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久不見
層層疊疊的落日斜晖成片聚集在約翰內斯堡市中心高樓大廈樓頂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焦。
戈樾琇推開號稱南非第三高高樓大堂大門。
這個時間段正逢下班高峰點,較早下班的是公共部門職員。
男公務員們白襯衫西褲,女公務員們發型一絲不茍,她的衣着打扮很難不惹來別樣目光,女的滿臉嫌棄男的則是把目光更多放在她大腿腰肢臉蛋上,他們應該也想看胸的,但胸被包包擋住了。
這一路上,手裏的包包一直沒離開胸部,姑且把胸部留給宋猷烈大飽眼福,戈樾琇心裏是這麽想的。
這個想法若是被小姨知道了,肯定需要安定丸,用一張滿帶悲傷的臉讓傭人快給她安神藥物。
這麽想來,她似乎有一段時間沒做出讓小姨生氣的事情了,戈樾琇想,小姨應該感謝顧瀾生才得以過上舒心日子。
顧瀾生是一個大好青年。
在這個大好青年面前,她偶爾也想嘗試當好人,好姑娘的滋味。
但,那只是偶爾。
迎面走來的男女一看就是情侶,女的正在用非常不友善的目光緊盯着她,這是為什麽呢?她可沒得罪她,甚至于她十分肯定在這之前,她和這女的無任何交集。
疑惑的目光轉向那男的。
這下,明白了。
男友當着自己的面拿眼睛吃別的女人豆腐,不生氣才怪,只是,女士,你應該給你男友一巴掌,而不是怪罪于我,這個星球沒設定任何和“衣着火辣”相關罪名。
怎麽還在看?
這可不好,而且,不能白白遭受莫須有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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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對情侶距離還有大約五步距離時,戈樾琇朝那男得眨了眨眼睛,她今天戴了假睫毛,據說這款假睫毛眨起眼睛來電力十足,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商家策劃的噱頭?
還真……還真不是噱頭。
戈樾琇滿意看到那男的停下腳步,反觀那女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但這顯然不夠。
放慢腳步,護住胸口的包緩緩往下移,她今天穿的是低領緊身衣,領口還是U型設計。
此舉俨然讓那男的把女友忘得一幹二淨,你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都踮起腳來了,就想着也許踮起腳來就能看到那道溝。
溝先生你就別想了。
包快速往上推,沒得看了,勾唇一笑,和那對情侶擦肩而過。
幾步之後,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這就對了。
南非女人以性格火爆出名。
還好,那位沒給南非女人丢臉。
戈樾琇滿意的走進電梯。
電梯裏清一色都是男性,也就剛剛站穩,就有不下五人問她要到幾樓。
這還是戈樾琇來南非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
幾天前戈樾琇在南非一家**,整整四十分鐘,除了服務生無任何一人來到她面前,當時,她也只不過是穿得保守一點,但臉蛋還行。
看來,衣着火辣臉蛋還行的女人比白衣黑褲臉蛋還行的女人強不止一倍,十倍都有可能。
撥了撥頭發。
“謝謝,二十樓。”莞爾。
二十樓到了,電梯門一開,戈樾琇就看到象征SN能源的經典标志——新澤西橋。
上個世紀初,一個中國小夥子遠渡重洋,在新澤西落腳,開了一家加工作坊。
加工作坊經營慘淡,好在中國小夥在而立之年時遇上被譽為“世界近代發展史最璀璨一頁”的“工業時代”,加工作坊順應潮流變成小型煉油廠。
中國小夥為了紀念自己的創業時期,煉油廠以新澤西縮寫SN命名,新澤西橋為SN商标。“工業時代”讓很多以開采加工為主的企業盆滿缽滿,SN就是其中之一,逐漸,SN變成了SN能源。
SN能源到了第二代人手裏已經達到和諸多知名産業掰手腕的實力,SN能源第二代人深谙商場上不進則退的道理,在西方經濟進入大蕭條期時尋求轉型。
到了SN能源第三代,在大多數資源公司裁員的裁員倒閉的倒閉,SN能源第三代領航者成功完成轉型,并在短短五年時間成為全球五十強的資源巨頭。
這五年間,SN第三代領航者還迎娶了世界貨幣基金組織的總顧問賀成周的千金。
現在,站在藍色新澤西橋圖騰下的女人就是號稱SN第四代繼承人,不錯,就是她,戈樾琇。
看了自己一身行頭,戈樾琇苦笑,如果此時她站在大廳上公布自己的身份,惹來的只會是公司的保全人員。
也許,會有一兩名好事者朝她提出要求“你能提供身份證明”嗎?
不,不能。
她能提供的只有她的身份證。
身份證不會白紙黑字寫明她是戈鴻煊的女兒。
甚至于,她現在不清楚她的父親大人是死是活。
SN第四代繼承人做到這幅田地還真是夠失敗,相信她的曾祖父這會兒在墳墓裏搖頭嘆氣。
可這不能怪她啊,誰叫她遺傳了媽媽家族的精神疾病,公開繼承人有家族性精神病遺傳史對于一個五十強的能源企業無疑是災難。而精神病院對于SN能源繼承人來說等同于學校課堂這個事實傳出去想想都讓人頭疼。
正因這個原因,她在外界人眼中變成“神秘莫測”。
沒人知道她的長相、她的名字、她的出生年月。
她聯系不上戈鴻煊,又拉不下臉去找外公,老爺子之前說了“戈樾琇,你要是再胡鬧我就打電話給律師”。
打電話給律師做什麽呢?
打電話給律師和她脫離關系,這是在戈樾琇第四次婚姻失敗時老爺子擱下的話,還是通過他助手傳的話,那時,老爺子已經連話都不願意和她講了。
這樣也好,在老爺子面前當乖女的日子現在回憶起來讓戈樾琇心有餘悸。
近階段,戈樾琇日子過得還不錯。
昧着良心寫那些攻擊某個企業、某個部門的文章賣得不錯,當然,那是她缺錢時才寫的。她也曝光過一些黑心企業,瘋勁來了時,也對政治家呲牙,當然,前提是這些家夥的小辮子被她拽住。
這聽起來正義滿滿。
不,才不是,她只是太無聊了。
戈樾琇的人生從她懂事以來就忍受不了一丁點無聊,這聽起來和一名多動症患者沒什麽兩樣,通過各種各樣的動态動作才能壓下心理生理産生的躁動。
好了,現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時間。
看了一眼藍色的新澤西橋,垂目,眼簾再掀開時,藍色新澤西橋和街頭廣告沒什麽兩樣。
戈樾琇想過要見宋猷烈得費一點勁,可沒想到費很多勁還是見不着,前臺人員是一名中年婦人,這位瞄了她一眼後就暗地裏翻白眼。
翻完白眼後是職業笑容。
笑着問她有預約嗎?
“沒。”
中年婦人收起笑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能讓我和宋猷烈……”見中年婦人作勢要從椅子起身,慌忙改口,“能讓我和宋先生通一次話嗎?”
中年婦人拿起座機。
但,那是一通打到保安室的電話。
戈樾琇只能出示自己的記者證,還附上聯合國特邀觀察員證件。
中年婦女把目光投向大廳,分明是:保全人員動作太慢了,這打扮花哨的女人行為十分可疑。
呼出一口氣,戈樾琇從包裏拿出一只耳環。
“它是宋先生送給我的。”耳環在中年婦人眼前晃動着,在說這話是戈樾琇有那麽一點點的心虛。
耳環原本是一雙的,當她戴上它時其中一只被宋猷烈丢到海裏喂魚了。
宋猷烈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戈樾琇自然心知肚明,耳環原本應該戴在另外一個姑娘耳朵上,她任性慣了,要把耳環占為己有對于她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結果,耳環變成是宋猷烈“送”她的了。
即使只是一只,那也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直到現在戈樾琇還留着這只耳環,以一名精神疾病患者的心态來解釋,為什麽要一直留着這只耳環,大致是因為耳環是別人的。
這世界有那麽一種人,別人的東西才是最好的,戈樾琇想她也許是這一類人,當然,這個特征只針對宋猷烈。
如果再解釋細一點的話,這純粹是占有欲在作祟。
對偷偷種在後花園的甜莓她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權限。
這個理念一直未曾改變。
對于那只在晃動的耳環,中年婦人視若無睹。
“女士,您稍微思考一下,男人會在什麽樣的狀态下送女人耳環?”嘴角堆着笑容,“換個說法,女士您這是在為難我,這也許會導致您的工作不保,往宋先生秘書室打一通電話,讓秘書室的人傳話,說一名叫做戈樾琇的記者找宋先生有事其實也就舉手之勞而已。”
這番話轉過來就是:喂喂,姐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但——
中年婦人直接從座椅上站起,雙手撐在前臺桌面上,把她上上下下打量個遍,連眼睫毛都在傳達着:就憑你?
眼睛在打量她,嘴巴也沒閑着:“幾天前,我才打發走一個自稱懷了宋先生孩子的女人。”
還有這樣的事情?
看來她的甜莓這幾年來女人緣更好了,也不知道幾年後會不會自稱“宋猷烈結發妻子”找上門來。
“耳環都送了,沒理由不給手機號。”中年婦人橫抱胳膊。
中年婦人的話還是有一點點道理的。
戈樾琇看了一眼天色,一旦宋猷烈下班她就會錯失一次找他的絕佳機會,原本,她是想給宋猷烈一個好印象來着,畢竟她現在有求于他。
看來,行不通了,只能用最為簡單粗暴的方法了。
戈樾琇把手伸進包裏,槍就放在暗格裏,手緊緊握住槍眼睛在尋找合适的下手對象。
這名中年婦女也只不過是一名前臺人員,二十樓的一名前臺人員遭挾持不會在短時間裏驚動四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
從前臺位置可以清楚看到電梯房,電梯房有八部電梯,最靠前臺的那部電梯紅色數字按鈕顯示有人從四十五層下來。
職場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在越高層樓辦公的人辦公室越大,職務越高。
紅色阿拉伯數字在急速往下跳,眨眼功夫就到了四十層樓,餘光中戈樾琇看到大廳門閃進來幾條身影,那是保全人員。
中年婦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好吧,舉手做出投降狀,腳步往後倒退,咋看是往大廳出口方向倒退。
電梯紅色阿拉伯數字往下跳的速度讓戈樾琇很滿意,十一、十、九……幾名保全人員此時也停下腳步,靜觀其變。
沒人留意她伸進包裏的手。
甚至于有兩名保全人員還低聲聊起天來。
看來,她看在這些人眼裏和幾天前號稱懷了宋猷烈孩子的女人沒什麽兩樣,都是想以出格的方式引起宋猷烈的注意。
紅色數字跳到三。
倒退的腳步改成往前。
往前大大跨出一個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紅色阿拉伯數字轉成二。
先回過神來的是那位前臺人員,大喊一聲:抓住她。
再三個大跨步,紅色號碼變成一。
“叮”的那一聲美妙極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電梯裏起碼有五個人以上,這五個人中有一人穿裙子,三人穿牛仔褲,一人穿西褲。
大廳門口幾條人影快速往電梯移動,戈樾琇側身閃進電梯。
在保全人員距離電梯還有大約三米距離時,戈樾琇左手按下電梯關閉鍵,與此同時,右手手腕一抖,包從手中掉落,但槍沒有。
右手牢牢握着槍,倒退到電梯中間,左手按照心裏的想法拉出電梯裏那個穿西褲的,灰色職業西褲配橘紅色中跟鞋,這兩種色系搭配在一起讓人賞心悅目。
色系賞心悅目,雪白的腳裸也是充滿美感。
不需要去看腳主人的臉蛋,戈樾琇就知道這是一名女性,還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女性,即使不是大美人沖着這配色也應該是小佳人一枚。
電梯裏有七個人,這位站在最中間。
在辦公室大樓電梯裏,職務高者百分之八十會居中間,不是他們挑中間位置站,而是職務比他們低的人會直覺讓出中間位置。
兩扇電梯門縫隙越來越小,槍口抵住小佳人的太陽穴,把她拉到電梯的縫隙前,這樣便于那幾名保全人員看清楚電梯裏正在發生的事情。
跑在最前的保全人員迅速收住腳步,雙手一擋,把他的同事們擋在背後,最晚到的是之前為難她的前臺人員,這位張大嘴——
那聲“May”穿過細小的電梯縫隙。
這聲“May”後面是“她有可能做出對宋先生不利的事情。”
兩扇電梯門牢牢合上,戈樾琇按下四十五號的電梯按鈕,有點遺憾地是,這部電梯沒有設有四十六號的電梯按鈕。
不過,沒關系,四十五和四十六也只不過是隔着一層樓。
如果說,在進入電梯前戈樾琇心裏還沒底的話,那麽此時此刻,可以用“剛吞下一顆定心丸”來形容她的心情。
沖着前臺人員喊出的名字,戈樾琇猜到被她用槍抵住太陽穴的小佳人是誰了,雖然不是大美人但也可以勉強送上“小美人”稱號了。
還真巧。
“May”
那名前臺人員在喊這個名字時語氣可是充滿了關切,想必,小美人人緣不錯。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戈樾琇很是期待當電梯門再次打開。
到時,會不會第一時間看到宋猷烈,從四十六樓下到四十五樓遠比從一樓上到四十五樓快得多。
好久不見(05)
電梯門緩緩關閉,伴随腳底下微微的震動,排列整齊的阿拉伯數字亮起,從一跳到二,二又跳到了三。
電梯裏,鴉雀無聲。
挨着電梯號站着一名白人女孩,白人女孩似乎還沒從這忽發事件中回過神來,一雙眼睛呆呆落在戈樾琇右手腕上。
怎麽,在懷疑她手上的槍?
“要不要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這把槍可以把一個人腦殼當成西瓜一樣射擊?”問。
“啊——”
戈樾琇抖了抖手腕。
白人姑娘頭手嘴并用:“不,不不……”
“看住電梯,不要讓人進來。”戈樾琇用從和黑幫小喽喽打交道時學來的語氣叱喝。
“好,好,一定一定。”白人姑娘迅速轉過身去面對電梯按鈕牆。
呼出一口氣,戈樾琇開始打量起周圍環境,電梯空間很大,簡潔大氣有大企業風範,打量完電梯接下來就輪到人了。
清一色的年輕女人面孔,除了靠近戈樾琇左手邊站着的那位表情比較平靜之外,其他幾位臉色都和那名白人女孩差不多。
理解,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表情較平靜的是一張亞洲面孔,也是六人中唯一穿裙子的,這位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來着。
“目的是什麽?”
但這話自于被用槍指住太陽穴的人,也是宋猷烈的緋聞對象,從戈樾琇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四分之三的容顏。
瓜子臉型,皮膚很好,細鼻梁,短發,淡妝,清新女郎類型。
目光往下,除了胸部平扁之外身材比例都不錯。
總體來說,比出現在平面媒體上的形象還要好上一點點。
雜志上怎麽介紹她來着,說這是從小在倫敦長大的姑娘“May”。
May五月的女孩。
依稀間,腦海中隐隐約約浮現出另外一張面孔,那張面孔在眼前這張面孔帶動下越來越為清晰。
握住槍的手有點抖。
閉上眼睛。
心裏倒着默念,從三到一。
眼簾再度掀開。
“你想做什麽?”這次開腔的是靠近戈樾琇左手邊的那張亞洲面孔。
對上迎面而來的咄咄目光,輕聲吐出:“你猜?”
“你……”那位身體往前傾。
戈樾琇加大握槍力度,槍嘴直逼得小美人太陽穴處的青筋凹出。
原本打算出頭的那位只能作罷,乖乖回到原地。
電梯箭頭在快速上竄着,四十五層樓已經走完一半,這個不透一絲風的方形盒子裏,靜寂如死,假如把它橫着放的話,那麽它就是一口棺材模板了。
戈樾琇在心裏碎了一口,晦氣。
要知道,現在她是在和時間和造化賽跑,跑不過了她也許就吃不到顧瀾生做的酸菜包子。
很奇怪,顧瀾生做的酸菜包味道也不見得多好,可她就是喜歡,隔一段時間沒吃就會渾身不對勁,想方設法千方百計一定要吃上一口,只有吃上一口了心才踏實了,嗯,還在,還是那個味道。
沒變,一切都沒有改變。
戈樾琇讨厭改變。
四方盒子氣氛太沉悶了,戈樾琇覺得也許可以嘗試一點輕松話題,大家都是年輕人,握槍力道稍微松開一點點,這個訊息馬上被抓住。
“前臺工作人員一定告訴過你,幾天前有一名自稱懷了宋先生孩子的女士找到這裏來。”宋猷烈的緋聞對象說。
懶懶從鼻腔哼出一聲。
“昨天,宋先生秘書辦公室接到這位女士的致歉電話,她是因多喝了幾杯才做出蠢事,這通電話讓她的十五天行政拘留變成六小時的社區服務令。”
這個時間點戈樾琇很讨厭拐彎抹角的話。
“你想表達什麽?”問。
“醉酒行為追究起來也就是一個過度騷擾罪,閣下現在的行為到了法庭上就是持槍挾持人質,罪名一旦成立,起碼接下來至少十年裏時間裏,你不能到美容院去做頭發。”娓娓道來着。
只是,還沒講到主題,這次戈樾琇連回應都懶了,直接用槍嘴表達自己的不耐煩。
“假如說,你和那個醉酒女人一樣也是喝醉酒的話,我想在電梯門打開前我還可以幫助你,我以前也留長發,長度和你差不多但沒你漂亮,那時,我很想像你一樣,把發尾燙成芭比娃娃卷,只是我受不了燙發水的味道。”頓了頓,“和你說這些是想表達,我不讨厭你,即使你用槍指着我,我明白每個人都有沖動的時刻。”
這近乎套得可真是不留痕跡,在套近乎中又适當贊美了她的頭發。
“你要怎麽幫我,很多人看着我用槍指着你的頭,我猜現在他們已經報警了。”戈樾琇語氣不無擔憂。
“假如指着我的是一把玩具槍的話,那就構不成持槍挾持罪,這只是一出鬧劇而已,你參加朋友的換裝派對,在派對上你喝了很多酒,酒精讓你産生荒唐的念頭,你把一把玩具槍放進包裏,你希望能借助這把玩具槍見到心儀的男人。”
“看,這不是鬧劇是什麽。”
宋猷烈的緋聞對象還真是——
機靈、反應快、心思缜密、富有創意、優點一籮筐,怪不得能成為最受約翰內斯堡人歡迎的外國面孔之一。
假如緋聞是真的話,宋猷烈的眼光還算可以。
電梯牆上升的箭頭已往三十層以上沖。
看了一眼宋猷烈的緋聞對象,壓根沒半點洋洋得意之情,戈樾琇在心裏罵了一聲真掃興,這位假如臉上哪怕有一絲絲洋洋得意之情,事情都會有趣上一點點。
“您能把槍稍微移開一點點嗎?”一番推心置腹後,那位細聲提出請求。
“不能。”冷聲回答。
“或許,我剛剛的話您需要再考慮?”
“不需要。”
“那……”
“我沒有喝酒,也沒去參加朋友的換裝派對。”一字一句,這樣說夠明白了。
這話迅速惹來亞洲面孔女人抗議:“你是我見過最不識好歹的人,也只有May才會想幫你這樣的人。”
幫她?難道不是幫她自己嗎?被槍頂着太陽穴并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片刻。
“直覺告訴我,這事和我沒關系,能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麽嗎?”緋聞對象如是說,如是問。
直覺還真準。
“看在頭發的份上嗎?”戈樾琇嗤笑,“看來你很好奇,這份好奇是不是因這件事情牽扯到宋猷烈。”
沉默。
看來她猜得沒錯了。
“至少十年不能到美容院去弄頭發的确是一件糟糕事情。”自言自語道,身體稍微往前傾,低聲說,“所以,別擔心,只要你乖乖聽話危險只是暫時的。”
目光注視着電梯操作板,已經沖到四十層。
還有一點點時間呢。
“還有,”稍微提高點聲音,“謝謝你提供的玩具槍點子,要當真有人報警,我會讓宋猷烈按照那套說法打發警官們。”
太陽穴處再度凹起的青筋讓她不注意都難呢,這回她可沒有加大握槍力度,看來……小美人對她的甜莓有好感。
也許,已經不僅是好感。
再湊近一點點,問:“親愛的,那麽現在,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那個用槍指着你的女人和宋猷烈是什麽關系呢?”
沉默。
那顆頭顱企圖想轉過來看清用槍指着自己的女人長相。
不要命了嗎?槍嘴第二次往太陽穴皮膚表層陷入。
“May,”一邊傳來了驚呼,“我求你什麽都不要做。”
驚呼聲伴随着那聲“叮”電梯終于完成它的使命。
四十五層到了,電梯門緩緩展開,從一條細細的縫到宛如一扇天窗,電梯外——
沒有大批保全人員,也沒有大批專業人士,更沒有宋猷烈。
電梯外空無一人。
先不談她的心情,也不知道這個光景會不會讓小美人心裏失落,畢竟,幾天前二人還共度良宵。
從電梯走出的只有戈樾琇和宋猷烈的緋聞對象,電梯會把剩下的六人送回一樓,這短短五分鐘對于她們來說無疑是一出驚魂記。
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槍嘴沒有離開小美人的太陽穴。
空無一人的走廊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戈樾琇現在沒閑暇心情是思考,空無一人的走廊對于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這期間,戈樾琇和宋猷烈的緋聞對象似乎達成某種默契,她帶領她找到通往這幢大廈最高樓層的電梯,打開電梯,走進電梯。
電梯門再次打開,第四十六層樓到了。
總裁秘書室就設在電梯拐角處,數十步距離而已。
從帶領她找到四十六層電梯,到電梯打開這極短時間裏,無一都不在告知着戈樾琇,被自己用槍指着的女人和宋猷烈關系匪淺,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這女人一次次往宋猷烈辦公室跑。
秘書室為半開放設計,百葉窗牆一半拉上一半沒拉上,兩名職員正埋頭辦公,對于辦公室外的兩個人影毫無察覺。
從電梯門打開沒看到宋猷烈戈樾琇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甜莓小時候就是一個陰謀家,給女主人洗畫具給男主人擦獵.槍等等讨好人的事情總是做得不露聲色。
眼下對于宋猷烈來說,讓SN能源繼承人繼續隐身才是上策,換言之,對于一名意在奪權的人來說,現在還不是撕破臉時候。
宋猷烈的辦公室一眼在望。
不,嚴格說來,是戈鴻煊的辦公室,在公共場合,宋猷烈沒少假惺惺糾正他現在只是SN能源的代理總裁。
站在辦公室門口,示意小美人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落在檀香木制作的門板上,低沉渾厚。
從門裏傳來的那聲“門沒鎖”熟悉得像日日夜夜在耳邊,又陌生得分不清是今生還是來世。
兩只手同時落在門把上,一只手來自于戈樾琇,另一只手來自于宋猷烈的緋聞對象,先松手的是宋猷烈的緋聞對象。
還算識時務。
從太陽穴處的槍移到後腦勺:“身體左轉,往前踏步,在這扇門關上前不要回頭。”
那女人往走廊盡頭反方向踏出一步,落在門把上的手發力。
發力,旋轉,側身閃進,關門,反鎖,一系列動作快而利索,讓戈樾琇心裏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口哨。
确信那扇門從外面無法打開,把槍往地上一丢,轉過身,轉身同時她還完成撩起垂落于胸前長發的舉動。
也不知這舉動看在宋猷烈眼裏夠不夠風情?
之前,宋猷烈可是放話了,最好不要有求于他,倘若有求于他的話,起碼要有卡門的萬種風情。
卡門,法國作曲家喬治曲下風流美豔的舞娘。
對于這個人物,戈樾琇并不陌生,相信宋猷烈亦然。
并不是戈樾琇對于這號人物有多欣賞,而是處于在十幾歲年紀裏對于情和色的好奇,至今戈樾琇還記得作曲家對于卡門出場的一段描寫:
她穿着一條很短的紅裙子,露出不止一個破洞的絲襪,腳穿一雙小巧玲珑的紅色摩洛哥鞋,她推開披肩露出渾圓的肩膀,襯衫上有一大束金合歡,嘴裏也銜着一支金合歡,她往前走着,腰肢扭來扭去,像一匹發情期的母馬。
以前,為了懲罰宋猷烈背着她給媽媽小姨念詩,戈樾琇沒少讓他用挪威語給她念《卡門》多處露骨的片段,以上那段也是其中之一。
光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到,彼時間他在念那些片段時心裏有多麽的不樂意,這足以成為他成長階段的恥辱。
現在,小陰謀家長成大陰謀家了。
而今,機會來了,還是昔日羞辱自己的人自己送上門來。
遺憾地是,時間過于匆促,戈樾琇不知道去哪裏找金合歡的襯衫和火紅的摩納哥鞋,旅行袋裏就只有她上次混入成人趣味派對的衣服,裙子夠短衣服領口尺度還行,而那時燙的卷發也還沒拉直。
從一路走來那些男人的目光,想必,她現在衣着打扮和性感應該搭上一點點邊。
餘光中捕捉到立于文件櫃處的那抹修長身影。
那麽……
撩起鋪在胸前的長卷發,撐起肩膀,弓着臂彎,像卡門出場時一樣,把手插在兩邊腰側扭着腰往前走。
記住,要像一匹母馬。
對了,她嘴裏沒有金合歡花。
但,沒關系,她有雪白的胸脯。
看,那麽白花花的一片伴随她拿腔拿調的腳步像海浪的波紋,相信這一現象看在男人眼裏足以讓他們瞳孔放大。
只是,她的甜莓不像公共場合上善于發現目标的男人們。
所以,這讓戈樾琇總是感到很頭疼。
伴随扭來扭去的腳步,眼前視野逐漸開闊。
那立于文件櫃一側的人影以一種靜止的姿态。
好久不見,宋猷烈。
繼續扭腰往前移動。
勾起唇角。
宋猷烈,現在,貫穿你所有成長階段如夢魇般的人物有沒有讓你感覺到快活感,看吶,那是賀竺的女兒,她現在看起來和她媽媽一副德行。
風雨交加的夜晚,戈鴻煊用他雙手捧着她的臉,用的是想把她的頭顱從肩膀上摘走的力道,但語氣卻是用羽毛撓癢癢的力道,導致于她還以為爸爸是在和她玩萬聖節摘南瓜的游戲,她的腦袋就是那顆南瓜。
咯咯笑。
那道雷電以戰斧式把天空劈成兩半,那句話輕輕落在她耳邊。
“你媽媽在沒嫁給我之前就是一個婊.子,你也是,你也是一個婊.子。”
這回憶來得真不是時候。
睫毛沾到霧氣,嘴角處倒也笑得歡。
宋猷烈,你看看我現在像不像一個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