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郝仁

雖然都要好奇壞了, 但是泊生沒敢湊過去問, 他蹑手蹑腳地爬回樓上的房間, 把門關好後重新鑽進被子裏。褚鶴川不在,也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泊生只好自己找樂子,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蠶寶寶一樣百無聊賴地在床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旁松松系起的窗簾因驟起的烈風忽然散落, 搖晃不止的綢緞被越來越深的暮色渡上幾層昏黃。伴着沉沉的天色,有人推門而入。

泊生睡過午覺, 所以一下午精力都充沛的讓人絕望。他本來還抱着枕頭在床上咕嚕咕嚕地滾着玩,一聽見門口那邊有聲音傳過來,枕頭都來不及丢開, 下意識地就閉上眼,直接抱着枕頭裝睡。

褚鶴川遠遠地瞥了一眼泊生,淡淡地說:“他還在睡。 ”

白寸探出大半個身子往裏面看, 睡是還在睡, 只是她不是很想得通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把床睡得如同龍卷風過境一般慘烈。她難受得看了看被掀起幾角,胡亂壓在泊生手下的被單, 感慨說:“做貓的時候是祖宗,做人的時候還是祖宗。”

褚鶴川不置可否, 他眼底的冷意早在将蜷成小一團的泊生收入眸中時就不自覺地融開來,只是當他望見從泊生的肩頭滑下的被子時,眉頭又倏然蹙起。褚鶴川在白寸不解的眼神中緩緩往床邊走去, 他稍微俯下身,正要替泊生把被子拉上來時,泊生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泊生伸出手一把抱住褚鶴川,他把自己送進褚鶴川的懷裏,賊兮兮地笑着說:“你上當啦,我今天好早就醒了的。”

“多早?”褚鶴川低聲問泊生。鬧了一下午,原先泊生自己一顆一顆扣好的紐扣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解開了來,于是玉白的脖頸與若隐若現的鎖骨随着泊生的動作,全然被褚鶴川收入眼底,褚鶴川語氣平靜地說:“把衣服扣好。”

“反正好早好早。”泊生皺了皺鼻子,說着說着他就想起來不小心聽見的郝仁與陳子晨的對話,不過泊生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忍不住想撒嬌了,他黏黏糊糊地在褚鶴川的懷裏蹭了蹭,仰起頭讨好地說:“你幫我扣。”

褚鶴川沒有動,只是對上了泊生黑白分明的眼眸。

“好不好?”泊生歪着腦袋軟聲問着,褚鶴川若有所思的目光久久停在他的身上,泊生也不害怕,圓圓的眼眸在褚鶴川的注視下彎成了月牙,濕漉漉的水光與眼底的天真,總是讓人一眼便望進心裏,舍不得拒絕。

只有他,能夠輕而易舉地讓自己心軟,也能夠輕而易舉地使自己的目光停駐不前。

想到這裏,褚鶴川的眸光變得晦暗不明,他看向泊生的目光越來越深,而眼眸深處甚至還帶着些侵略之色。

泊生等啊等,等啊等,褚鶴川半天都沒有什麽反應,他氣哼哼地看了一眼褚鶴川,自己挨個把扣子系好,還很有志氣地決定五分鐘不搭理褚鶴川。白寸在外面看着,她受不了似的“啧”了一聲,不敢怼褚鶴川,就挑泊生下手:“瞧你那嘴撅的,都能挂油壺了。”

“我樂意。”泊生哼哼唧唧地從床上站起來,也不管拖鞋被他踢在另一邊,正要往下跳呢,肩膀忽然被人按住,褚鶴川淡聲說:“別動。”

這是褚鶴川先和他講話的,要是別人說話還不理就太不禮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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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生給自己找足了理由,他還想裝出氣呼呼的樣子,可一擡眼望見褚鶴川,就什麽也裝不下去了,泊生眨巴眨巴眼睛,軟軟糯糯地問褚鶴川:“怎麽啦?”

“地上涼。”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又把泊生給哄得喜笑顏開,向來對別人都又記仇又小心眼的泊生只對褚鶴川大度得起來,他看着褚鶴川,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還想要表揚似的一臉認真地說:“我決定不和你生氣了。”

想了想,能惹他生氣的事實在太多了,泊生又趕緊補了一句:“就今天,萬一明天你惹我不開心了,我還要和你生氣。”

白寸在外面看得牙酸,待得時間越長她越覺得自己在發光,她在心裏嘀咕着也不知道寶寶哪來的這麽多嬌可撒,然後表情詭異地出了聲:“那個……褚少,我先下去了,你馬上有事再叫我。”

褚鶴川沒有攔白寸,倒是泊生,他沒骨頭似的把下巴擱在褚鶴川肩上,看見白寸走了後,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扯了扯褚鶴川的衣袖,小聲地說:“今天我只睡了一小會兒就醒了,可是我沒找着你,就想去樓下看看,結果不小心聽見郝仁和陳子晨說了好多話。”

“嗯?”褚鶴川低低地應了一聲,卻問泊生:“沒睡好?”

“睡好了……不、不對。”泊生鼓起腮幫子,為自己辯解:“我又不是天天都得睡好長時間。”

可辯解完了泊生發現自己還是說錯了,他擰了擰眉,脆生生地說:“你不許搗亂。我睡醒找不到你,想下樓的時候聽見郝仁和陳子晨說了好多奇怪的話,郝仁說陳子晨是‘莺’,而且郝仁還說我們要離開這裏了,我才不跟他離開呢,而且他為什麽要帶我離開?”

泊生一說起郝仁,就忍不住生起氣來,他還在氣哼哼地抱怨着郝仁又怎麽惹了他生氣,根本就沒注意到褚鶴川越來越冷的神色。褚鶴川問泊生:“除了這些,你還聽見了什麽?”

“還聽見了好多話,可是大部分都記不清了。”泊生有點沮喪地低下頭,他甕聲甕氣地說:“陳子晨好像是為了耿煥來的,我記得郝仁說讓陳子晨等三天……對了,郝仁還說就算我聽見也沒關系,因為我根本就聽不懂。”

這下子更沮喪了,一點都不被人放在眼裏,簡直都要沒有尊嚴了,泊生又蔫兮兮地趴回褚鶴川肩上,下巴擱在人家的肩上蹭來蹭去,他悶悶不樂地問褚鶴川:“我是不是好沒用?只會纏着你和對你發脾氣,就連別人說過什麽都記不得。”

泊生的情緒全然寫在臉上,說着說着,那雙極亮的眼眸都黯淡了幾分,褚鶴川輕輕擡起泊生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然後不急不緩地說:“你不需要有什麽用,你有我。而且,你只要記得我說過了什麽。”

這個姿勢讓泊生忍不住有點臉紅,不過他往褚鶴川耳邊蹭了蹭,害羞到話都說得有點結結巴巴:“我、我本來就只能記得住你說過的話,因為是你說的呀。”說完就膽小鬼一樣撲進褚鶴川的懷裏,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滿臉紅撲撲的樣子。

褚鶴川垂下眼眸,他盯着泊生紅透了的耳朵,只覺得心也跟着發燙,他想說什麽,可泊生卻忽然擡起頭,睜圓了眼睛得意洋洋地說:“其實我偷聽還被逮住了一次,突然問誰在那裏都把我吓了一跳,幸好我反應快裝作什麽也沒聽見,他們都被我騙到了。”

頓了頓,泊生沒等來想聽見的誇獎,只好自己哼哼唧唧地來讨要:“我這麽機智,你快誇一誇我嘛。”

“誇你。”褚鶴川微微眯起眸,極淺的笑意掠過唇角,但是他卻沒有按照泊生所說的那樣誇他機智,而是在泊生期待的眼光下,啞着聲音說:“你很可愛。”

可愛就可愛,那也是誇。不過泊生想了想,不依不撓地軟着聲音問褚鶴川:“哪個可愛?”

“招人愛的那個可愛。”褚鶴川深深地望了一眼泊生,他喜歡泊生笑起來時眉眼間的鮮活與彎下的眼尾,更喜歡他擡頭看向自己,似要将他刻入心底的認真與專心,還有那似盛滿星光的眼眸裏暈開的奪目光芒,細碎卻偏偏教人挪不開眼。

泊生對着褚鶴川笑出了兩個小酒窩,他紅着臉,小聲地說:“不要招人愛,只要招你愛。”

被哄得臉都快燒起來的泊生可算完成了今日份的撒嬌,他跳下床,亦步亦趨地跟在褚鶴川身後,乖巧得不得了,就是褚鶴川把白寸叫來的時候,泊生擰了擰眉,有點不樂意。

即使泊生只能記得個大概,但那些話已經能夠證明郝仁與陳子晨兩人的問題,白寸聽完後沉默許久,她沒有讓情感将自己擊潰,而是快速地回想着先前的那些可疑的事情,最後顫抖着聲音說:“所以……沙漏是郝仁拿的,也是他給的張媽。”

褚鶴川冷着聲音,把白寸沒有說完的話說出來,“他知道沙漏可以讓貓變成人。”

“為什麽?”白寸不解地喃喃,郝仁對她的心意從未有過遮掩,她的視而不見或是直言拒絕只是因為她的身體讓她根本不敢回應,她無法為郝仁做出任何承諾來,基因的缺陷讓她幾乎每一日都活在恐慌之下,就連白寸自己也不知道她還剩下多長時間。更何況,白寸一直覺得,除卻管家,郝仁會是那個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褚少的人,“為什麽是他……”

“只有郝仁自己知道。”褚鶴川的神色漠然到可怕,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沉沉眸光忽餘一片寂寂。

褚鶴川自被褚老爺子接入主家起,就從不被允許有任何情緒的湧動。他喜歡的,褚老爺子會當着他的面盡數折毀,他厭惡的,褚老爺子會命他日日相攜,久而久之,喜歡與否都不再重要,他習慣将淡漠刻入骨中,斂去一切情緒,任誰來看,都是那個疏離而冷漠的褚家大少。

在主家的那些年,褚老爺子教他不動聲色,教他不留餘地,卻獨獨不教他為人處世。他的目空一切是讓褚老爺子最為滿意的一點,而他性格裏的冷漠,曾讓褚老爺子志滿意得,卻也讓褚老爺子在後來追悔莫及,急于補救。

于是便有了郝仁。

作者有話要說: qwqq話說你們別方啊要搞的事其實只是為了交待清楚泊生為什麽會來到八年前

而且是為了讓泊生快點長大別再懵懂好和褚鶴川在一起啦

然後下一章放防盜 逼自己明天早點更新_(:з」∠)_小心別買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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