在家裏除了練拳學習和打球，沒別的事幹，給他無聊死了。

但他的開心還沒維持兩天，學校就告知學生要放中秋節的假期，而且是連着周末共放三天。

“我操，學校有病吧，直接連着國慶放完不就得了，非要讓我們回來上兩天課又回去。”坐在江齊骁店裏的石赫氣得捶桌。

“哎你輕點錘，”江齊骁敲了桌面一下，“經不起你的爪子爆錘兩下的。”

石赫今天是來還上次給他借的衣服的，按理說這還完東西就該走了，石赫卻賴了好半天都沒走。

“小氣。”石赫撇了撇嘴，“我跟我媽吵架了，奶傾這兩天我來你家住吧。”

“喲，怎麽回事兒啊，這麽大了還惹你媽生氣。”江齊骁笑了笑。

怪不得扭扭捏捏不肯回家，原來是跟家裏鬧別扭了。

“別提了，我媽知道我和李靜的事了，在家裏跟我鬧呢，說不分手她就去李靜家找李靜的父母。”石赫一臉生無可戀，好不容易談出感覺的一段感情被他老媽翻手機發現了，還逼着讓分手。

他媽是第一次翻他手機，居然旗開得勝出手得盧，命中率這麽高他都想讓她去買彩票試試了。

愁死人。

“你住奶傾家她會不知道嗎？”江齊骁說。

“知道啊。”石赫往椅背上一靠，噘着嘴道，“我手機都被收了，在奶傾家她還更放心一點，等她消消氣再說吧。”

“聽你這意思今晚的中秋夜你要在他家過啊？”江齊骁伸手摸了摸下巴。

八月十五中秋節，他也準備上楊少傾家吃晚飯去，好過一個人吃外賣。原本是一個以月之圓兆人之團圓的傳統節日，他卻一個人孤零零的飄蕩在異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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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形容起來頗有幾分凄涼感。

“我在奶傾家過這些節日又不是第一次了，是吧傾哥。”石赫朝楊少傾擠眉弄眼。

楊少傾淡淡勾了勾唇，沒說話。

接下來石赫沒再繼續抱怨家裏的事，他和楊少傾一人一杯熱咖啡，從下午兩點多開始聽江齊骁講課講到下午五點多，當然，石赫沒聽進去多少。

因為是按課時收費，這幾天江齊骁給另外幾個補課的孩子放了假，讓他們放松放松，回家好好過節。

江齊骁給楊少傾準備的是幾篇文言文，石赫一聽就受不了，跟聽天書似的，眼皮沉得怎麽都擡不起來，坐在邊上直打盹。

好不容易等到江齊骁說收工，他就催他們趕緊上樓，說自己都快餓死了。

江齊骁見狀，失笑道：“我看你媽是一點沒影響到你的心情。”

“你懂什麽，我這叫自我調節。”石赫哼了一聲，繼續嚷嚷着讓他關門。

江齊骁無奈，只好随了他的意，打掃完店裏的衛生，跟着他們上了樓。

進門時楊阿姨正在做飯，江齊骁走到廚房門口，看到廚房裏擺了不少東西，爐子上還燒着鍋，炖肉的香味飄了出來，今晚肯定是很豐盛的一餐。

他定睛一看，還有他最喜歡的餃子，立刻笑嘻嘻的說：“楊阿姨辛苦啦，又包了餃子啊。”

“餃子！？”石赫聽到趕緊從客廳跑過來，“哇居然有餃子，今晚我要吃個夠！”

楊阿姨開心的笑了，手上拿着食材沖他們招了招手，“你們去看電視吧，很快就好了，你們喜歡吃的我都有做的。”

她雖然笑了，但難掩臉上的倦容，估計從包子鋪回來就一直在忙。

江齊骁有些不忍，“我來幫您打下手吧。”

“哎別別別，”楊阿姨用身體擋住想進廚房的江齊骁，“不用不用，你做不來的，跟他們去玩兒吧，這裏都交給我。”邊說還邊用胳膊肘推他。

江齊骁再三确認道：“真的不用？”

楊阿姨點頭。

江齊骁輕嘆了口氣，離開了廚房門口，坐到了沙發上。

石赫舉起手中的水果盤朝他揚了揚，“吃嗎？”

江齊骁搖了搖頭。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家過這種節日，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別扭，石赫跟楊少傾關系鐵，來吃飯是正常的，但他就不一樣了，畢竟他的身份只是一個補課老師兼鄰居，跟楊家人非親非故的。

越想江齊骁越覺得自己不适合出現在這裏，他拿出手機給楊少傾發了條微信。

-要不我先回去吧，好尴尬啊。

正在看電視的楊少傾從茶幾上拿起震動的手機，看見消息後挑了一下眉毛，手指飛快的按了幾下。

-你現在回去才尴尬，我爸媽肯定追到你家去拉你。

江齊骁皺了皺眉。

沒錯，都踏進人家家門了，以楊阿姨的那股熱情勁兒确實是可能發生這樣的事的。

但他也不能以一個外來人的身份就這麽尴尬的坐着吧。

要不出去買點月餅？

江齊骁猛的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是了，買點貴的月餅送給楊家不就不尴尬了嗎，他怎麽沒早點想到。

石赫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吓了一跳，手裏的水果差點掉在地上，得虧他反應快用手給接住了，“你幹嘛！”

江齊骁撓頭嘿嘿一笑，“我出去一會兒，你們先坐着，我等一下就回來。”說完就出了楊家門。

石赫疑惑的跟楊少傾對視了一眼。

楊少傾聳了聳肩。

江齊骁在最近的一家蛋糕店買了好幾盒月餅，是光看華麗的包裝就讓人覺得死貴的那種，他覺得這樣應該算有誠意了。

第一次在別人家過節，也不知道買點什麽才合适。

回去的路上遇到好幾家蛋糕店，想了想，又買了些糕點和蛋撻拎着回去。

一進門楊阿姨看到他手裏提着的東西，氣得都想罵他了。

“我們自己也買了月餅，你看你這買的，華而不實！買來又沒人吃！”

石赫在旁邊叫道，“我吃我吃！”

“……你閉嘴吧。”楊少傾白了他一眼，“給你屎你是不是都能吃下去。”

“少傾，”楊阿姨往楊少傾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怎麽說話呢你。”

“我吃我吃！”石赫在一旁笑得龇牙咧嘴，從桌上拿了一個楊阿姨買的散裝水果月餅扒開吃了一口。

“第一次跟你們一起過節嘛，随便買點沒事的，哎是不是該開飯了啊，我都餓了。”江齊骁笑着說。

楊阿姨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真是太客氣了，咱們先吃飯吧，就等你了。”

她本來想讓江齊骁拿回去自己吃，對上他那雙充滿誠意的眼睛，一副‘你不收就對不起我’的表情，就沒說出口。大概也能理解到一點他別扭的心情。

楊阿姨搖了搖頭轉身進入廚房，招呼老楊一起上菜。

他們做了一桌子滿當當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光看表象和聞味道石赫就迫不及待想吃了，自覺的洗完手坐上餐桌，幫大家盛飯。

老楊拿出一大瓶新買的橙汁，給他們每個人倒了一杯，在開飯之前讓大家舉起杯子，“今天是中秋佳節，我沒多大文化，也就不多說什麽漂亮話了，歡迎我們新加入的江老師，你們江哥，今年少傾跟小黑才17歲，就不讓你們喝酒了，明年我們幾個男人再坐一起劃拳，來，祝大家節日快樂！”

“謝謝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大家中秋節快樂。”江齊骁腼腆的笑了一下。

“中秋節快樂！”

衆人碰杯，将橙汁一飲而盡，喝完後老楊很有一家之主的風範，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

石赫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看着老楊，“楊叔你怎麽不說歡迎我啊。”

老楊一瞪眼睛，“你我還用得着歡迎啊，天天都能見着。”

石赫嘿嘿一笑。

江齊骁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氛圍了，之前在楊少傾家吃飯，也許是因為在餐桌上沒有話太多的人的原因，每次都是中規中矩的吃完飯就回家了。

石赫很會活躍氣氛，蹦出的話經常能讓人捧腹大笑，整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大家邊吃邊聊，吃完飯不知不覺就已經八點了，楊阿姨收拾餐桌，盤子太多怕他們幾個給摔了，勒令不讓他們幾個動，江齊骁便端着一杯石赫泡的茶踱步到楊家窗戶邊，悠閑的看看窗外的月亮。

看着和諧的楊家人，不禁讓他有些觸景生情，想起了遠在他方的親人。

他們現在在做什麽呢，會不會想到他？

應該不會吧，他可是被父母認為是恥辱的存在。

呵。

恥辱。

江齊骁想着想着，莫名的笑了出來。

楊少傾上完廁所出來就看到江齊骁一個人站在一邊兒傻笑，他走過去不輕不重的在江齊骁背上拍了一下，“想什麽呢笑成這樣。”

江齊骁喝了一口茶，擡手掩了掩嘴，“好笑的事。”

楊少傾擠開他站到窗戶前，擡頭看着一輪明月，“每逢佳節倍思親，想你家裏人了？”

江齊骁對這他口中突如其來蹦出的一句詩感到非常的驚訝，“你還會這句呢啊，不錯啊小夥子。”

楊少傾白了他一眼，“廢話，不是有個詞叫做……耳熟能詳嗎。”

江齊骁哈哈笑了兩聲，“要是你考語文的時候，作文也能寫出這些我可就放心了。”

楊少傾輕哼一聲，沒說話。

江齊骁搖晃着坐到沙發上，老楊端着個酒杯邊喝邊跟石赫家長裏短的唠嗑，見他過來了，朝他招手道：“小江……來，正宗茅臺，喝點？”

江齊骁想了想，笑着點點頭。

他早就聽過茅臺的大名，就是從來沒喝過，不知道是什麽味兒，嘗嘗鮮也行。

老楊拿出一次性杯子給他倒了小半杯，兩人碰杯抿了一口酒。

酒一下肚，喝不慣白酒的江齊骁立即被辣得五官都皺起來了。

嚯，這酒真猛。

濃烈中又帶着醬香。

“哎！爽！”老楊搓了搓腦袋，感慨道，“這兩個崽子未成年，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喝，今天終于有你陪我了。”

江齊骁龇着嘴哈了兩口氣，看向石赫，“還有多久十八啊，真想讓你也感受一下這味道。”

“我過年那幾天，傾哥明年4月9號。”石赫笑着湊近江齊骁，在他耳邊小聲道，“早嘗過了，現在跟朋友出去玩兒哪有不喝酒的。”

“哦？”江齊骁又抿了一口烈酒，味道一陣一陣的刺激着他的鼻腔，“那上次一起去吃燒烤不見你們喝？”

“上次不是有女的麽，下次帶你試試。”石赫沖他眨了眨眼，“我可是中國境內沒醉過。”

“……厲害。”

江齊骁與石赫和楊叔叔瞎聊了半小時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喝完小半杯的他腦袋暈乎乎的，并不難受，只想睡覺。

貴酒就是不一樣，後勁真小。

之前石赫随口提到楊少傾的生日，不知怎的，暈得天旋地轉的江齊骁一下就給記住了，而且洗完澡閉上眼睛之後，腦子裏還有意識的過了一遍。

楊家小子明年的4月9號就是18歲了。

18歲，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