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霍府的事要從三個月前講。
三個月前,霍府中突然失蹤了一位奴仆,而後第二日被發現時屍體烏黑,鮮血明顯被吸食幹淨。
從那以後,每隔幾日霍府總要失蹤奴仆,且相同的第二日被人發現時全身烏黑,鮮血吸食殆盡。
就這三個月,已有十幾個霍府奴仆死亡,弄得霍府人心惶惶。
我們妖界有這麽兇殘的妖怪?我暗自沉思。天地間各界都有其自己的規矩,現如今六界除去魔界魔君被封印,魔族甚少在其他各界行走之外,照這管家的描述只有我們妖界和鬼界。
我倒實在想不出何種妖物竟如此殘忍。
要知道各界都有其自己的約束,若是無端破壞人間平衡,必是要受天譴的。
從進入霍府這一路上,我卻沒有感受到有任何其他妖怪的氣息,只是在方才走進這霍府那一瞬間卻察覺到一股寒涼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卻無端讓人心頭生涼。
瞧見旁邊的餘清那一瞬也皺了眉,我知他也感受到了。他見我轉頭,沖我微微的點頭,似有些無聲安慰意味。
我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憂心,他這是為着我受了傷,行動上不免受些影響。我呢,雖是妖身,可是半點法力也無,唯一有點用處的珠浮也不知曉何時能醒。
真不知曉,我方才是受了什麽蠱惑,竟會說跟來瞧瞧。這樣想着,心內便又是嘆了口氣,無可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實在不行的話,人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也不是沒有一定道理的。能幫一把是一把,實在無法也只能出此下策。
雖說不厚道了點,但是人命各有定數,我若是随意幹涉,少不了得吃幾道雷,就我這身子骨怕是又得回天穹山養個好幾百年。
連着這三個月的禍事,霍府的奴仆越來越少,一路跟着蔣管家進府,四處都比較安靜,更襯得霍府的空曠寂寥。
那八撇胡子的男子自從知道餘清受傷後,時不時的就暗自打量他,想來是想瞧瞧他是哪出受傷了。餘清想來是發現了他這樣的行為,所以眉頭緊蹙,頗有些不耐煩,但到底未說什麽。
我瞧着那八撇胡子的男子說話胡須便抖動的模樣,便覺得熟悉,倒是想起一件頗為有趣的事。
剛到天穹山那幾年,我養着傷閑着無聊就愛瞎逛,最愛去的便是天穹山母狐貍绛姝的地界。绛姝的事我之後聊,只說這绛姝狐貍極擅釀酒,一手桃花釀更是酒香十裏。
某一日我剛從绛姝那狐貍洞出來,而後碰上了天穹山的土地仙,按理來說土地仙是天穹山的一方守護,我這麽個小妖住這良久,不說去拜會,今日碰上了也合該禮貌的行個禮。
怎奈何那土地仙實在喝得爛醉如泥,仰面躺着八撇白胡子被他吹得一陣一陣的,我瞧着不好上前打擾,于是便打算悄悄走過。沒承想,我這剛一動就驚了那人。
那土地仙見我腰際酒香非要喝我的酒,我不答應,他便醉暈暈的坐在地上,氣籲籲吹得那對白胡子,拉着我的褲腳死活不讓我走。我那時真是滿臉詫異,誰能想這天穹山土地仙竟是這麽個酒鬼。
我本不愛喝酒,只是聞着那酒香味獨特,才特地從绛姝那讨了壺來。見着土地仙實在煩人,我嫌麻煩便給了他,權當做自己那幾年和烏悌住着天穹山的謝禮。
結果沒想到,這一來二去我和這土地仙倒混得頗為娴熟,無事時就愛聽他吹噓六界八卦,也不知曉他哪來這麽多小道消息。
從绛姝那讨來的酒大半進了他的肚子,我問他為何不自己去绛姝那讨,他那八撇白胡子抖動得厲害,吞吞吐吐說不出什麽來,我便知曉他與這绛姝定有事,只是不知曉是何事。不過我見那土地仙白發須霜的模樣,定不是什麽□□。
那土地仙的八撇胡子現下倒是與這蔣耀相似,也不知是不是這人間同款,我暗自笑了,打算回去後定要說予那酒鬼聽聽。
回神待發現餘清正瞧着我,那雙眼黝黑暗沉,我禮貌的沖他笑笑,他卻轉頭側開。我尴尬的摸摸鼻子,這是被嫌棄了嗎?
“現在府裏人心惶惶,要不是賣身契在老爺手上,怕是一個個早就想私逃了。”
八撇胡子男子再次抖動着胡子,轉頭對着餘清,慶幸道:“現下可好了,終于把俞道長給盼來了。”
餘清客氣的點點頭,并不回話。
就在那人這麽叨叨絮絮的自述裏,我跟着也走到了霍府的大廳。
大廳很寬敞,粗大的木梁雕刻着繁瑣的花紋,最上邊懸挂着兩只錦燭燈籠,大廳的正中央擺放着檀香木桌。
木桌的邊角下是镂空的的雕飾,一切的一切都顯示出霍府的氣派,這樣一個有錢的員外府也不知曉是惹了何事。
我一進大廳就被那大木桌上的食物給吸引了,桌上菜色各異,秀色可餐。唯有一處相同,那就是聞香撲鼻。
有言道凡間活似賽神仙,說的就是凡間有別于其他族界的美妙之處。
這其一在這凡間景色陰晴圓月,氣象萬千;二在凡間物件精致絕倫,巧奪天工;三就在這市井萬家炊火,玉盤珍馐。
頓時我忍不住豔羨,要知曉之前一直跟着烏悌在天穹山,我說餓了烏悌就讓我吸食日月光輝,我瞧着烏悌那張白得跟月光色的臉,此後便再也不問他了。
我自認為那樣不是變妖,而是要成仙,天知道我那烏黑亮麗的發,深深在天穹山那幾百年,被月色染白幾分。
沒想到而今還能嘗到這人間的煙火,滿足我這口腹之欲。
我也沒等那八撇胡子說話,自顧在大廳四處觀賞,獨留餘清和那管家寒暄,反正也沒我甚事。
他也沒和那八撇胡子多說幾句話,那八撇胡子就急匆匆的離去,說是要去找霍員外過來,聽說霍員外可是日夜盼着他來。
木梁上雕的花紋頗為複雜,這工匠頗是手巧。我正無聊的觀察着,突然一聲響在耳邊,近得仿似能感到那溫熱的呼吸,我急忙轉頭,無意間側臉好似劃過某樣柔軟的物體。
不過那觸感實在輕淺,倒好似我方才的錯覺。
“瞧什麽呢,這麽入迷?”
餘清不知何時,離得我頗近,右手握拳置于唇際不知在掩蓋些什麽。我瞧他雙眼微眯,使得那雙眼更為狹長,嘴角輕笑,也不知他這是碰上什麽好事了。
之前還瞧他一副頗為不耐煩的模樣,現下又是這副樣子,當真是陰晴不定,想來我沒有說錯。我暗自點頭道。
“這位就是餘道長嗎?”不知何時我們身後站了一位臃腫富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說這話時情緒有些激動,厚實的面皮上那雙眼睛透着喜悅,只是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不是那麽好。
餘清聽見話聲,便轉了身,正經的回道:“正是貧道,受家師囑托而來,敢問閣下是?”
我見有人來,方才松了口氣。餘清這面相實在生得好,那會笑得甚是撩人的模樣,我還真是比較習慣他這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那臃腫富态的中年男子聽餘清說完,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他白皙修長的手,餘清的臉色不大好看,仍是笑着扯了出來。
“餘道長你終于來了,你可要救救我們啊。”
臃腫富态的男子随後介紹道,我們才知他原來就是這霍府的主人,霍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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