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包吃包住

有多少年了?

如果形容對人動心可以用“小鹿亂撞”這樣的說法,嚴海安覺得自己胸口這只小鹿可能在當年就一頭撞死了,并且場面一度十分慘烈。

有那麽一段時間,他以為自己是愛莫易生的,莫易生給他的感覺就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安全幹淨,又像一幅畫,美好純粹。正因如此才不會傷害自己,讓嚴海安可以放心地和他來往。

所以他照顧莫易生就像照顧一個小孩,欣賞莫易生就像欣賞一幅佳作。嚴海安也不是沒有經歷的人,很快就明白這種無欲無求的感情算不得愛情。

不知何時,孫言的動作停了,只是默默地握着嚴海安的手腕,拇指在消淡了不少的傷痕上摩挲着。

忽然,他握起嚴海安的手,低頭在手腕內印下一吻。那片皮膚本就嬌嫩,在長久的按摩下更是敏感,嚴海安甚至顫了一下。

“對不起。”

嚴海安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個孫言怎麽可能用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臺詞呢?

孫言握起他的另一只手,垂下頭,把臉埋在他的手掌裏。掌心能感到灼熱的鼻息,随着脈搏的頻率在嚴海安的心中如羽毛般吹拂着。

這是這個男人示弱的方式,嚴海安感到一種遲到的震撼。

他微微張了張嘴,看到孫言從他掌中擡起頭,望着自己。

“你願意和我試一試嗎?”

當反應過來時,這句話已經說出去了。在一瞬的難為情後,他不禁如釋重負。日常生活中的悲劇總是在靜靜地發生,讓他們知曉了“失去”是多麽可怕的事情,卻終究是按捺不住摸索的沖動,走到了這一步。

孫言大概是笑了笑,卻是皺着眉頭的:“試一試。”

這像一個答複,又像一個問句,充滿着說話者不自知的猶豫。嚴海安咽下一口嘆息,低頭吻了上去。

這個吻一觸即分,仿佛只是為兩個人的契約蓋了一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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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海安嚴肅道:“雖然我不知道我們倆能在一起多久,但我會認真對待我們倆的關系。希望你也如此。”

孫言聞言直起身,手還握着他的,眉頭并未松開:“我哪裏不認真了?還有你說話要算話,和我都這樣了,住在其他男人家裏算幾個意思?”

嚴海安覺得這男人真是有毛病,他媽的溫情不到三分鐘就開始暴露本性:“我在和你談戀愛前就住在這了,有什麽問題嗎?”

話說他們倆這樣算哪門子談戀愛?

明明是在冷聲反駁,卻不知是哪個詞戳到了孫言的神經,他先是怔了怔,眼睛一亮,嘴角翹了翹,竟然好像是有點不好意思,假意咳嗽了兩聲:“以前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後不能這麽做。”

嚴海安反問:“我要搬出去了誰來照顧易生?我身為他的經紀人和助理,你說這合适嗎?”

孫言不以為意地道:“他多大個人了要你照顧?而且照顧這種事誰來不成非要你?我幫他請個保姆就是了。一個不夠請兩個,司機廚師管家助理,都給他配上。”

嚴海安很想給他看看自己的白眼,這完全不是一碼事。

兩個人扯了半天,孫言就又有點火了:“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搬出去,要麽我住進來。”

嚴海安:“……你能講點道理嗎?”

先不說莫易生同意不同意了,這是人家的房子,退一萬步,就算同意了,孫言願意住這還不如他家衣帽間大的卧室嗎?

孫言一副“你怎麽這麽麻煩還好我溫柔”的遷就表情,屈尊纡貴地思索了一番:“你不就是想就近照顧他嗎?這附近我就有房子,也隔得不是很遠,你和我搬過去,來去也方便。反正我不想再和我哥一起住了,三十多歲的人,整天唠唠叨叨的。”

他越說越興奮:“走,我帶你去看看房子。”

嚴海安:“……走什麽走?我同意了嗎?”

可孫言正在興頭上,已經完全無視他的意見了。嚴海安無奈地被他叼着往外竄,路上也在反省,既然他和孫言算是正式交往了,他就該對孫言負起責任了。如果孫言真的這麽忌諱他和莫易生的事情,避點嫌是應該的。

孫言說是不遠,開車也到底費了十多分鐘,走路是肯定不方便的。這個高檔小區是躍層的,上下都是套三的規格,孫言住的是7躍8,樓層很不錯。

嚴海安嚴重懷疑孫家買房子車子和別人家買鞋買衣服一樣,一點負擔都沒有。

繞了一圈,嚴海安問:“你這裏租金多少?”

孫言還在興奮中地轉圈圈中,聞言就不高興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嚴海安正色道:“如果我要住這裏的話,租金至少也要出一半吧?”

“你開什麽玩笑?給租金?我差你那點錢?”孫言像是被嚴重冒犯了,十分暴躁,“你在莫易生家裏也給租金嗎?啊?”

嚴海安誠實地道:“不給,可那不是一碼子事。我為他工作,他包吃包住。”

“那你跟我談,咳,戀愛。”孫言擡起下巴,表情有些僵硬,有點像忍不住笑又要故作嚴肅似的,“我也給你包吃包住。”

嚴海安:“……包吃包住那不叫談戀愛,叫包養。”

“唉,你怎麽那麽煩呢?”孫言大手一揮,表示不要在意這種細節,随後又興趣盎然地和嚴海安商量,“要不給你買輛車吧?雖然開我的也可以,但還是要選個你喜歡的,也不知道你車技怎麽樣,還是買穩重點的吧。這會兒還有時間,先去看看,先買個開着,不喜歡之後再換。”

他一口氣說了一長串,也不管嚴海安同意不同意,扛起人就跑。嚴海安被他的雷厲風行搞得一臉懵逼,回過神來孫言都停在4s的門口了。

嚴海安抓住安全帶不肯下車:“我不買車。”

孫言道:“為什麽不買?我看你平時也要開車啊?”

嚴海安試圖和他解釋:“平時我就是工作開一開,畫室的那輛車就夠用了。”

孫言從回憶裏扒拉出了一點點關于那個小別克的印象,臉色一正:“不行,那個小破車留給莫易生自己開吧,一看就不經撞。我給你買個敦實點的SUV,車撞爛了人也沒事。”

“我好端端地為什麽會撞車啊!?”嚴海安內心已近乎抓狂,你這麽厲害怎麽不給我買坦克呢?

雖說孫言從來都是蠻不講理的,但他便是沒預料到孫言還能變得這麽不可理喻。

孫言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正經得可怕:“這種事不能開玩笑,你知道一年之中有多少車禍發生嗎?你不去撞別人不能保證別人來撞你。”

嚴海安沒想到孫言會這麽認真,有種自己做錯了的感覺,舌頭罕見地打了結:“不,不會吧?你不要想得這麽嚴重……”

話音未落,孫言已經下車去了。

他靠着車門,掏了根煙出來,點燃抽上。

嚴海安看他沉悶地抽着煙,心裏不知為何特別不好受,手在車門上按了半天,還是推門下去了。

他妥協道:“你買吧,別上我的戶,算我借你的。”

孫言看了他一眼,把煙扔了,對他沉聲道:“嚴海安,和我處,沒別的,先讓自己好好的。”

說完,他率先走向了店門。

嚴海安在原地愣了半分鐘,才快步追了進去。

孫言定的車是高配,沒有現車,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取。嚴海安坐在他副駕駛,回去的路上車裏氣氛有些低迷。

等紅燈時,孫言才重振旗鼓道:“給你順便去定點衣服吧?我和孫淩經常去那家店做衣服做得不錯,再配點表,我記得新款已經出來了才對,明天去挑吧。”

經過剛才那一遭,嚴海安都不敢立馬拒絕了,生怕又刺激到了孫言某一根脆弱的神經:“我衣服夠穿……”

孫言怒道:“你煩不煩啊!買車你不要,衣服手表你也不要,你要什麽啊?”

這回輪到嚴海安沉默了。

隔了良久,他才淡淡道:“我沒你有錢,你買這些給我,我也還不了禮。這樣對你不公平,也對我不公平。”

說完他一笑:“也許在外人看來,我和你就是被包養和金主的關系吧?”

“我花錢我樂意!”孫言更怒了,咆哮道,“我就喜歡給我喜歡的人買東西!誰也管不着!”

嚴海安覺得孫言是真有病,喜歡這種柔軟的詞每次都要吵架吵出來,簡直不順着那股氣就無法把這個詞破口而出一樣。

看孫言憤怒中帶着一絲委屈的側臉,他陡然湧起一股心累,這人怎麽這樣啊?以前是讨人厭了點,可看着也是個成熟的成年人啊?總覺得現在是撕下了整張皮,徹底換了個人。

嚴海安恍惚間覺得他和莫易生可以進同一個幼兒園大班:“也不是不讓你買,你不要無緣無故地就這麽亂買。”

孫言又是一臉“你怎麽這麽麻煩還好我通情達理”,勉為其難地妥協:“就你事兒多。”

嚴海安:“……”

當初孫淩說孫言是個沒長大的,嚴海安還沒往心裏去,這會兒見識了。他認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上當受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孫言:不行,那個小破車留給莫易生自己開吧,一看就不經撞。

莫易生:……????不經撞就給我開?

嚴海安:……

孫淩:弟啊你正經談過戀愛嗎?我覺得一來就送這些感覺不好吧,你送點花花草草循序漸進啊。

孫言:送什麽花花草草屁用都沒有,要送就送實在的!

莫易生:……????你之前送我屁用都沒有的?

嚴海安:……

#論差別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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