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因為好看
葉祎盈定親的那戶人家算起來還是何氏的表親, 雖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以葉祎盈庶出女的身世嫁過去當宗婦已是高攀了。
葉祎盈因她姨娘那事, 早歇了攀龍附鳳的心思,現如今對何氏和葉秋嬗只存着感激。
眼見着她婚事落實下來, 只等來年初春及了笄便能出閣了,葉家人也是真心為她高興。
正是大喜的日子,難得葉芳今日也沒有應酬, 一家人齊齊整整地都到正廳用的晚膳。
席間, 何氏給葉老太太夾了一筷酥雞。
“母親嘗嘗這個,新請的江南廚子,應是合您口味。”
葉老太太二話沒說便将菜吃入口中,嚼了嚼眯眼笑起來:“這菜果真地道, 芸娘在何處找的廚子?”
她喚的是何氏的閨名, 短短兩月,倆婆媳竟然相處得十分融洽。
“前些日子府裏招家丁,正巧缺個廚子, 媳婦只是随口提了提,沒想到還真找着了一個江南來的廚子。”何氏并不居功。
葉老太太笑得愈加慈祥:“有芸娘這般孝順的兒媳, 真是我老婆子前世修來的福氣喲。”
何氏也回以一笑,兩婆媳正巧一左一右将葉芳夾在中央,這般和睦的場景引得他左顧右盼,一陣詫異。
葉秋嬗幾個小輩也是懂事,忙起身為他們三人布菜,誰也不冷落。
“行了, 爹知道你們仨都是孝順孩子,回座兒去罷,這裏的活讓下人來做。”葉芳擺了擺手道,神色中有難得的柔和。
此時,何氏又往葉老太太碗中夾了菜,正要伸回手來,另一只手卻按住她手背。
“你也不必費心給娘夾菜了,讓下人來吧,一大桌子菜,方才也沒見你吃多少。”葉芳握住何氏的手柔聲道。
何氏一怔,也就是一瞬,随後便抽回了手,面上雖仍雲淡風輕,但後來也真沒再給葉老太太夾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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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落進葉秋嬗三姐妹的眼裏,卻是驚訝不已,葉秋嬗與葉祎盈更是互遞了眼神,皆狡黠的笑了。
看來她們爹娘的關系有冰融之勢。
葉祎盈定親之後,日子邁過了小寒,寒風逐漸凜冽。葉秋嬗在屋子裏躲着,給自己那身男衫加縫了一層絨棉,領口處也縫了一圈白兔毛。
如此耽擱了幾天,眼見着催她回府複職的信件堆成了山,好似實在沒有請假的借口了,才不情不願地換上男裝,往樞密省走去。
其實在府裏養傷這段日子裏,她并非不思念府裏的同僚,然一想到要面對謝芝,心裏又打起了退堂鼓。
硬着頭皮出了密道,眼前景象瞬間開朗。正在飼鴿的沈大人好似十分忙碌,但見來人是她,仍停了手中的活兒咧嘴笑開來。
“秋葉公子,您總算回府了。”
葉秋嬗一愣。
“上次您說要回府,衆位同僚都惦記着呢,特別是謝大人,每日都要來鴿房走兩遭,不是來取您的信件便是來給您寄信,我還是頭一次見謝大人對一下屬如此器重呢。”
“是嗎……”葉秋嬗幹笑兩聲,好在鴿房昏暗,并不能瞧清楚她因羞窘而緋紅的臉龐。
從鴿房出來,路經校場,府內各奇能異士正風風火火地操練着,此時臨近寒冬臘月,如此操練一番倒是驅了不少寒氣。葉秋嬗站在校場外緣駐足觀看,竟也有人發現了她。
一匹駿馬忽從眼前疾馳而過,吓得葉秋嬗往後連退兩步,差點坐到地上去。待站穩,定睛一看,原來那人駕的是一輛馬車。
車上的人正是秦湘,嘻嘻嬌笑起來:“秋葉公子,奴家的馭車本事如何?”
她笑得太過得意,葉秋嬗還未開口,那飛揚的塵土便代為教訓了她。
秦湘被嗆得涕淚橫流,這回輪到葉秋嬗開懷大笑了。
兩個女子在此處笑得前俯後仰,最後還是九佘遞了一張帕子給秦湘,才使得她挽回了些顏面。
“秋葉公子,您還是先去見見謝大人罷,您回府了,我們幾個終于可以去請休假了。”九佘對葉秋嬗道,語氣中有幾分埋怨。
葉秋嬗困惑不已。
秦湘懂得其中微妙,沖她眨了眨眼,促狹道:“是啊,秋葉公子有所不知,您屢不歸府使得謝大人一見有人請休便心煩意躁,一氣之下令我們誰也不可休假,連剛得千金的邢大人都不得不丢下妻兒歸府公幹了。”
“……”
“所以啊,秋葉公子您才是我們的救星,速去謝大人那處知會一聲罷,熄了怒火,好讓我們也喘口氣。”
“……”
不知何時,場上操練的同僚都停下手來,看着葉秋嬗這處,目光中隐有殷切的乞求。
葉秋嬗再次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校場到謝芝的書房只有很短的距離,她卻用了足足兩刻鐘才走過去。
一時想到方才秦湘他們的調侃,一時又回想起先前在密道中謝芝無賴的模樣。葉秋嬗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她真怕他會當衆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來。
以防萬一她将那暗器墜子攥在了手中,這才擡腳上了階梯。
走近了才聽到書房內隐隐傳來談話聲,好像并不止謝芝一人,葉秋嬗暗自松氣。
探頭看去,原來房內除了謝芝還有邢泰和另一位刑部的大人,謝芝背對着門口,倒是邢泰一眼便瞧見了葉秋嬗。
瞧着是在談正事的樣子,她正考慮該不該去打攪他們,還未開口便見背對的謝芝手一擡道:“先下去,有事稍後再說。”
說完,又與他們兩人談起事來,偏偏邢泰是個直性子,愣了愣道:“是秋葉公子啊……”
葉秋嬗慶幸無比正準備退下的,就聽身後傳來謝芝的聲音。
“等等,回來。”
“……”
葉秋嬗是如何走進書房的,而邢泰二人又是何時走的,她一概恍惚,只緊張地捏着墜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還以為你今日又不會來了。”謝芝朝她走近兩步道。
葉秋嬗這才擡頭看去,卻是第二次見他着這身绛紫官服,玉帶蜂腰、身形颀長,端是一副豐神俊朗的好相貌。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不像是朝廷命官,倒像是戲臺上俊俏的小生。
想到此處,葉秋嬗暗覺好笑。
在她走神之際,謝芝也在打量着眼前人,有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都不知隔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了,謝芝只覺得這幾日尤其難熬。
好不容易盼來了她,本來有千言萬語想訴說的,但臨到了頭卻覺得就這般靜靜坐着、看着也已經心滿意足了似的。
當然心滿意足是一回事,得寸進尺又是另一回事。
葉秋嬗領口邊縫了一圈兔毛,襯得她一張欺霜賽雪的膚色愈加潤白細膩,櫻紅飽滿的小嘴微微翹起,秋水雙眸不時瞥着他,直叫人心癢難耐。
謝芝不由自主地靠近,鼻間萦繞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幽香,眼裏都是她顧盼生輝的倩影。
當然,也沒錯過她攥在手中,蓄勢待發的暗器……
“……”
謝芝瞬間清醒,清咳一聲,退回了原地。
末了,還是不甘心地補了一句。“你今後出門還是戴上面具吧。”
“為何?”
“因為好看。”
葉秋嬗不解。
“我不是說面具好看……”
謝芝說着竟朝她眨了眨眼,葉秋嬗心頭頓時警鈴大作,想也不想便捂住了雙耳。
“好了,不必說了!”
然而她還是通過他徐徐吐露的口型,将他所說的話毫不費勁、一字不差地辨認出來——
“我是說你好看。”
謝芝道完,成功地讓葉秋嬗紅成了關公臉,他卻在一旁抱着手,低低地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芝道完,成功地讓作者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卻在一旁抱着手嘲諷道:“擠了三天,你就寫了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