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今晚

過年的時候徐紅及小保姆都放假回家過年了,嚴海安被兩兄弟帶到了公墓,這裏的管理到位,并無雜草,甚至在冬季裏也滿是綠植,石刻的雕塑和精致的欄杆随着階梯向上,錯落分布在修整過的樹枝後,若隐若現,與其說是墓園不如說是公園。

意外的是他們父母的墓地并沒有做得特別豪華,和周圍一樣,靜靜的一個純黑墓碑,刻着夫婦倆的名諱。

難得有人在大年三十時來掃墓,整個園區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助理司機一律都在下面等着。孫言拿着水桶去打水,孫淩躬身擺上花籃,等水打回來後分頭開始擦拭墓地,看樣子都是做慣了的。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說一句話,一切都在安靜中進行,只在上香的時候,孫淩特意給嚴海安遞了三支,示意他敬上。

嚴海安鞠了三躬,眼角餘光瞄到孫言沉靜的側臉。兄弟倆都不言不語地看着墓碑,或許在心裏對父母說着什麽悄悄話。

他回過視線,放在墓碑的照片上。孫家夫婦看上去非常和藹可親,能教出孫淩的能力,寵出孫言的脾氣,證明他們确實是真心愛着孩子的父母。

嚴海安默念,謝謝你們生下他,我會好好愛他的。

從墓園回來,他們徑直帶嚴海安去了郊區的老宅。嚴海安還是第一次進這種豪宅,開車從大門進去還得開個幾分鐘才到門口。建築和園藝完全按照歐式莊園的對稱格式來修建,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走進了外國電影裏。雖然平時兩人不回這邊來,這邊卻一直有專人照看着,并不顯得冷清破敗。

孫淩請了專業的廚師團隊,選在玻璃房裏的餐桌邊吃了一頓精致的西餐,郊區的空氣很好,今天老天爺也給面子,一擡頭就是滿目星光。

孫淩坐在首位上,舉起自家酒莊出産的葡萄酒,感慨道:“今年過年總算多一個人了。”

他的笑容很放松,卻又帶了幾分悵然,随後提起精神來對嚴海安舉了舉杯。

孫言喝了酒,玩味道:“有本事你也帶個人來啊,剛好湊一桌。”

“你以為我像你?”孫淩從小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優秀且潔身自好,現在還沒爹沒娘,簡直是夢中才會出現的金龜婿,只要稍稍漏出點意思,排隊的大家閨秀能繞滿二環,“我忙得要死,哪有時間談對象。”

兩兄弟互相揶揄,嚴海安在一邊聽着,接到了來自老家的電話。

是嚴海建打來拜年的,大家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似地聊了幾句,電話輪着換了好幾趟,最後又回到了嚴海建的手上。

他似乎是走到了比較僻靜的地方,背景裏的人聲都離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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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

他叫了一聲,仿佛不知道如何往下說,就沉默了,只傳來無可奈何的呼吸聲。

嚴海安道:“哥,你想說什麽?”

“小謹後年就切B市上學。”嚴海建的話在舌尖上迅速地滾過,“到時候我再當面謝孫老板。”

嚴海安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我先跟他說一聲。”

“唉……”嚴海建長長地嘆了口氣,帶着點沉重,“好生過日子嘛。他現在霍你一起的哇?”

“嗯,還有他哥哥,他家裏就他和他哥兩口人。”嚴海安沒說,只要不算上那一大幫子親戚,“人口特別簡單。”

“這樣的嗦……”嚴海安又沉默了,不知在想什麽,最後又嘆了口氣,“算咯,我看你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走這條路了。以後你老了,小謹連你一起孝敬就是了。”

磨了這麽多年,嚴海建這是第一次松口,嚴海安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竟然茫然了一瞬。

兄弟倆相對無言。

——砰砰。

嚴海安吓了一跳,花園裏無數道火球沖上天空,在玻璃房的上空炸開成一朵朵光的花朵,盛開又掉落,像是只在夜中存活一瞬的美麗生物。

嚴海建問:“怎麽了?你辣邊在做啥子?”

嚴海安擡着頭看,眸子裏倒映着點點火花:“煙花。”

孫言端着酒杯走了過來,攬上嚴海安的肩膀,側頭笑孫淩:“你年紀還小哦?喜歡這個東西?”

孫淩笑道:“圖個熱鬧,順便給你們浪漫一把。”

嚴海安放下電話,身側是孫言強壯有力的灼熱軀體。他擡起頭,如同心有靈犀,孫言低頭向他看來,兩人視線相撞在盛放的煙花下,像月夜的海浪擊打在海浪上,一波又一波,有力卻溫柔。

孫言小聲道:“新年快樂,寶貝。”

嚴海安笑了:“新年快樂。”

一切都恍如在最好的美夢中,有慶祝的煙花,有傾灑的月光,有愛人的細語,有接吻的唇音。

孫淩聳聳肩,朝後揮了揮手,幾個服務員悄無聲息地退走。他也轉身走了幾步,最後看了一眼孫言和嚴海安,眼裏流過一絲寂寥和欣然,輕輕把酒杯放在餐桌上,關上門,把這個浪漫缱绻的夜晚留給擁吻的戀人們。

有句話叫見色忘友,就是指的在朋友和愛人之間如何取舍。而這種選擇對嚴海安而言顯然尤其地難。

孫言金刀大馬地坐在沙發上,烏雲罩頂:“你說,你選誰?”

嚴海安頭上黑線冒了一排,有心想勸,卻被孫言雷得不輕,硬是不知道從何勸起:“你不要這樣,冷靜點……”

孫言委屈地叫了起來:“那可是我生日!你陪陪我怎麽了?!”

有這麽大張旗鼓鬧着要過自己生日的男人嗎?嚴海安也是醉了:“我們就在國內過吧,我陪你過,想怎麽過就怎麽過,莫易生……”

孫言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個名字,立時打斷:“不要提他!”

嚴海安沒招了。

過了新年,不久就是初春,而肖像大獎賽也近在眼前,但十分湊巧的是孫言的生日也剛好要到了。大約是孫言對莫易生的心理陰影留得厲害,嚴海安越發不敢在他面前提莫易生的事,是以孫言根本不知道莫易生要參加什麽比賽,而孫言打算給嚴海安一個驚喜,也沒告訴他安排外出旅游的行程,結果兩人一對,日程表撞在了一起,頓時傻眼。

莫易生一畫起畫來就全然忘我,嚴海安不看着他總覺得不放心。而孫言又覺得這種事嚴海安幫不上忙,要畫也是莫易生自個兒畫,犯不着耽誤自己的生日蜜月。

嚴海安輕言細語,哄小孩似地道:“明年陪你出去,好不好啊?”

然而孫言被他哄多了,已經不吃這套了:“明年不是今年,明年有明年的安排,我日程都訂好了,你說不去就不去?”

嚴海安每說一句,就被孫言怼回一句,總之一句話,要去,怎麽都必須去。

嚴海安也說得火了:“是我的錯嗎?你訂之前為什麽不問問我?現在怪我浪費行程?”

孫言也說得火光四冒:“是啊,要不你來安排?可你有空安排嗎?”

嚴海安被說得心頭一虛,因為大賽将近,他對莫易生的關注是多了點,可他為孫言準備的生日禮物也是嘔心瀝血的,雖然知道日程相撞,但他本想着兼顧一下的。然而孫言這種漫天吃醋的性格,真的是一絲也不能松懈。

孫言這架勢簡直就是“你媽和我掉水裏你救誰”的蠻不講理,嚴海安和他說不攏,不歡而散,分房而睡。

孫言自覺得很,自己去了客房。嚴海安留在主卧,2米寬的大床平日裏折騰起來特別寬敞,獨自一個人睡時就覺得實在太大了,大得心慌。

嚴海安輾轉反側,眯着眼睛失眠。

半夜,卧室的門打開。

嚴海安側卧,背對着門,不需确認就知道是孫言偷偷摸摸跑回來了,就不知道這家夥要作什麽妖。

孫言的視線落在身上,看得嚴海安心頭起火,偏偏裝着睡又不敢動,身體僵硬無比。

孫言在旁邊看了老半天,終于動了,輕手輕腳地把嚴海安抱了起來,挪到了客房,然後放心地躺了上去,抱住蹭蹭,睡覺。

嚴海安:“……”

熟悉的體溫和男人的氣味裹了上來,嚴海安霎時就覺得又困又累,所有的心神都放松到了最舒服的狀态,一時大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

孫言傲慢地問:“你跑過來幹什麽?一個人睡不着?”

嚴海安:“……”

孫淩,你弟弟這麽有毛病你帶他去看過醫生嗎?

嚴海安覺得心很累,并向孫言扔了一個枕頭,倒下睡回籠覺。孫言大概也是自省到自己太幼稚了,悻悻地趴到邊上。

他側着頭偷看嚴海安,跟一只犯了錯的阿拉斯加似的一大坨團在那裏,窺探着主人的心情,看半天嚴海安沒什麽反應,就轉回頭去,郁悶地将整張臉都埋進枕頭。

嚴海安睜眼,推了推他:“你要用枕頭自殺嗎?”

孫言死屍一樣地動都不動。

嚴海安默了片刻,疊羅漢一樣地撲在他背上。

孫言:“噗。”

成年人的體重不可小觑,孫言本來還可以借着縫隙緩慢呼吸,被他這麽一壓,肺都被擠癟了。

他憤然爬了起來:“滾滾滾。”

嚴海安扒在他身上不肯下來:“這事和莫易生沒有關系,這是我的工作,我要對自己的工作負責。就算換個老板也是一樣的。”

孫言被他吊着走不動,只好坐在床邊,嚴海安的吐息吹拂在他敏感的耳後,讓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耳朵。

“行了吧,都是你有道理,我無理取鬧。”孫言憤憤不平地咕哝道,“生日過一個少一個,誰知道還能過多少個生日?”

嚴海安坐在他身後,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嗯,我看着易生把畫弄完,然後我們就馬上走,好不好?我給你的生日禮物你一定喜歡。”

孫言一聽,明白嚴海安早早地就開始着手準備自己的生日禮物了,被忽略的悲憤少了不少,側過頭挑了挑眉:“這麽有自信?”

被他這麽不客氣的追問,嚴海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住唇。

孫言幹脆轉過身抱住他,讓嚴海安坐在自己腰間,氣已是消了,喜笑顏開地道:“那我等着,先說好把自個兒當禮物可不算,你早就是我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孫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看到有幾個朋友說小莫同學和孫總可能會是一對,本來這篇文最開始我是這麽打算的,但是寫到後面我覺得大哥太操心了,攤上孫大根這個弟弟也是上輩子捅了銀河系,總不能好不容易把弟弟塞出去又接個小朋友回家吧?所以我覺得配一個會寵人的給他比較好,比如一個霸道總裁?

孫總:我自己就是一個霸總,ok?天涼了,就讓王氏破産吧。

王總:嗯?我仿佛聽到有人在說想讓我破産?天這麽熱,孫總你怕不是腦子熱壞了吧?

孫總:……

王總: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孫總:……

王總: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孫總:……【摔劇本】神經病啊!

一文兩個霸總,必定一受一攻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過就這麽一說,正文裏是寫不到哥哥的cp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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