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石佛廟坐卧于山頂之上,規模宏大,供奉着各路神佛。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那尊天然石佛。

傳說是佛祖飛升之後所留肉身化作的石像,石佛山也是由此得名。

石佛廟素日香火不斷,每逢朝山節更是香客如雲。

葉秋嬗與何氏好不容易爬上山頂,卻被人群擠得寸步難行,這熱毒的火輪子高懸天空,她們戴着帷帽又不透氣,當真是難受的很……

石佛只有一尊,上香祈福的隊伍排得老長。葉秋嬗和何氏熱得心煩氣躁,怕被曬得中了暑,兩人尋了陰涼的地方躲了過去。

“怎麽會如此多人……”葉秋嬗眼見着絲毫沒有縮進的隊伍,扼腕驚嘆。

“不如先去觀音廟裏求支簽吧。”何氏提議道。

這倒是個好法子,葉秋嬗颔首應是,攙扶起她。兩人緩步下階梯,走到相鄰的觀音廟。

這石佛山除卻石佛便屬觀音大士香火最為旺盛,據說求子得子,十分靈驗。

思及此,葉秋嬗悄悄打量一眼何氏,攜着笑問:“母親想求個什麽簽?”

葉秋嬗這幾分好奇幾分鼓動的神情挂在臉上,叫何氏一眼便看出她的想法來。

她先是一怔,而後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

“我已徐娘半老,還能有何求?只願餘生康健安穩便是了。倒是你,合該虔心問一問姻緣歸宿。”

葉秋嬗立即燥紅了臉,搖頭拒絕,“母親可別揶揄我了……”

何氏竟彎起嘴角,執意拉着她走入廟宇去。

比之石佛廟,此處香客稍微松散些,但仍侯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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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嬗與何氏排在第三位,她們後面還有個牽着孩童的婦人,衣着華貴,三兩奴仆随行。瞧着應是京城哪家府上的夫人。

葉秋嬗等得無聊,側目悄悄打量那對母子,卻見這夫人一直眉頭緊鎖,左顧右盼,好似在警惕地觀察着周遭,行為相當古怪……

她正疑惑着,便見婦人身邊的小男童正甜甜地沖着自己笑,憐心大起,撩開皂紗去逗他。卻不想那婦人見此立即冷着臉将男童拉到身後去,令葉秋嬗好生尴尬。

她不敢再造次,老老實實回身等待,過了良久,終于輪到了她們母女。

為示誠心,兩人都去了帷帽,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

侍佛方丈走上前來詢問:“兩位施主可要求簽?”

“小女虔心求問姻緣,多謝大師。”何氏道。

那方丈沖葉秋嬗和善一笑,嘴裏誦着禪語,奉上簽筒來。

“一瓣心香,方得善果。”

“謝過方丈。”葉秋嬗恭敬接過簽筒,方才虔心許願。

“弟子葉秋嬗,祈請觀音大士庇佑葉家,願長輩弟妹身心安康,無病無憂。”末了又想到自己身子的異狀,再在心中虔誠祈請。

“弟子無意偶得奇能,近來家中異狀皆由此而起,令弟子不勝惶恐,祈請菩薩指點迷津。”

葉秋嬗一邊閉目祈禱,一邊搖動簽筒,沒待片刻,一支簽文便落了出來,發出輕聲脆響。

她随着聲響睜眼,雙手拾起簽文,開始叩拜,三拜禮成她才起身來。

拱手将簽文奉到侍佛方丈面前,卻聽他擺了擺手道:“施主請往善問大師處解簽。”說完便指向偏殿處,接引葉秋嬗過去。

“煩勞母親稍等片刻。”葉秋嬗轉身對何氏道,直到得了她的應允才随着方丈過去。

“施主請進,善問大師就在殿中。”方丈推開門,将她迎了進去。

葉秋嬗擡首打量殿內,原來這偏殿中也供奉着一尊金身佛陀,佛前立有一張檀木案幾,一個瘦削的灰袍僧人正坐在裏頭。

見她進來,起身行一佛禮。

“善問大師,這位女施主求的是姻緣簽。”方丈對他道,而後便沖葉秋嬗行了禮,退出殿去。

“見過善問大師,這是弟子所求簽文。”葉秋嬗也合十作揖,恭敬奉上簽文。

方才她悄悄瞟了一眼靈簽,俱是佛家梵文,她一個字都參不透……

善問接過靈簽,邀她落座,“施主請坐,貧僧現在便為施主解簽。”

他執起簽文,細細參看,沒一會兒便挑起眉頭面露疑色,葉秋嬗見他神色有異,也跟着緊張起來忙問是否為不吉之兆。

善問大師斂了神情,又參看片刻,才放下簽文看向她。“施主求的是姻緣簽?”他再次問道。

面對神佛葉秋嬗自然不敢打诳語,她忙搖搖頭否認。“大師,其實弟子問的是機緣命數。”

那高僧聽她道完反倒是松了口氣般,面露欣慰,“施主若是求的機運,那便是上上簽。”

“哦?還請大師詳解。”葉秋嬗忙追問。

“此簽乃戌宮之簽,與施主面向甚合,是吉昌之兆,施主只需修德布施,方能恒之。曩昔瞢暗已散,璞玉之質必定歷久彌堅。”

善問大師細細為她解簽,簽中所道簡直堪稱精準,令葉秋嬗吃驚不已。

肖氏罪行揭露,被逐去偏院,的确如簽中的‘曩昔瞢暗已散’,而善問大師的最後一句更是安撫了她的愁思。立時便身心松快起來……

“多謝大師指點迷津,弟子茅塞頓開。”她朝善問恭順一揖,忽又想起先前的事,随口問道:“善問大師,若弟子這簽求的是姻緣那又何解呢?”

善問仍是笑意不改,但稍顯猶疑。“施主這簽若是求姻緣,那便吉兇對調,為下下簽。”

葉秋嬗心口一跳急問:“大師,此有何解?”

“施主面相柔和,與此簽犯沖。世道姻緣皆講一個機遇,施主将來的有緣人,運道坎坷,不會有大作為。”善問直言不諱。

葉秋嬗驚愕失色,她竟是克夫之命?!

“施主?”見她失神,善問關切喚道:“施主你也不必憂心,你心中所求并不是姻緣,解出簽文自然有所偏差。”

聽此,葉秋嬗心頭稍感安慰,起身向善問道了謝。

“施主可要給親人點盞祈福燈?”善問熱心建議。

還未待葉秋嬗回答,大門忽然打開來,進來的卻是方才排在她後頭的那對母子。

那婦人率先看到了她,緘默片刻又看向善問道:“善問大師,弟子想為夫君仕途求一支簽。”

不知為何,善問聽此,驀地收斂了笑意,颔首對那婦人應是,而後做了個恭請的手勢,示意葉秋嬗往殿後的那處門出去。

可她繼母尚在前門等候呢,葉秋嬗稍有遲疑剛想說明,善問竟顯出幾分急色來……

“請施主到殿後點亮祈福燈。”善問催促着,使得葉秋嬗不得不遵從。她覺察到不對勁,但卻不敢滞留,只得不情不願地走向後門。

善問将她送至門口,便轉身回去。她踏出門去,殿後空無一人,只有一盞盞供在櫃上的祈福燈明晃晃地。

葉秋嬗想着既然來都來了,便先為親人點一盞祈福燈吧,決定好就提起裙準備下去,此時卻忽見有一物什從身上落下,彈跳着滾落在她腳邊……定睛一看卻是自己今日所戴的珍珠耳墜。

葉秋嬗擡手一摸,才發現兩邊耳墜上的珍珠都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銀質托襯……她立即俯首拾起地上那顆。

這南海珍珠極其稀貴,還是她今年生辰之時,父親所贈,萬不能遺失掉了。

“還有一顆掉到哪兒了?”葉秋嬗彎下腰四周查看,并未見到珍珠的影子。

“難道掉到了佛殿裏?”

她轉身又走回佛殿內,此時善問大師正和那對母女低聲細說,并未注意到殿後的異樣。

葉秋嬗不好上前打擾,思索片刻便踮着腳貓着腰,在殿後細細找尋起來。

這裏只點了一盞油燈,有些旮旯角處黑漆漆一片,瑩白色的珍珠在黑暗處十分顯眼,沒一會兒她便找到了,就在大殿的門後。

葉秋嬗展顏一笑,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

佛殿的門極大,藏下兩三個人都綽綽有餘,葉秋嬗走近蹲下,這次卻沒看到珍珠,而是多了一雙黑色布靴……

那雙布靴還在她眼前動了動,将她的珍珠踢了出去……

“啊!有人!”葉秋嬗大驚失色,想驚叫出聲,卻被門後之人搶先捂住了口鼻,擒住她縮進大門之後。

……

一股男子獨有的清冽氣息侵襲而來,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脖頸處,緊緊扣住。

葉秋嬗心裏咯噔一下跌落谷底,心知自己今日是要遭遇不測了……果然便聽那男子心頭厲聲呵斥。

[閉嘴!別壞我好事!]

聲音倒像是個青年男子,她竟莫名覺得耳熟,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聽到過……

前殿的善問大師和母子聽到了些許動靜,疾步走了過來,葉秋嬗眼見有望得救,卻不想身後的男子驀地抱住她,縱身一跳,竟使了輕功飛上房檐去。

葉秋嬗哪裏跳到這般高過,餘悸未平往下一看,立即吓得瑟瑟發抖……下面的善問大師左右張望片刻,沒見到人遂關上了大門……

[餘亮怎麽還不現身?]忽聽背後的男子心聲,原來躲在這處是在等什麽人?

意識到自己暫時不會被害,葉秋嬗稍稍安心。但立馬又驚慌失措起來……

身後的男子一手緊緊捂住她的嘴,一手扣住她的脖頸,寬闊的胸膛也緊緊貼住她的後背,兩人氣息交合、肌膚相親……

“……!”

葉秋嬗何時與陌生男子這般親密過?羞恥之心便如洪水一般侵襲而來,素白的小臉更像是擦了紅脂,通紅滾燙。

“放開我!”葉秋嬗也不怕高了,掙紮起來。

男子力量何其強大,松開她脖頸上的手,輕易便将她兩只小手鉗住。

[還不安分!]

“是我不安分還是你不安分?!”

葉秋嬗痛心哭訴。

作者有話要說: 挾持play 。。。XXX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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