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呵呵

許久沒有收到花的前臺小妹今天終于又簽收了一束,依然是那個知名的品牌,好大一捧小雛菊,收件人是合意畫室,但這次附上了小卡片,上書四個字:注意保養。

沒頭沒腦的,不知是幾個意思。

小妹搞不懂,跺在前臺上,等嚴海安來時跟他報告了一聲。

她十分清楚地看到冷靜溫和的老板狐疑地看了看花束,待看清楚卡片上的字後,眉頭啪地一聲撞在一起,真的是可以夾得死一只蒼蠅。

小妹還沒見過嚴海安黑過臉,有點被吓到,戰戰兢兢地問:“老、老板?怎麽了?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可能是說這花需要注意保養吧。”嚴海安的括約肌那天摩擦過頭,這幾天都有種揮之不去的灼痛感。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想象出孫言站在自己面前親口說出這四個字的賤樣,怎麽會有這麽賤的人呢?怎麽會有這麽賤的人呢??

他說沒什麽,但散發出來的氣息說得可不是這麽一回事,小妹不知其中有什麽糾葛,但本能地還是要選擇站在自己老板這一邊:“老板,是不是把這花給處理了?”

嚴海安看向那一捧雛菊,用牛皮紙包裝,沒了以前那些花束的精致美麗,卻別有一股活潑潑的可愛。就因為一個操蛋的主人而要被處理掉,似乎有點可憐。

他便道:“不用了,拿個花瓶裝起來就放在前臺做個裝飾吧,唔、用那個厚玻璃的那個,綠色的。”

等小妹按照他的要求選了花瓶,嚴海安還上手捯饬了一下。

別的不說,空間裏有這麽一捧素色的小可愛,心情是要好一點。

他把卡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筐。

李卿這次選了個喝功夫茶的地方,小院子裏做了小橋流水的景致,影影綽綽的植物叢中還有古裝美女彈着古筝,意境和逼格都很符合李卿的需求。

這次那個王主席沒來,多的幾張生面孔是經營着私人美術館的館主,都是從不同城市來的,還有一個是銀行藝術基金的經理。

嚴海安長期出席,和多數人都是認識的,打了一圈招呼下來,只有何苓問:“怎麽易生沒來?”

在他左手邊坐下,嚴海安報以友善的微笑:“他前段時間才完成一幅畫,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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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算是莫易生的習慣,總要讓一直高度緊張的神經放松放松,而他的放松方法就是騎單車到處逛逛,遛遛腦子。更不要說這種他最厭煩的聚會,無論嚴海安怎麽說他都不肯來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那邊幾個人聯合籌備了一個現代藝術的巡展,雖然只有幾個人,但分屬在不同城市,也堪堪夠一個”全國巡展“了,說起來名頭好聽。李卿的地方暫時施展不開,但把自己這邊的人推出去是沒問題的,莫易生的名字自然在其中。

圈內人最近都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李卿說起他時又好好誇了一遍,然而私下裏她把拉了嚴海安到一邊:“加入協會這件事,易生那邊怎麽說的?”

說到這個嚴海安就蠻頭疼:“我再和他說說吧。”

“王主席又問我了。”李卿臉色有點不好,“這事兒要不在他這邊挂上號就算了,他都開口邀請了,易生這樣就是下他面子了。他在圈子裏人脈很廣的。”

嚴海安怎麽會這點人情來往都不知道?但莫易生不同意他有什麽辦法,還能押着莫易生去加入嗎?

李卿也有點煩了:“這孩子,早知道我就不在王主席面前順水推舟了。”

當時王餘浒也是順口問了一句,李卿想着給莫易生加個籌碼,才哄得王餘浒說了自己當介紹人,本來是一件好事,哪裏知道莫易生是這麽個态度,這還連帶自己落得不是了。

“勞你費心了,我知道你是為他好。這兩年要不是你幫我們,易生還出不了頭,我們都特別感謝你。”嚴海安察覺到她的情緒,便放軟聲音,顯出親近感來,“其實他也知道李姐你是好心,但他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聽他這麽說,李卿才緩和了一些:“就你會說話,他怎麽想的我還不知道?但我們國這個圈子,大衆層面上很多時候賣畫就是賣證書,賣作者自己的頭銜和資歷。也許他以後可以不用這樣,但現在他還沒出名呢。”

這些不過是老生常談,可有人就是不愛聽她也沒招。她說得還是委婉,但比起平時來說已經算不留情面了:“王餘浒那邊我不會再主動提了,但是他要是問,我兜不住就不兜了,你趕快給我把他搞定,加入一個協會而已,搞得跟逼良為娼一樣。”

嚴海安揣着這心事回了畫室,莫易生卻還沒回來,不曉得是騎到哪兒去了。這沒心沒肺的性格,還真是讓人羨慕。

路過前臺的時候他不由地多看了兩眼花瓶裏的雛菊,快一周過去了,就算照顧得再好鮮花也得焉了,大約因着他那天奇怪的行為,即使這花都焉噠噠的了,小妹也沒敢随意處置。

嚴海安道:“把這整理一下,回頭我去再買一束吧。”

之前看習慣了這裏有花,再空着就覺得不順眼了。

他兜裏的電話響起來,是系統自帶的鈴聲,買到之後嚴海安除了給莫易生定制,其他都沒管,還是最原始的那種。

來電顯示為孫言。

有些意外,嚴海安滑開接聽鍵:”喂?“

孫言大咧咧地問:“在畫室呢?“

“嗯,”嚴海安走到店外才繼續道,“剛回來。”

“那下來吧,就在你們樓下。”孫言的背景音裏有車流的聲音,等嚴海安說了一聲好後便挂了電話。

嚴海安回頭交代了員工幾句,那邊電話就又來催了:“人呢?”

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嚴海安對小妹最後叮囑了一句,接着電話往外走道:“馬上就下來了。”

孫言的車嚣張地停在路邊,明顯屬于違章停車,旁邊有交警給他開罰單,他接了人家的罰單,遞過去雙倍的錢:“再來張,還得等一會兒。”

交警:”……“

嚴海安:”……“

真想轉身立馬走,丢不起這人。

孫言一擡頭看到他,打了個響指,招呼他過來。嚴海安坐上車,抿着唇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走。

路上兩人都沒說話,不知是不是有過最親密的接觸,這樣相處也不覺得尴尬。到了目的地下車,嚴海安才知道原來孫言是來吃飯來了。

似乎是認定了嚴海安還沒吃飯,孫言道:“先吃飯。”

兩人坐下各點各的,拼成一桌。

這狀況令嚴海安有些始料未及,這段時間裏孫言沒有聯系過他,他也沒想起來聯系孫言,再次見面也不覺得尴尬,更沒可能覺得害羞,但現在又确确實實熟稔了不少,好像他們是一起去打了一場籃球,而不是一起上了個床。

吃了一半,孫言問:“你有什麽想要的麽?”

這問得十分随意,嚴海安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

等他消化這一句話時,并沒有天真地以為這是孫言想要讨好他,而是腦子裏冒出的四個字:明碼标價。

這也不錯,雖說嚴海安本身沒這種想法,但說起來莫易生就被他花七十萬買了一幅畫就有那麽好的噱頭,趁着這個好勢頭再往下走,路應該是會越走越順的。即使孫言并不是藝術圈的,他要有心還是能幫不少忙,正好他也需要找另外的路子。爽也爽過了,好處也得了,真是何樂而不為……

腦子裏理智地分析出這樣一個結果,嚴海安臉上的笑容拉得更大:“孫先生,我沒有想到你對自己的技術和身材這麽沒信心。但是我要誠實地告訴你,對你這個床伴我很滿意,你不用這麽心虛地用其他東西來找補。”

他說得客客氣氣,眉梢裏的嘲諷卻都要溢出來了。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更加客氣地道:“為了報答孫先生那晚上的陪伴,這頓飯就讓我請客吧,聊表心意。”

孫言被他不帶停地噴了一臉,簡直有點傻。他看着嚴海安幾乎要冒火的眼睛,舉了舉雙手:“OK,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發火。”

嚴海安用紙巾擦了擦嘴,聞言沒說話,他覺得自己沒有生氣。好吧,是有點生氣,當然如果認真來說,是比“有點”要高一點點的程度,誰嫖誰還不一定呢,孫言犯得着這麽高姿态嗎?

孫言沉吟片刻,道:“我沒有別的意思。”

嚴海安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這問題問得特別好,因為孫言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意思,他往日并不會多此一舉,要麽直接粗暴地甩支票,要麽別人自帶要求,也犯不着他來考慮。然而嚴海安與那些人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為他在那種時候坐上了自己的副駕駛,也可能是因為他下了床就壓根不打算理會自己一樣。

見到人,他就手癢,見不到人,就心癢。

看他說不出話來,眼神發愣不知是在想什麽東西,嚴海安呵呵兩聲:“你可真有意思。孫先生,我吃好了,先走一步,你慢用。”

作者有話要說:

孫淩:歐多多喲,你是不是傻?你就這麽泡人的?

孫言:我他媽沒泡過人啊??我只包過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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