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關于溫錦柔的生活和她與姜止的訂婚宴。

溫錦柔卻覺得好像少了什麽,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距離上次與徐詣見面已經是半個月前, 她沒有刻意打聽過他,只是偶爾聽顧向煙碎碎念, 徐詣和紀庸的分公司準備撤出杳誠, 她和紀庸也分了手。

為了保持距離, 徐詣在溫氏集團入的股東由周岩接手, 新的會議結束,員工們三三兩兩地離開,會議室只剩溫錦柔和周岩。

周岩似乎在問她,又似乎在自言自語:“真的不會後悔嗎?”

溫錦柔安靜的整理東西:“為什麽要後悔。”

周岩淡笑:“溫小姐, 你知道嗎?人是極其複雜且口是心非的。”

溫錦柔怎麽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深意,她感覺有些奇怪,最近一段時間, 身邊的人似乎都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提起徐詣。溫裕笙,顧向煙,姜梨, 周岩……

“我已經訂婚了。”

周岩:“是嗎?那恭喜了。”

溫錦柔道聲謝:“上次去看了宴小姐的表演,她真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女孩子,希望周總和她有情人終成眷屬。”

“承你吉言。”

周岩語氣淡:“但很抱歉, 溫小姐, 你和姜止的訂婚宴,我不能去了。”

“我原本以為,你會和徐詣走到一起, 原本是這麽認為的。”

“我看過太多類似的故事,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會是圓滿的結局,但沒想到,世事難料。”

溫錦柔:“咱們的合作也快結束了,聽說周總要陪女朋友去別的城市巡演,希望你們一路順風,來年再到杳誠,請讓我好好接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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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短暫的寒暄,周岩離開公司,溫錦柔回自己辦公室,今日沒有見到助理,有些意外,問另一名助理:“葉助理去哪裏了?”

“葉助理請病假了,小溫總,今天由我陪着您。”

“你姓什麽?”

助理:“我姓張。”

“好。”

溫錦柔翻閱着文件,突然有些走神,張助理喚她幾聲,“小溫總,小溫總?”

“嗯?”

“這份文件需要您看看。”

“放下吧,我會看。”

張助理把文件放下,一步三回頭看溫錦柔,她似乎很疲倦,手指緩緩地揉着自己太陽穴。

能進入溫氏的員工自然都是優秀的,但小葉知道她很多工作上的習慣,平時也非常體貼自己,現在她生病了,溫錦柔理應去看看。

這份擺在他桌上的文件,溫錦柔沒有立即看,拿上外套和包開門出去,張助理從自己辦公桌立即站起來:“小溫總,您要出去?我陪你吧。”

“不用,我去看看葉助理,把她家地址給我。”

溫錦柔離開公司後,張助理趁沒人注意,迅速溜進溫錦柔辦公室。

**

溫錦柔按照地址找過去,想起小葉從前每天都會為她買的咖啡,在附近轉了好幾圈,沒看到任何咖啡店。

覺得奇怪,找附近的人詢問之後才知曉,這兒根本沒有什麽咖啡店,因為地段有些偏僻,只有便利超市。

溫錦柔買了些水果,找到小葉住的公寓,走到樓層,站在小葉家門口敲敲門。

許久才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來了,誰啊。”

門打開,小葉看到溫錦柔,愣愣道:“小溫總?”

“嗯,是我。”

“您怎麽會在這裏?”

“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小葉受寵若驚,趕忙側身将溫錦柔迎進去。

這是單身公寓,不算大,小葉的工資不低,但家境不好,賺的大部分錢都寄回家給父母了,自己則是省吃儉用的。

她沒想到溫錦柔會親自來看自己,一面感動,一面有些緊張,局促而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小溫總,我家裏簡陋,您不要嫌棄。”

溫錦柔把水果放下,回眸看她,笑得溫和:“怎麽會,很溫馨,被你收拾得很漂亮。”比這簡陋千萬倍的,她都住過,又怎麽會嫌棄別人。

溫錦柔坐下,小葉要為她倒水,溫錦柔拉住她手,讓她坐下:“不用,我不喝。你坐下休息。”

小葉吶吶地點頭,坐在她面前。

“你怎麽生病了?”

小葉:“感冒發燒,已經吃了藥,好多了。”

溫錦柔問:“燒退了嗎?”

“退了,謝謝小溫總關心。”

她趕緊站起來:“小溫總,您,您吃飯了嗎?我煮面可好吃了,我煮給您吃啊。”

溫錦柔笑笑:“我不餓,你快坐下休息,我來看你不是讓你忙碌的。”

小葉臉紅的坐下。

溫錦柔打量着她,突然問:“葉助理,剛剛我來的時候,想起你每天為我買的咖啡,本想給你帶一杯,卻一直沒有找到,詢問你鄰居才知道,這附近沒有咖啡店。”

“我想知道,你之前給我買的咖啡,是在哪裏買的?”

小葉剛才還泛紅的臉蛋,現在變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好半天,不知道合不合适說出來。

徐總明明交代過,不要告訴小溫總的。

“你說吧,沒有人會怪你。”

小葉咬咬唇:“是……是徐總讓我給您的,咖啡也不是他買的,而是他親自煮的。”

“他說您以前跟她在一起,不太會煮咖啡,但他為了不讓你難過,忍着喝了半年。後來跟您分開後,就想學着煮出你從前煮的那種味道,沒想到學不會,自己反倒是把咖啡越煮越好了。”

“小溫總,徐總說起和你的往事時,總是一臉溫柔。”

……徐詣?

溫錦柔愣了會兒:“他為什麽會跟你說這些。”

小葉低頭:“開始迫于他是我上司,我幫過他幾次,給您送咖啡。可我始終怕您發現,于心難安,後來就不願意再幫他了。他就把你們的事告訴我,我心軟,覺得徐總可憐……就想幫他追您。”

“小溫總,我錯了!”

溫錦柔沒動怒,“你別着急,我不是來興師問罪。”

“他還做過什麽……”溫錦柔一頓,接着說:“我不知道的事?”

小葉偷偷打量溫錦柔神情,她跟在溫錦柔身邊工作這段時間,為了讓她滿意,很會察言觀色,所以也能看出,小溫總對待徐總的态度,好像和從前,有了那麽一點不一樣。

雖然知道小溫總和姜先生快要訂婚了,她不該說出那些事破壞他們,但是徐總也是一份赤城的真心,小溫總有知道的權利。

像是安慰自己,小葉重重點了點頭:“有的。”

“在公司裏,我每次去食堂帶回來的飯菜,您的那一份其實都是徐總事先準備的,您還總說好吃,可您不知道,其實食堂的飯菜難吃死了,徐總是心疼您。”

“每次咱們出去應酬,我為您準備的暖寶貼,其實是徐總準備的,他說您怕冷,從前沒有好好體貼你,很後悔,現在很怕你不懂得照顧自己。”

“有時候下雪,下雨,我為您準備的雨傘也是徐總準備的。”

“上一次您和秦總談合作,總談不下的那個項目,是徐總的公司讓利給秦總,秦總才答應和咱們合作的,這是我無意間偷聽到的,不是徐總告訴我的。”

“還有,有一次您工作到很晚,在辦公室睡着了,是徐總守了您一整晚,快天亮時換我來,讓您以為是我陪着你。”

“還有一次,咱們加班,您一時興起想吃宵夜,是徐總跑遍附近所有的小吃街為您買到适合您胃口的食物。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天晚上,滿天飛雪,徐總沒有撐傘,護着食物沒有讓它們冷掉,着急的跑過來遞給我,讓我快拿上去給您。他臉都凍得蒼白了,可想的全是您。”

“其實這麽久以來,您認為的我體貼您,其實是徐總體貼您,您認為的我了解您,其實是徐總了解您。我不敢居功,很多次想告訴你,但徐總不讓我說。他說,你恨他,如果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你不會接受。”

“小溫總,還有——”

“不用說了。”溫錦柔悶聲打斷,小葉看向她,總覺得小溫總臉色不對勁,“小溫總,您怎麽了?”

溫錦柔淡笑,“沒事。”

她起身:“你好好照顧自己,休息好了再來上班,我先走了。”

“噢,好。謝謝小溫總來看我,也祝您訂婚快樂。”

是啊,她個姜止的訂婚宴會就在幾周後,近在眼前了。

“謝謝。”

溫錦柔離開後,小葉靠在窗前看着溫錦柔從小區裏走出去的纖細背影,遺憾地嘆息:“可惜了。”

私心裏,她更希望小溫總和徐總在一起,她從未見過這樣愛一個姑娘的男人,時時刻刻都惦念着她,能默默的為她做這麽多事,不求任何的回報。

如果不是自己說出來,小溫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正關心她的人到底是誰,徐總好可憐。

小葉憂愁的再次嘆氣。

**

溫錦柔步伐很快,風雪刮在臉上,很疼,她卻不太能感知到。

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一種失去重要之物的落寞和焦慮感。

她不知走了多久,腦子裏其實混混沌沌,想的事情亂七八糟。

她所知道的,只是徐詣每天都會默默開車送她回家,他的車總是距離她的車不遠不近,然後,他會在她窗外等很久,有時候直到夜深人靜也沒離開。

她雖然沒有開窗,卻知道有個人就在窗外等着她。

每天早上,她多半都會看到徐詣的車停在不遠處,他來接她上班,然後車子仍舊不遠不近的跟着她,像是護送,又像是陪伴。

有時候,他會直接在公司樓下等她,為她準備的早餐會被她随手扔進垃圾桶。

她忽略徐詣受傷的眼神,嘲笑他可笑的行為,不顧路過的員工如何審視他們,如何看徐詣的笑話,把他的面子和尊嚴踩在腳下。

她就是這麽惡劣,他卻變得萬分寬容,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的遷就退讓着,從不與她計較。

溫錦柔忽然想起,兩年前的徐詣是意氣風發玩世不恭的,當時的他眼裏還有亮光。現在,他終日眼神黯淡,早已沒有任何神采。

真痛快。

她覺得真痛快!

可為什麽,心會有些疼呢?

不知走到了哪裏,忽然有人拽住她手腕,她緩慢擡起眼眸,是溫裕笙。

他蹙緊眉:“你怎麽了?不舒服?”

溫錦柔輕輕搖頭:“沒事,就是在想事情,哥哥怎麽會在這裏?”

溫裕笙審視着她:“我還想問你這個問題呢,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在這裏和朋友吃飯,看到你六神無主走得飛快,這條路車多,怎麽不看着點?發生什麽事了,老實告訴我。”

溫錦柔笑着:“真沒事,在想工作上的事,有些出神了。”

溫裕笙不放心她一人回家,打電話與朋友告別,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溫錦柔一人坐在後座,神色有些愣。

這段時間以來,他發覺她時不時就會走個神,特別是在讨論和姜止的婚事時候。

“玉落,你根本不想嫁給姜止,對吧?”溫裕笙從後視鏡裏看她。

溫錦柔淡淡問:“我可以不嫁嗎?”

溫裕笙突然把車停在路邊,“爸媽和哥哥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從來沒有說什麽。”

溫裕笙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雖然是為了溫錦柔好,但是看她這麽不樂意,總覺得哪裏都不得勁,試圖勸她:“姜止是最适合你的人,他也喜歡你的,你們在一起才會幸福。”

“我知道,我沒想悔婚。”

“那就好,安心待嫁,你就是婚前焦慮,嫁人就好了。”

“嗯。”

**

工作倒是越來越忙,讓溫錦柔沒有空想別的。

令人意外的是,戴優苒重整旗鼓,卷土重來,這一次竟來勢洶洶。

溫錦柔雖然贏過一次,但并不會輕敵。

然而這次溫戴兩家的競争,向來穩中求勝的溫氏竟節節敗退。

溫氏集團因此召開過緊急會議,不少股東猜測商業機密是否被洩露,紛紛看向溫錦柔。

溫錦柔表示會好好調查。

能進她辦公室的也只有身邊的幾個助理,她叫來所有人詢問,發覺少了一個張助理,問:“張助理人呢?”

小葉:“她辭職了,昨天就離開公司了。”

溫錦柔沉下臉:“立即聯系她。”

小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嚴肅點頭,打了無數次電話,對方是空號。

現在溫錦柔倒可以确定了,這個張助理八成被戴優苒收買,把她重要機密盜走了。

溫錦柔:“報警,把張助理找回來。”

小葉:“好的。”

因為确定這件事,溫氏再次召開緊急會議,股東們知道後勃然大怒,會議上責問溫錦柔失職,溫錦柔沒有辯解,安靜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溫裕笙寒着聲:“吵夠了嗎!現在解決危機才重要!”

“還怎麽解決?重要機密啊,這可是事關一個公司的前程啊,你們有沒有看最近溫氏的股票,暴跌啊!”

“就是,小姑娘家家,學什麽男人管理公司,管不好趕緊回去嫁人!什麽都不會,不要出來丢人現眼!”

“如果這次咱們處理不好這次危機,很有可能面臨破産,我要撤股!”

“我也要!”

“我也撤股!”

溫錦柔冷聲:“大家年紀都不小了,應該知道股是不能說撤就撤的,你們不怕擔責任,那就撤!”

“這件事,是我失職,我會穩住溫氏的局面,不會讓溫氏有破産的風險,你們盡管可以放心!”

說完,她挺直背脊走出去,立即召集自己所有的助理。

其實她擅長的是評估有可能出現的風險,揚長避短,并不擅長在風險發生時如何處理,況且她在管理公司這方面還是新手,第一次就面對這樣的大場面,屬實難度很大。

但這一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一定得做好!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溫氏商業機密被盜的事傳遍整個商界,震驚所有人。

大家都知道商業機密被洩露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與溫氏有仇的人,恨不得溫氏立即倒閉,而其他人則冷眼旁觀,并不打算伸以援手。

溫氏夫妻重回商場,暫且穩住局面,可這件事造成的損失是巨大的,溫氏的股票跌到歷史以來最低,戴氏趁勢而上,持續打壓溫氏,其他對溫氏虎視眈眈的企業也借機擠兌,溫氏徹底四面楚歌。

張助理并沒有找到,溫錦柔雖然知道是戴優苒指使她偷盜,但并沒有證據,暫且拿戴優苒毫無辦法。

溫氏苦苦支撐一周後,逐漸有些搖搖欲墜,在這個時候,姜家在持觀望的态度。

姜梨剛從溫家回來,溫錦柔很忙,沒什麽空招待她,她現在一睜眼就是公司的事,根本沒空想別的,姜梨看了是真心疼,準備回家搬救兵,急匆匆走進屋,正好父母和大哥都在。

“爸媽,哥哥,你們為什麽還不出手幫溫家?他們已經快不行了。”

因為要在杳誠開闊市場,他們舉家搬遷到杳誠,如今已經在杳誠定居了。

姜父姜母表情淡然,姜止似乎在思考什麽。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再過不久就是我們和溫家的訂婚宴了,你們真打算袖手旁觀?”

姜母蹙眉看她:“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怎麽就看不懂局勢,現在溫氏岌岌可危,就算救起來了,也不會再恢複從前的風光,我們何必浪費精力和財力?”

姜梨完全不敢置信:“媽,這是你說出的話嗎?那可是你的親家啊!”

姜父:“好在只是一個訂婚,取消就是了,我們姜家以後在杳誠站穩腳跟,還怕娶不到門當戶對的兒媳婦嗎?”

“是啊。”姜母将女兒拉到身邊:“一開始讓你哥哥娶溫玉落,就是因為看中溫家在杳誠的地位,現在溫家自身難保,你忍心讓你哥哥娶一個幫不到他的人嗎?”

姜梨怔愣的看着自己父母,眼神格外陌生,“真不敢相信,我父母竟然是這樣的人!”

姜梨看向姜止,快步走過去抓住他手臂:“大哥,你說呢!你不是喜歡錦柔嗎?你也不幫她?”

姜止眉心緊蹙,顯然是在猶豫不決。

一開始向溫家提親,是因為看中溫家盛大的門楣,後來知道溫錦柔不是溫家夫妻的親生女兒,姜止曾有過一瞬間的遲疑,但想着溫家夫妻對這個女兒視如己出,他想娶她的心并沒有改變,可現在……

溫家似乎快要失去曾經的榮華,而溫錦柔的身份……

縱然他喜歡她,可是……

姜梨越來越失望,猛然扔開他的手,像是知道姜止心中所想,勃然大怒道:“你的喜歡真是一文不值!”

“大哥,你真是僞裝得太好了!把你的野心掩飾在溫文爾雅的表皮之下,我都快被你騙了,以為你真的很喜歡錦柔,所以才費盡心機的想娶她。”

“但是你只是看中她的身份吧,我早該想到的,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兩年前就不會沒有動作!”

“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個想要什麽就要得到的人,如果你真的非錦柔不可,你一定會去争,就像你知道她是溫家小姐後,你就義無反顧的和徐詣争!”

“你讓錦柔父母和她哥哥成功對你青睐,成功強迫着她不得不接受你的求婚!現在他們家有難了,你們卻不想管了,還想退婚!”

姜梨憤怒地看着這一家子人:“我怎麽會有你們這樣唯利是圖的家人!”

姜止終究不忍心,朝姜梨伸手,想解釋:“阿梨。”

“別碰我!”

“大哥,你真讓我惡心!”

“退婚好,我支持退婚,錦柔不應該嫁給你!就算嫁給楚烊都比你好,況且還有更愛她的徐詣。你們三個人中,溫家竟然挑了你,真是瞎了眼!我真是替他們感到不值!”

她義無反顧的跑出去,姜母着急道:“姜止,快去追你妹妹,別讓她又跑去溫家了,現在應該和溫家保持距離!”

姜止看向父母,欲言又止,姜父攔住他的話:“你不要告訴我,就算溫玉落什麽都沒有,你也要娶她!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們姜家的兒媳婦,一定要門當戶對!”

姜母放柔了聲音:“是啊,只能說你和溫玉落有緣無分,我們很快就會和溫家解除婚約,你快去找你妹妹,不要讓她胡言亂語,敗壞我們家的聲譽。”

姜止心中的天平,最終還是傾向了自己的前程,朝姜梨消失的方向追出去。

屋內,姜母溫柔的神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嫌惡:“什麽時候解除婚約?這段時間為了這門親事,我每天在溫太太面前阿谀奉承她,現在想想都覺得惡心,幸好還沒訂婚,如果真訂了,不是鬧笑話嗎!”

姜父:“你放心,退婚的消息我已經放出去了,我會和老溫說清楚,大家都是生意人,他縱然心裏不舒服,也得忍着。”

**

沒過多久,溫家和姜家接觸婚約的消息不胫而走,鬧得沸沸揚揚。

溫錦柔聽到傳言,并沒有任何意外,想來是姜家讓人散播出來的。

溫家出事這麽久,姜家沒有任何動作,溫錦柔已經猜到他們準備冷眼旁觀到底。

相反,溫裕笙卻是憤怒得險些去砸了姜家的門,被溫母攔住了。

今日溫父被姜父叫出去談事情,溫家衆人心裏都清楚,他們談的都是什麽事,八成是商量解除婚約。

快九點時,溫父回到溫家,神色疲倦,進屋的第一眼是看向溫錦柔,中年人聲音沙啞:“玉落,爸爸對不起你。”

溫錦柔趕緊搖搖頭,握住父親的手:“我知道,我不怪爸爸。”

“是爸爸沒用,你如果嫁到姜家,就不用跟着我們吃苦了,現在溫氏岌岌可危,我們對不起你……”

“爸爸!”溫錦柔不贊同地道:“婚約解除便解除吧,我們一家人同甘共苦,更何況,溫氏還在,我們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大家都知道,縱然還沒有到這一步,卻也快了。

溫錦柔小時候就經歷過家中破産,對這樣的事看得比較開,萬一溫家真的破産,她也會和溫裕笙重整旗鼓,重新開始,絕不輕易言棄!

**

徐詣原本已經離開杳誠,重新回來,是因為溫錦柔和溫家。

剛下飛機,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溫家,先去了徐家。

戴優苒已經在徐家住下有一段時間,聽到家裏保姆提及徐詣回來,連忙從卧室跑出來,到客廳卻聽到徐詣在和徐父徐母争吵。

徐詣低沉寒涼的聲音傳來:“是你們指使戴優苒盜取溫氏的商業機密,又聯合另外幾家公司打壓溫氏?”

徐父憤憤然:“是又如何!你不知道那個溫玉落到底是誰!她是寧螢,她一定想報複咱們家,你瞎了眼,居然喜歡她!”

戴優苒躲在角落若有所思,溫玉落是寧螢?寧螢又是誰?溫玉落不是溫家的親生女兒嗎?

徐母:“都少說兩句,既然阿詣回來了,就一起把寧螢這個後患解決,免得橫生枝節。”

她料定徐詣如果知道溫玉落就是寧螢,一定會讨厭她,像小時候那樣,卻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答案。

徐詣冷冷淡淡道:“從現在開始,我與你們斷絕父子,母子關系。”

這話直叫徐氏夫妻腦中轟然一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太過震驚,夫妻倆又急又怒的,一時竟一句話說不出來。

徐詣語氣平靜:“我這次回來,是要幫溫家度過難關,幫我心愛的人。”

“溫玉落是寧螢,我早就知道了。”

“爸,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們。養子一場,最重要的不是看他是否有出息,作為人,首先要懂得做人的道理,小時候,你們只會催促我上進,甚至不詢問我上進的方式是否妥當,哪怕不擇手段,只要能成功就好。你們的目光是懸在我頭上的一把刀,你們從來沒有教過我如何尊重人,善待人。”

“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我們都善良一些,留下寧螢,她就不會流離失所,她的媽媽不會走得那麽不安心,她不會進入孤兒院,不會經歷那些令她痛苦的事。她會健康快樂的長大,雖然不是我的初初,可卻是最完整的寧螢。”

“當然,年少的錯誤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從前做過很多錯事。初初教會我成長,讓我明白很多道理。”

“我要走了,不會再回來。”

他轉身,徐母像立即急匆匆的追出來,可徐詣腳步越來越快,夫妻倆追不上。

“徐詣!”

“徐詣!你回來!”

徐父一邊咳嗽,一邊痛罵:“瘋了!都瘋了!為了那個寧螢,他瘋了!”

而一直在偷聽的戴優苒強壓心中震驚,悄無聲息的離開,她覺得,很有必要去查一查溫錦柔的身世了。

**

連日來的打擊讓溫氏夫妻身體都有些吃不消,兩人接連病倒。

溫裕笙留在公司穩住局面,溫錦柔時不時就要從公司跑回來看看父母。

陪母親說一會兒話,溫母睡着後,溫錦柔準備去公司。

開門,卻看到屋外風雪中筆直站立的男人。

玄黑色的大衣,同色系的西服,系得一絲不茍的領帶,徐詣單手撐着傘,另外一只手抄在褲袋裏,眼神深邃,安靜凝視着溫錦柔。

只不過一個月沒見,卻好像相隔幾個春秋,上一次見面是多久前?真像黃粱一夢,又或許,現在才是夢,醒來的時候他會不會還在那個空蕩蕩沒有她的房間裏?滿室煙酒氣,根本沒有她一點氣息。

徐詣眼神一動不動看着她,安靜而溫柔,像要把她镌刻在靈魂深處。

他的初初,還是那麽沉着冷靜,似乎沒有任何風吹雨打能壓彎她的腰,這段時間,她過得一定很不開心。

起初,紀庸有意瞞着溫錦柔的消息,徐詣也沒有刻意打聽,他害怕聽到她和姜止過得多麽幸福。

後來實在太想她,忍不住,才親自查了查,這才知道紀庸究竟瞞了他多久。

離開俞城時,紀庸說:“姜止都不管她了,你還管她做什麽?”

徐詣走得義無反顧,誰也攔不住,這是他深愛的人,他怎麽能不管?世界上誰都可以放棄她,他絕不會。

溫錦柔走向徐詣,徐詣也走向她。

他步伐更快,在她即将走進風雪中時,将傘伸過去,為她遮住。

兩人面對面,他視線低垂,溫錦柔仰起頭。

“怎麽回來了?”溫錦柔問。

語氣竟平和得像老朋友。

徐詣溫柔淡笑:“我沒出息,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初初子是徐狗的,誰也搶不走

多甜啊,今天也是甜甜的一天[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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